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之這反應讓馮壹微怔了一瞬, 他心中有些許疑惑, 眼含探究, 卻按捺著並未出聲。


    屋中沉寂良久,孟景之才閉了閉眼,問:“柳煙她……是魔教中人?”


    馮壹應:“是。”


    緩緩吐了口氣,孟景之又問:“你為何會抓她?”


    馮壹抬眸看了眼孟景之, 迴道:“叛逃魔教。”


    眼眸微縮,孟景之身側的手倏地捏緊,“叛逃魔教?她為何叛逃魔教?”


    這話讓馮壹驀地愣住, 他沉默了一瞬,遲疑道:“難道不是與你有關?”


    孟景之微頓了下,“你怎知與我有關?”


    “若與你無關, 那教主當初為何會當著你的麵殺了她,而你如今又為何這般關心她的事情?”


    話音落下, 孟景之驀地沉默下來,他斂下眼眸,思索良久,才似嘲似諷地低笑出聲。片刻後,他斂住笑,抬眸看著馮壹,情緒不明地問道:“魔教之中, 可曾有過名喚……楚言的女子?”


    馮壹垂眸思索了片刻,迴道:“我未曾聽過這個名字,不過魔教上下眾多教徒, 興許是有的。”


    緊了緊手,孟景之吐出一口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看了眼馮壹,道:“你先去雁峰山腳下小鎮裏的福來客棧等我。”


    馮壹遲疑的會兒,才麵露懷疑,問:“你真能從教主手中救下我?”


    對於他的懷疑,孟景之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他又恢複了以往的冷漠,隻淡淡道:“如今除了信我,你還有別的辦法?”


    馮壹一噎,也明白如今自己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他應了聲,隨即便轉身離開了這地方。


    人一離開,屋中便隻剩下孟景之一人,他心中翻湧著莫名的情緒,良久,才微微垂眸,像是終於想通了什麽一般,轉身離開了這座院子,卻沒有選擇離開,而是往岐院的方向去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


    謝蓁一行人也到了水牢入口處。


    在魔教待了這麽久,謝蓁自然知曉水牢這地方,也明白這裏麵到底有多麽的兇惡,因此一聽到沈灃霖被關押在水牢時,便急切地想要救他出來。


    一行人到了這裏,卻意外的發現,此處並沒有人看守,不僅沒有人看守,簡直像是方圓五裏都沒有人的樣子。


    謝蓁身後的一名沈家弟子麵露警惕,低聲問:“會不會有詐?”


    謝蓁以前隻是知曉有這麽個地方,卻從未來過此處,雖然敏感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心中的擔憂也讓她顧不得那麽多,聽到這話,她咬了咬牙,道:“管不了那麽多了,不論怎樣,今天都得把沈公子救出來。”


    保持著警惕,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進了水牢,沿著階梯往下,卻沒有遇到預想中的埋伏,片刻之後,終於到了水牢底部。


    映入眼簾的,便是水池中央鐵籠中的沈灃霖。


    關押在此處幾日,雖然有一開始楚卿恬送來的藥,但本就身受重傷,此時早已奄奄一息,不大清醒了。


    看見沈灃霖這幅模樣,謝蓁倏地流下淚,“阿霖!”


    身後的沈家弟子也都個個緊咬著牙壓抑著憤怒,“大師兄!”


    沈灃霖已經不大清醒了,這會兒聽到這些人的聲音,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直到鐵籠被打開,他被人扶了出來,這才艱難地睜開了眼。


    他吐了口氣,嗓音嘶啞,“……師弟?”


    扶著他的男子緊咬著牙,眼眶泛紅,“師兄,是我,我們來救你了。”


    謝蓁拿出一早準備好的藥,喂到沈灃霖口中,“阿霖,我們先離開這地方。”


    時間緊迫,一行人也沒有再交談,直接被這沈灃霖便出了水牢。


    卻不曾想,剛出去,便迎麵碰到了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眼眸狹長,肌膚白皙,生的絕美,男生女相,一下子讓眾人猜出了他的身份。


    “夜煞?!”


