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美好,”握住手機的手更用力,高南允抬起頭,定睛看著窗簾半掩的窗,月光透過薄紗灑在單調的灰色瓷磚上,為清冷的夜偷來微光,她小聲說,“美好的就像從童話故事裏偷來的。”


    “不是偷來的,”盡管高南允不在麵前,金泰亨也嚴肅地直擺手。


    高南允起身向窗前走去。


    “是努力創造出來的。”金泰亨低頭摩挲著繡有「幸」字的淡藍色織錦,認真道。


    高南允拉開薄紗窗簾,頃刻間,滿室都盛滿了溫柔的月光。她想起賽道上金泰亨安靜站著的模樣,比起耀眼灼目的太陽,那時的他更像自發光的月亮。


    “我們中秋節有一天的假期,泰亨那天有時間嗎?”高南允抬手,想用掌心接住月光。


    金泰亨按在繡字上的手指停止移動,隨著花樣年華的發行,防彈真正開始大勢,日程也更加繁忙,他的聲音變輕,輕的仿佛隨時會消散的風:“浩範哥說今年中秋節得在國外過。”


    銀光細碎地從指間流過,她並不能抓住月光。高南允又放下窗簾,躺到床上,望著昏暗的天花板,思緒有些遊離:“那麽那天泰亨一定要記得祝我節日快樂。”


    “當然了,怎麽可能會忘呢?”怎麽可以隻提一個這麽簡單的要求,明明被拒絕後可以要求更加任性的補償,金泰亨的心柔軟地生疼。


    “隻是希望泰亨能知道,我也在期盼。”


    “嗯。”金泰亨緊緊攥住手中的幸守,心裏甜得直冒泡,總有一天,他會把全世界的美好都送給她。


    夏天帶著高溫蒸發,秋天隨著落葉走近。


    今年的中秋有一個琥珀色的早晨,拍了一張照片發給遠在多倫多的金泰亨,等了幾分鍾沒收到迴複。因為是節日,今天她的短信收件箱比往日還要熱鬧,心卻空蕩地像被虛無洗劫了一通。


    成員們都迴了家,她迴不了家。


    如果不是韓宇周納悶地問她為什麽連母親的婚禮都不參加,高南允都不知道高雅蘭在一個星期前舉辦了婚禮。高南允沒敢問韓宇周新郎是誰,到最後她還固執地想要在外人麵前假裝表現,可笑地表現出她和母親並沒有徹底斷絕關係。


    丟了手機,高南允鑽迴被窩裏,閉上眼就要想混過沒有日程安排的一天,明明身體很疲憊,可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最後她隻好盯著天花板看。


    天花板上好像鋪了一層積雪,是單調的冷白色,高南允扯了下被子,像是怕被凍著。


    怕被凍著?她可真好笑。


    高南允將被子掀開,起身走到衛生間,防備機械地鎖住門,然後盯著鏡中蓬散著頭發的人。她兩眼無神麻木,死氣沉沉的看著就很不討喜,她刻意咧開嘴笑,淚水也從眼角滑落,瞧著更加滑稽可笑。


    她張開嘴想尖叫,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高南允不知道在洗漱台旁蹲坐了多久,隻記得遠處聒噪的敲門聲反複響起後,她起身時摔倒在木色的收納櫃上,手臂被劃破,高南允漠然地望著血從傷口處流出來,再也不想動。


    遠處聒噪的敲門聲和喊聲卻不願消停。


    真煩。


    “大小姐!我敲了有”韓宇周被高南允嚇住了,滿腹的抱怨在瞧見她的樣子後完全沒了影。


    看清來人,高南允拉住門就要關上,韓宇周皺眉按住她的手,像泥鰍一樣靈活地往房內鑽去:“流血了也不知道處理嗎?”


    “不用你管。”高南允掙開韓宇周的手,將他當空氣一般,在電視前的沙發上坐下,凝視著牆上的鍾。


    早就習慣的韓宇周也不惱,他四周晃著翻找起醫藥箱。


    韓宇周迴來的時候,高南允仍然盯著分秒行走著的鍾,出了神,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走到她旁邊蹲下,熟稔地拿出碘伏和棉簽,小心地將她手臂轉了轉,將劃開的傷口露出:“還以為你總算長大了,不總是臭著一張臉了,因為看上去脾氣太壞,從小到大被欺負的還不慘嗎?”


    高南允不搭理他,韓宇周也不再說話,默默地幫她處理起傷口,還好傷口不大,隻是起初沒處理亂流的血看著嚇人。


    將醫藥箱放迴原處,韓宇周走到高南允麵前,擋住她的視線,仔細端詳起她的臉:“是剛才從床上起來的嗎?原來amo也會賴床啊。”


    “不要叫我amo。”高南允嘴角下撇,總算有了反應。


    “小允?小南?高高?”


