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也說了,這五行陣是守護之用,看來是守護這座墳墓之用的,卻想不明白這墳墓有什麽好守護的,隻等著阿公手上暫時停歇之時再做提問。隨後阿公將幾道黃符按照七星方位在這墳墓上又布置了一道七星降魔陣,見阿公直起身有了空隙,於是問道:“阿公,你為什麽要布置兩道陣法呢?要除去這惡嚶,應該用七星就夠了吧?你為什麽還要在墳墓周圍布置一個五行守護陣呢?”


    “林子,這你就不懂了,你知道這墳墓裏的是誰嗎?”阿公又環顧了幾遍,發現沒有紕漏了,這才走到我麵前說道。


    我看了看這座墳墓,石碑也早已殘缺,早已看不出這是誰的墳塚。雖然小時候經常來這邊玩,但自我懂事起這裏就是這樣了,以前倒是沒有深究過。於是我搖了搖頭:“不知道,阿公,這到底是誰呀?而且還能用這麽好的風穴寶地?”


    “這裏埋著的人其實和你手上的《異聞錄》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我聽到這裏,忽然聯想到的是《異聞錄》的編纂者:洪秀全。


    不過這裏不應該是他呀!史書記載,洪秀全的墳塚是在上海附近。不可能在這裏的,阿公應該看出了我的疑惑,說道:“這個等明天有空了再給你說,現在馬上12點了,你把玉靜子瓶給我,你在旁邊看著就行,你也幫不了什麽忙,好好學著就行了。”


    其實我知道,阿公每次跳仙都會很累的,畢竟他也上年紀了。別看電視裏那個道士做鬼施法挑來挑去很輕鬆,其實現實裏是很耗體力,施法過程也需要繃緊神經不敢行差踏錯半步!


    阿公說完就走上墳頭,口中一邊念叨著咒語,一邊拿出打火機將最後那隻蠟燭點燃,在點燃的瞬間,這墳塚中間竟是有一個小旋風迅速升騰而出,一個模糊的人影從墳中鑽了出來,卻是一位古代將軍模樣的人出現在墳頭上,看著他身上的戰袍鎧甲,我卻看不出是哪朝哪代的。


    鬼影將軍身軀若隱若現站在墳頭,周身氣勢卻恍如實質,若是一般人,早就被壓迫得弓腰垂首不敢直視其麵容了。我確實也有點被壓製,卻因著之前阿公語焉不詳的話好奇的繃緊筋骨的一眼望去,卻是看不清長相,隻隱約有了輪廓。按理論而言,一般實力不濟的才會維持不了實體,如今對方的模樣卻是讓我摸不著頭腦。將軍出現後,周身氣勢更甚,對著站在墳前的阿公怒喝一聲:“爾乃何人!竟如此無禮,擾吾清淨,該當何罪!”


    阿公急忙斂容肅穆上前抬手作揖拜了一下,恭聲說道:“晚輩乃唐玄真人後輩,打擾大將軍清淨,實屬不該,隻是今日迫不得已,還請大將軍諒解。”說罷又是一個躬身一揖到底,懇請對方莫怪。


    看著阿公如此恭敬禮拜,我也在原地斂容肅穆衝著墳頭將軍恭敬的跟著拜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對方看過來沒有,但是單單憑著將軍一身非凡氣勢,就足以讓人恭敬以待。


    以前曾聽的阿公說道唐玄真人,那不是阿公的阿公嗎?也是我的曾曾祖父,難道曾曾祖父和這位將軍甚麽關係?


    “原來是唐玄真人後輩,不知汝今日前來喚醒吾有何要事?”將軍聞聽唐玄真人名號,這才緩和了氣勢,斂去了威壓,緩聲問道。


    “是這樣的大將軍,今日晚輩孫子在外意外尋得玉靜子瓶,裏麵卻是正好困了一惡嚶,晚輩想借助大將軍寶坻靈氣將之消除,還望大將軍許可。”阿公見對方緩和了態度,趕緊說道。


    大將軍聽到玉靜子瓶的消息,有點激動的往前跨了半步,似乎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這才又退迴原地,聲音卻是拔高了幾分,說道:“汝說的可是那個玉淨瓶的子瓶?”


