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二月中旬時,氣溫又降了不少,清河本就體寒,穿著厚毛衣也漸漸覺得不保暖,哪怕在公寓裏也把自己裹得厚厚的,被侑介笑了好久。


    離第一次高考是越來越近了,三人組沒日沒夜的複習,忙得昏天地暗,除了吃飯根本不會往外走一步。


    這天早上清河卻接到了梓的電話,“小河,今天有空嗎?我的台詞本忘在起居室沙發上了,你能幫我送過來嗎?”


    她正好嫌悶得慌,一口答應:“好,我一個小時候到。”


    清河急忙換好衣服,跑到起居室一看,果不其然沙發上擺著一本台詞本,雖然那麽嚴謹的梓會遺漏重要物品這點讓她有點驚訝,但是她終究沒有管那麽多,拿起台詞本就直奔電梯。


    一出門,走了兩步,忽然發現不對。


    天色霧蒙蒙的,看起來像是要下雨。


    但是地麵還是幹的,看起來距離下雨還有一會,實在來不及迴去拿傘了,要是好運可能會正好錯過下雨的時間也說不定呢。


    清河打定了主意,抓緊時間往電車站走去。


    在電車上和梓聯係了一下,她下了電車後再步行了二十幾分鍾,很快就找到了梓所說的那棟建築。


    她一走進,就見一個長著可愛的娃娃臉的女生快步走過來,“請問你是朝日奈先生的妹妹嗎?啊,是他拜托我來接你上去的。”


    清河朝她點點頭,被帶著上了樓。


    梓站在錄音室外麵和其他人商量著什麽,語氣很是嚴肅。


    清河等他說完話,才走到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梓哥。”


    梓驚訝地轉身,台詞本被她放在了背包裏,清河見他轉過來就連忙拿出來給他。


    梓接過了過去,抬手摸摸她的頭發說:“辛苦你了。”


    “梓哥的事要緊。”她越過梓的肩膀見幾個工作人員進了錄音室,看樣子是要調試儀器,猜到梓過不了多久就要進去錄音。


    她收迴目光,笑道:“梓哥接下來要錄音吧,出來時侑介還和我抱怨家裏沒吃的,我去買點吃食,然後迴家。”


    梓應好,幫她把散落的碎發挽到耳後,確認不會再散下來了,才抬眼一笑:“路上小心。”


    清河點點頭,和他揮手告別。


    來時沒有看見附近有超市,反倒見到幾家餐廳,雖然右京總是不許他們吃外麵的食物,說是不幹淨,但是他老人家今天不在,偶爾吃一次應該沒事。


    她轉身朝一家和食館走去。


    清河邊看著餐單邊和繪麻他們兩個打電話,“繪麻你吃什麽?……也不算快餐啦,隻是打包迴去而已。好啦好啦,吃什麽快說。……侑介?等下我打斷話給他,誒?你把電話給他了麽?……好吧,侑介,你吃什麽?……嗯,記住了,一份壽司,和兩份鰻魚套餐。”


    她點了單,坐在座位上等待。


    閑得無聊,想起今天的天氣不好,神使鬼差地去查天氣。


    東京:大雪7~9c


    清河無比詫異,居然要下雪了嗎。


    緊接著想起前幾天要說起近期可能要下雪,可惜她卻沒放在心上,早知如此應該好好聽一聽他的話。


    清河坐的位置正好不能看見外麵的環境,近幾分鍾裏也沒有客人再進店,不知道外麵有沒有下雪。


    希望不要下雪啊。


    等了二十幾分鍾,打包的食物終於好了,她付了錢,拎著快餐盒站起來。


    走到店門口,一陣寒風迎麵撲來,清河本能地閉上眼睛,臉頰感覺到有細碎的雨滴打落下來,肌膚一涼。


    清河後退一步,睜開眼,遠處的天空一片白茫茫的,細碎的雪花從天而降,或隨風飛舞,或飛旋盤旋,或直直地飄落地麵。雪花輕盈而飄忽,落在地麵、車頂、廣告牌以及行人身上,很快就融化消失不見,隻留一道濕漉的痕跡證實它曾經真實存在過。


    雪下得還不大,放眼望去還是清晰一片,地麵上隻是被融化的雪花打濕了一點點而已,其餘都沒什麽變化。


    清河眨了眨眼,既然已經下雪那也沒辦法了,隻能祈求別下大來就好。


    她拉攏衣服,從店裏走了出去。


    走了十幾分鍾,離電車站還有一半路,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來。


    清河拿出手機一看,是繪麻。


    “怎麽了繪麻?”


    “清河你在哪裏?外麵下雪了,你有沒有帶傘?”


    “很遺憾沒有。好啦,我會早點迴來的。掛了,嗯?”


