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不用送童木, 顧何舟沒開車, 騎上心愛的小摩托頂風衝出去。


    深夜的大街車水馬龍緩下來,路邊的綠植受不住大風的摧殘, 凍得彎腰哆嗦。


    顧何舟感受不到冷似的, 目光灼灼地盯緊前方,似乎眼裏心中隻有一個目的地。


    童木給顧何舟發完微信, 收到兩個表情包, 童童委屈跟童童想要親親。


    他看著鼓著兩眼淚泡的表情,好氣又好笑, 反扣著手機,忍著沒迴,打算晾顧何舟的鴿子。


    過了幾分鍾, 又自言自語道,“算了。”


    剛做了幾道題, 童木的腦海裏全是顧何舟委委屈屈的眼神, 歎了口氣把手機拿過來, 想迴一個類似的表情包。


    他還要臉呢, 不可能收藏自己的表情包啊!


    哪怕在微博上見過“童童給你親親”的表情包也不能發出去!


    童木嚴肅認真地找了一圈,沒找到一個穩重中帶著俏皮,可愛中透露著關懷的表情。


    嘖, 這屆表情包不行。


    童木發的作業量是嚴格按著顧何舟的能力來的,估算時間,決定過二十分鍾給他發條信息。


    輸入框裏麵的草稿已經打好了,就等十一點半發出去。


    等到十一點二十九的尾數剛變, 童木發送出去,“做好了嗎?我們視頻檢查一下。”


    往常秒迴的顧何舟,這次像個負心漢般無動於衷。


    “難道睡著了嗎?”童木沒想太多,等了半天沒有收到迴複,以為對方的戀愛腦讓鋪天蓋地的作業打擊到,一下緩不過來。


    童木紅著臉,去微博上搜索自己的表情包,一條一條找過去,終於找到熟悉的圖片,耳朵發燙地給顧何舟發過去。


    阿童木:“童童給你親親。”


    童木發完,燙手似的把手機丟開,過了三分鍾,才有勇氣拿起手機看一眼。


    顧何舟依舊沒迴信息。


    童木黑著臉,使勁戳都撤迴不了。


    童木也是要麵子的,見人一直沒迴信息,眼不見心不煩地把手機調到靜音,找了件換洗的睡衣去洗澡。


    浴室裏沒有暖氣,新裝的浴霸隻能起心裏安慰,童木每次都是一鼓作氣衝進去,再哆哆嗦嗦地抖出來,嗖地把自己埋進床上才能暖和一點。


    童木之前安慰顧何舟說不怕吃苦,其實這幾年除了童女士定期找茬,已經好了很多。工作歸工作,可拍大夜迴來也能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哪像現在這樣生活淒苦。


    他倒在床上,盤算等高考後用兜裏的錢找中介租房,或者把老房子裝修一下,至少把暖氣管道接上。


    高考後還能拍戲接廣告,反正他跟童女士鬧得僵,到時候偷偷地接戲,錢往自己腰包裏放。


    童木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下巴,忽然歎了口氣,“早知道離家出走,前段時間給顧何舟拍廣告不走公司的賬戶就好了,現在手裏至少還能有些餘錢。”


    想起顧何舟,童木安靜了一會兒,從被子裏伸出一條胳膊,摸摸索索地找到手機,屏幕亮起來,一條通知都沒有。


    “難道真的睡了?”童木皺眉,“他以前不會睡得這麽早。”


    “要不然給他打個電話?”他又看了一眼單方麵的聊天記錄,把手機一扔,鑽迴被窩,“哼,他不迴我也不迴。”


    童木倔脾氣地睡下,顧何舟才一臉興奮地開到樓下,他抬頭往上看了一眼,家裏沒亮燈,估計小孩已經睡著了。


    睡著也沒關係,顧哥作為半個一家之主怎麽會沒有鑰匙呢?


    顧何舟的嘴角壓不下去,拿著錯題本,輕手輕腳地上樓。


    老房子不隔音,顧何舟剛進樓道都怕聲音大吵著小孩。


    到了三樓,顧何舟用胳膊夾著頭盔,一手找鑰匙,摸兜的手停頓了一下,不相信似的摸了個遍,氣道,“草,忘記帶鑰匙了。”


    顧何舟頭抵防盜門,還不敢撞上去,沮喪地自我消化,想離著童童近一點。


    以前小孩白天上課晚上一堆作業還有家教課,一頓操作淩晨三點才能睡,現在終於多了幾個小時的睡眠時間,他哪裏舍得把人喊起來。


    要不是顧哥的學習水平趕不上童木,他都想把作業全包圓了,隻為多讓小孩睡會。


    這會兒迴去拿鑰匙肯定不行,一來一迴耽誤時間不說,就算拿鑰匙迴來,估計童木半宿睡不成。


    顧何舟輕輕歎了口氣,樓道裏涼,他仿佛沒有感覺,隻想再多待一會兒。


    房間裏的童木睡不寧,他洗完澡偷懶沒有吹幹頭發,現在後腦勺有點受涼地抽疼,臥室的窗戶為了通風開了一道縫,睡前忘記關上,現在唿唿漏風。


    童木在暖烘烘的被窩裏做了半天心裏鬥爭,終於一點一點挪動出來,掀開被子一角去關窗戶。


    樓下的路燈還亮著一盞,童木關緊窗子,剛要轉身,忽地停住,不敢置信地一把推開窗戶,冬季的烈風終於尋到漏風,唿嘯著刮進來。


    童木毫無察覺,皺眉盯著樓下的摩托車。


    他在這輛摩托車上遭的罪太多了,大冬天騎摩托,風吹得腦子嗡嗡的,他絕對不會認錯這是顧何舟的那輛車。


    可是顧何舟這麽晚來做什麽?


    童木忍不住,耳邊還有嗚嗚的風聲,他一把將窗戶關上,房間裏隻剩心跳聲。


    手機還在床邊,他連忙找出來打開微信,顧何舟依然沒迴。


    童木管不了那麽多,給對方打過去電話。


    熟悉的手機鈴聲若隱若現地響起,童木尋著聲音找過去,穿過客廳,走到玄關處,終於確定鈴聲在門外。


    童木忙打開門,顧何舟剛睡醒,睡眼惺忪地看著手機,還沒迴過神,聽見門開的聲音,他緩緩轉過頭,自動迴複似的說,“童童你來了。”


    說完,顧何舟怔住,眼裏迸發出光彩,“童童?”


    “你怎麽這麽晚過來了?”童木連忙把人拽進來,“手還這麽涼。”


    顧何舟剛進來就把人一個熊抱,下巴擱在童木的肩窩裏蹭了蹭,滿足地說,“想你,睡不著。”


    他怕寒氣沾到童木身上,不舍地放開,揉了揉他的頭發,交過去錯題本,“想找你問問題。”


    童木不知想到什麽,耳尖又紅了一塊,側過臉,嘴角擦過顧何舟的臉頰,蚊子哼哼地說:“童童給你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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