    黑衣男子正是夜煞,水牢靠近岐院,他原是聽說魔教起了內訌,所以來找楚卿恬的,卻不料,走到這地方,竟看到了這麽一副畫麵。


    唇角微勾,他眼眸中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沈家人。”看了被人背在背上虛弱的沈灃霖,他眼眸微眯,“來救人啊。”


    夜煞這人,武力值僅次於魔教教主,也是江湖中人人談之色變的人,謝蓁一行人沒想到臨了到頭,還會遇到這樣的意外,心中不免都有些絕望。


    謝蓁好歹還能維持住鎮定,她深吸了口氣,道:“我們與夜堂主並無恩怨,今日可否就當未曾見過我們?”


    夜煞低聲笑了笑,“話可不能這麽說,歃血堂收的那筆買沈公子命的銀子,可都還存在庫中呢。”


    這話一出,謝蓁一行人便猛地睜大了雙眸,隨即個個捏緊了手中的武器,全都進入戰備狀態。


    他們這幅模樣倒是逗樂了夜煞,掃了眼眾人,他道:“我今日心情好,你們將沈灃霖留下,自行離開,我便不取你們的命。”


    一名沈家弟子緊咬著牙,麵露恨意,“你休想!”


    唇角的笑意斂下,夜煞眸中劃過一抹冷意,“既然如此,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話落,夜煞猛地出手,剛才說話的那人瞬間便身首異處。


    鮮紅的血濺在了夜煞的臉上,給他平添了幾分妖異的色彩,下一瞬,兩方人便倏地打了起來。


    然而夜煞到底是江湖排行第二的高手,解決這些人不過是時間問題,漸漸地,謝蓁這邊的人死去了一大半,就在他們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從毒壇走來的孟景之終於到了這地方。


    看見這一幕,孟景之顧不上自己原先想要求證的事,直接拔劍迎了上去。


    他的加入,讓謝蓁他們有了喘息的時間,擔心著在纏鬥下去會引來魔教人,其中一名沈家弟子對謝蓁和背著沈灃霖的人道:“謝姑娘,師弟,你們帶著師兄先離開。”


    知曉其中的利害,謝蓁點了點頭,她看了眼周遭倒在地上的屍體,忍住眼淚,咬牙道:“一定要活著迴來!”


    於是一撥人分了成兩部分,一部分帶著沈灃霖撤退,一部分同孟景之一起,纏住了夜煞。


    兩邊人打得不可開交,身在岐院的楚卿恬還什麽都不知道。


    知道孟景之去了毒壇之後,她便在涼亭中閉眼歇息了會兒,被漸漸升起了陽光晃醒,她才打了個哈欠,問係統:【謝蓁他們到哪兒了?】


    係統看了眼地圖,【已經在雁峰山腳下了——不對!】


    楚卿恬一下子清醒過來,皺眉道:【怎麽了?】


    係統語氣有些慌張,【孟景之沒有同他們在一起!】它導出了孟景之的定位,微怔了一下,急忙道,【孟景之還在水牢!】


    楚卿恬眼眸微睜,【什麽?!】


    話音落下,耳邊便傳來了腳步聲,下一秒,一名魔教弟子疾步走了進來。


    “教主,沈灃霖被救走了,歃血堂的夜煞如今與孟景之在水牢口打了起來。”


    楚卿恬沉默了片刻,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冷聲道:“夜煞進了魔教?”


    下屬迴:“屬下失職。”


    楚卿恬“啪”的一聲拍在了桌上,實木桌子轟的一聲碎裂到底,她厲聲嗬斥:“守衛都是幹什麽吃的?人都混進來了,你們竟然不知道?!”


    下屬渾身一顫,急忙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求饒:“屬下失職,請教主放心,我們一定將沈灃霖再給抓迴來!”


    楚卿恬竭力克製住自己的怒氣,狠狠瞪了眼跪在地上的,“抓?人都逃了,你去哪兒抓?!別給我浪費時間。”她吐了口氣,寒聲問,“馮貳那邊情況如何了?”


