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聽見腳步聲,便停下來,慢悠悠地轉身,見到是君晏,露出個和善的笑容:“仙人,有何貴幹?”


    即使麵對已經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葉一玲依然不忘自己現在扮演的角色。這種精神,陶桃不禁佩服。而君晏卻沒有那麽好的脾氣與她演戲,加上他此行有事想確定,知道周圍沒有人,便開門見山。


    “這漁村夜間會飄濃霧,你可有見過?”


    “白霧?”村長搖搖頭,口中卻道:“葉一玲見過。”


    這意思就是村民不知曉,但是她本人知道了。


    葉一玲將君晏帶迴村長家,和進胡同那次一樣,她不過先進去幾步,等君晏再進去時,她已經換迴玲瓏少女的樣貌。葉一玲喜穿玄衣,袖口收緊,衣擺貼身。她偏好夜間出行,這一身衣服不會妨礙她的行動。


    村長的屋子比林嫂家的要更豪華一些,然依舊被漁村這個小地方所局限著,比不上正一宗的房屋,再勉強也頂多能說君晏在君家居住的偏房差不多,自然是更不如葉一玲的閨房的,畢竟她可是日月宗的千金。


    原著中,君元清為了躲避仇敵,曾被葉一玲收留過一段時間,不慎闖入了她的閨房,連君元清這樣的天之驕子,也覺得葉一玲的房間過於奢靡。


    但葉一玲此刻在這個簡陋的漁村中,絲毫沒有不適應。她甚至翻出一套茶具,給君晏沏了壺茶。


    陳舊的碎茶葉在茶碗中翻騰,陶桃不懂茶,也知道這個茶葉不太好,但葉一玲仿佛渾然不覺,洗茶煮茶忙活著,泡好茶後往君晏麵前一推。


    君晏看著麵前的茶碗,沒有動作。雖說村長寡居,他死後,這屋子便不再有人了,但是葉一玲占了別人身份,登堂入室,用村長的東西,仍是有些不妥。


    葉一玲卻以為他是擔心茶中有東西,徑直飲了一口自己麵前的茶,展示給君晏看。喝完她嘴角勾起淺笑看著君晏,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君晏不惱,坦蕩地迎上她的目光:“我來是為了問你問題的。夜晚的濃霧,你知道是為何?”


    葉一玲:“漁村內的是我幹的。”


    此言一出,君晏微愣,這幾次的交手,他知道葉一玲不是喜歡開玩笑的性格,並且她臉上此刻不帶一絲笑意,想來是說真的。


    葉一玲也沒有吊君晏胃口:“我是為了自己的行動能更方便些,不想他們來找村長,發現我不在。夜間的迷霧隻對不修仙的凡人有效,令他們沉沉睡去,不曉外界動靜,即使有人夜間醒了看見些東西,第二天也會全然忘卻。加上我以村長的身份告誡了村民們,夜間最好減少外出。”


    她飲口茶,潤潤嗓子繼續:“所以,之前對你們說的濃霧日間出現,夜間消失也是真的,至少在村民們眼中如此。而昨晚在海麵上看見的,是因我先前與那妖怪進行了一番打鬥。”


    君晏不置可否,問起另一個問題:“青沙妖又是怎麽來的?”


    葉一玲麵上風平浪靜,唯獨執茶碗的手頓了頓,很快她就為自己想好了解釋:“你發現是青沙妖了?”


    待君晏頷首,她答道:“不清楚。他們出海遇事故,也與我無關。我想要動手,不必費這些工夫。”


    這話有些刺耳,陶桃聽著,兩彎秀氣的柳眉幾乎糾結到一起,旋即想通。葉一玲的出身注定她不是什麽偉光正的人,她原本是出手狠辣的角色,與君元清相識相知後,才慢慢受到君元清的影響而改變。


    “我也一直在找尋青沙妖的下落,剛得出些線索,那些村民的屍體也是昨日才找到,後來海邊遇見你,覺得湊巧,便與你比試幾招。”


    幾句話下來,君晏手邊的茶還沒涼,葉一玲便把自己身上那些令人懷疑之處全都講清了。


    君晏還有一個疑問:“青沙妖性情溫和,應該不會主動攻擊人,為何會對這漁村下手”


    “這些彎彎繞繞,我也不清楚。”葉一玲聳聳肩,又道:“我這趟來部分原因是為這青沙妖,如今我已大致掌握了它的下落,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言畢,她以手支起下巴,露出腕間銅鈴手串。


    君晏:“什麽條件?”


