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明白,如果沒有了賈璉的保護,那他和毓兒還有他拿到望梅山莊的財產,就都保不住了,更何況現在是老/二賈政繼承了爵位,那麽按照道理說,榮國府裏的財產,就都變成老/二的了,那以後自己和毓兒可怎麽過啊。


    賈赦想了想,連忙翻身下床,高聲地喊人備馬車,也不管一旁的邢氏,抬腳就衝出了榮府。


    張來看著去而又返的賈赦,很是疑惑地上前:“賈將軍,你這是?”


    “什麽賈將軍,如今老爺我已經不是將軍了,老/二家的那個偽君子才是,”賈赦甩甩衣袖,臉上倒是非常的氣憤,轉而又看向張來:“賈璉那,還是不肯見人。”


    “不肯,就連小姐去求見,也不見,”張來搖搖頭:“說是要養傷。”


    賈赦一拍大腿:“現在那是養傷的時候啊,都已經火燒眉毛了,還養傷,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見到賈璉。”說著,賈赦就向賈璉的院子跑去,即使張來在後邊喊著,也沒能阻止他。


    “賈莊主不見客,”侍衛把劍從劍鞘裏拔/出了一截,攔在賈赦麵前,一臉的冷意:“請迴。”


    賈赦看著那閃著寒光的冷劍,咽了咽口水,再看看還緊關著的大門,一咬牙,把脖子湊了上去:“好啊,好啊,今天我要是見不到賈璉,你就殺了我好了,”說完,像是有了底氣一般,直接就把脖子貼在了賈赦的脖子上:“你殺啊,殺啊,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賈璉不隻是個不孝子,還弑父,而這幫兇還是太子殿下的人。”


    那侍衛被賈赦不要臉的做法給難住了,看著賈赦還要往自己的劍上湊的脖子,他立馬就後退了幾步,絕對不能讓太子蒙上幫友殺父的汙名。


    “沒想到幾日不見,你倒是越來越無賴了。”院門慢慢打開,賈璉穿著一身素衣,緩緩走了出來。


    “你倒是肯見我。”賈赦瞪大了眼睛看著賈璉。


    “為何不敢?”賈璉淡淡地看著賈赦:“我和你沒有關係,我也不欠你什麽,為何不敢見你?”


    “你要是真敢,那為什麽這幾天都不見我。”


    “我在養傷,”賈璉看賈赦把話題又帶偏,心裏煩悶,轉身就想把院門關上,突然聽見背後‘撲通’一聲,迴頭一看,賈赦正跪在地上,一臉懇求地看著他:“你為何這樣?”


    “求求你,幫幫我,”賈赦這一下也是豁出去了,如今可以救他,也有能力救他的,就隻有這個占了他兒子身子的賈璉了:“就算,就算你不是看在我的麵子上,那你看著毓兒的麵子上,你也不忍心她小小年紀就一無所有吧。”


    隨即,賈赦就把自己迴到榮國府,得知爵位換人的事情說了出來,說著說著,自己就先哭了起來,他一邊拿衣袖抹著眼睛,一邊痛哭:“我怎麽說也是老國公的長房嫡子,為什麽到了最後我卻什麽都沒有了,若是現在在不想辦法把那些財產給守住了,那毓兒以後可怎麽辦啊,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毓兒吧。”


    賈璉靜靜地站在原地,聽完賈赦的話,把目光轉向已經被張來帶來的張馥毓:“現在你明白,你在那賈家,到底是個什麽處境了。”


    張馥毓咬咬唇,這些天,張來家的和李吉家的已經給她分析講了很多,她也明白自己能有如今的好日子,是賈璉的緣故,若是自己真的被送迴賈家或是生母王熙鳳身邊,那麽自己的下場也不會有多好。


    才短短幾天,本來還心思單純的小丫頭,就慢慢明白了一些道理。


    小丫頭此時已經眼淚汪汪,軟軟糯糯地看著賈璉,開口:“師爹。”


    “我想,師爹這一詞並不合適,”賈璉搖搖頭:“我並沒有教授過你劍法,不算是你的師傅,也不是你真正的爹爹,你以後,還是叫我莊主的好。”


    “師爹。”小丫頭又叫了一聲,她是真的怕了,真的害怕沒有了賈璉的保護,她的日子會不好過,在明白了事理的同時,小丫頭對賈璉的感情,也就不是那麽單純的崇拜和親近了。


    賈璉皺皺眉,抬眼看著張來:“你們把她的靈性給毀了。”


    張來神色一僵,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小主子,眼神淒苦:“小的,錯了。”


    賈璉這才看向賈赦:“你不必擔心,你放在望梅山莊的財產,會全部都是你們的,我不會要,賈家也要不走,至於方法,張來就有辦法。”說完,他頭也不迴地進了院子。


    賈赦臉上還掛著眼淚,看著賈璉頭也不迴的進去,愣了愣,這才看向張來:“他這是,什麽意思?”


    張來皺著眉頭想來一下,突然睜大了眼睛:“小的知道要怎麽幫將軍了。”


    賈赦再次迴到榮國府,發現所有的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怪怪的,他也不理,直接挺直了要被就去了榮慶堂。


    賈母剛把賈寶玉給哄著迴去,心情正好,就看到賈赦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來,心裏怪異,臉上卻掛著笑:“老大你這是要做什麽啊?”


