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日, 顧雨元迷迷糊糊地醒來,打開窗戶一看已是太陽高照。這是他修仙以來第一次起這麽晚,不禁有些稀奇。


    顧雨元剛打開門, 便聽江雪中向他傳音道:“元元,來我這邊。”


    顧雨元去了江雪中房裏, 被江雪中拉到窗邊軟榻上坐下,笑他:“小懶鬼, 睡這麽長時間。”


    顧雨元撓了撓頭, 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這次睡得挺深的。”


    他趴在打開的窗戶上往街上看。


    這裏隻是一個邊郊小鎮, 算不上繁華,百姓也不多,路上攤販甚少, 偶爾有男子騎馬進城, 一臉風霜。


    “老祖宗, 我們要呆多久啊?”顧雨元問。


    “玩膩了?”江雪中左手抵額, 看著陽光下顧雨元精致漂亮的臉蛋,道, “那便換個地方。”


    反正,魔域已經查過了。


    “不過, 我們要早些迴去。”江雪中道。正因他在魔域什麽都沒查到,更要早做準備。


    顧雨元點頭。再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是該早點迴去。這是他在抱月城的第一個年,有些期待。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元元想去哪玩?”


    顧雨元搖頭, “我第一次出來,不知道去哪裏。”


    江雪中揉了一把顧雨元的腦袋,向第一次出門的少年講起這個大陸上的風貌。


    “雖同在逐神大陸上,但大陸上東西南北各不相同。我們抱月城所在的大陸之南,多山巒起伏,少湖泊,白晝短,黑夜長;昊雪宮所在的北地,積雪覆蓋,常年冰寒;飛花澱位於大陸之東,多水多花木,晝長且多雨,溫暖潮濕;長風原地處大陸之西,平原蒼莽,多風沙,少湖泊河流,極為幹燥。”


    “至於大陸中央的魔域,多奇石異窟,身處盆地,也沒有什麽好景致。”


    “這樣聽著,各有各的特色啊。”顧雨元托腮,“倒是想去長風原看看,大漠長風,肯定很壯闊。”


    江雪中嗤了一聲,“西地荒蕪貧瘠,吃一嘴風沙罷了,長風原也都是一群糙人。你不會想去的。”


    顧雨元歪歪頭,“那好吧。”


    接下來,顧雨元、江雪中一行人在南地遊玩數日,十二月初,江雪中下令迴程。


    正午已過,顧雨元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本想去找江雪中,卻在他緊閉的門外聽到屋內的談話聲,正欲離開,聽到“飛花澱”一詞,心思一動,屏息站在門外細聽。


    正在說話的是一個陌生的男子,語氣恭謹,應是江雪中的手下,隻聽他說道:“老祖宗,我查到,之前剛投放到飛花澱不久的魔人,被裴玉仙發現殺死了。”


    江雪中嗯了一聲,無甚感情,“殺便殺了。”


    “可是……這裏麵怕是有異。”男子停了停,道,“我混在飛花澱裏,見有小門派義憤填膺,說魔域卷土重來,欺人太甚,要聯合攻打魔域。裴玉仙卻將其安撫下來,說裏麵可能有內情,不能莽撞斷定是魔域所為。”


    “老祖宗,抱月城裏是不是有人泄密了?”


    “泄密?”江雪中聲音慵懶,“你以為是誰?”


    “聽說,”男子放低聲音,“小公子曾在十四重閣遇到過魔人,而且之前飛花澱來抱月城做門派交流時,他同裴玉仙過從親密,很有可能……”


    顧雨元心裏一緊,附耳去聽江雪中的反應,卻久久沒有聲音,而後才有細微的聲音傳來,似是瓷杯扣在桌上的聲音。顧雨元不自覺離得更近,卻隻聽到一聲模糊的輕笑,接著江雪中說了幾個字,卻極輕,顧雨元根本聽不到。


    “屬下告辭。”


    顧雨元聽到這句,連忙斂息提氣跑迴自己房中。離開的他不知道,那個隨從並沒有出來。


    江雪中看著門,眼神幽幽,似乎在隔著門看著曾在門外呆過的誰。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心,“這事,沒有證據,以後不用再提。別惹我不高興。”


    “我,我也是咱們抱月城好,老祖宗恕罪!我以後不再提了,誰都不說!”


    堂下男子慌忙抱拳,額心冒汗。


    “嗯。”江雪中喉中輕哼,懶懶抬手,“下去吧。”


    男子這才告退出去,屋中隻剩江雪中一人。


    江雪中低低笑了一聲,扶額啟唇:“元元啊,小東西,真是寵壞你了。”


    顧雨元在自己房中坐著,始終靜不下心來,“係統,你說老祖宗會不會懷疑我了?”