    下屬額上冒著汗,迴:“左護法和右護法已經將毒壇的人解決了,隻是……馮堂、馮壹和他身邊那幾人,不見了。”


    總算有一件事沒出意外,楚卿恬站起身,眸中帶著冷意,吩咐道:“夜煞那邊我親自去解決,你去告訴馮貳馮叁,毒壇的人,務必完完全全地給我解決了。”


    下屬這才鬆了口氣,有種死裏逃生的戰栗,“屬下領命。”


    人離開,院中隻剩下楚卿恬一人,深深吐了口氣,她問係統:【我特麽能把夜煞殺了嗎?】就猜到這人會壞事!


    係統沉默了一瞬,迴她:【雖然不願打擊你,但宿主,你如今……不一定能殺得了他。】


    楚卿恬沒忍住咒罵了聲,轉身出了院子。


    水牢口,原本留下的沈家弟子已經全部覆滅,隻餘下孟景之,還死死撐著。


    他和夜煞身上都不同程度地帶著傷,盡管這段日子以來功力精進了許多,但纏鬥到如今,孟景之也已是強弩之弓。


    被劍鋒逼退,夜煞退後幾步,他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跡,眼眸微眯,嗓音裏滿是寒意,“倒是有幾分本事。”


    孟景之臉上除了冷漠便沒有其他情緒,聽到夜煞這話,也沒有多餘的反應,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又提劍迎了上去。


    隻是這次,他提步上前不到片刻,便被側麵突然襲來了暗器逼著退開。


    兩人間的打鬥因著突然到來的人驀地停下,三人間詭異地沉默著。


    楚卿恬甫一站定,先向著夜煞所在了方向看了過去,他唇角帶著血跡,身上有著被劍劃破的傷痕,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麵上滿是冷色。


    她眉頭微擰,隻在心裏可惜:怎麽沒死?孟景之也未免太沒用了些。


    而她心裏沒用的孟景之,卻在她剛一到來的時候,漆黑的眸子便一瞬不瞬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他仔細觀察著她的身形樣貌,不錯過她麵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在看到她的視線首先落到夜煞身上時,眸底驀地劃過了一抹冷色。


    迎上楚卿恬的視線,夜煞嘲弄道:“你這魔教,未免也太沒用了些。”


    楚卿恬唇角微勾,笑意卻不達眼底,“魔教如何,就不勞夜堂主費心了。倒是夜堂主,不請自來,是為何意?”


    敏銳地從楚卿恬口中聽出了一絲冷意,夜煞眸色一冷,“教主這是在質問我?”


    楚卿恬微微一笑,“夜堂主能聽明白就好。”


    兩人間針鋒相對的畫麵,卻讓站在一邊的人誤會。許是心中積壓已久的恨意,又或許是從聽見兩人說話起,便莫名生出的情緒,孟景之緊了緊手,驀地開口打斷了他們二人的交談。


    “馮青,楚言呢?”


    話音落下,夜煞和楚卿恬麵上便紛紛出現了不一樣的神色。


    夜煞眼眸微動,片刻後,竟輕輕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看了眼孟景之,視線又落到楚卿恬身上,“馮——青?”


    楚卿恬唇角的笑微凝,避開夜煞的視線,她轉而看向孟景之。


    “怎麽,孟公子今日前來,莫非不是為了救沈灃霖,而是為了找具屍首?”


    剛才那話,本就是為了打斷兩人間的交談而隨口說出的,這會兒見楚卿恬的視線終於如願地落在了他身上,孟景之一直擰著的眉下意識地鬆了些許。


    他緊了緊手,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楚卿恬,沒迴答她的問題,而是轉而道:“馮壹說,那日死的女子叫柳煙,謝姑娘的師父也曾來信,說藥王穀中從未有過一名叫‘楚言’的弟子。”


    他頓了頓,不錯過楚卿恬麵上一絲一毫的表情,接著道:“不知教主,可否為我解惑。”


    孟景之的話傳到楚卿恬耳朵裏,她心裏咯噔一下,麵上卻維持著鎮定,沒有露出絲毫端倪,眼眸微眯,她道:“孟公子這話倒是問得有趣,你與你那心上人的事,我怎會知曉。”


