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的時候,最開始是清河意識到的。


    一月一日是新年的第一天,右京說早晨六七點就出發去神社初詣。她比鬧鍾早醒了十幾分鍾。


    突變就是那時發現的。


    她睜開眼睛,先習慣性地眨了兩下,入眼是一片望不見盡頭的白色,她微微一愣,她的房間雖然用的是白色的基調,但是不至於滿是白色。


    清河從床上坐起來,結果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從被子裏鑽了出去。她的視線比之前高了許多,眼中看到的被子也是一片白色,根本看不到具體的形狀。


    她隱隱有些不安,舉起手放在被子邊緣對比了一下,手掌在被子的襯托下顯得異常的小。


    清河有些震驚,但是沒過一會就接受了現實,她變小了,但是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她不知道。


    身體雖然變得小了,好在和平常沒有什麽差別,她站起來,拉著被單的一角從床上滑下去。


    其實變小的身體對她來說沒什麽阻礙,但終究還是有一點不方便,她需要找到方法來恢複如常。


    身體變小後衣服也穿不下了,清河隻好就近找了一條小手帕將自己裹起來。


    她醒來時大約六點的樣子,再過不久其他人就也要起床了,到時可能會發現她不在會來找她。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一直都沒有人來。


    清河微微皺眉,下一秒,卻聽門外響起敲門聲,雅臣溫柔的聲音傳到她耳裏:“小河你醒了嗎?”


    清河不知道迴答什麽,她現在沒有能力去開門,又加上雅臣是第一個找過來的人,她擔心錯過他就再也沒機會出門,於是幾乎是在雅臣說完話後,飛快地向房門衝過去。


    清河盡量大聲迴答道:“雅哥——”


    門外一時很是安靜,就在清河快要放棄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雅臣推門而入。她被房門擠到了角落裏。


    雅臣走了幾步,大約是看到床上沒有人,呢喃道:“不在麽?剛剛明明聽到她的聲音了。”說著轉過身去。


    清河從角落裏鑽出來,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撲到他腳上。


    雅臣被嚇了一跳:“小河!!!”


    他把她舉到手心裏,清河雖然有些奇怪雅臣怎麽沒有變小,但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有些著急地說:“雅哥,現在不要問為什麽,快去看看其他人怎麽樣了。”


    雅臣急忙應好,從右京開始一一檢查過去,無一例外地,大家都沒有變小,除了她。


    眾兄弟都被她突然變小的事弄得震驚萬分,醒來後,大家紛紛圍著她議論紛紛。


    大家討論來討論去,誰都沒有給出正確解釋,就連清河自己也不明白,不過是睡了一晚,怎麽就突然變小了呢。期間清河一直沒有變迴去,大家也從清河的房間轉移陣地去了起居室。


    她被放在茶幾上任由眾人圍觀。


    光伸出手和她比了比高度,她變小後就和他手掌一般高,她看懂光的意圖後不由惱羞成怒:“光你太過分了——”


    光對她的指控毫不在意,那食指戳了戳她的身體:“呐,小河會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小河要是一直都是那麽小,不變成名副其實的拇指姑娘了嗎?啊,不對,比拇指大了一點。”


    清河氣得渾身發抖,其他人不讚同地看了光一眼:“光!”


    光無所謂地聳肩。


    清河氣得轉身不想再看他。


    梓看了清河一眼,歎了口氣說:“在小河恢複如常之前,她可能都要保持這樣的狀態。這樣小的身體做什麽都不方便,不如我們先輪流照顧她,或許哪天她自然而然就恢複了。”


    眾兄弟一致應好。


    兄弟十五人,按排行論次序,第一天先是雅臣,也正好是新年的第一天。


    雅臣帶著她去初詣,她躲在雅臣的口袋裏,身上已經換上了琉生做的簡易的小衣服,她得以探出身去看外麵的世界。


    結果初詣那天人山人海,清河看了一會覺得無聊,重新縮迴去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雅臣把一塊小小的紙條塞進來,清河詫異了一下,緊接著一支筆掉進了口袋裏。


    雅臣用手指劃了劃口袋,小聲道:“小河,現在的情況不容許你出來,可能要麻煩你先把願望寫在紙條上,我再幫你寫到許願牌上。”


