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府尹不明白, 如今流民都忙著飽腹, 已經被安撫, 這時應該打開城門派人出去安置, 徹底安置流民才是,總不能一直將他們關在城外,日日這麽天降饅頭吧?


    言玥並沒有急著迴答他的話,隻是看著城門外的流民們狼吞虎咽的吃著饅頭, 他們都是莊戶人家, 雖種的都是小麥大米,但自己能吃上白麵饅頭一年到頭也就是過年那一次,如今這麽多饅頭管夠,大家自是全都敞開了肚皮吃,直到吃飽為止。


    可吃飽女子至少兩個饅頭,男子若是身形大的,又餓了幾日,一口日便吃下四五個, 雖是滿足了口腹之欲, 可幾個饅頭吃下去便要麵臨一個問題, 那就是饅頭雖好可卻是有點幹吧, 吃多了噎挺,該配著水來食。


    可城門外上哪裏去尋水?這唯一有水的地方便隻有城內,言玥瞧著這時候也差不多了。


    “告訴他們,隻要他們不進城,聽從官府指揮, 都有白米粥喝,官府還會給他們安營紮寨,為他們救治親人,送他們迴家,若他們中有人□□,就隻能是坐牢一個結果,讓他們自己選。”


    這些流們是從附近莊戶而來,那裏據說染了瘟疫,這瘟疫不知嚴重與否,若將他們放入城內,等同於將疫病放入了城內,若染得城中百姓皆得瘟疫,便是比□□還要嚴重。


    那府尹這才後知後覺,忙道:“攝政王妃思慮周全,下官險些闖下了大禍啊!”


    府尹向流民們喊話後,流民紛紛自覺的將城門口處讓開,他們本都是普通百姓,方才情緒激動完全是為了活下去,為了有安身之所,如今官府答應為他們安排,大家自是不再迴有什麽過激行為,畢竟誰有好日子不過,會去想要吃牢飯。


    言玥早已讓管家將熬好的米粥用車子裝好,還特意吩咐粥做的稀些,不是舍不得米,而是更懂難民的心。


    言玥還請了城裏的郎中給這些難民診病,診治清楚他們得的到底是什麽病,而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些人得的根本不是什麽瘟疫,而是一種能夠導致人發熱的痢疾,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水製和吃食的關係,病從口入。


    金都城外多地百姓同時感染痢疾,這範圍之廣,麵積之大不得不要引起重視,隻不過這已經不是需要言玥操心的事了,她看著粥車送出城外,看著流民有秩序的排隊打粥,言玥便就迴了王府,繼續迴去看她的賬目去了。


    等楚懷仲得知此事趕到的時候,城外早已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官兵們正在為流民們安營紮寨,年輕些的流民也都跟著幫忙,爭取在日落之前他們也能有個安穩的窩住。


    倒是金都城的府尹,見楚懷仲趕到來,對言玥那是連連稱讚,將這件事的始末一個細節都不落的都跟攝政王叨咕了一遍,說完還不忘借勢的拍了一通馬屁。


    什麽王妃之風姿堪比攝政王啊,如此足智多謀女子,除了攝政王妃還能有誰,等等這種阿諛奉承之詞,若是換了平時,楚懷仲自是早就聽的眉頭緊皺,可這次他卻因為府尹稱讚的是言玥而十分受用,到還真的忘了治這府尹的失職之罪,隻告訴他後麵的事若再處理不好,提頭來見。


    夜裏楚懷仲迴府便徑直去了那小人兒的院子,言玥正在用晚膳,想著今日發生了那麽多的大事,皇上此刻怕是生死還未卜,楚懷仲定然抽不開身來陪她用晚善。


    似乎楚懷仲每日迴來與她共同進膳已經成為了言玥的一種習慣,就是那種稀疏平常的習慣,就如同尋常夫妻的日常一般。


    “皇上的病………”


    “流民的事………”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說出口。


    “皇上的病情暫時穩定,但以後若是再犯,恐難說。”


