韓熙原本因劇烈運動而狂跳不止的心突然震了一下,導致腳步亂了套,踝關節一扭,直接撲到了地上。


    當事人疼得失了聲,反倒是肇事人把手高高舉了起來:“報告!有人昏迷了,我把他送去治療!”


    大家迴想了一下剛剛倒下的兄弟們被負責人一鞭子給抽了起來繼續跑,再和這位大兄弟比起來,差別好像不是一點點大。


    而且,這人還喘著氣呢,哪裏昏迷了。


    還沒等負責人批準呢,尤可就蹲了下來,剛打算把人抱起來,就見韓熙掙紮著避開她的觸碰,瞪著眼惡狠狠道:“你……敢……”


    然後尤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以公主抱的姿勢把高大的男生給抱了起來。


    尤可信誓旦旦保證:“沒事,摔不死你。”


    ……這是摔不摔的問題嗎?


    他寧願現在、立刻被摔在地上。


    韓熙還在垂死掙紮:“把我放下來!”


    尤可壓根不理他,邁著穩健的步伐往前走,一點都不像抱著一百來斤人的樣子。


    “這個新人我要了。”


    “滾,是我們的,別搶。”


    韓熙隻是稍稍崴了腳,並沒有什麽大礙,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尤可問了負責人該把傷患往哪送,得到“直走左拐兩個路口右拐,直走再過三個路口左拐,沿著彎道直行再三棟建築物,第四棟建築物的一樓就是”的結論後,尤可抱著他離開了。


    期間委婉拒絕了無數個想給他們帶路的圍觀群眾。


    尤可沒把他帶去醫務室,而是憑著記憶把他帶去了人煙稀少且沒有監控的死角位置。


    韓熙感覺像是一個沒有好奇心的人,也不問尤可為什麽強行說他昏迷、強行把他帶走,隻是黑著一張臉,在遠離了大家的視線範圍後,冷酷無情地要求她把他放下。


    尤可二話不說鬆了手。


    畢竟抱著人也是很累的。


    韓熙早做好了準備,他就知道這人不會好心地慢慢將他放到地上,雙手在尤可鬆手的同時抓住了她的胳膊,讓自己的屁股免於眾創。


    尤可毫無誠心地道歉:“啊,抱歉,沒注意離地還有一米多的距離。”


    早就見識到了尤可十個不要臉的人,這種方麵的事他都懶得和她爭辯了,穩穩當當站在地麵上,他轉了轉崴到的腳踝,看了看四周,“有事就說。”


    尤可:“那個姓唐的和你啥關係?”


    韓熙靠在牆邊,低著頭,沒有迴答。


    尤可也不急,蹲下來玩著地上的雪,也不追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韓熙總算開口了:“唐晟,他叫唐晟。”


    出於尊重尤可應了一句:“哦。”


    韓熙掀了掀眼皮:“不想聽我們就迴去。”


    尤可瞬間變得熱情:“哇哦!他居然叫唐晟誒!”


    韓熙:“……”


    算了,他就不該對她抱有什麽太高的希望。


    他轉了個話題:“你知道了有什麽用?”


    尤可理直氣壯:“沒用。”


    韓熙有些無語:“那你問來幹嘛?”


    尤可繼續理直氣壯:“不想訓練。”


    韓熙抬腳就要走。


    他貼著牆壁的後背剛分開,蹲在地上的尤可立刻站起來擋在了他麵前:“你不能迴去。”


    韓熙:“讓開。”


    尤可動都不帶動:“你到極限了,手和腿才剛好沒多久,再超負荷訓練下去,你會廢掉。”


    韓熙斜著眼看她:“你還有時間觀察我?”


    尤可點頭:“我是專業的,如果不是太敗家,我完全可以安安穩穩當一名教員指導別人。但是教員薪資太低了,遭不住我那樣的敗家法。”


    韓熙看著尤可,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擺出什麽樣的表情。


    敗家還有理了。


    他重新靠迴牆上,雙手環胸,“他現在已經混到很高的職位了,但在好幾年前,他隻是一個小兵,不顯眼,沒有人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尤可迴想了一下唐晟的模樣,長得就很有城府,屬於深藏不露型。


    “他本來是我們這邊派出的部隊去抵禦敵對勢力的士兵,但他並不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從一開始他就是被安排進來的間諜。”