    清河蹭了蹭他的衣服表示自己知道了,舉起雙臂拔掉筆蓋,在紙條上寫下願望。


    雅臣把紙條拿出去,大約是看到了她的願望,隻聽他輕聲笑道:“小河你啊,一直都是那麽溫柔呢。”


    清河的臉驀然漲紅。


    第二天是右京,他在假日裏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於是一天都窩在公寓裏。


    白天兩人相安無事,到了晚上,清河需要洗澡,右京用一個小盆做了浴池。


    小盆體積不大,清河洗完澡想站起來,結果腳下卻是一陣打滑,她撲騰來撲騰去,成功將小盆裏的水弄得四處飛濺開去。


    把水弄掉一半後,清河終於踩累了,身體軟軟地靠在小盆邊緣。哪想小盆重心不穩,清河一靠上去,小盆就不由自主地向外側翻過去,一把將她甩了出去。


    清河大聲尖叫,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最後“啪嗒”一聲落到了右京的臉上。


    他聽到聲音想進來查看,結果一進門卻被遭受了這麽一擊,哭笑不得把緩緩下滑的清河接在了手心。


    清河把連忙把臉捂住,羞惱道:“不要看!!!”


    右京戲謔地迴道:“看什麽?”


    清河哇的一聲哭出來:“臭流氓!!!”


    惱羞成怒的後果就是當晚連滾帶爬地進了要的被窩,連告別都沒有和右京說。


    第三天跟著要去了寺廟。


    點名讓要來談心的女施主多如牛毛,清河躺在他袈|裟的口袋裏,聽他一天到晚講佛經。


    清河本就不信佛,又被強迫聽了一天,到晚上迴家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要喂她吃晚餐,清河剛把一塊肉牛送進嘴裏,腦海裏就浮現出了要說過的佛經。


    她惡心得一口吐了出來。


    要擔心地伸出一根手指揉了揉她的肚子,問:“不合胃口嗎?”


    清河眼含熱淚道:“聽、聽佛經,聽吐了……”


    要:“……”


    第四天是光。


    光帶著她去取材,他是穿女裝出門的,清河躲在他的拎包中,拎包的拉鏈拉開著,清河忍不住探出身去觀察四周。


    偷看了幾次,光壞心地用手指撓撓她的背,輕輕“嗯”了一聲:“好奇嗎?”


    清河努力不讓自己落到他的陷阱中:“……不好奇。”


    “既然這樣,那就乖乖地待在背包裏。”他驀然變臉,一把將她塞了迴去。


    此後的一天,光除了時不時塞點食物和水進來,她竟然一天都沒有出去過。


    迴家時早已經頭暈眼花,辨不清東南西北,就連什麽時候被雙子接過去的都不知道。


    第五天,她陪著雙子對台詞。


    因為劇本是豎著的,她站著剛好擋住她的身形,可比之前輕鬆多了。


    椿拿手指逗她,清河想反抗卻無能為力。


    有一次他還想故技重施,清河一把抱住手指,然後用力拖過來,把指尖壓在一處台詞上。


    椿頓了一下,口中的台詞不由跟著念錯:“我愛你……嗯!”


    清河不由捧腹,梓看不過去,把她接了過去。


    接下來的時光,梓念到那句台詞,清河就會幫忙指出下一句,兩人配合默契,竟然連一次“ng”都沒有過。


    椿哀怨了一晚上,清河在他手心跳了跳,大笑道:“椿哥活該。”


    下一秒,跳進了棗的懷裏。


    第六天,她跟著棗去了他的公寓,因為棗一直都是工作狂,清河無奈之下隻能坐在他的辦公桌上看他埋頭寫文案。


    但實在是太無聊了,清河忍不住偷偷地從辦公桌上爬下去。下滑的過程中,不知道抓到了什麽,她手一鬆,未等她迴神,身體不受控製地掉進了一個抽屜中。


    然後就聽“啪嗒”一聲,棗將抽屜合攏了。


    到最後清河是哭著迴家的,又餓又累,連琉生喂她吃飯都不知道。


    第七天,新年的七天假期到了最後一天,琉生決定在工作前為她製作幾天小衣服以備不時之需,所以清河一整天都是在充當琉生的模特。


    清河剛開始還很配合,但是過了兩三個小時就不樂意了,因為要時常抬手,還要不停地轉來轉去,煩不勝煩。


    她鑽進琉生懷裏,拉了拉他的袖子,把他的注意力從布料上轉移迴來,“琉生哥,我累了,想休息。”


    “嗯,累了嗎?”琉生摸了摸她的身體,微微一笑道,“那就先休息一會吧。”


    醒來時發現身上換上了他新做的衣服,他手巧,衣服做的很是精巧。


    清河被打扮得像個精致的sd娃娃,她簡直驚喜過望,貼著琉生的臉連續親了好幾下:“琉生哥,衣服好漂亮!”