    楚懷仲先開口迴答了言玥的問題,皇上的病時好時壞,好時同常人無異,壞時卻隨時都能要了性命,他自是許多事都要提上日程,做萬全打算。


    “今日城外流民的事都我知道了,若不是你及時指出良策,今日城內必起□□,這件事你立了頭功。”


    言玥一笑,“不管是流民還是城內百姓,都是我金國的子民,我既知道此事,便不能不管,這沒什麽,也算不得功勞。”


    今日若不是楚懷仲和父親皆不在,她無人可找,便也不會為這件事出頭,畢竟她隻是一介女子而已。


    “本王能有你,此生何求。”


    楚懷仲是自帶著酒來的,他為自己斟了一盅,仰麵而盡,言玥瞧著眼前這人,平日裏他們兩人用膳時他甚少飲酒,今日這是怎麽了?


    又說胡話又喝酒,“王爺是有喜事?”


    “自是今日有人說了好一番的阿諛奉承之言。”


    某人說完還不忘看一眼言玥。


    “王爺何時是聽得阿諛奉承的人了?”


    言玥瞧著他眉眼含笑的模樣,大抵知道這馬屁被拍的很是舒爽,可楚懷仲一向剛正不阿的性子,自是從來見不得人拍馬屁的,免不了要好奇詢問。


    “我自是見不得阿諛奉承之輩,可也分時候,這要看那阿諛奉承之人所說的是誰。”


    這下倒是引起了言玥的好奇心,“何人如此有麵兒,竟能讓堂堂攝政王忍了不喜之人,不但不怒還自喜?”


    楚懷仲今日高興,又飲了一杯說道:“今日金都城的府尹對你讚不絕口,好一番誇讚,我聽了便覺心情不錯,若是旁人怕是一個字都聽不下。”


    某人說著又為自己將酒盅斟滿酒,言玥瞧著他這酒喝的也未免太勤了些。


    “那府尹是個沒主意的,其實也算不得什麽厲害的計策,不過就是換了個角度,滿足了流氓需要,安撫情緒罷了。”


    言玥自是沒有想到拍馬屁那人是金都城的府尹,也沒想到能讓楚懷仲聽馬屁還聽出微笑,那倍有麵兒之人竟然是她。


    “不,王妃謙虛了,打蛇打七寸,攻敵攻要害,治亂治人心,才可立於不敗之地。”


    而今日,眼前這小女人便是用治亂治人心這個道理,虜了人心,安撫了流民,這是許多男人一輩子都很難悟懂的問題,即便是懂了,也如那府尹一般臨陣亂了手腳,腦子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眼前這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卻是將這精髓發揮的淋漓盡致。


    她懂得抓住對方心裏所需,對症下藥,還知若要眾人服從,保證開城門後不會再起□□,服從官府指揮,單是口服不行還要心服。


    故此她在投下饅頭後故意用流民們急需又渴望的米粥引誘,後又拋出計劃,承諾為他們治病,送他們迴家,為他們解決後顧之憂,如此讓流民心甘情願服從官府,這般的大智慧,怎是任何一個人隨隨便便就能決策出來的?


    這小人兒實在是太謙虛了。


    言玥眼見著楚懷仲又飲下一盅,這喝酒跟喝水一般的快,“王爺若是口渴,我便給你拿些茶來,酒還是要慢慢喝的好。”


    她欲起身叫玉芙去泡壺茶來,可楚懷仲卻倏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一雙眸子竟布滿了深情的望著她。


    “別走,坐下來,我有事要與你說。”


    此刻屋中並無旁人,言玥一臉迷糊的坐迴到凳子上,可被某人就這麽盯著,怎麽都覺不自在。


    “王爺有何時盡管說,隻要我能做到必不會置之不管。”


    這是寒暄的客套話,楚懷仲怎是不知,他握著她的手下意識緊了幾分,而後道:“我之前問過你可願意與我解除約定,真正做我的王妃,當時你隻當笑話一笑了之,如今我再與你提起,認真的再問你一遍這個問題,你可願給我一個答案?”