    賈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瞪了一眼旁邊沒眼色的丫鬟:“真沒眼力勁,大老爺來了,連杯熱茶也不給?”


    賈母的笑臉僵了一下,隨即就拉了下來:“我這裏可沒你什麽熱茶,快說,你到底是過來幹什麽,難道是想來氣我這個老婆子不成。”


    賈赦看著賈母的臉,此時卻沒有什麽反應,而是把懷裏的一遝東西甩在了桌子上:“既然這爵位給了老/二,那這財產,我是不是也應該多得到一點。”


    “胡說八道,”賈母一拍桌子,已經是顯出了一些怒氣:“如今是你弟弟繼承爵位,你哪來的口氣能得到財產。”


    “我是沒有,但是依照律法,我這長房嫡子,能得到的也不少。”


    “那也不包括爵位繼承人該得到的財產。”


    “那就要看你們怎麽做了,”賈赦翻了個白眼,指了指自己剛剛拿出來的東西:“這老/二媳婦可不是個安分的,要是你們給我分的東西不能讓我滿意,我就拿著這些東西去敲那登門鼓,到時候,咱們誰也得不到,一拍兩散。”


    賈母的表情變了變,連忙讓鴛鴦把賈赦帶來的東西拿過來,自己才定睛看了幾行,臉上就變得難看了起來,她的手抖了抖,抬眼看著賈赦:“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哪裏弄來的?”賈赦冷笑一聲:“要是沒幾分本事,我還不被你們給扒皮抽筋了,”說完,賈赦站起身,甩了甩衣袍:“你大可以和老/二家的商量商量,看看到時候分家,你們到底打算給我多少封口費,你也別想著把我滅口,既然這東西我有,那麽自然別人也有,要是我不小心死掉了,這東西立馬就會發到大街小巷,到時候,老/二這個爵位,可就保不住了,”賈赦走到門前,立馬有小丫鬟把門簾拉了起來,賈赦又是嗤笑一聲:“咱們這榮府啊,還一個個都是勢利眼,你說是吧,母親。”


    賈母恨恨地看著賈赦離開,這才氣得把手裏的東西摔在了地上:“去,把老二家的都給我叫過來。”


    賈母和賈政夫婦到底在榮慶堂裏說了些什麽,沒人知道,因為當時在幾人談話的時候,就連賈母身邊的鴛鴦也被趕了出去,等到賈赦知道這件事的結果的時候,就已經在寧國府的賈家祠堂,他和賈政分家的時候了。


    “雖然存周不才,但是承蒙皇上恩典,特把這一等將軍的爵位給了在下,在下這幾日思來想去,即使家兄行為多有不當,惹怒皇上才被剝奪了爵位,但在下畢竟是家兄的同胞兄弟,不忍家兄在分家後隻留有微薄的財產度日,特決定由家兄選擇如何分配財產。”賈政一番慷慨激昂,倒是讓賈家的幾個族老高看了一眼。


    賈赦在一旁撇撇嘴,不屑地冷笑一聲:“本老爺也不貪,隻要把我帶到望梅山莊留給我孫女的財產留住,在把老太太留給我的東西帶走就行了。”


    賈赦口中的老太天,當然不是賈母史氏,而是他的奶奶,老國公夫人傅氏。那傅氏是跟了賈源一輩子,自然是私房厚重,而老太太在臨終時就把自己的私房都給了賈赦,這件事讓賈母一度咬牙很久,如今賈赦在提出來,不過是要一個光芒正大的帶走那些財產的緣由而已。


    賈政頓了頓,他是知道那些私房很多,但是一想到前一晚上,賈母給他和王夫人分析的狀況,如今,要是緊握著那些財產不放,把賈赦惹急了,魚死網破就更不好了。反正賈赦肯定會把財產都運到望梅山莊,而那賈璉聽說也被人廢了武功,自己一旦有了爵位,想要從賈赦這個平頭百姓那裏把財產弄迴來,也是容易的。


    賈政想了想,點點頭:“那就按家兄說的做吧,”說完,他看了看賈珍:“還請族長指揮分家。”


    賈珍這才上前一步,咳了咳嗓子,把榮府拿出來的財產給按照兩人的說法分了分。


    在大部分族老看來,這次的分家,是賈政占了便宜,畢竟賈政得了爵位,那爵位繼承人該得的東西就自然歸他,賈赦分到了,也不過是之前拿走的那些財產而已,而賈赦出了帶走了老國公夫人傅氏的嫁妝以外,也不過就分了郊外的兩個莊子,看上去倒是吃虧了不少。


    賈赦勾了勾嘴角,看著那些族老對自己投來的同情的目光,冷冷一笑,真是,愚蠢的人啊。


    這場分家,可以說是平靜到了極點,與之前賈璉的那次出族相比,簡直就是沒有一絲的火藥味。就連賈母史氏也當場表示,會留在榮國府由賈政贍養,不勞煩可憐的老大操心什麽。


    可是,當賈赦帶著人馬,把據說是老國公夫人傅氏留下來的嫁妝拉走的時候,眾人都睜大了眼睛。


    那長長的車隊,一看就有十幾二十輛馬車,各個都被塞/得慢慢的,那車輪滾在地上,就感覺要把青石板的車道給壓出兩道深深的車輪印一樣了。


    賈政這才白了臉色,眼神也暗了暗。


    賈赦得意地冷笑一聲:“那麽,將軍大人,就,後會無期了。”說完,跳上馬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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