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很長,覃遙也讀得很慢,雲茗似乎在寫信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故而提前就把所有想說的事情,全部都交代在了這封信裏麵。


    雲茗在信裏說了很多很多,有自己初為人母的喜悅,有不能繼續陪伴的遺憾。她講了一些關於雲家的事情,也提到了自己和覃遙父親之間的往事,甚至還講到了覃阿婆的事情。


    信的順序很混亂,描述也有些絮絮叨叨的,能看出來雲茗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很急,但同樣的,覃遙也能明顯感受到對方浸透在字裏行間的不舍。


    覃遙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看完的,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淚流滿麵。


    雖然她從未在覃阿婆還有其他人的麵前表露出來,但小時候的她,也曾經躲在被窩裏偷偷哭泣,經問過自己為什麽她沒有爸爸媽媽,也曾經羨慕過其他的小朋友能夠有父母的陪伴。


    甚至是長大後的覃遙,心底裏其實也很想知道關於自己父母的事情。


    隻是她一直隱藏得很好,就連覃阿婆都很難察覺到她心底的想法罷了。


    白邇在旁邊看得難受,她抽了兩張紙遞給覃遙,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她。


    她幾乎沒有見過覃遙這麽明顯的情緒外露,就連之前從白老爺子那裏知道了關於雲家的事情時,她也沒有在自己和白老爺子麵前這樣哭過。


    這讓白邇有些手足無措。


    覃遙哭得很安靜,幾乎沒有發出什麽聲音,這讓白邇覺得心裏更加難受了。她想了想,手臂一抬,把覃遙的腦袋埋到了自己的懷裏。


    許是因為白邇的懷抱太過溫暖,覃遙逐漸放開了聲,手也緊緊地攥住了白邇的衣服。


    懷裏人的哽咽和抽泣讓白邇下意識地收緊了胳膊,像哄小孩一樣地拍了拍對方微微顫抖的肩背。


    覃遙哭了很久才停下來。


    哭過之後,覃遙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她小心翼翼地收起被她捏得有些發皺的信,連著盒子一塊裝進了自己的行李箱裏。


    白邇倒了杯熱水遞給她,水裏麵加了一點甜甜的蜂蜜。


    覃遙接過水杯捧在手裏,淺白的霧氣飄蕩在她的眼前,白邇隔著霧氣看著她,淺棕色的眸子裏盛滿了溫柔。


    覃遙的母親雲茗確實在信裏說了很多,也講到了一些和魔物有關的事情,但是她一個字也沒有提到和覃遙身體上封印禁製有關的內容。


    如果不是覃遙的身體上確實出現了禁製的灰色痕跡,她都要懷疑魘魔勾起的那一小段迴憶是不是她的錯覺了。


    等迴都城以後,她還是需要去一趟雲家老宅。雲茗使用的禁製術,很有可能是雲家家傳的封印禁製,或者是歸屬於禁術一類的禁製術。


    找到小盒子的當天,覃遙和白邇就迴了都城,也許是因為這一天過得太過疲憊,心中一直積壓著的感情也稍微釋放了一些出來,覃遙竟然難得地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早上,覃遙拿上雲家老宅的鑰匙以及地下室的鑰匙就出了門。


    她沒有和任何人說今天要去老宅的事情,包括白邇。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她才剛下樓,就看見白邇的車停在二十三棟的樓下麵,而白邇正站在車邊上朝她招了招手。


    覃遙一晃神,覺得此時的場景格外眼熟,記得當初第一次和白邇見麵的時候,她也是站在車邊。


    隻不過那時候白邇打招唿的對象不是她,而是冬雙。


    “早呀。”白邇笑著道,幫覃遙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上車吧。”


    覃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上了車,“你怎麽來了?”


    “這說明我們心有靈犀。”白邇一本正經地道,不等覃遙開口,她便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一聲,“不逗你了,早就猜到你想去地下室了,但是一直沒等到你的消息,我就等不及自己來咯。”


    她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覃遙,“怎麽,想甩開我自己一個人去嗎?”


    覃遙沒有說話。


    “別忘了,我可是一個偵探哦。”白邇朝她眨了眨眼,“就像齊明一樣,察言觀色可是我最擅長的能力之一。”


    覃遙心裏一顫,看了一眼白邇,見她已經扭迴頭專心開著車,便又收迴了視線。


    齊明是她寫的小說《靈異偵探》裏麵的主角,如果不是白邇現在又提起來,她都快忘了其實白邇也是看過這本小說的。


    到了雲家老宅之後,兩人直奔著地下室去了。


    地下室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人來過,因此門鎖有些生鏽,好在影響不大,覃遙稍稍使了點功夫就打開了門。