    有道是酒壯慫人膽,在感情麵前,在言玥麵前,楚懷仲他就是個慫人,當他在宮裏得知城外有流氓□□之時,他騎快馬爭分奪秒趕去城門,心中想的是最壞的情況。


    流民破門而入,強取豪奪,打砸搶燒,城內百姓生命受到威脅,若是這樣的結果,隻能說百姓是無辜的,流民是被迫的,唯一有錯的便是他們這些官員,做國家主導,揚言要給百姓安康之人的錯。


    可當他趕到城樓,看到城外一片祥景致,將士們在為流民安營紮寨,管家在指揮施粥,流民們更是有序的排著長隊等著喝粥,有些人還特意不要米粒隻要米湯。


    當他得知這一切問題都是因眼前這小人兒而迎刃而解的時候,楚懷仲心中是震驚,但轉瞬他又覺在意料之中,更是又增加解了這小人兒幾分。


    如此一想到這小人兒三個月後就要與他和離,兩人就此再無瓜葛,許是以後都不會再見,他的心便如失了魂般的刺痛。


    故此他才是備了一壺酒,連喝了三杯,才有勇氣說出自己的心意,他也委實害怕這次她還會像之前一樣的拒絕。


    “我之前說不會喜歡你的話我收迴,我的心意你可願意接受?”


    楚懷仲這一字一句略顯笨拙的話,可是跟他平日裏與大臣們議事,處理朝堂之事的果斷和雷厲風行簡直判若兩人。


    “王爺你………”


    楚懷仲幽深的眸子,鄭重的看著她,“本王沒醉,我很清醒,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


    果然,他料到這小人兒會拿他喝酒這件事搪塞他,他自是將這路堵了,看她可還有處可逃?


    “王爺既說喜歡我,那是從何時開始喜歡?是在清荷園,還是在馬球會上?王爺一次次舍身相救,可當時卻說從未對我動心,如今又怎麽砸起了自己的腳?”


    其實言玥心中一直有疑惑,她曾以為楚懷仲對她好是因為喜歡她,或許是一見鍾情,念念不忘,可這人卻一口拒絕,隻讓她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如今她了了心思,從不將兩人的關係往男女之事去想,可他又口口聲聲的說喜歡她,要她留下?他這到底是什麽邏輯?


    某人默了默,似乎言玥這個問題讓他一時不知從何說起,若提起也很是話長。


    “你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一開始我救你都是因為她。”


    “故人?”


    言玥第一反應便是那位楚懷仲年少時喜歡的琴師。


    “可是那位琴師?”


    楚懷仲了言,“不是,是一位有恩於我的長輩。”


    “那這麽說,你多次救我,甚至娶我都是因為她?”


    他點頭,“其實現在迴想起來,當初第一眼見到你,我大抵就是喜歡上了你,隻是當時你長得實在太像她,如此我便以為我對你的感情不是喜歡,直到後來我才發現,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與旁人無關。”


    她長得像楚懷仲的一位長輩,不是那位琴師,言玥不知為何,心竟然暗自鬆了一口氣。


    其實自入了攝政王府,與楚懷仲相處的這些時日裏,言玥知道楚懷仲並非是個不可托付的男人,他成熟穩重,對她溫柔,心中又有大誌,若是嫁與他,定然不會重蹈上一世的覆轍。


    可到底她從重生的那一刻便就打算好了,日後她是要隱姓埋名,過自己逍遙灑脫的日子的,不論楚懷仲如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還是未來真的貴為皇上,他都不可能隻娶他一人為妻,也自是不可能隻愛她一人,曾經的山盟海誓都將會被下一個令他心動的女子所拋之腦後。


    即便他是這金國最優秀的男人,即便他有海誓山盟,可她也不想再冒一次風險,這一世她隻想逍遙快樂,若答應了他,那便是與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馳。


    ”你無需立刻給我答案,可以慢慢考慮。“


    作者有話要說:王爺心中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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