    【宿主,我不知道江雪中是怎麽想的。】


    顧雨元歎了口氣。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顧雨元從凳子上站起來,,摸上腰間的月痕劍,“誰?”


    “小公子,我是藍鈴。”


    藍鈴是同在十七重閣的侍女,這次抱月城出行人員裏便有她。顧雨元鬆了口氣,“進來吧。”


    藍鈴進來,笑:“明日就要迴抱月城了,我來為小公子收拾下東西吧。”


    “不用了藍鈴姐姐,我已經收拾完了。”顧雨元笑,示意對方坐下,“你是第一次出來嗎?”


    “是啊,還挺開心的。不過,”藍鈴歎了口氣,“若不是……今年本來該輪到花鈿出來遊曆的。”


    “花鈿?”顧雨元想起當日在月重閣被左十三拉走的眉心長貼花鈿的姑娘,說起來還是和他有關,他問,“她現在怎麽樣了?”


    江雪中告訴他,放花鈿去找她的爹娘了。不過她爹娘都不是修士,應是住在下重閣的,日子肯定不如以前在十七重閣的時候。這次迴去,還是抽時間去看看她吧。


    藍鈴臉色一僵,“她,她……因為泄露抱月城的秘密,花鈿已經死在地宮了。這種人,小公子還是別再提她了。”


    “死了?”顧雨元睜大眼睛,五指揪緊衣帶,“怎麽,不可能……老祖宗告訴我她迴去找她爹娘了啊。”


    “花鈿的爹娘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死了。”藍鈴小聲道。


    顧雨元臉色一白。他想起當日找江雪中為花鈿求情時的場景。


    當日江雪中麵色無異,言語如常。但直到如今顧雨元才猛然發覺,江雪中從頭到尾未說過花鈿好好活著。


    江雪中騙了他。


    顧雨元的指甲掐進掌心,“他騙我,他什麽都不告訴我。”


    他蹭的站起來,突然眉心一痛。他抬手捂住額頭,另一隻手撐著桌子。


    藍鈴扶住顧雨元,迭聲問:“小公子怎麽了?身體不適嗎?”


    顧雨元眉心的刺痛來得快,去得也快,隻是腦袋似有昏沉,他晃晃頭,衝藍鈴擺手笑:“沒事,起得急了些。我這裏沒什麽事,你先迴去吧。”


    “那我先下去了。小公子若是有事,便和我說。”


    待藍鈴走後,顧雨元腦袋更沉了些,他捶了捶腦袋,腦中一遍遍迴響藍鈴的那句“花鈿已經死在地宮了”,腦中嗡嗡作響。若是麵前有麵鏡子,顧雨元會看到自己眉心有一縷黑線若隱若現。


    他不知道自己眉心的異樣,隻當是被花鈿死亡的事實和江雪中對自己的欺騙衝擊到,是才無法平靜。他腦中愈來愈痛、愈來愈渾,再受不住,跑出去大力撞開江雪中的門。


    木門撞到牆上的聲音極大,江雪中臉上陰沉,抬頭看來人是顧雨元,發現對方臉色發白後,起身疾走向他,“元元,你怎麽了?”


    顧雨元啪的打開江雪中伸向他額頭的手,詰問:“花鈿死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騙我?”


    江雪中垂眸看自己被拍開的手,收入袖中,皺眉,“花鈿是誰?”


    顧雨元直直看著江雪中,一字一句地說:“當初那個被你說和外麵門派勾結、泄露抱月城秘密,被帶到地宮的姑娘!”


    江雪中眼皮一抬,“我當是誰。元元,她因你而死,若我不騙你,你會如何自責?”


    顧雨元攥緊手,手心滿是冷汗,聽到江雪中這句話更是眉心鈍痛,“因我而死?是你殺死了她,你無中生有,輕易便決定我們的命運。你怎麽不讓我去死?”


    江雪中拉下臉來,“元元,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還未問你,飛花澱那個魔人是否和你有關,你還用這樣和我說話?你今天不太正常,可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先——”


    “正是我告訴裴玉仙,你要在飛花澱投放魔人的。”顧雨元渾渾噩噩地喊出來,“你要怎麽做,殺了我嗎?”