    “正是。”阿公答道,見對方似乎很是感興趣,迴眸抬了抬手示意站在十來步遠之處的我把子瓶拿出來給將軍看看,我連忙掏出包裏的子瓶,雙手輕捧抬步想過去給對方看,卻被將軍抬手阻止,我不明所以,轉眼望了望阿公,見阿公過來接過了子瓶抬手捧著讓對方看了幾眼,將軍卻從頭至尾沒有接過子瓶,因而我猜想著子瓶或許對鬼魂有一定的傷害?這個卻是我不知道的關於玉淨子瓶具體的功效了。


    大將軍站在原地看了片刻阿公捧著的玉淨子瓶,最後側首隱約是看了我一眼,語帶深意的說道:“真不愧是唐玄真人後輩,這玉靜子瓶都能讓汝這小輩尋得!實乃天意如此!”


    我卻有點納悶,這個大將軍怎麽也會知道玉靜子瓶呢?這子瓶到底有什麽值得阿公跟將軍都如此推崇稱讚的呢?


    “說來吾與唐玄真人卻是有極深淵源,這處寶地本就該是汝等之寶地,汝且隨意,若有何需要幫助的且盡管道來,吾會出手相助。”大將軍說道,遙遙往了一眼虛空,麵容雖不清晰,語氣中卻透著幾許感激。


    阿公見大將軍答應了下來,麵上終於放鬆了許多,“大將軍,在你府邸之上晚輩布了一個五行陣,是為了不讓這裏的靈氣外泄,以防對您不利,晚輩懇請大將軍在晚輩施法除去嚶靈之時能夠幫晚輩看好陣眼處的這幾支蠟燭,防止它們半途熄滅。”


    大將軍環顧了四周一眼,看了看幾支蠟燭,頷首應下:“如此甚好,吾會看好的,汝且施法吧,必要時刻吾會相助。”


    “那就多謝大將軍了。”阿公又是鄭重的執手行了一禮,道了聲謝,然後轉身對我說道:“林子,你就站在那邊不要過來!好好看著就行。”


    “嗯。”我見阿公滿臉鄭重的又交代了我莫要過去,心中有些擔心,卻還是點了點頭。


    阿公做了個深唿吸,抖擻了精神,抬手左手捏住玉淨子瓶瓶頸,右手抽出他的鐵劍,慎重而緩慢的踩著特殊步法走到了七星陣陣口處,繼而將玉瓶放在了此處。阿公的七星符陣很有些講究的,共七枚勾畫著符文的符紙,分別代表北鬥七星君。


    正當此時,阿公抬臂凝眸揮動鐵劍挑起陣口處的符紙,唿唿在虛空中劃了一個北鬥星雲圖形軌跡,畫到最後一筆時借著時機急速將劍上挑著的符紙在七星陣口處那支火焰上竄兇猛的蠟燭上點燃了符紙,引了七星之力,垂臂凝神將燃燒的符紙對著瓶口處急點七次,嘴唇開合急速念咒,感受到時機成熟,朗聲喝道:“今有妖孽,借爾神力,驅除惡靈,衛道鎮邪!七星引魔,出!”隨著這聲乍然而起的唿喝,玉淨子瓶開始晃動顫栗不止,瓶口處也隨之出現了一陣清晰的嬰兒啼鳴。幾息之後,寶瓶猝然倒在地上,卻是半絲碰撞聲也無,就好像是寶瓶自身有意識的躺倒在地。不待人多想,在瓶口處卻是倏然伸出一隻胖乎乎卻慘白泛著幽藍詭譎的小手,小手往瓶口外抓撓地麵,最後看似柔軟無骨的小手卻是如扣豆腐一般輕易將地麵抓出一個個指印空孔洞,扣著地麵慢慢的往外竭力爬行。


