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人來家裏打掃過了嗎?”我打開電燈,掃視了一圈發現家具什麽的都沒有落灰,而且地板也拖的很幹淨,完全不像兩個星期沒住過人的樣子。


    “我總不能讓千洛迴來以後麵對的是一個髒兮兮無從下腳的家嘛。”哥哥扶住我的肩膀靠在門框上,眨著眼理所當然地說道。


    “……對不起,哥哥。”一想起自己曾經拋棄過對方,我忍不住輕咬下唇,心中的酸澀彌漫開來刺得我很難受。


    “噓。”太宰伸出一根食指按壓住我的嘴唇,示意我噤聲。


    他凝視我的雙眼,臉上的表情是溫和也是認真,聲音幾近嚴肅地對我說著:“千洛,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


    “不要過於貶低自己,也不要過於否定自己。你是最好的,值得所有人的珍惜和重視,值得寶玉與鑽石來鑲嵌。”


    “就像漆黑的夜幕中懸掛的那一輪明月,柔和得令人安心。”哥哥捧起我的臉,湊過來貼住我的額頭,對上我的眼眸,悄悄地告訴我這個小秘密,“我不喜歡陽光,它太耀眼也太燦爛,它會灼燒我的皮膚,使我的血肉融化,甚至可能磨滅我的靈魂。”


    “當然了,我並不在乎陽光,也不在意傷害,我不喜歡也不討厭,無所謂它如何。”


    “但是我喜歡你,因為我喜歡的是你,所以我也喜歡代表了你的月光。”太宰別過我頰邊的碎發,神情溫柔如水,然而水麵之下又隱藏著難以察覺的暗流,“千洛,在這個世上我們隻有彼此了。我曾經失去過你,好不容易找迴了你,我不想再因為其他的根本不重要的原因和你分開。”


    ……所以不要再有這種想法了,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距離越隔越遠。


    “……”我垂下眼簾,明白了哥哥想要傳達給我的意思和心情。


    但是刻在心底的這抹印記,怎麽可能如此輕易地就被擦掉呢?


    “我會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迴到從前的,放心吧,哥哥。”然而到最後,我也隻能撇開了視線含糊地迴答他。


    “……我會等你的,千洛。”似乎是失望於我的表現,哥哥的眼神略顯失落,但他還是願意配合我的腳步耐心地等待著我內心的傷痕痊愈。


    ——然後終有一天,他們能夠毫無顧忌地牽著彼此的手,再一次迴到從前相視而笑的美好夢境之中。


    ***


    “你剛做完手術,傷口盡量不要沾水。”我打來一盆溫水,浸濕毛巾後擰幹,哥哥乖巧地坐在沙發上不動,任由我給他擦著臉上的血跡。


    “雖然隻是個小手術,不過也可能會留疤啊。”我皺起眉頭上下打量著哥哥那張如花似玉的清秀臉蛋,暗覺糟糕,於是我又摸出手機打算去請教這方麵的權威,“我看看有沒有一些副作用小的祛疤藥。”


    “千洛你,難道喜歡這張臉嗎?”哥哥眨了眨眼,不著痕跡地湊近我,語氣顯得格外單純。


    “是啊,不然呢?”我漫不經心地迴了他一句,又沉浸在查詢藥品效果的搜索結果當中。


    “哎——我都不知道呢。”太宰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他成功地貼住我的身子,探過頭去跟我一起看屏幕上的字。


    “說起來,這件事你也有摻合對吧?提出做誘餌的人是你自己麽?”我想到什麽關掉手機,偏過頭目光懷疑地看著他問。


    瞧見我臉上的表情太宰想也不想地就直接推鍋給森鷗外,“我確實有給森先生提一些建議,但是我超怕疼的啊,怎麽可能在明知道他們會失敗的情況下給自己找罪受啊?”


    說到這裏,哥哥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伸出手拽住我的袖口輕輕地扯了扯,委屈巴拉地向我控訴著那個糟糕大人的惡劣行徑,“都是森先生逼我的呀,我不肯去做他就拿千洛你威脅我,我也沒有辦法啊。”


    “而且千洛我好痛啊,那些人簡直是沒有良心的混蛋,為了得到森先生篡位的證據就對我一個無辜嬌弱的小孩子嚴刑拷問!”太宰哭唧唧地撲進我懷裏,兩隻手趁機抱緊我的腰,蹭著我的頸窩在那裏哭訴對方的罪行。


    ……怎麽看你都不像一個身嬌體弱的無辜受害者好嗎?