    葉一玲坐直了身子:“我要它身上的鱗片。”


    正一宗僅要求解決木簽委托上的問題,不強求要帶迴什麽憑證,君晏不多想便答應了。眼下便隻有一件事還需商討。


    君晏:“與我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弟子,不方便讓你們相見。”多一個人知道葉一玲的存在,便多一分得知他會血咒的潛在風險,君晏不願冒這個險。


    葉一玲也不願意更多人知道自己身份,聞言一笑:“我有辦法,不過需要你我配合。”


    是夜。


    連日的烏雲在今日白天裂了個口子後,便產生了即將消散的趨勢,到了晚上,烏雲仍在但已經薄了許多,圓月從稀薄的雲層後探出身子,皎潔的月光傾灑於世間。


    今夜海上沒有霧,海中本該有圓月的倒影,然而月的光輝偏偏沒有灑落在海麵上,海水獨自黑沉沉的。


    “大哥,我們為什麽不在白天來啊?”夏同和在海風中抖著身子,一開口又吃了滿嘴冷風。


    他不解還有另一個緣由:“雖師姐後來傳了消息說,這青沙妖習慣夜間休整,不再造霧,但她也說了夜間與白日裏的強度差不了多少呀。而且這隻妖怪變異了也不一定,村中現在還四處是濃霧呢。”


    “既然差不了多少,盡快解決不是更好。”君晏神色淡淡,不見半點心虛。


    夏同和性格使然,又習慣了聽君晏的,很容易被這個借口說服,甚至還反過來誇了君晏兩句。


    陶桃:這就是傳說中的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吧。


    君晏等他說完,問:“你陣盤帶了嗎?”


    “帶了。”夏同和低頭從乾坤袋中拿出兩個陣盤,嘟囔著:“我覺得單拿這個烈火朝聖陣就好啊,這個威力大,還是師父幫我改過的。”


    夏同和抬頭的時候,看見遠處有個地方閃了下亮光,作勢要追:“嗯?哪裏是不是有動靜!”


    “不必。”君晏攔下夏同和,他修為已至金丹,探查比夏同和強上不少,早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那是與葉一玲之前約好的信號。


    為了夏同和的轉移注意,君晏難得開口接他前麵的話:“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


    “當然記得,是在試煉秘境裏……”夏同和以為君晏是要與他追憶往昔,滔滔不絕地描述著自己當時的心境變化,講到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被君晏打敗還被搶走獵物的時候,他停住,重複了一遍君晏給他的解釋:“火陣,白霧屬水。”


    見他終於反應過來,君晏又道:“這片海,也同屬水。”


    夏同和懨懨點頭,他在這上麵吃過虧,自然能理解其中重要性。正當他垂頭喪氣時,眼前突然出現顆藥丸。


    “吃了。”君晏怕他多說話,冷冰冰地命令道。


    夏同和接過藥丸,沮喪一掃而空:“大哥,你是在安慰我吧!我就知道果然我沒有認錯大哥!”


    君晏:“……”


    陶桃:我錯了,這才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這藥丸是葉一玲給的,能封閉銅鈴聲對修士的影響,但此時它起的是另一個用處,它會將修士的五感尤其是聽力減弱至僅比普通人好一些的狀態,這便足夠了,作為普通人,是捕捉不到那麽遠的銅鈴聲的。


    君晏的神識追隨著葉一玲的身影而動,不多時便感應到了一處不正常之處,應該就是青沙妖所在。


    君晏:“你在此處設陣,我去探查探查便迴。”


    夏同和不疑有他:“大哥小心。”


    “切忌不要脫離陣盤。”君晏走前又叮囑了一句。


    夏同和身上有兩個陣盤,木陣進可攻退可守,火陣又是經正一宗長老改過,即使不慎被妖怪近了身,也可將其擊退。別說是夏同和,就算是一個凡人拿著這兩個陣盤都不會出差錯。


    君晏縱身上海麵,在夜風之中捕捉葉一玲的銅鈴聲,緊接著向聲源而去。陶桃則在他飛起的那一刻,就迴到他身上。


    “這裏!”葉一玲的聲音傳來,同時還有一陣淒厲的嘶吼。這嘶吼聲如同用指甲在牆上剮蹭的聲音,陶桃聽得寒毛直立。


    君晏順著聲音而去,很快看見海中一個快速遊動的身軀,銅鈴聲也對它造成了影響。


    葉一玲與他約定,她隻幫他找到青沙妖,剩下的便有君晏解決。於是在君晏出現的第一時間,葉一玲便想辦法脫身。


    在君晏接近它的一瞬,青沙妖忽然飛出海麵,去的正是夏同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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