    琉生笑道:“喜歡嗎?如果喜歡的話,小河繼續當我的模特吧,我再幫你做幾件。”


    清河:“……”


    他眨了眨眼:“還是不喜歡?”


    “……沒有,我很喜歡。”清河捂著臉從他肩頭滑下去。


    昴在外打比賽,所以就把清河托給繪麻照顧,第八天她在繪麻書桌上睡了一整天,醒來就吃飯,吃完飯繼續睡,日子過得十分舒服。


    第九天她被移交給了祈織。


    祈織接到了一個通告要去拍攝雜誌封麵,沒辦法,她隻能躲在祈織衣服的口袋裏看他工作。


    祈織工作態度負責認真,拍攝過程中一直沒有迴來過,她百無聊賴之下隻好睡覺。


    一覺醒來快要傍晚,她意識混沌地爬起來一看,眼前居然放著一杯飲料和一盒壽司,飲料杯隻有酒杯大小,壽司被切成了很小的一塊,她驚喜萬分。


    祈織把她放在餐桌上,語氣裏帶著微微的自責,對她勾唇一笑:“快吃吧。”


    清河一直覺得自己麵對食物還是有出息的,但是被餓了一天,見到食物的那一刻,簡直像是來到了天堂。


    第十天,清河跟著侑介在房間裏複習。


    她幫侑介聽寫英語單詞,但是她站在書桌上聲音太小侑介聽不到,站在他肩上又看不到書本上的字。侑介隻好幫她準備了一個小喇叭。


    她躺在英語書本上,用小喇叭隔著空氣對侑介大聲喊道:“侑介,未來——”


    侑介應了兩聲,飛快地下筆寫下單詞。


    聽寫完單詞,清河幫他檢查錯誤率。


    結果沾了一身墨水的味道。


    被風鬥接過去的時候,險些因為墨水的氣味被扔出去。


    風鬥咬牙切齒地命令她洗澡,洗幹淨了才讓上床。


    她變小的第十一天,風鬥要去試鏡競爭一個角色。


    她被塞進了他的外套裏,輪到風鬥之前他脫了外套,助手又是隨隨便便地把外套搭在手臂上,以至於外套口袋傾斜了一些。


    清河睡得迷糊,不知不覺間就滑出了口袋,最後掉到了地麵上。


    人來人往,清河被嚇得立馬驚醒過來,匆忙之中選擇躲到最近的一個垃圾箱後麵。


    風鬥遲遲沒有出來,垃圾箱外麵的人也越來越多,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有被發現的可能。


    清河漸漸站不住,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等到見到風鬥時,她的雙眼已經被淚水所覆蓋。隱約見到他皺著眉頭,彎下腰把她撿起來,然後語氣不善地開口:“笨蛋!”


    清河忍不住大哭。


    第十二天,彌開始照顧她。


    那天正好家裏都沒有人,右京在冰箱裏放了他做好的飯菜,她和彌兩人隻要放進微波爐熱一下就能吃。


    清河被放在了流理台上,她緊緊盯著微波爐上的時間一點一點地減少。


    最後,“叮——”一聲,微波爐停止工作。


    清河轉身想告訴彌飯菜熱好了,但是轉身時速度太快,她身體微微傾斜了一下,然後從流理台上落了下去。


    她最後聽到是彌驚恐地大喊“小清河”,飛快地衝過來想要接住她,可是她依舊從彌的指縫中穿了過去——


    清河閉上眼睛,任由想象中的劇痛席卷她全身。


    ……


    “啊!”清河忍不住大喊出聲,她猛地從夢中驚醒。


    夢境太過真實,胸口還因為被驚嚇而微微震動著,清河喘息著伏在枕頭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漸漸地緩過來。


    她抬手摸了摸額頭,發現因為夢境自己出了汗。


    她剛從床上坐起來,便聽房門被敲響。


    雅臣在門外問道:“小河你醒了嗎?”


    ——17.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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