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若少了一具還可以理解,多了一具則怎麽也想不通。村長立刻上前確認屍體,原本彼此間就隔著一段距離的村民們分得更遠,為他讓出一條路。


    昨夜銅鈴聲驅使下,死屍皆炸成碎肢殘骸,麵目全非,難以拚湊迴原本模樣,但是辨認有多少具並不困難。村長一番盤點,發現屍體果真多了一具。


    “村長……”村民的臉上除了悲戚,又多了分驚懼,卻並不驚訝。村長出來主持大局:“屍體既已如此,怕是一時半會兒分不出什麽了,不如一同葬在村後,共同立碑。”


    君晏和陶桃一對視,皆在對方眼中看出了相同之意。他們昨夜便懷疑有器修在村中,如今所見,應是假借死者的身份,混跡村民之中。


    這邊的動靜大,夏同和也走過來,君晏將自己的推測講與他聽。夏同和眼中盡是驚訝,卻也很快消化了這個消息。


    不知這器修為何而來,但通過之前的接觸,對他們不報好意,當務之急,不僅要解決青沙妖,更是要揪出器修,以免日後他再傷害村民。


    村民在村長的號召之下,摸了眼淚,便開始行動。君晏本在旁觀,忽然聞見一股淡淡的青竹香味,在血腥味和海水的鹹腥味中幾乎不顯,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他們不便參與村民的家務事,便先請告退,在村中閑逛。村中不少地方掛上了新的白布條,整個村子變得更陰森森的。


    君晏走了一圈,見到一個小胡同,上迴踩點的時候,隻是大致逛了逛,沒有每個地方都看,這迴進來卻見一家家門緊閉,門上的黑白布條落了灰,應該是掛了有一段時間。


    夏同和上前敲了敲門,無人應答。這時他們才發現,連門上都沾了不少灰塵。


    胡同裏還有另一人家,夏同和於是敲開了這家人的門。“吱啞——”一聲,門很快開了。


    一道稚嫩的聲音憑空冒出來:“你們是誰?”


    夏同和低下頭,才發現,原來是一個到他腿那麽高的小女孩,他笑道:“小朋友,你知道隔壁那戶人家是怎麽迴事嗎?”


    小女孩皺著臉上下打量他:“村長說,不可以和陌生人說話。”


    夏同和尷尬地撓撓臉:“我們不是壞人,是村長請來解決村裏怪事的。”


    小女孩:“那你們很貴,我沒有錢,你們不要過來。”


    陶桃看著夏同和沮喪的臉,忍不住笑出來,估計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在一個小孩這迎來人生滑鐵盧。她正欲伸手在君晏麵前搖了搖,卻發現對方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


    陶桃並未多想,把自己的主意對君晏說了。


    於是君晏蹲下身子,從乾坤袋中翻找片刻,拿出個紅紙包,遞到小女孩麵前:“不用錢。”


    小女孩圓圓的眼睛看了君晏一會兒,接過紅紙包,打開發現是兩塊糖,她咽了口口水,繼續看著君晏。


    君晏在陶桃的目光注視下,無奈拿出溫柔的語氣哄小孩:“甜的,你先吃。”


    “謝謝。”小女孩稍有遲疑,最終敵不過糖果的甜香,拈了一顆放入口中,隨即笑得眯起眼。


    君晏目光柔和:“現在可以跟我們說,隔壁那家人去哪了嗎?”


    小女孩的笑臉登時消失,輕聲說道:“他們家的叔叔死了,後來嬸嬸也死了,就剩個大哥哥,大哥哥走了。”


    君晏:“是在大霧裏失蹤的嗎?”


    小女孩搖搖頭:“在那之前。”


    君晏蹙眉:“為什麽死的,那個大哥哥有沒有說去哪了?”


    “我不知道。”小女孩又搖搖頭,緊接著目光看到他們身後:“娘親!”