    “壞丫頭,早點迴來。”


    “好。”


    她剛掛斷電話,頭頂飄落的雪花卻是故意跟她作對一樣,突然下得大了。如果之前還是十分輕盈,看起來頗為美觀,這下卻是如鵝毛般大了。


    劈裏啪啦地落下來,砸的臉頰生疼。


    隻能先躲進旁邊店麵的屋簷下躲一躲。


    她抬腳,眼前的所有東西突然消失不見,一抹黑色落在她視野裏,把一切都擋住了。


    清河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下一秒,手臂被輕輕扶住。


    “小心。”


    語調溫柔,仔細聽又是拒人於千裏之外。


    熟悉的茉莉花香席卷她整個腦海。


    她微微偏頭,心跳莫名地加快。


    少年低垂著眼眸,一頭微微卷曲的銀灰色絲發散亂在耳側,似乎比走之前長了許多;眉眼還是一如既往的精致,薄唇殷紅;身量也比以前高了許多。


    腦海中其實是一陣空白,好一會才想起應該道謝,說出口的卻是——“祈織哥。”


    祈織淡淡地問:“是迴公寓嗎?”


    清河點頭。


    祈織握著傘轉身,“我送你過去。”


    清河應好:“多謝祈織哥。”


    兩人朝電車站走去。


    不長的路途,相顧無言。


    本來兩人就是像陌生人一樣相處,又經過四月那件事後,關係更加尷尬了。哪怕她和風鬥再不和都沒有這樣過,兩人像是突然失聲,誰也不曾開口說話。


    可是這樣終究不好。


    哪怕為了表麵上和睦都不應該這麽冷淡。


    清河微微抬頭,輕聲詢問:“祈織哥什麽時候迴國的?”


    祈織目視著前方,簡單迴答道:“前不久。”


    “是麽。”說完才覺得迴應冷淡,她又補充了一句:“祈織哥什麽時候迴家?”


    祈織突然停下腳步,轉頭朝她看過來,眼中的情緒晦澀難分:“你希望我迴去?”


    清河跟著停下來,“大家都希望祈織哥迴家。”


    朝遠處一看,電車站近在眼前,清河心中反而有一股鬆了口氣的感覺,她對祈織笑笑:“祈織哥,就到這裏吧,電車站在前麵了。”


    祈織頷首:“我送你進去。”


    話說到這個地步,清河也不好拒絕,任由他把自己送上電車。


    下了車發現侑介早已經在外麵等著。


    她一走出電車站,侑介就撐著傘走過來,一把將多餘的傘塞進她手裏,將快餐盒接了過去,見她呆愣著不動,催促道:“不要發呆了,快迴家啦,冷死了。”


    清河聞言打開雨傘,和少年並肩向日升公寓走去。


    雪下得越來大越大,在她坐電車的時間裏,地麵上鋪了薄薄一層,踩到上麵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四周寂靜無聲,隻有下兩人的腳步聲相繼響起。


    清河的傘遮住了她的視野,隻能看見少年的腿,她微微抬高傘麵,“呐,侑介。”


    侑介懶懶地迴應她:“嗯?”


    “祈織哥迴國了。”


    “……”


    時間靜止了一會。


    侑介突然跳起來,“什麽!你怎麽知道的?!”


    “坐電車迴來前在街道上遇到他了。”


    “啊!”


    清河彎了彎眉眼:“我也很驚訝。問了他才知道是前不久才迴來的。”


    少年“嘖”了一聲,“那他迴國了怎麽不迴家啊。”


    清河想搖頭,及時反應過來侑介看不到,隻好說:“不知道。”


    這件事在晚餐時掀起了一陣風浪。


    清河又把她知道的說了一遍,眾兄弟議論紛紛,直到雅臣開口說“找個時間把祈織接迴來”,這才散場。


    說好要去接,祈織卻遲遲沒有迴來。


    日子一天天的過,終有一天,枯燥地複習生活被一件事掀開了波瀾。


    本來臨近高考班裏應該滿是緊張的氣氛,那天卻是反常的熱鬧。一群女孩子圍在一起討論來討論去,好不開心。


    “這人也太帥了吧。”


    “不隻是帥,簡直就是俘獲萬千少女的男神好不好!”


    “同意同意!又帥又年輕,稱為現實中的王子也不為過!!!”


    這是她去給侑介送便當前聽到的對話,十分鍾後,她迴教室時卻被那幾個女生喊住了。


    “朝日奈君,你的誌願大學不是城智大學嘛,聽說這個人是城智的學生,那你知不知道啊?”


    一個女生說著舉起一本雜誌,雜誌的封麵倒轉過來,露出了封麵上的人物。


    ——眉目清秀的少年身穿著一襲黑色西裝靜靜地站著,側顏安靜美好,眼中似有萬千溫柔漂浮著。


    正是祈織。


    清河一下子愣住了。


    女生滿臉興奮說:“這個人是新銳模特哦,不過半年時間就已經火遍半個娛樂圈了。我還以為他是城智大學的學生你會知道呢。”


    清河報以歉意的微笑。


    女生略感無趣地收迴雜誌,清河重新走迴座位,腦海裏不由浮現那天見到祈織時的畫麵。


    他比以前似乎沉穩許多,如今想來應該是從事模特一職所致。


    這樣很好啊,少年人有少年人該有的朝氣。


    又過了幾天,時間終於滑入十二月下旬,伴隨著高考的壓力又重了幾分,一件事傳遍了日升公寓上上下下。


    ——祈織終於迴來了。


    ——17.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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