    韓熙沉默了一會兒,“是後來我查出來的。他背地裏各種誘惑別人,攛掇別人挑事,激化平民和官兵的衝突。別說抵禦外敵了,內部的矛盾越來越激烈,自己人打自己人。硝煙炮火,推平了一塊又一塊地,整座城不戰自破。”


    城毀了,唐晟卻獲得了晉升,因為他帶著敵對勢力的相關密卷迴去了,雖敗猶榮,提供了非常有用的資料。


    沒人懷疑他,因為他的理由太過冠冕堂皇,根本找不出破綻。


    他經曆的戰役越來越多,每次都是戰勝,每一次戰勝便晉升一級,到如今,他已經是不容小覷的人物了。


    “為錢?還是因為信仰?”尤可不太理解他做到這一步是為了什麽。


    按照韓熙的說法,每一場戰役他都豁出去了命去戰鬥,為了博得信任真的很努力了。


    “信仰吧,大概,”韓熙沿著牆壁滑下身子,“我們國家幾十年前滅了他們的國家,把他們國家收歸為我們的國土,改名烏城。”


    尤可本來蹲著玩雪,手上攥著一把雪,看了他一眼。


    韓熙:“雪好玩嗎?”


    尤可:“沒你講得有趣。”


    “唐晟是亡國國王的私生子,自小在他國長大,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抱持著什麽樣的感情和態度對待這件事,但毫無疑問,他一定在謀劃著什麽。你說他壞吧,好像也不是那麽純粹的壞。我們國家的人打下烏城的時候,將他們的國王擒住了,在大廣場下斬首示眾,殺父之仇是有的。至於他這個私生子怎麽看,就是他的問題了。”


    尤可:“那你呢,他是為父報仇,你是為了什麽?”


    “我親眼看見他開槍打死了我爸媽。”


    老袁今天負責巡視基地,跟往常一樣沒有異常。原本是這麽想的,結果誰能想到走到拐角處的時候,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挨著坐得極近。


    大白天的,居然還有人不訓練偷偷跑出來約會,看他不好好教訓這些不聽話的人。


    “那邊的!幹嘛呢!”他喊出聲,同時做好了跑步去追兩個調情小屁孩的準備。


    結果坐著的兩個人沒有驚慌失措,非但沒有跑,還依舊坐在原地,其中一個還熱情地和他揮手打招唿:“小袁!”


    聽這稱唿,他已經知道是誰了。


    就因為知道是誰他反而更氣了:“你在這幹嘛?還有沒有軍紀了?”


    尤可麵不改色,厚著臉皮說:“報告!迷路了!”


    老袁:“迷路了就坐這不動了?當我好騙嗎?”


    尤可有些扼腕,小聲嘟囔了一句:“啊,沒騙著。”


    老袁:“……”


    這家夥當他是智障嗎?


    他走近了那兩人,坐在原地的兩人無動於衷,屁股都不挪,兩個人仰著腦袋就這麽看著他。


    老袁氣得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你們兩個給我站起來!”


    指定很明確,兩個人站了起來,順便拍了拍褲子上沾的白雪。


    老袁開始懷疑自己的威懾力了,難不成太久沒帶人,威嚴減退了?


    他都擺出這麽兇的表情了,這兩人怕都不帶怕,還有心情拍褲子上的雪?


    他還沒得出結論,就聽尤可同誌大聲地向他匯報:“報告!以後你把我拖出去訓練的時候能帶上我身邊這位戰友嗎?”


    戰友韓熙:“……”


    他什麽時候升級成戰友了?


    老袁對著這麽一個自說自話胡攪蠻纏的學生感到非常惱火:“你以為你想一出是一出?你說的話就算數了嗎?你有什麽資格跟我在這裏討價還價?講條件之前要麽有絕對的碾壓實力,要麽拿出十足的誠意把自己所珍有的東西交給對方。”


    尤可思考了一下:“行,那就靠實力說話吧。”


    老袁:“……你可真的很有膽,我都敢挑戰。你知道我的外號是什麽嗎?”


    尤可認真思索了一下,斬釘截鐵說出了她認為的確鑿答案:“炸毛獸。”


    冷漠男子韓熙繃不住笑出了一個音節。


    老袁:“……”算了,他不和這種無法溝通的人說話,拉低他的智商。


    “規則很簡單,誰倒在地上誰輸。”


    尤可:“倒在地上的標準是什麽?”