    “……哦。”我一臉麻木地摟著他摸頭,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什麽好。


    “等等,”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哥哥帶進了溝裏,我立刻把人從懷裏扒出來扶住他肩膀,目光嚴肅地質問:“你說你給首領出謀劃策?那廣津先生遭遇伏擊的事是不是你的主意?”


    ……如果是的話、是的話,你的蟹肉罐頭我就拿去丟了可惡哥哥!


    “那種事情就更加不可能了嘛!我知道千洛很看重那位廣津先生的呀。”


    太宰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似乎是沒想到我竟然會懷疑他,頓時就癟起嘴難過地望著我,極其委屈地指責道,“你怎麽可以這樣誤會我呢,千洛?”


    “……真的嗎?”聽了他的解釋我半信半疑地看著他,老實說我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但是森先生又確實是會做出這種安排的人。


    “我當然不可能會騙你啊千洛,”太宰氣唿唿地鼓起了腮幫子,見我還不信他當下就舉起手向我發誓,“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現在的我是改過自新的我!”


    “唔……好吧。”我勉勉強強地相信了他的說辭,這件事就算翻篇,“哥哥你別舉手了,手臂上還有傷呢。”


    我把他的手拽下來攏在掌心,感受到那股冰涼的觸感我皺起眉頭,又抓過他的另一隻手一起捂住,試圖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他。


    “……”太宰安靜下來。


    他靜靜地凝視著低下頭握緊他雙手的我,耳邊能夠聽見我略顯不滿的呢喃,腦海裏可以想象的到我臉上無奈卻溫柔的神情。


    闔上眼,那股患得患失的飄渺之感再一次地盤旋心尖,這一切美好的像是一場虛幻的夢境,美滿的甚至讓他開始感到恐懼。


    ……倘若那一朵花,那一個擁抱隻是虛無縹緲的幻境,倘若我睜開眼,你的身影就會消散在空中……


    ……那麽,就讓我的靈魂永遠停留在這一場夢幻之中吧,讓我永遠也不要醒來,去麵對這個沒有你的殘酷現實。


    “……”我似有所感地揚起頭,然後就看見哥哥麵上明顯在不安的神色,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了他內心的想法。


    我忍不住歎氣,對此感到有些苦惱,自己要怎麽做對方才能真正地相信我人就在這裏,就在他眼前呢。


    ……所以隻能是盡最大的努力用行動來向他證明吧?


    “哥哥,”我先是看了眼時間,然後站起身把對方拉起來再打橫抱起,邁開腿徑直地向臥室走去,“去休息吧。”


    “???”太宰被妹妹這神來一筆的操作給驚住了,愣是半天沒能反應過來。


    等到我把人放到床上給他拿被子蓋好的時候,太宰才迴過神來頓時有些受寵若驚地望著我訥訥問道:“千洛,你這是要和我一起睡嗎?”還是在他的房間?


    “當然不是了,”我搬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聞言很奇怪地看他,“男女授受不親啊哥哥,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哦。”太宰覺得心裏此時有點小複雜,不知道為什麽還伴隨著一點莫名的失落感。


    他乖乖地躺在被窩裏不說話,安靜地側過臉看著我出房間又拿著一本本子和筆迴來坐到他身旁,距離近的隻要一睜眼就能望見她的身影。


    我將本子攤開在大腿上翻到空白一頁,右手捏住筆準備寫我的報告,左手卻探進被窩裏摸到哥哥的掌心握緊。


    “睡吧,”我俯下身在他額間輕吻,然後又挺起腰,偏過腦袋眼神柔和地注視他,聲音溫和,“我就在這裏。”


    ……我不會離開你。


    “……”太宰呆呆地望著我,似是不舍得我的笑意就這樣消失一般不肯眨眼,更不肯閉上眼睛。


    直到我無可奈何地催促一聲後才勉勉強強地闔上眼,隻是時不時地睜開一條縫隙偷瞄我。


    “快休息,今天一天都很累了。”我故意板起一張臉生氣地教訓他,“再不睡的話我就把櫃子裏的那堆蟹肉罐頭給換成狗肉罐頭。”


    太宰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眼底滿滿的都是笑意,聽到這別出心裁的威脅他也隻感到內心柔軟得一塌糊塗。


    “請千萬不要那麽做,千洛。”他一本正經地說著,“你明明知道它們是我的宿敵。”


    “沒有人的宿敵會是一條狗。”我吐槽了一句,隨後推推他的身子示意他趕緊睡覺。


    太宰眨了眨眼,這一次沒有再出聲鬧騰,而是聽話地閉上了眼睛準備入睡。


    ……夢裏的話,還可以見到千洛嗎?