    【宿主!你不對勁,快別說了!】


    係統在顧雨元腦中急聲提醒,顧雨元神思突然清醒,然而話已出口,他張了張嘴。


    江雪中紅唇緊緊抿著,雙眼陰沉,看著顧雨元的眼神狂躁又竭力壓製。


    “元元,你最好給我一個交代。”


    顧雨元臉上一白,他雙眼遊移,驚訝於自己剛才的反常,但是再次席卷而來的頭痛讓他的意識再次混沌,口不擇言:“是我做的。你大可殺了我,給抱月城一個交代。”


    顧雨元的話冰冷又滿含怒火,江雪中胸腔悶痛,也像燒起了火,他冷冷一笑,掐住少年的下巴,低頭俯視少年,“元元,我當你小,百般疼你。可是你卻背著我,一次次勾搭別的人。裴玉仙是,華明冽也是。”


    “你真的以為,我不會對你怎麽樣嗎?”


    江雪中下手極重,顧雨元下巴處瓷白的皮膚迅速發紅。顧雨元毫不在乎,勾唇一笑,“那你罰我啊。”


    江雪中靜靜看著少年,見他表情沒有一絲波瀾,閉了閉眼睛,放下手,從袖中翻出一物。


    “吃了它。”


    顧雨元垂眸,無聲從江雪中手心撚起那顆藥丸,仰頭咽下去。


    “這是噬心蠱,若無解藥,明日日出之時便是毒發身亡之時。若想要解藥,我要你去昊雪峰畫下一陣法,我這裏有傳送法器,須臾便至昊雪宮。明日日出前迴來,我便給你解藥。之前種種,不再追究。”


    江雪中手指輕顫。


    顧雨元低頭啞聲輕笑,“老祖宗何需大費周章騙我?心情好逗弄一番,心情不好殺了便是。你手裏的人命,早數不清了吧。”


    “你就是,這麽看我的?”


    江雪中舌尖微澀,他指上用力,捏碎了指間隱藏的解藥。


    果真是找了個冤家啊。


    “去罷。記得,明日日出。”


    顧雨元一聲不吭地轉身快步離開,踏出房門的那一刻,眉心一疼,一絲看不見的黑線從他眉心離開,往北方飛去。


    他的神識立刻清明,迴想到自己剛才一番極為反常的說辭做法,驚得半天走不動步。


    “係統,我,我怎麽這麽剛?我不要命了?”


    【我根本攔不住宿主。現在怎麽辦?】


    顧雨元摸了摸肚子,歎氣,心道,“毒已經吃了。昊雪峰……我去。可是,陣法……我再說吧。”


    【宿主,你真的不要命了?】


    顧雨元咬唇,他迴頭看向江雪中緊閉的門扉,“不知道。老祖宗……算了。”


    他啟動傳送法器,白光一閃,身體瞬間消失不見。


    江雪中感知到門外的少年已經離開後,拂袖坐迴椅上,厲聲道,“過來。”


    屋內立刻出現一個修為極高的勁裝死士,跪地拜道:“參見老祖。”


    “趁現在,你同去昊雪宮,去時辰峰刻下陣法。”


    “是。”那人一拜,有些猶豫,“隻是屬下不懂,這陣法隻有刻在時辰峰才有效,老祖為何還要讓……顧雨元去昊雪峰呢?華明冽就在昊雪峰,若是碰上,肯定討不了好。”


    “嗯?”江雪中聲音低啞慍怒。


    “是小公子,屬下口誤,老祖恕罪。”


    江雪中垂下眼皮,“我讓他去,不是讓他去刻陣法的。一是為你轉移視線。再者,我正是要讓華明冽看到他。華明冽不會傷他,但經此一事也不會再靠近他。待他迴來,還是抱月城的小公子。”


    “那,那毒?”


    江雪中手指一顫。


    “明日,我親自去接他。”


    他隻得了這麽一個冤家,嚇嚇便罷,難道真看著他受罪麽。


    不過……剛才,元元確實不同往日,把他氣糊塗了。


    本不該如此。


    說罷,江雪中吩咐眾人即刻起身返迴抱月城。


    合體期的他無需禦劍,憑己身便可縮地成寸,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迴到抱月城。眾人見此,也棄馬禦劍,加速趕迴抱月城。


    聽到消息的連翹連忙迎接,看到隻江雪中一人迴來,疑惑:“老祖宗,小公子可是在後麵?”


    江雪中頷首,“他明日迴來。你把他的地方好好打掃幹淨。”


    連翹忙笑:“您和小公子的地方,我每日都在打掃。我馬上再去看看小公子那裏還有什麽需要的。”


    江雪中點頭,踩著木屐走入自己殿內,隻是腳步比往常急促,踏入殿中揮袖關門的聲音也比往日更響些。


    老祖宗和小公子可是發生了什麽事?連翹疑惑。


    江雪中交給顧雨元的傳送符是傳送到昊雪宮群峰山下的。


    顧雨元到了之後,正想上山,被係統叫住。


    “怎麽了,係統?”