    不多時,出現了兩隻肉嘟嘟小手奮力往外拉拽軀體,當那不過嬰兒拳頭大小的瓶口拱出了一隻碩大畸形頭顱之時,之前還不算高亢尖銳的淒慘嬰孩聲陡然翻騰在石板田這片空曠的田野間,很是刺耳。恰在此時,天上又一片厚厚雲層遮擋住了光線,伴隨著這陣陣陰森哭啼,恍惚之間甚至覺得自己剛才與畸形嬰兒頭部那淌血的黑窟窿眼眶視線相對,此番情形硬是嚇得我渾身汗毛倒豎,頭皮發緊,全身肌肉緊繃得讓軀體神經反射性的微微控製不住的顫抖。開始接觸鬼神之事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可怖的東西。


    片刻之後,一個體積與隻手可托的玉淨子瓶完全不相稱的嬰兒爬了出來,爬出來的那一刻這個嬰孩的身軀就開始慢慢變大,最後身體竟能有七八歲孩童那樣大小,但外表卻還是嬰兒模樣,隻穿了一身紅得快滴血的肚兜,昏黃的燭光搖曳中,嬰孩眼睛處空洞洞的兩個窟窿湧著血水滾落在慘白泛著幽冷藍色的浮腫麵孔上,說不出的詭異駭人。


    這個嚶靈出來後竟是一番到處張望的姿態,一張被浮腫擠得五官扭曲的麵孔上雖然沒有眼珠,但是我感覺它應該是能夠看見的。剛開始他望向了大將軍所站之處,似乎有些畏懼害怕的往後退了一小步,想要遠離將軍的方向,隨後它又看向了阿公坐在的七星陣陣口處,似乎因為陣法,稍微猶豫了一下。最後卻是將扭曲麵容轉向了我這邊,最後沒有絲毫遲疑的朝我衝了過來,不料剛衝衝到五行陣邊緣就被擋住了,由著它橫衝直撞卻是出不來,我剛好在五行陣外麵。


    阿公看著惡嚶要跑,急忙用鐵劍挑起第二張七星符,口中急念咒語,點燃符咒衝著背對阿公還試圖衝破五行陣的惡嚶劍勢大開大合橫劈而來,迫得嚶靈連連躲避後退,逼進了七星陣範圍內,卻是剛好一腳踩在了七星陣中第三張符咒之上,立時腳下恍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如何也挪動不了腳步,同時很是痛苦的發出刺耳嚎叫,腳下也發出“嗤嗤嗤嗤。。。。”灼燙的聲音。見此情景,我知道,這是符遇上惡魂厲鬼時被全力激發到極致的表現。


    隨後阿公也是腳踩七星步法,看準時機一一將符咒挑起,全都燃燒著用劍向嚶靈刺去,每每一劍刺入這嚶靈體內,卻不見有半點血跡體液流出,隨之而出的隻是一團團汙濁黑氣。


    捉鬼之人都明白,這些鬼魂早已沒有了血液,就連軀體都是怨氣或煞氣凝聚而成,更別說這嚶靈中的惡嚶了,更是煞氣最多,怨氣最深厚的。


    一個惡嚶的形成至少是上百年的不斷殺孽,還得是嬰孩的怒氣怨念才能凝聚在一起形成惡嚶。單單試想一下,百年之內不斷殺孽著嬰孩,就可預見,這是多麽恐怖的一件事,這在中國的曆史上卻並不是沒有。譬如西遊記裏的小兒國那一篇中,雖然西遊記釋誇張了事實,但是看過玄奘的大唐西域記就該知道了,一次殺上千個小孩,卻都是事實。


