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鬼殺隊的事?”


    “正是。”黑發男人將桌上的蔬菜下進了煮開的大鍋裏,“鬼殺隊的成員雖然皆為人類,並且未被眾人所知,不過自戰國時代開始就已經站在對抗鬼舞辻無慘的第一線了。”


    “雖然作為人類能力有限,不過有一部分隊員對於地獄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逸材。”


    “這樣啊……”


    透過水蒸氣,阿蕪看著鬼燈古井無波的俊臉,心裏卻在吐槽這人八成是起了挖角之心才會關注得這麽詳細。不過她也沒直接說出來,畢竟阿蕪也不想一會兒吃火鍋老被對麵截胡。


    “不過這麽多年,就算鬼的數量不多,與他們有關的死者應該也不少吧?”


    她問這話也沒啥別的意思,純粹是想起了遲遲不肯和迎接科走的灶門一家,心裏有些感慨。


    “有啊,在地獄受刑或是工作,還有直接去天國的人都不少。”鬼燈一筷子搶在閻魔大王之前,夾走了對方想夾的魚丸。“那隻白豚最近不是收了個藥劑師?”


    “啊,鬼燈大人是在說蝴蝶香奈惠小姐嗎?”經常去白澤那裏買藥的阿香插了一句話。


    “她生前就是鬼殺隊的隊士,因為父母都是藥師,所以天分不錯。”


    雖然兩位青梅竹馬都雲淡風輕的,不過阿蕪倒是挺驚訝。“誒?!不是吧,香奈惠小姐居然是鬼殺隊的隊士?!這世界真小啊……”阿蕪撓了撓臉頰,“我還記得她特別謙虛,說自己調藥的技術比不上妹妹什麽的……”


    不過這麽一想,香奈惠小姐即使麵對白澤那種口花花的花心大蘿卜都能做到如春風般微笑,還能恰到好處地保持距離,這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幹得了的。


    不會香奈惠小姐的妹妹也在鬼殺隊吧……聽說她妹妹還活著。


    阿蕪恍恍惚惚地想著,下意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哦,其實琴葉小姐也是被鬼殺死的。”


    “噗——————!!!!!!!”


    少女被鬼燈冷不丁的炸雷驚得把剛喝進嘴裏的茶水噴了出來,緊接著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發……發生了什麽事……?哇!阿蕪?!你沒事吧?”


    非常不幸的,阿蕪這麽一噴,直接把當事人都給吸引了過來。


    “沒……咳咳咳……沒……咳咳咳咳!!就是……咳咳咳不小……不小心嗆到了……”


    阿蕪一邊瘋狂擺手,一邊接過阿香遞過來的幹布巾(她噴的茶盡數落在了閻魔大王的袖子上)擦嘴。


    “咳……沒事……咳咳……別在意……”


    費了老半天力氣把憂心忡忡的琴葉哄走,阿蕪抬起頭惡狠狠地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男人。


    “你剛才是故意的吧你!”


    “我以為你知道這件事。”


    “怎麽可能!”阿蕪仰起腦袋好像見了鬼似的看著自己麵前的男人,“這種隱私問題我根本不會問的好吧!”


    “英雄不問出處”這一直都是阿蕪呆在地獄的處事原則。即使和亡者的關係再好,除非對方先提,或是別人跟她說,否則她不會主動詢問亡者生前的過往。


    阿蕪當然知道琴葉的死有蹊蹺。畢竟沒有蹊蹺,一個年輕漂亮又天真善良的女孩子怎麽會早早到彼世來。從和琴葉的相處來看,對方生前也不是體弱多病的人。


    二人剛認識的那幾年,雖然被判為天國住民,但琴葉卻一直往返於地獄和天國之間。她不厭其煩地定期去賽河原看望那些早夭和孩童,從未間斷過。


    後來阿蕪才知道,琴葉生前其實有個尚在繈褓中的兒子。


    在被危險的人追殺,命懸一線的那一刻,並不怎麽聰明的琴葉隻能選擇將自己的兒子從懸崖拋進了河水中。與其留在自己身邊被對方殺死,不如去賭一把那一線生機。這是當時,已經走投無路的她腦子裏唯一的想法。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阿蕪才在本人的首肯下,托朋友雇傭了琴葉在地獄的餐館裏工作。


    “我隻是很久以前從她那裏聽到過,說自己是被信奉著的教派中的那位教祖大人殺害的。因為她發現那位教祖大人其實是騙子……”阿蕪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的筷子,“那個教祖是鬼,對不對?”


    “是的,琴葉小姐撞破了那位教祖吃人的場景,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當夜帶著孩子逃出了教會,隨後就遭到了殺害。”


    鬼燈拿起一旁的盤子,往鍋裏下了新的牛肉。


    “雖然俱生神沒有記載,不過對方應該是非常高階的鬼。”


    “……嘖!啊!可惡啊!”因為自己那個時候光顧著安慰琴葉想讓她打起精神來,卻完全沒繼續追問對方的死因,導致無數次與如此重要的情報失之交臂,阿蕪心裏已經堵到了極點。


    她怒氣衝衝地用鼻孔噴著氣,舉起筷子就開始瘋狂掃蕩已經煮開了的大鍋。


    “啊……那是老夫想吃的鮟鱇魚肝……”


    伴隨著閻魔大王略帶惋惜的小聲嘟囔,阿蕪麵前的盤子堆起了一座小小的食物山。


    “老板!給我上一份辣醬碟!要比往常的再辣一些!!”