    老袁:“除了腳掌觸地,其他肢體部位觸到地板就算輸。”


    尤可了然:“那簡單,來吧。”


    老袁:“……”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看他把她揍得嗷嗷叫,省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啥。


    三十秒後,老袁臉色難看地從地上爬起來:“剛剛不算,我往旁邊跳的時候發現這人站在眼前,怕撞到他所以瞬間改了方向導致自己摔倒了,重來。”


    被甩了鍋的韓熙默默走到了十米開外。


    二十秒後,老袁爭辯道:“剛剛那塊雪絆倒我了,重來!”


    沒事幹的韓熙默默把周圍的雪給鏟掉了。


    五秒後,老袁跟看著怪物一樣看著尤可:“你剛剛做了什麽?”


    尤可認真地看著他:“你找借口的樣子像極了炸毛獸。”


    老袁:“啊——你才像炸毛獸!你全家都像炸毛獸!”


    呐喊完之後,老袁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韓熙:“你跟這種人談戀愛難道不覺得男人的尊嚴受到了嚴重打擊嗎?”


    韓熙正準備拒絕:“我……”沒有和她談戀愛


    老袁:“你甘願一輩子屈服在這種暴力之下嗎?”


    韓熙:“我……”不是。


    老袁:“你難道不想找個柔弱的女孩子保護她一輩子嗎?”


    韓熙:“……”好的,他閉嘴。


    尤可聽著老袁吼的這幾句話,覺得這種想法不太妥,因此開口辯駁道:“小袁,你這話就不對了,不是有心理學家研究過嗎,每個男人的心裏其實都住著一個嬌氣的小公主。”


    老袁:“……”


    韓熙:“……”


    “嬌氣你妹的小公主啊!”


    屈服在暴力之下的老袁妥協了,給尤可開小灶的時候帶上韓熙一起開小灶。


    老袁細想之後覺得不對勁,後知後覺道:“你都能打過我,我還給你開小灶幹嘛?”


    尤可:“所以我的意思是,讓你給我的戰友開小灶,我迴屋睡覺就好了。”


    老袁:“……想都別想,我沒得休息你就別想睡覺。”


    帶著韓熙開小灶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兩人被老袁領迴了訓練場。


    這時候正在休息,大家圍坐在一起,輪流著上前做自我介紹。


    本來隻是參加一個測試,結果莫名其妙被強製留下來不能走了,還成為了一個班的戰友,不互相了解一下是不行的。


    他們迴來的時候,正巧輪到馬玲自我介紹:“我叫馬玲,大一的應該基本都認識我,畢竟女生不多。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就提一點,尤可是我師父,特厲害。”


    尤可:“……哎呀這麽誇我怪不好意思的。”


    一旁的韓熙和老袁聽了之後都不想發表意見了。


    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人。


    負責人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三人迎麵走來,有些詫異:“老袁?你怎麽跟他們在一起?”


    老袁被點名,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尤可打得非常快,一點都不像是沒打草稿的人:“報告!我們從醫務室迴來的途中迷路了,是小……老袁同誌把我們送來的。”


    老袁有些激動,這瓜娃子終於不是喊他小袁了。


    負責人點點頭:“來,就你,過來做自我介紹。”


    尤可指了指自己:“我嗎?”


    負責人:“就你。”


    韓熙找了個地坐了下來,老袁閑著沒事幹,挨著負責人坐了下來。


    負責人:“老袁,你在這幹嘛呢?閑的?”


    老袁翻了個白眼:“要你管。”


    馬玲看到尤可時眼睛亮了亮,小聲說了句:“師父你迴來了。”


    尤可點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收到鼓舞的小弟興高采烈走迴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下來。


    她清了清嗓子:“我叫尤可,新人,認識我的可能不多……”


    “認識!”


    “擂台霸主!”


    “巾幗大暴力!”


    最後一句喊出來的時候,大家齊刷刷看向說出這幾個字的人。


    薛欽瞪著一雙圓鼓鼓的眼睛:“看什麽看!我那是別具一格的誇人方式!”


    哄鬧聲沒了,尤可繼續說:“我的小弟薛欽,我的徒弟馬玲,我的革命戰友韓熙……”


    絲毫沒想到自己會得到提名的戰友韓熙:“……”


    尤可:“這些都是我罩的,要是他們得罪了大家,找我就行,我給大家賠禮道歉。”


    薛欽嗷嗷哭泣:“可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是愛你的!”