    高南允無語地向韓宇周翻了個白眼。


    這才正常嘛,韓宇周心裏的石頭總算放了下來:“今天正好是我的生日,來參加生日宴嘛~壽星都親自上門邀請了~”


    “不要。”


    “就在我家庭院,簡單的小派對~”


    “不去。”


    “amo不想見萊恩嗎?”


    高南允沉默了,記憶裏的盲區忽然變得清晰,高雅蘭並不是無緣無故就送走她撿到的那隻小泰迪,她認真地對高南允說:“你不該養它,你現在的情況無法對它負責。”


    如今,高南允也沒對萊恩負責,她隻是短暫地將他留在身旁一會,再用忙碌的借口將他托給旁人寄養。


    她一直不帶他迴家,沒良心,沒能力,不是好人,說著不會再丟了他,卻總是將他丟給旁人。


    高南允掩麵無聲地痛哭,脆弱的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韓宇周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高南允是在哭,他仿佛在看一場無聲的黑白默片,強行施加的寂靜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是韓宇周第一次看見高南允哭,他無措地不知道該怎麽辦,驚慌地直抓腦袋:“以後我再也不叫你amo了,也不讓你看萊恩了。”


    高南允抬起臉,眼睛紅通通的,鼻子也紅通通的,被淚水浸濕的頭發雜亂皺巴巴地貼在她的臉上。


    原來她也是軟糯糯會哭的小姑娘,韓宇周忽的沒心沒肺地笑開了,張開手臂就要將哭包擁入懷中安撫,高南允直接起身將他推開,拉著他就往門口走去,一路拉一路給自己抹眼睛。


    “我會去的。”將韓宇周推到了門外,高南允低頭吸了吸鼻子,不再看他。


    韓宇周遞給高南允一方幹淨的白手帕:“小允不用低頭,哭起來也好看呢,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啊。”


    就是欠。


    高南允將手帕甩給韓宇周,惱火地瞪了他一眼,啪的關上門。


    韓宇周似乎對小派對有著非常大的誤解,他直接把夜店舞池搬到了自己庭院,請了幾乎半個財閥圈的公子哥小姐在院子裏搖擺狂歡,vj視頻牆和屏閃讓將全場的光線包裝的瘋狂又曖昧,狂放喧囂的音樂震耳欲聾,啤酒泡沫在空中四濺。


    高南允頭疼地按了下太陽穴,她是腦子抽了才答應過來,低頭看手中包裝好的禮物,打算改天找個時間再寄給騷包的大壽星。


    “小允怎麽直接就走了呢?”拎著半瓶酒的韓宇周匆忙走過來抓住高南允的手腕。


    高南允沒好氣將禮物扔給韓宇周,又在想到今天是他生日後別扭地軟下聲:“生日快樂。”


    韓宇周的眉梢滿是喜色,將酒瓶塞到高南允手中,當著她的麵直接拆開禮物,寶格麗腕表新款,他的心裏微微失落,嘴巴更不饒了:“每一年都是腕表,就不能幫我挑一款香水嘛,求了你多少年呢,每年你的生日禮物我都用心挑的,求你幫我選香水也不願意,小氣鬼。”


    “每一年都用心挑?”高南允抿緊嘴巴,眉頭一皺,成人禮的時候,韓宇周送給她一套正版愛情動作碟片,還強調說是專門為女孩拍攝的唯美係。


    “可不是嗎?”


    高南允別過臉不接話,唯有捏緊的拳頭可以緩解她的暴躁。


    “萊恩就在你常住的那間客房睡覺,去看看他?”韓宇周換上高南允送給他的腕表,自然地換了話題。


    “改天吧。”高南允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


    “呦,韓小少爺,這就是你女神?”一個喝迷醉的男人搖搖欲墜地晃過來,攬上韓宇周的肩膀,輕佻地將高南允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百聞不如一見,真人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沒有和醉漢打招唿的打算,高南允轉身就要離開,卻又在聽到下一句時停下了腳步。


    “你母親的婚禮上怎麽沒看見你呢?藝人行程再繁忙也不該連母親的婚禮都不出席啊。”


    高南允緊緊攥住手,指甲幾乎要陷入肉裏,她連高雅蘭要舉辦婚禮都不知道,怎麽去參加?


    “不過你母親也真是夠狠,都是naver的董事會成員了,”男人搶過韓宇周手中的酒,仰頭就往嘴裏灌了一大口,“憑她的能耐,當年幫自己女兒刪幾個熱搜新聞有什麽難的?”


    naver的董事會成員?高雅蘭所在的hangame不是在前年從naver剝離,成立了nhn娛樂公司嗎?


    “哥確定那時候撤熱搜刪新聞不會適得其反嗎?”韓宇周不認同地搖頭。


    所以韓宇周也知道,隻有她不知道。


    高南允的手不受控製顫抖起來,她可笑地發現其他人都比她這個血緣上的女兒更了解高雅蘭,他們是了解更多內情,能夠參加她的婚禮,而她隻是個什麽都不知道,卻硬要裝作知曉一切的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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