    三人迴頭,見到一中年農婦過來,麵色不佳。農婦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抱起小女孩,從小女孩手中拿掉紅紙包,目光在他們之間一掃,勉強撐起個笑容:“不好意思,我家閨女怕生,不方便招待兩位仙人。”


    多數村民剛經過失去至親之痛,他們確實不適合久留,便先行告退。離開時聽見小女孩脆生生的聲音說著:“娘親,他們裏麵有一個哥哥是好人。”


    夏同和:“……”


    三人離開,夏同和忍不住問道:“大哥,你身上怎麽會有這種哄小孩的東西。”


    君晏:“好吃。”


    夏同和、真正覺得糖好吃的陶桃:“……”


    他們在村中沒逛多久,村長就佝僂著身軀前來,說是要請他們一同去祠堂,為死者超脫。


    這事或許佛修更擅長,夏同和話說到一半,被君晏打斷。


    君晏:“準備一下吧,我記得你的陣盤也可以驅邪。”


    夏同和除了身上帶的木係陣盤,還有個改造的烈火朝聖陣,非要用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得再改改。


    聽君晏如此說了,夏同和不疑有他,從乾坤袋中拿出陣盤:“村長,您給我指個路,我去了那先看看環境,先為陣盤做些調整。”


    村長先看看君晏,見君晏頷首,遙遙指了個方向,夏同和立即前往。


    等夏同和的背影漸漸消失,村長和君晏也緩慢走上那條路,沒走幾步村長感覺一隻手搭在了自己右肩,那手的主人說道:“別裝了。”


    村長老皺的臉上露出個討好的笑容,用渾濁的眼睛看著君晏:“仙人是何意啊?”下一瞬,一個冰涼尖銳的物體觸到他頸間,他眼皮一動,看見是把匕首。


    陶桃有原著加成,想起來葉一玲有一絕技,便是易容。


    “仙人饒命,你這樣給別人看到可如何是好。”村長仍在演戲,連皺紋都在述說惶恐


    君晏見狀,不與他多說,直接將匕首往他脖頸送去。力度之大,在匕首與村長的護身罩相撞之後,手一陣發麻。


    “真狠啊。”村長張著嘴,聲音如初破冰的山泉,不複蒼老,“他”四下看了看,率先走進一個岔路口。君晏跟上,胡同內哪有什麽老人,隻見到一唇邊帶笑,身材玲瓏有致的女子。


    這女子眼熟得緊,正是花朝節當晚所見的葉一玲。


    葉一玲抱胸靠牆而立,挑眉看著君晏:“怎麽發現我的?”


    君晏:“村民之間相處太生分了,對我們的態度也不正常,或許是你提前說了什麽。”君晏小時候生長環境比漁村好不到哪裏去,知道什麽才是正常的鄰居間該有的樣子。


    葉一玲在成為村長後就說村民中或許有人是外頭妖怪假扮的,為的是少與他們接觸,以免被發現自己的身份。她還讓人少與君晏他們接觸。


    她點點頭:“還有呢?”


    君晏眼皮都不抬:“氣味。”


    葉一玲皺眉,聞了聞自己身上,又聽見君晏繼續說:“在海邊待久了應該有海的味道,憑村長的年紀不應該沒有。今早我達到金丹,六感通明,還聞見了點青竹味。”


    葉一玲正好從自己身上聞出青竹味,頓時紅了臉。


    陶桃看見忍不住皺眉:葉一玲你臉紅什麽,這個是你小叔子。


    君晏注意到陶桃的表情,向她投去關切的目光,陶桃板著臉不理會君晏,悄悄往君晏跟前挪了挪,企圖阻止兩人更多對視。


    君晏見到這小動作,眼底一片溫柔,片刻定了心神,才繼續。


    “到你了,你又是為何在此?”君晏不是多管閑事的個性,但是昨夜兩人交手時,他暴露了自己會血咒之事,便不得不多了解這人。


    葉一玲早想好了托詞,此刻不緊不慢:“我名為葉一玲,日月宗的人。有個手下以前是這漁村的,聽他說了些事,便過來了。借這個村長的身份好辦事,觀察了他幾天,還沒想好怎麽解決,他自己跑海裏了。”


    “這麽巧。”君晏說著,並不相信。


    “是挺巧的,事情解決完了見到你們過來,忍不住多待幾天。”葉一玲睜眼說瞎話,補充幾個細節:“那個手下的家你們也見過了,掛了好久白布條的那家。”


    君晏仍是不信,一雙幽深的眼盯著葉一玲。


    葉一玲在這目光下,卻笑起來:“沒白待,沒想到竟然見到你會血咒。”昨夜她見君晏的招數奇怪,迴去找人查了許久,才知道是傳說中的血咒。


    此言一出,君晏神情一變,眼帶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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