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了過來,神情也自然了許多,讓我也放鬆了不少,她柔聲的問,你過的還好麽?


    我苦笑了下,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想了想說還湊合吧,你呢?問完這句話我就後悔了,她都住到這裏了,能好到哪去,而且我並沒有看見有陪護她的人。


    她咬著嘴唇,低下了頭看著自己那平坦的胸膛,輕輕的說,還好吧,最起碼現在少了倆個累贅,以後走路輕鬆多了。


    我這時才猛然的發現,她的胸前就跟男人一樣,本應是高高隆起的胸部,現在卻空蕩蕩的,我忍不住問她,你做手術了?


    她故作輕鬆的笑了下說,住在這屋裏的有幾個還是完整的女人,反正我的身體不好,也要不了小孩,留著這兩個東西也沒用,他們說我們這病算最好治療的了,隻要切了胸前的這倆東西,就有很大的可能活著,活著,總是好的。


    說著她的視線又迴到了窗外,仿佛那裏才是她的世界,而這個充滿了絕望痛苦的病房並不是她的世界,但是這個充滿了絕望與痛苦的世界卻有一個讓她不得不麵對的名字,現實。


    我攥緊了拳頭,不忍再去看她那空蕩蕩的胸膛,頭扭向了一邊,憤懣的問她,你那麽嚴重麽,需要倆個都切除?


    她忍不住笑了,轉過頭看著我說,要是切了一個還剩一個,不成怪物了啊?她輕輕的笑著,她虛弱的連笑都不能盡情的笑了,活著,真是好的麽?


    我不想再問這個讓她傷心,或者不如說是我自己心裏的負罪感讓我沒法再問下去,我趕緊把話題岔開道,怎麽就看見你自己啊,誰在這兒照顧你啊?


    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輕輕的搖著頭說,就我自己,我病的輕,不礙事,自己能行,就是做完手術現在看著臉色不好,我再呆幾天就可以出院了,不用為我擔心。


    我看著她那發白的嘴唇,心裏清楚她一定是在騙我,兩個乳房都切除了,怎麽還能是病的輕,我雖然不知道她到底病的有多重,可是我知道她絕對比她說的要嚴重的多。


    我不想當麵揭穿她,就裝作相信她的樣子點了點頭,她似乎是不想讓我在想她的病的事兒,就問我,處過幾個女朋友啦?


    她的眼中沒有一絲的嫉妒,隻是一個老朋友對另一個老朋友的關心。我咧著尷尬的笑了下說,沒幾個,你呢?她輕輕的笑了下說,沒有。


    我有些奇怪的看著她說,你咋沒交男朋友呢?沒遇到合適的啊?她緊緊的閉著嘴唇,輕輕的搖了搖頭,並不說話,我沒有再問下去,因為我看出來她不想迴答這個問題,其實我隻是在心裏希望她交過男朋友,甚至現在就有一個愛她的男人在她的身邊照顧她,而不是這麽孤零零的一個人。


    我知道再這麽問下去,她也不會告訴我實話,她到底病的有多重,可是我非常想知道,我不知道現在心裏對她是什麽感覺,可是我看到她這樣真的難受,難受的要命,所以我想知道她的病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臨床的那個大媽正好出去上廁所,我就趕緊跟她說,我去上廁所哈!


    她點了點頭,我就趕緊站起身跟著那大媽走出了病房,可是這個時候我隻要迴頭,我隻要迴頭,就能看見她用手指在被單上輕輕的寫著,因為我忘不了你。


    可是我並沒有迴頭,所以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為什麽再沒有交過男朋友了。我跟著那大媽走了出去,出了病房又走了幾步,我覺得她看不到了,我就趕緊問那大媽,阿姨啊,我是住你旁邊那床姑娘的朋友,我想問問她的病到底咋樣,她不跟我說實話,您知道麽?


    那大媽扶著牆,歎了口氣說,小夥子,那姑娘命苦啊。我一聽這話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著急的問那大媽,阿姨,她很嚴重?


    那大媽搖了搖頭說,何止是嚴重,她是沒幾天了,本來病就重,又沒錢,醫院都讓她迴家等死了,她連家裏人都沒敢告訴,怕他們擔心,天天夜裏自己在這兒哭,就怕自己哪天突然沒了,家裏人受不了,天天在這兒求別人,在她死了之後裝成是她給她家裏人沒事寫封信啥的,哎,這姑娘命苦啊。


    大媽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我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我使勁兒的擦了擦眼淚說,阿姨,那她現在還有沒有救?


    大媽搖搖頭說,有啥救啊,得了這病哪有好啊,就是多活幾年少活幾年的區別,我聽到這兒眼淚是在是忍不住了,止不住的往下流,大媽就勸我說,小夥子你也別傷心了,她這樣算是享福的,要不然熬到那癌症晚期,癌症的那生理痛不是人能受的了的,想開點吧,人就這樣,哎!


    說完大媽就扶著牆去上廁所去了,大媽剛走了幾步,一個大爺就從下麵端著飯盆上來了,衝著大媽就喊,哎,你個老太太,不是讓你等我打完飯迴來再上廁所麽,你這自己再摔著!


    說著大爺就過去攙著大媽去上廁所了,看到這兒我不禁又把頭別到了一邊,眼淚更止不住了,誰沒有個伴兒啊,可是她就要一個人孤零零的去死了!