    “教主不知嗎?”孟景之唇角扯開一抹冷笑,“那教主當初是如何知曉——柳煙,便是楚言。”


    眼眸微動,楚卿恬緊了緊手,微微一笑,道:“我隻是試了試她與孟公子是否有聯係,不過顯然,孟公子那日的反應,著實沒有讓我失望。”


    聽到楚卿恬這話,孟景之意味不明地輕笑了聲,“……是嗎?”他眼眸微眯,“可馮壹說,柳煙乃魔教中人。”


    楚卿恬唇角微勾,“許是孟公子的心上人騙了你呢。”


    “馮壹還告訴我,他是五月十二抓的柳煙,可我與楚言卻在五月二十一見過麵。所以——”他漆黑的眸子凝在楚卿恬的臉上,一字一頓接著道,“到底是她騙了我,還是教主你,騙了我?”


    話音落下,四周便陷入了一片沉寂,耳邊隻餘下淺淺的風聲。


    良久,一旁站著的夜煞才打破了寂靜,“孟景之。”他視線落到孟景之身上,眼眸裏帶著嘲諷似的同情,“聽你這麽說,楚言應當從始至終都在騙你吧。”


    他輕笑出聲,嘲弄道:“你如今這幅模樣,倒像餘情未了似的,未免……太賤了些。”


    他不輕不重的話傳到麵前兩人的耳朵裏,孟景之眼眸猛地一縮,他倏地提劍,直衝夜煞而去。


    而夜煞說那話,也仿佛就是為了激怒孟景之,見他出手,也絲毫不懼地迎了上去,兩人不約而同地避開了楚卿恬,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打鬥。


    然而不過瞬息,腦子裏不斷閃著係統警報,警示著孟景之身體達到極限,即將產生生命危險的楚卿恬便加入了兩人間的戰鬥中。


    如今孟景之武功精進,與夜煞相差無幾,而楚卿恬這個外來人員,本就比不上原身,頂多算是與夜煞不相上下,此時突然衝上去,便相當於是拿自己的命在做賭注。


    然而楚卿恬顧不得這麽多,眼看著孟景之的劍指向了夜煞,而夜煞也攻向了孟景之時,擔心孟景之受不住這一擊嗝兒屁了,她猛地上前。


    衝到了兩人中間,她一掌擊退了衝著自己刺來的劍,卻來不及避開身後夜煞的攻擊。


    而夜煞呢,看著楚卿恬突然衝進來,卻也收勢不急,電光火石之間,隻來得及避開要害地方,最終還是一掌擊到了楚卿恬的背上。


    背部一痛,楚卿恬死死忍住即將噴出的鮮血,喉間一片腥甜,下一瞬,唇邊還是溢出了血跡。


    這意外讓在場的兩人都瞬間一僵,夜煞被強行收迴的內力反噬,唇角同樣溢出了鮮血,可他卻來不及顧自己的傷勢,幾乎沒有停頓地衝到了楚卿恬麵前,將受擊倒下的她直接扣緊懷中,“楚言!”


    夜煞下意識喊出的名字,讓另一邊還未來得及從楚卿恬受傷的事情反應過來的孟景之又倏地睜大了眼眸。


    而忍著疼痛倚在夜煞懷中的楚卿恬,則是想要殺了夜煞的念頭愈發強烈。


    她死死咬著牙,在心裏大罵:幹你娘!


    楚卿恬心中複雜的情緒夜煞無從知曉,他隻是麵上失了以往的鎮定和無論何時都運籌帷幄風輕雲淡的笑,狹長的眼眸充滿了擔憂,“楚言,你怎麽樣?沒事吧?”


    可夜煞話音剛一落下,毫無防備隻餘焦急的他便被孟景之猛地一手砍在了頸間。


    眼睜睜看著卻沒來得及提醒的楚卿恬:“……!”


    扶著自己的人猛地一下倒在了地上,楚卿恬踉蹌了兩步,還未站定,手腕便再次被扣住,又跌進了另一個人的懷中。


    作者有話要說:楚卿恬:夜煞我草泥馬!你聽到了嗎?!我草泥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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