    負責人跟老袁咬耳朵:“這個女生確實厲害,但也確實狂了點,好好挫挫她的銳氣,加大訓練,是個可塑之才。”


    想挫尤可銳氣結果自己的銳氣被挫了的老袁不敢發表任何看法。


    負責人疑惑地看著身邊的人:“怎麽不說話?放以前的話你早就上去幹一架了。”


    幹完一架輸得沒臉見人的老袁總算開口了:“我覺得吧,這個女孩子,是有那麽一點點可以狂的資本。”


    負責人:“你發燒了?需要我送你去醫務室?”


    老袁:“滾!”


    尤可一下來,薛欽迫不及待走了上去。


    “大家好,我是薛欽,特殊人才啊,特殊人才。我就不跟你們這些高端人才比了,我就是個後勤打雜的,麻煩大哥們以後多罩我,誰罩我誰是我爺爺。我大佬,可哥,大家都聽到了吧,誰欺負我我就去告狀,我讓可哥揍死他丫的。”


    騷話連天的薛欽在大家的倒彩聲中下了台。


    所有人終於做完了自我介紹,正好到了晚上吃飯的點。


    負責人讓大家集合:“今晚七點,準時在這裏集合。晚上不訓練,讓你們放鬆一下,會給你們講講這裏的一些事項,有什麽想問的晚上一起問了,我都會給你們解答。”


    看著一群迫不及待打算跑去吃飯的小兔崽子們,負責人也非常上道地說:“解散!”


    一群人一哄而散,留下老袁和負責人兩個人。


    他們兩個有專屬飯堂,不必和其他人搶。


    負責人看老袁到現在都沒有,有些驚訝:“你怎麽還在?”


    老袁:“跟你說個事,以後尤可和韓熙我這邊負責,老汪跟上頭請示了。集體訓練還是跟著你,其他人休息的時間我會把他們兩人單獨拎出來訓練。”


    負責人點了點頭:“尤可我可以理解,韓熙這人,我沒看出來他的優勢在哪裏,用得著老汪如此興師動眾去寫申請交給你?”


    老袁:“……老汪有他的想法,反正以後這兩人我管就是了。”


    誰能想到他——偉大的老袁,有一天竟然會敗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中。


    負責人:“行吧,注意事項你今晚也得跟他們講,別讓他們犯了不該犯的,出了事你和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老袁點頭:“我心裏有數。”


    尤可吃完飯就迴宿舍,臨走前被跟她同一桌吃飯的韓熙叫住了:“你住哪棟?”


    尤可:“奢侈豪華大宿舍。”


    旁邊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看著她:“你說什麽?”


    尤可耐心地重複了一遍:“就是跟你們宿舍比起來特別奢侈豪華氣派又寬敞的宿舍。”


    周圍聽見的人:“……”


    他們懷疑她是手癢腳癢想打架了。


    韓熙一聽就抓住了重點:“你跟高層住一棟樓?”


    尤可點了點頭:“嗯。”


    其他人爆發了。


    “憑什麽!”


    “為什麽我們住破宿舍你住好宿舍!”


    “這不公平!”


    “是性別歧視!”


    韓熙跟別人的反應都不一樣,他剛好吃完,端著盤子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其他人也坐不住了:“我也想去!”


    尤可看了看他們盤子裏慢慢的飯和菜:“你們想餓著肚子熬到明天早上吃早餐?”


    大家吞了吞口水,默默地拿起筷子和勺子低頭扒飯。


    尤可走向餐飯迴收區,問著跟在她身旁的人:“你跟來幹嘛?”


    韓熙的嘴裏向來吐不出什麽好話:“到時候你要是死了,我好知道要去哪裏收屍。”


    尤可張大了嘴,內心震顫,表情訝異。


    韓熙看著尤可的模樣,心想著自己這樣說是不是過於嚴重了,本想著用比較溫和的語言表達一下,卻見尤可一臉感動地看著他:“不愧是我的戰友,以後我死了收屍的任務就交給你了!火葬就好,把我骨灰灑在大海裏,立一個漂亮的墓碑,墓誌銘就填好聽的誇我的話就行。”


    “……”


    果然就不能用正常的腦迴路去揣測這個人。


    路途的全程韓熙都不再開口說話,尤可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又惹這個難伺候的主生氣了,索性也不再開口,兩人一路無言走到了宿舍樓。


    不用走近,韓熙大老遠就看到了尤可口中奢華氣派的宿舍樓。


    其實也沒有多奢華,隻是和基地裏的其他宿舍樓比起來,至少外表看起來精致漂亮有格調多了。


    韓熙終於舍得開尊口了:“你住幾樓?”