    我使勁兒的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盡量裝作啥事沒有的樣子,快步的往迴走,進了病房,一看她自己在低著頭的樣子,我差點沒忍住,可是我還是使勁兒的咬了咬牙,忍住了,臉上硬撐出了個笑容。


    進了屋我就跟她說,萍萍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了,哪天再來看你吧!她有點驚訝的看著我,不過還是馬上恢複了常態點點頭說,好,你忙去吧。


    我一把抓起了櫃子上裝錢的袋子生怕她看見我的臉,因為眼淚又流了下來。我抓著錢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走到了電梯那,我心裏隻有一個想法,我不能讓她活下來,就讓她開開心心的走,我一定要陪她到最後,我尋思下樓買點好吃的,再買點花,雖然我完全記不起她喜歡吃什麽,她喜歡什麽花,我想了,我都買迴來就是了,肯定有她喜歡的。


    我下了樓,先進了超市,從塑料袋裏掏出了一萬塊錢就扔收銀台那女的那了,跟她說,把每樣吃的都給我裝一個,還有飲料。


    然後我又問她,能送到醫院的病房裏吧?這女的被我的話給造一愣,反應了一會兒才趕緊點頭說,能,能!


    說完就招唿她男人還有她兒子給我裝吃的,我站在門口,點著了根煙,使勁兒的往肺裏抽著,我知道小夜的事兒很緊急,可是看到她的事兒我還是覺得我應該留下來陪她走完最後的一段路,不管我還記得多少關於她的記憶,我現在隻想陪著她到最後。


    至於超市的事兒,還有那些圍著超市的警察,我覺得也不是我著急就能解決的,我還是慢慢的跟小夜說吧,正好在這兒陪著她,如果警察來抓我,就來吧,我認了,這是命。


    就在我快抽完這根兒煙的時候,那超市老板娘,突然大聲的招唿她家男人停下來,然後大聲的衝我喊,哎,你給我的是假錢啊!


    第二卷 醫不了的人 第四十二章 老女人


    我一聽當時就慌了,趕緊站到那收銀台旁邊說,咋可能啊,我剛從別人那借來的!


    這女的指著驗鈔機說,不信,你自己看!


    我一看那驗鈔機的屏幕上不但顯示著假鈔的字樣,還一直刺耳的叫喚著,假幣!假幣!


    我張大了嘴,趕緊把塑料袋裏剩下的那些錢也都拿了出來,然後拆開了往那驗鈔機裏放,老板娘這時候就在一旁冷冷的說,哼,我剛才一看這錢就覺得不對勁兒,你這錢是從別人那借來的?還是你自己弄的啊?


    我沒工夫理老板娘,直到我把這些錢全都驗完了,才發現確實都是假幣,而且我也自己拿著那些錢仔細的看了,都是假幣,而且假的還都很明顯。


    我眼珠子一下就紅了,嗷的一聲,一腳踹到了收銀台上,然後把錢都抓迴了塑料袋裏,拿著錢就出門了,老板娘還在後麵喊,哎,你踹我桌子幹啥!


    我沒空理她,拿著塑料袋就出了門,隻想去找那皮包骨,我在心裏一遍遍的罵著,我草泥馬的,敢借我假錢,我說你咋借我借的那麽痛快呢,合著你這是隻賺不賠的買賣啊,我今天就讓你賠!


    我快步的走迴了醫院的住院部大樓,上了電梯,按下了13樓的按鍵,出了電梯我就直奔那1310去了,到了那我就要推門進去,可是發現門竟然是鎖著的!


    我連敲門都沒敲,抬起腳就踹門,但是我剛踹了一腳,就被路過的小護士給我攔住了,問我,哎,你幹啥啊,咋踹門呢!


    我懶的跟她解釋,就說,這沒你的事兒,這屋裏現在是不是有人?


    這小護士就說,有沒有人你也不能踹門啊!這是醫院,不是你家!


    我不想理這小護士,就又要踹,她就站那兒瞪著眼睛說,你再踹門我就叫保安了!


    一聽叫保安我立刻就老實了,因為這兒的保安跟我有仇,我知道他們要是來了,我肯定就得被他們送派出所去,尋思了下,我就跟那小護士說,我不踹了,我敲門行吧?


    那小護士不放心的看了我兩眼,哼了一聲沒說啥,但是卻站在那沒走,看我到底要幹啥。我就使勁兒的敲了幾下門,但是裏麵依舊沒人迴答。


    我掏出手機就給那皮包骨打電話,但是電話再次轉入了小秘書台,我有點忍不了了,就接著敲門,可是還是沒人應,就在我想再次踹門的時候,居然有人把房門打開了,一開門,不光是我,就連我身旁站著的那個小護士都有點楞住了,從病房裏走出了一個男大夫,後麵還跟著一個小護士推著一輛換藥的小車。


    那大夫看了我一眼說,病人現在很虛弱,見不了客人了,你迴去吧。


    我一聽他這麽說一下子愣住了,但是我馬上就說,不行,我有事要找他,說著我就要往裏邊走,但是那大夫一把就給我攔住了說,你這人咋聽不懂話呢,跟你說了病人現在很虛弱不能見人!


    我想趁機看看屋裏那皮包骨到底是咋了,可是那後麵推車的小護士這時候就出來了,還把身後的門也給關上了,我一點都沒看到屋裏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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