    說完,少女怒氣衝衝地用筷子紮起煮好的南瓜,啊嗚一口就吃進了嘴裏。


    被煮的酥軟的南瓜塊還帶著剛出鍋的餘溫,不過這點溫度還燙不到阿蕪就是了。


    “事先聲明,你點多辣的東西我們都無所謂。”獨角的鬼神慢條斯理地給已經空了的大鍋添上新菜。“但酒,你就別想了。”


    阿蕪嚼碎嘴裏的南瓜,又灌了一口茶,才撅著嘴開口道:“我還沒慪氣到那個地步!”


    哼!不就是嫌棄自己酒量不好酒品也差喝多了鬧事嘛,這小氣鬼神!


    “……琴葉的兒子,還沒死吧?”


    在等菜和單點的辣碟的時候,眼瞅著作為談話主題的當事人並不在屋內,阿蕪輕聲詢問麵前的黑發男人。


    “啊,她當時的選擇確實沒做錯。”


    也就是說,琴葉的孩子目前尚在人世。


    阿蕪用筷子翻了下盤中的菜和肉,卻聽到對麵的男人平靜地說了句話。


    “我以為你會問我殺害她的教祖是誰。”


    她抬起頭,隔著水蒸氣,看到了黑發男人狹長的雙眼。


    “……說實話我確實想問,不過你會告訴我嗎?”


    鬼燈眯了眯雙眼:“那要看你知道以後會去做什麽……所以你知道了會怎麽辦?”


    “那還用說嗎?”阿蕪說著,狠狠將筷子捅進了一旁盤子中的雞腿裏,雙眼一眨不眨地迴答,“當然是去把那個混賬王八蛋打到稀巴爛啊!”


    “就是這句迴答。”


    男人皺起眉,放在桌上的右手不停地輕敲桌麵。


    “對方很有可能是高階的食人鬼,你這麽做萬一讓鬼舞辻無慘注意到該怎麽辦?”


    “那不是正好。”


    阿蕪雙手托腮,看著店裏的服務生將眾人新點的配菜端上桌。等人走了,她又拿起筷子,將自己盤子裏的菜挨個往辣醬碟裏滾了一圈。


    “隻要對方先找茬,我就連著那個什麽鬼舞辻一起殺了,一勞永逸!”


    鬼燈長長地唿了一口氣,像是在歎息她這麽多年了還是這個暴脾氣一般。


    “就是因為知道你會這麽說,我才不會告訴你他們的情報。”


    男人修長的手指握住筷子,成功搶在阿蕪之前撈走了鍋裏熟透了的牛肉卷,並無視了對方的瞪視。


    “這麽多年了,你好歹也學著平日稍微控製一下自己的憤怒,別遇到什麽事都像個青春期的毛頭小子一樣衝在最前線。”說著,鬼燈將手邊的醬汁瓶遞給了一旁盤子裏已經空了的大王。“有一個天天不好好工作,導致工作量增加的家夥已經夠讓我頭疼的了。”


    “這個人一邊把醬汁遞給老夫一邊給了老夫最大的傷害啊!好過分!”


    閻魔大王悶聲不吭吃東西都能躺著中一槍,他現在超委屈的!


    阿蕪無視了大王的日常慘叫,順手夾了塊牛滑給身邊的阿香,還朝對方笑笑,“真不好意思,這脾氣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嘴裏的話卻對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鬼燈,“如果我能控製這股憤怒,現在也不會在阿鼻地獄工作,你比我清楚,不是嗎?”


    他們二人對對方的脾氣都過於心知肚明,所以鬼燈沒有透露過鬼的情報,阿蕪也從來不問。


    “不過,雖然鬼燈大人說不會說……”作為二人共同的青梅竹馬,阿香適時地出來打圓場。“但阿蕪如果從別的途徑知道點什麽……您也不會管。我說得對嗎?”說完,淺蔥色頭發的美人還笑了笑,給阿蕪添了杯茶。


    被阿香稍稍這麽一提醒,阿蕪也意識到自己青梅竹馬話裏的漏洞。對方向來是做事滴水不漏的性子,這麽大的空子,明顯是故意給自己留下的。


    “……你這是什麽眼神?”


    少女眯起眼睛,語氣中帶著懷疑:“啊……不……就在想你是不是真這麽好心……”


    然後她就看到坐在對麵的獨角鬼神額頭上暴起一根青筋。


    “哦?既然這樣,那還是算了吧。本來我還打算去現世考察,順便拜訪鬼殺隊首領的時候把你帶上……”


    “對不起我收迴剛才的話原諒我吧鬼燈大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地府員工砸牆實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荷葉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荷葉子並收藏地府員工砸牆實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