    太宰想。


    ……一定可以的吧,因為她此時此刻就存在於我的身邊,就存在於這份現實當中。


    於是懷抱著深深的期待,太宰治嘴角帶著一抹真切的笑意,緩慢地進入到夢鄉與少女相遇。


    ****************************


    關於昨天那件事後所有人的反應……


    黑蜥蜴內部:


    “我說,你們知道嗎,太宰先生昨天和千洛大人求婚了呢。”


    “哈?!太宰先生不是千洛大人的哥哥嗎?!求婚又是怎麽一迴事啊?!”


    “你的消息落後了,昨天跟著千洛大人一起去執行任務的黑蜥蜴都知道。千洛大人英雄救美後太宰先生感動得當場下跪送玫瑰求婚呢!”


    “……不是,英雄救美是個啥意思?雖然千洛大人確實很有魄力但是……好吧我微妙地可以理解。”


    “不對啊重點根本就不是這個好嗎你們?!現在的問題是千洛大人是不是馬上就要舉辦婚禮了?可是他們還是小孩子吧?!”


    “唔……其實千洛大人還有三年就……應該隻是訂婚而已吧。”


    “嗚哇哇——我不要,太宰先生是憑什麽啊?!我聽說千洛大人迴到家也是負責買菜做飯做家務的那個啊!這麽好的女人全世界都沒有幾個吧?!我的千洛大人啊——”


    “你???你是變態嗎?!千洛大人才13歲啊,雖然每次聽她調遣的時候我都會不由自主地忘記這點……”


    “有什麽關係嘛,首領他自己都是個變態幼女控……”


    “啊,這倒是……”


    拷問小組:


    紅葉聽到下屬傳來的匯報後氣得當場就要提刀衝出去追殺某個罪大惡極的家夥,被下屬們聯手阻攔苦苦勸告。


    “紅葉大人您冷靜一點啊!這都是千洛大人自己的選擇,您這麽過去會惹她不快的吧?”


    紅葉聽完以後越發憤怒,“那選誰不好要選那麽一個連小白臉都不如的大垃圾?!她選小白臉我都不至於氣成這樣啊!”


    “呃……這個,”聞言下屬的臉色顯出幾分遲疑來,他小心翼翼地提醒,“結婚以後太宰先生不就可以做小白臉能做的那份工作了嘛。”


    紅葉:“……”


    “好歹太宰先生的臉和身材都不錯啊,我聽很多同事說還挺羨慕他的。”


    “……”紅葉想想,好像還真反駁不了這個事實,太宰治確實長的蠻好看的,千洛也不算吃虧。


    ——所以太宰在無意中靠著自己的臉躲過一劫?


    港黑首領辦公室:


    森鷗外在聽說這件事後竟然不覺得出乎意料,反倒有種“終於來了啊”的解脫感。


    “我早就說過太宰君和千洛之間關係不簡單嘛,”他悠悠說著,“這不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嗎?”


    ……總算是不用再見到太宰君那張臉了,這兩周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


    “不過還是很奇怪呢,”森鷗外偏過頭對站在一旁的愛麗絲微笑著說,“明明太宰君和千洛兩個人都沒有愛戀這種情感存在,為什麽這種謠言會流傳的那麽快速且廣泛呢?”


    “反正跟林太郎一樣又是使用的什麽陰謀詭計吧?”金發女孩雙手叉腰很是不屑地扭開頭冷哼,“千洛真是太可憐了。”


    “嘛,雖說是有點對不起千洛,”森鷗外並不在意女孩輕視他的態度,反倒笑眯眯地遞給她一盤奶油蛋糕,“不過這件事對我是百利而無一害呢,沒辦法,就稍稍幫一下太宰君吧。”


    ……也是算準了我的心思吧,真是可怕啊,太宰君。


    “啊,愛麗絲醬,不可以再吃了哦,對身體很不好的。”


    “囉嗦,林太郎,我還要吃那盤黑森林蛋糕。”


    ****************************


    當第二天來臨,我牽著哥哥的手走去辦公室的時候,一路上都能碰見有人對我說“恭喜”,弄得我滿臉懵逼。


    “他們這是……在恭喜什麽?”我麵露疑惑地扭頭去問哥哥,“難不成我要升遷了嗎?”


    “應該不是吧,”哥哥眨了眨眼,一副相當乖巧的模樣迴答我,“大概是因為昨天森先生讓你帶隊,所以其他人誤解遊擊隊要重歸你手下吧。”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我皺起眉頭反駁他,“看他們的表情也不像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太宰極其無辜地望向我,語氣滿不在乎地說著,“反正和我們沒關係就是了,又不會影響到你,千洛你沒必要去管他們啊。”


    “唔……那倒也是。”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遂不再關注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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