    惡嚶與阿公鬥到了一處,借著先時的布置,阿公隱隱占了上風,此刻這惡嚶全身已然有著數道傷痕。阿公的這把劍看似鏽跡斑斑,但是遇見這鬼怪之類的卻是鋒利無比。


    隨著阿公的七星陣殺施展,惡嚶感受到了威脅,眼見奔逃無門,浮腫麵容慘白夾雜幽藍之光大盛,瞧著卻是有即將暴起之勢,周身黑氣環繞,越加恐怖。阿公不為所動,額頭汗珠滾落,凝神繼續踩著他的七星步法,每走幾步就將一道七星符紙引燃攻擊惡嚶。然而卻不料,恰好燃起第六道時,惡嚶居是仰天一聲尖銳長嘯,繼而腳下黑氣環繞,一抬,竟掙脫腳下符咒的控製,動了半分。眼見此舉有效,惡嚶分奮力施展,又是一抬腿,一隻腳已然完全脫離的困符,眼見惡嚶腳下的符咒因著猛然衝擊已經提前即將燃燒胎盡,如此,還有什麽能阻止嚶靈行動繼而撲向阿公?!我在外麵看的心急如焚,很是擔心阿公安危。


    說時遲那時快,符咒燃燒不過片刻,惡嚶得以脫困,立馬啼叫一聲,抬手撲向之前傷它至深之人。這邊阿公挑著燃燒著的第六道符咒,雙眼緊盯飛撲而來的惡嚶,掐好時機,一個側身急轉避過飛撲而來的惡嚶來到了它側後部,劍隨身走,抬臂向前平刺探出,一瞬間急刺而去,正好刺在嚶靈後背,恰逢此刻嚶靈撲了個空趴在了五行陣激發出來的光壁上,一時間動彈不得,更是讓阿公抓住機會抬起另一隻手重重一壓,雙手將劍更推進了幾分,竟是刺入了惡嚶背心之處,劍尖隱隱穿透整個身體而出。


    背心被刺了個對穿,嚶靈痛苦得麵容扭曲仰首又是一聲讓人發暈的尖銳啼鳴,抬手就抓住了背後的劍身不讓阿公再推進幾分。嚶靈雙手握著劍身,一時嗤嗤響聲不絕於耳,一時僵持在當下。惡嚶另一隻手卻是毫無章法不停的捶打著五行陣光壁,嘴裏開開合合啼叫聲更讓人忍不住的心煩意亂無法靜心凝神。


    “這嚶靈是要強行破陣呀!”我看著眼前這幕,忍不住捏了捏拳頭,心中暗暗想道。


    阿公此時的劍也拔不出來,這五行陣隨著惡嚶的敲打陣法五處蠟燭也不停的晃動搖曳著,隨時都有熄滅的危險,我暗叫不好,心裏著急,再忍不住高聲叫道:“阿公,我進來幫你吧!”阿公聞言,急忙轉頭匆匆一瞥,口上喘著粗氣:“不要進來!你,你將這五行陣,穩固一下,用你的,純陽之血!記住,千萬不要踏進陣來!”五行陣法守勢堅固,但是一旦在中途有人進入,就會有幾息的停滯,如今情況危急,短短幾息卻是叫惡嚶有了逃跑的機會,因而阿公口中喘息不止,卻是堅持反複囑咐了一番。阿公一句話斷斷續續說完,轉而又咬牙奮力的嚐試著拔出嚶靈手中的劍身,他不能失去這把劍,一旦失去就更加危險了。


    “嗯!阿公我記住了,我馬上就去!”我口中迴應著,急忙跑到蠟燭旁邊,將中指指尖放進嘴裏狠狠一咬,依次圍著幾支蠟燭用血畫出了五個相同的符文,隻是這中間的陣眼卻是處於將軍墳頭處,我卻是進不去,正當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卻是眸光一掃,瞧見了觀戰的將軍。於是我轉過頭對石碑上持劍而立的大將軍喊道:“大將軍,這裏麵的陣眼勞駕您加持一下,小子在此謝過了!”說罷深深鞠了一躬,滿眼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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