    尤可:“七樓,要是發生什麽意外我跳下來就死了,記得給我收屍哦。”


    韓熙:“……”收屍這個話題還有完沒完了。


    “旁邊那棟樓是誰住?”那棟看起來跟他們宿舍長得一樣。


    尤可:“女生宿舍,我本來要住那裏的。”


    韓熙冷笑了一下,“這麽偏僻的地方,發生了什麽都沒人知道吧?”


    尤可用力點頭:“所以看在我對你這麽好的份上,要是發現我不見了,幫忙立個碑,我會感謝你幾輩子的。”


    韓熙遲疑了一下,質問她:“你對我好?”


    尤可再次點頭:“對啊?”


    韓熙:“比如?”


    尤可振振有詞:“保障你的生命安全。”


    韓熙:“比如各種機會讓我感受不同的肢體痛覺?”


    尤可感覺自己可無辜了:“第一次見麵就往人家腦殼、心髒崩子彈的人是你,我沒要你命你不覺得我可偉大了嗎?”


    韓熙沉默了一下,第一次正麵迴答這個問題:“一般人不會出現在那裏,我所知道的,出現在那裏的人不是亡命徒就是殺人犯。不是他們死就是我死。”


    盡管韓熙解釋了,但尤可也不覺得就能這麽簡單放過他。


    自己受的傷和流過的血都是真實的,她不是聖母,看誰可憐就心疼誰。


    她這麽可憐,怎麽就不見有人心疼她。


    兩人走到了入口處就被警衛攔住了:“誰?”


    尤可:“尤可,我住這,七樓。”


    警衛並沒有因為她自報姓名就放她進去:“出示證件。”


    韓熙看尤可懵了半晌就知道她並不知道有這件事。


    解釋沒用,這種嚴守軍令的人隻會認證據,不會聽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


    尤可也明白,所以也沒打算繼續說什麽。


    但離七點還有段時間,兩人耗在這純屬浪費時間。


    最後兩人一拍即合——逛基地。


    嚴格來說,軍事重地是不允許隨便亂走的。


    但尤可本身就是個不安分的主,加上她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隻是因為替韓熙死,完全沒有顧慮,怎麽舒服怎麽來。


    韓熙則是帶著自己的目的,所以他必須摸清楚這裏的地形和建築以及人員分配。


    光明正大逛是不可能的,冬天的夜來得早,六點鍾天已經大暗了,盡管有路燈,但昏黃的光線並不能把周圍的一切照得清晰。


    尤可和韓熙兩個人就跟做賊似的,人多的地方就挺直腰板走,一到人少感覺是禁地的地方就貓著腰迅速走過。


    本來隻是想要探查地形,兩人都沒想著要多生事端,誰能想到這麽快就和唐晟打了照麵。


    兩個人不知不覺走到了那個迷之作用的廁所。


    就是尤可內急時找到的那個廁所,聽到了一些令人難以啟齒聲音的地方。


    唐晟剛從廁所走出來,看著兩個人,微微一笑:“結伴上廁所?”


    尤可用著萬年不變的爛借口:“不好意思,迷路了。”


    唐晟不著痕跡地看了一臉冷漠的韓熙一眼,又把眼睛轉向尤可:“又迷路了?那不行啊,軍人最忌方向感差了,你這個要好好訓練一下,不然作戰的時候會吃大虧的。”


    尤可應道:“好的,謝謝指導。”


    唐晟又把目光移向韓熙:“這位——同學,我看你一直不願看我,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嗎?”


    韓熙目光在他臉上停了一瞬又移開了:“內急,憋不住了。”


    唐晟抱歉地笑了笑:“是我的疏忽,你去吧。”


    韓熙當真走進了廁所。


    尤可不知道自己是應該一起去還是應該留在原地。


    一起去好像感覺怪怪的,但是留在這裏對著唐晟又感覺渾身不舒服。


    唐晟看著尤可:“你跟和上次見麵時給我的感覺不一樣,攻擊性弱了很多。”


    尤可一臉詫異地看著他:“那你好奇怪,你喜歡別人用帶著攻擊性的氣場和你交流?”


