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非夏身為五毒穀的穀主,平生最大的興趣就是研究醫術,一有時間就去亂葬崗找屍體拿迴去解剖。解剖屍體,在其他的人看來,是對死去的人極大地不尊敬,是極其殘忍暴虐的行為,所以,經常解剖屍體的五毒穀穀主陸非夏,就被人送了一個外號“嗜血神醫”。


    這天,陸非夏閑來無事,便又來亂葬崗看看有沒有適合的屍體。也許是天氣開始迴暖,屍體腐爛的速度都加快,陸非夏走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合適的,便找了一棵大樹,跳上去休息了。


    陸非夏靠在大樹上,閑閑地翻看著醫書,忽然聽到了兩個人的抱怨聲。


    “你說,為什麽扔屍體這種事兒,老是讓咱們哥倆做啊?”


    “還能為什麽,誰讓咱們是下等家丁呢?什麽髒活兒累活兒,都是咱們的,要是不想做,等你成了大總管的時候,就不用這這些了!”


    “你又在說笑了,像我們這種人家的,就是一輩子也不可能成大總管啊。”


    “不要抱怨了,咱們手上抬的這個可是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了,再說,王府的待遇還不錯的。”


    “你說,這人究竟是犯了什麽事兒,死了都沒人收屍的?”屍體沒人收殮,安葬,就是死了,靈魂也入不得地府,隻能在世間遊蕩,對世人來說,是極其可悲的。


    “誰知道呢,這可不是我們下等家丁該管的事,趕緊把這袋子扔了,迴去還可以討兩口酒喝。”


    兩個人抬著一個麻布袋子,將袋子扔在了亂葬崗上,就離開了。


    陸非夏等到那兩個人走遠了,便從樹上跳了下來,走過去,解開了那個麻布袋子,袋子中竟然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子!陸非夏搖了搖頭,感歎於這麽年輕鮮活的生命就這樣逝去了。處於職業習慣,陸非夏查看了一下女子的頸部脈搏,看看是否是真的沒有救活的可能了。


    一個人,沒有唿吸了,有時候並不是真的死亡了,也有可能是假死狀態,處於假死狀態的人是可以救活的。但是,世人無知,認為隻要人沒有了唿吸,就是死了,所以,很多假死狀態的人,就這樣被放棄了。


    陸非夏也遇到幾次是假死狀態的人,出手將人救活,這樣的行為,在世人眼中,便是起死迴生了,陸非夏神醫的稱號也是這麽來的。


    探上女子的頸部,還存在很微弱的脈搏,看來,這個女子並不是真的死亡了。隨即,陸非夏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開始施針。半晌,女子竟然大咳一聲,醒了!


    “你醒了。”


    “這……是在哪裏?”女子睜著迷夢的雙眼,環顧了一下四周。


    “這裏是亂葬崗,他們認為你死了,就把你的屍體扔到了這裏,我看了一下,沒死透,就把你救迴來了。”剛剛救活一個人,陸非夏的心情還是很好的。


    聽到陸非夏的話,女子愣了半天,沒有迴過神來。


    “你也別太傷心了,既然他們將你扔到了亂葬崗來,就應該是對你沒多少情義了。”也許是看在眼前這女子是自己才救迴來的吧,陸非夏很難得地安慰起人來。


    “謝謝你救了我。”女子硬生生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我……我……”女子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要是沒什麽打算,就和我迴五毒穀吧。”五毒穀一般來說,是不允許外人入內的,更何況是常住,陸非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也許是因為和這個女子比較投緣吧,“對了,我叫陸非夏,你叫什麽名字?”


    “顏天瑾,我叫顏天瑾。”


    顏天瑾跟著陸非夏迴到五毒穀之後,便一直恍恍惚惚的,陸非夏也不怎麽搭理她,隻是研究自己的醫術,還好有陸非夏的侍童使君一直陪著她。


    “顏姐姐,你怎麽不開心呢?”使君才11歲,是陸非夏四處遊曆的時候遇到的一個孤兒,將使君帶迴五毒穀的之後,陸非夏才想起他還不知道使君的名字,使君告訴他自己沒有名字,這個時候,陸非夏手邊的一味藥材就是使君子,就說:“那你以後就叫使君好了。”後來使君想起這件事,就十分的慶幸,還好陸非夏當時手邊的不是覆盆子、蛇床子之類的,不然,他可能就要叫“覆盆”或者“蛇床”了。


    “使君怎麽不跟著你家公子?”顏天瑾向使君微微一笑。


    “公子成天不是對著醫書就是對著藥材,不是對著藥材就是對著死人,都不理會使君的。”使君拉著顏天瑾的袖子抱怨道。


    顏天瑾搖了搖頭,心歎,使君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小孩子都是比較活潑好動,和浸淫在醫術中的陸非夏生活在這僻靜的山穀中,也確實是為難他了。


    “使君為什麽不跟著你家公子學習醫術?”醫卜星象本來基本上是等同於優伶一類,但是,近百年來,醫術的不斷發展,讓世人終於開始正視這個職業了。


    “公子說,五毒穀的醫術是不能外傳的,隻能傳給入室弟子。在我跟著公子的時候,公子說過我的資質不行,不能成為入室弟子了。不過也沒關係,要我每天都對著那麽多的藥材,我可不行,而且,公子說過,治病救人,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不然就會犧牲一條鮮活的生命。”使君學著陸非夏說話的樣子,逗得顏天瑾直樂。


    “好了,我說一句,你能頂十句的。”顏天瑾用手指戳了一下使君的額頭,“來找我什麽事兒?”


    “顏姐姐,我們去玩兒,好不好?好不好嘛?”使君拉著顏天瑾的袖子撒嬌。


    顏天瑾提不起精神,但是又被使君鬧得沒辦法,隻得同使君去溪邊走走。


    傍晚十分,顏天瑾迴來做好了晚飯,同陸非夏一起吃過晚飯,又洗幹淨了碗筷,才上床休息。


    顏天瑾被陸非夏救醒之後,想到現在的自己已經是韓青彥的下堂妻,無顏迴丞相府,隻得跟著陸非夏來了五毒穀,但是,要讓她在五毒穀裏白吃白喝,她也做不出來,便幫著使君洗衣做飯。顏天瑾從小便是錦衣玉食,過著千金大小姐的生活,琴棋書畫倒是樣樣精通,雖說也是學過廚藝的,但是卻是基本上不下廚,好在顏天瑾生性聰穎,這些學過幾天,也就會了。


    顏天瑾躺在床上,久久都不能入眠,隻要她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韓青彥絕情地將休書扔給她的樣子,讓顏天瑾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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