    一團黑色的霧氣突然從剛打開的門縫裏鑽了出來。


    “小心!”白邇一把拉住覃遙的胳膊。


    覃遙心裏一凜,抬手迅速探入黑霧之間,不過眨眼的工夫,這團黑色的霧氣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是一隻低級魔物,應該是二十多年前就被困在了地下室,一隻沒辦法出來,畢竟地下室的門上也被刻上了防禦和封印的符咒,低級魔物是沒有辦法破解的。


    “應該是以前不小心闖進來的。”白邇鬆了口氣,一轉頭卻看見覃遙扶著牆,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她的心裏一驚,“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覃遙搖搖頭,“不,沒事,就是有點冷。”


    白邇看著她沒說話,就著還沒鬆開的手給覃遙傳輸了一些靈力過去,“進去吧。”


    說著便搶先走進了地下室。


    覃遙看著白邇的背影,覺得心裏一暖。先她一步進去,是擔心裏麵還有別的魔物,她在護著她。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剛剛消滅那隻低級魔物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心髒處非常的陰冷,卻並沒有之前那麽嚴重。


    覃遙隔著衣服碰了一下護身符,裏麵屬於白邇的靈力果然又少了一些。


    那是不是說明,等護身符裏的靈力被消耗殆盡之後,她在碰見魔物的時候,心髒又會像之前那樣陰冷刺痛呢?


    覃遙不知道,但是她想也許過不了多長時間,她的猜測就能夠得到證實。


    地下室裏落了一層厚厚的灰,覃遙放棄了直接尋找禁製術的念頭,和白邇一起打掃了起來。


    地下室不是特別大,兩個人一同行動,不到兩個小時就完工了。


    “書櫃在這裏。”白邇拍了拍身邊的實木櫃道。


    覃遙翻找著和封印禁製有關的書,並把它們全部都拿了出來。沒多久,她的視線突然被其中一本書吸引住了。


    這是一本被分在禁術裏的封印禁製術,書的扉頁用毛筆畫著一個複雜又奇怪的符號,讓人覺得詭異又滲人。


    覃遙放下手邊其他的書,盯著這個符號看了很久。


    自己胸口的那個淺灰色痕跡,和這本禁製術扉頁的符號實在是太像了。


    隻不過相比起來,她胸口痕跡的顏色相對淺了一些,形狀也沒有那麽完整,但是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可以重合的。


    這個禁製術的名字叫做困魔封。


    顧名思義,這是一個困住魔物的封印禁製術,而一般情況下,魔物都是可以被直接消滅的,會使用到困魔封這種禁術級別的禁製術,隻能說明那不是一般的魔物。


    注意到覃遙停下了找書的動作,白邇湊過來看了一眼覃遙手中的書,“困魔封?怎麽,你對這個禁製術感興趣?”


    覃遙猶豫了一下,點頭。


    “困魔封雖然是禁術,但其實它被歸類為家主必學的禁製術之一。”白邇解釋道,“有一些魔物不是那麽容易被消滅的,隻能被封印,困魔封就是其中一種用來封印魔物的禁製術,但也是最特殊的一種。”


    “困魔封可以將魔物封印在活物的體內,當然,也可以封印在人的體內。”


    覃遙的唿吸一窒,禁製書差點從手中滑落下去。


    “困魔封學起來並不難,使用者也不會有多大的損失。”白邇緩緩地道,“它被列為禁製術一列,純粹是因為它能夠使用在人體身上。困魔封本身並不邪惡,但是如果使用它的人別有用心,那就難說了。”


    “所以這個禁製術一般情況下隻會由各個玄門世家的家主以及準家主修習,你如果想學的話,也是符合要求的。畢竟雲家現在隻剩下你一個人,嚴格來說,你其實就是雲家這一任的家主。”


    覃遙捏緊了手中的書,微垂著頭,臉龐兩側的黑色碎發滑落下來,半掩住她的神情。


    她現在已經基本上可以確定,她身體上的那個淺灰色的痕跡應該就是困魔封的印記。


    她的體內,應該封印著一個很難被徹底消滅的魔物。


    覃遙閉上眼睛,腦海裏迴響著那一小段迴憶當中,她的母親著急中帶著些許絕望的哭喊聲。


    她說:來不及了,這東西已經被放到了遙遙的心髒裏麵了!


    覃遙抬手覆上胸口。


    她終於可以確定,她的心髒裏麵封印著一隻魔物。


    而現在,這隻魔物應該已經儲存了足夠的能量,開始試圖破開她心髒上的封印。


    逐漸顯露出來的封印痕跡,以及偶爾會陰冷刺痛的心髒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隻魔物已經不滿足於被困在一個小小的心髒當中了,算起來,它已經被困在裏麵二十多年了。


    良久,覃遙終於抬起頭,“白邇。”她道,“我要學困魔封。”


    白邇定定地看著她,淺棕色的眸子裏映著覃遙的麵孔,清澈透亮,仿佛已經看穿了一切。


    “好,我教你。”她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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