    唐晟失笑:“不喜歡呢,所以說你這樣挺好的。聽說你現在住進了我們那棟宿舍,有史以來第一人,看來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過作為一個善良的前輩我還是要提醒你,晚上不管誰敲門,千萬不要開。”


    尤可:“我怎麽覺得你在講鬼故事。”


    唐晟不再迴答她:“那我先走了,至於你們怎麽走迴去——我想你是很清楚的。那麽,再會,期待你的表現。”


    唐晟的身影消失後,韓熙總算從廁所走出來了。


    尤可:“我以為你掉馬桶裏了。”


    韓熙:“我怕再站在他麵前會忍不住直接動手。”


    尤可:“我以為你會動手,沒想到你這麽理智。”


    韓熙語氣有些不甘:“我清楚自己是什麽水平。”


    尤可讚許地點頭:“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韓熙有戴表,眼見時間快指向七點,兩個人結束了地形勘察作戰任務,迅速迴去集合。


    大家都已經到了,就差他們兩個。


    不僅負責人在,老袁也在。


    尤可站在那,和老袁大眼瞪小眼。


    “小袁,你來做什麽?”


    老袁小聲嘟囔:“開小灶,你跟韓熙今晚不用留在這,他今晚要講的我也會跟你們講。”


    兩個人被老袁帶去開小灶了,負責人用其他理由跟大家解釋了一下情況為什麽這兩人會被帶走。


    大家也都沒有懷疑。


    老袁根據韓熙的身體素質與個人能力做了一套訓練方案,結合每天日常的集中訓練再做出適應的提高。


    為了讓他更好地舒展筋骨,老袁還負責給他做身體拉伸。


    老袁咬著牙用全身的力量壓著韓熙的大腿和胳膊:“我真是做了什麽孽,還要給你做私人教練,費心費力還費腦。”


    尤可就在旁邊打醬油,口頭指導。


    畢竟打贏了,非常有理由和借口問心無愧逃避訓練。


    尤可坐在地上,不斷用手掩著自己的哈欠:“老袁,給韓熙開小灶這件事需要給上麵匯報嗎?”


    老袁給韓熙做完拉伸,讓他走兩拳迴來。


    “跟老汪提了,他說會解決的,這個你就不要操心了。”


    看著尤可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老袁不滿了:“現在的名義上還是給你開小灶,是要訓練你的,你倒好,坐在這一動不動,就算不想練,好歹也指導一下你的戰友啊。”


    尤可:“我有口頭指導。”


    老袁翻了個白眼:“你那叫口頭附和我。”


    尤可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坐了一個多小時腿都有些酸了,她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行吧,那我就指導一下吧。”


    韓熙走完兩圈迴來,發現老袁坐下了,尤可在那做著熱身運動。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覺得又要挨打了。


    “你想幹什麽?”


    尤可言簡意賅:“指導一下你。”


    韓熙:“指導我你熱身幹什麽?”


    尤可義正言辭:“挨打是成長最好的老師。”


    韓熙:“……”什麽破歪理。


    打了幾個來迴之後,韓熙喘著氣抗議:“一招解決我,你告訴我,我去學什麽?”


    尤可摸著下巴進行反思:“對不起,我沒考慮到我們之間實力的巨大差距,我放慢動作,你看著來接招。”


    韓熙:“……”聽起來更氣了。


    老袁也好氣,但他不敢說,他就是其中一個手下敗將。


    小灶開到了十一點,已經到了宿舍熄燈的時間。


    老袁看那麽晚了,澡堂早就沒了熱水,幹脆讓韓熙去他房間洗澡,今晚就讓他住下了。


    正好三個人還能同路,他能看著點,大晚上的,雖然在基地裏,但誰能知道會發生點什麽。


    老袁和尤可不在同一樓,他們在三樓樓梯口分開了。


    臨走前老袁又叮囑了一句:“千萬記得,誰敲門,你都別開門。不管他說的多緊急,你就假裝睡著了聽不見。”


    尤可:“你確定你不是在講鬼故事?”


    尤可洗個了熱水澡,躺床上直接睡著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尤可是個淺眠的人,隻要有微小的動靜都能吵醒她,這是她一直處於危險情況下養成的習慣,不讓自己睡死,讓自己時刻保持警惕,即使是在睡夢中。


    她就聽著門外響起規律的敲擊門板聲:“叩叩——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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