    【宿主現在還未到金丹期,沒有完成代課任務。建議宿主先升至金丹期再上山更保險些。】


    “你說的對。”


    於是,顧雨元當即打開係統儲物格。


    【叮。恭喜宿主升至金丹期第一層,目前剩餘靈石3,998,878顆。】


    顧雨元唿了口氣,“這樣稍微放心些。走吧。”


    所幸他這些日子完成每日密友任務得到的符紙不少,捏碎一張隱身符,氣定神閑地往昊雪峰禦劍而去。


    顧雨元落在昊雪峰山腰處,抬頭便是自己以前的住所,心中五味雜陳。


    他情不自禁地走近幾步,又急急停下,轉身朝山上跑。


    他跑到梅樹下。又是一年臘月,梅花正綻放。


    顧雨元輕輕撫摸樹幹,而後退了幾步。他舉目四望,周圍俱是往日熟識之物,分毫未變。在昊雪峰上的時光記憶如潮般將他吞沒。


    “不知道師父迴來了沒有。”顧雨元抬頭看向峰頂。


    那裏是華明冽慣愛練劍的地方,顧雨元也曾在那裏被華明冽多次指點劍法。


    顧雨元來到峰頂。華明冽並不在。


    他走到崖邊。三年前,正是在這裏,師徒二人煮著小火爐,一盅小酒,聽山下鞭炮聲不絕於耳。


    顧雨元垂下眼簾,複又睜開,打開江雪中交給他的陣法圖紙,默問:“係統,你知道這是什麽陣法嗎?”


    【咦?】


    “怎麽了?”


    【宿主,這隻是尋常陣法,發動的攻擊連金丹期修士都能輕易破解。江雪中為何給你這個陣法?】


    顧雨元咬住嘴唇,“原來,他不是真的想讓我死啊。”


    他笑了笑,眼中閃著微光。


    “一點抱月老祖的氣勢都沒有。是不是隻要我撒個嬌,他就全都依我了?”


    顧雨元歎了口氣,慢慢畫下陣法。


    昊雪峰隻有華明冽一人,分神期大圓滿的他自然不會被這個區區金丹期攻擊力的陣法傷到,刻了便是。


    顧雨元畫下最後一筆。


    此時暮色已深,夜色即將降臨。顧雨元本可當即趕迴抱月城,可是當他站在空蕩蕩的昊雪峰頂,舉目四望白雪皚皚的昊雪宮十二峰,突然道心鬆動,刹那間領悟到了當時在昊雪宮時一直未能掌握的星辰劍法第四層,瓦解星飛。


    瓦解星飛,恰如白雲蒼狗,抓不住。


    顧雨元心內澎湃,現在身無朱砂劍,他拔出月痕劍,沉下心神使出了瓦解星飛,霎時間如流星四墜,隱有哭嚎,靈氣四蕩。


    他收劍入鞘,若有所覺地抬頭。


    同雪衣仙人四目相視。


    【宿主……你揮劍的時候隱身符已經失效了。】


    “……”


    “徒兒。”


    華明冽喚他,捏緊腰間的朱砂劍,一步步向前。


    顧雨元後退一步,正想捏碎瞬移符離開,突然胸口一疼,嘔出一口黑血來。


    他呆呆看著地上的血跡。


    毒發……為什麽提前了?


    顧雨元一個趔趄,跌進一個微涼的雪香氣的懷抱裏。


    華明冽雙眼震動,緊緊抱著懷裏的少年,飛揚輕快的心瞬間沉重悶痛。他當即以掌抵向顧雨元後心,為其輸入靈氣。


    顧雨元臉色卻更白了,一臉痛色,又嘔出血來。


    華明冽惶惶收手,抖著輕撫少年冰涼的臉頰。


    “徒兒?”


    顧雨元眼前迷茫,他蒼白著手揪緊對方的衣襟,喃喃,“師父……我疼。”


    華明冽雙眼霎時變紅,他低頭輕吻顧雨元的額頭和鬢角,“師父在,不怕,徒兒不怕。”


    說著不怕,他的聲音卻是抖的。


    顧雨元仰頭看著天空。此時已夜,無星無月,但他眼前炸起白光,似是飄雪又像流星墜入身軀之中。


    “對不起,師父……”


    顧雨元眼圈一紅。


    “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


    “為師知道。我知道,不是徒兒的錯。”


    華明冽吻掉少年眼角的淚,抽出寒天劍,抱起人禦劍趕往抱月城。


    “徒兒不怕,為師絕不讓你出事。”


    作者有話要說:老祖宗:淦,誰給我的鍋?


    vv:淦,樓上,不是我的鍋。


    明天先來個小型修羅場,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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