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午膳之後,風漣不願與孟氏待在一處,便借口要迴去歇個午覺,她提了這麽個理由,曲流觴也就跟著一道迴了她的閨房。曲流觴之前也來過她的閨房,上輩子不曾往心裏去,這輩子的唯一一次還是前幾日的夜裏來去匆匆也未顧得細看,今兒有這個功夫,倒是裏外看了個遍。見他一直打量房裏,風漣問:“相公,你可是看出了什麽不對?”


    曲流觴搖了搖頭道:“還未見過女子的閨房是甚模樣,才多瞧了兩眼。”這屋裏擺設不多,品相也隻是一般,想想她家中如今的境況,也不算虧待她。便轉移話題問:“去和你妹妹聊什麽了?過了許久才迴。”不是他一個大男人想要關心這瑣碎的事情,隻不過是她去之前聽她說了她舅舅的事宜,猜測其中有些牽連,想要知道風漣可有什麽為難或是想不明白的。


    “無事。”風漣心中也有些不確定,這事若是金姨娘為了汙蔑孟氏,她所犯的錯不過是影響了舅舅的名聲,她如今懷著孩子,自己有所動作,損傷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實在有些傷陰德,心中打定主意若是查出是金姨娘所為,那便等她生下孩子再說,若是孟氏,以牙還牙再簡單不過。


    曲流觴對她家中上輩子的事倒是略知一二,這輩子為了不招人注意,也隻是隱約知曉一些。上輩子風韻城的繼室並不是孟氏,而是上峰的女兒,因風漣在那女人手中吃了不少虧,他這輩子暗中周旋好久,才促成了孟氏做她的繼母,想著自己給嶽父牽了次紅線也實在是有些汗顏,不過就算繼母換了人,風漣這脾性還是和上輩子相差無幾,隻不過兩人之間的開始還是比當初好上許多。


    “妾身有一事想和夫君商量?”


    “說吧,何事?”


    “妾身的舅舅已經搬出了府裏,妾身想過幾日得空能出將軍府見他一麵。”


    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曲流觴沒有為難點頭應了,道:“出府之事雖說我同意了,但還是去跟母親說一聲為好。”


    “這……”風漣一時又猶豫起來,新嫁過去還沒幾天就要出門,在婆婆那開不了這個口,她瞧曲流觴這幾日對自己是超出自己預料的好,才先試探著和他商議。


    “這管家的事早已都落在你頭上了,府外也有那麽幾個鋪子,你大可說是想出去瞧上一瞧,至於怎麽說得圓滿,你就自己掂量著。”剛想著她脾性未變,可這道行與上輩子比還是差了些。


    “謝過夫君。”風漣鄭重地道了個謝,這才問:“夫君剛才在前天也說是困了?可要歇個午覺?”


    曲流觴以為她這是開了竅,知曉要拐著彎謝自己,哪知她又道:“妾身還有些事要交待丫鬟,夫君若是想歇……”


    曲流觴也不願再聽她的下文,失望地打斷道:“你自去吧,不用管我。”


    風漣想著他在這裏對一切都是陌生,怕他不自在,也有幾分歉意,柔聲道:“那夫君便等一會兒吧,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不是她急在這一時,隻是直到迴去她大概也再抽不出身來管這事。


    再說紫竹得了若煙給傳的話,心裏也是高興,說明小姐這還是重視著自個,才讓自己去打聽消息的,因而辦事也很利落,趁著下人吃飯聚在一起的時候湊過去給眾人遞了賞賜,搭個話,再硬擠了個位置和眾人一起用了一頓飯,這府裏的八卦也就聽了個七七八八,這些八卦稍稍一想也知小姐看中的是哪些,便又跟著眾人扯了幾句,不算知道個十成十也算是差不離了。吃過飯也就立馬迴了風漣這裏等著被傳喚。


    風漣出得門來喚了紫竹去隔壁廂房,又讓若煙守在了門口,這才進門問紫竹:“可曾聽到什麽?”


    風漣怕紫竹特特去打聽某件事而引人起了心思,因而自傳話時就沒有說讓她打聽何事,紫竹聽得她問便迴道:“舅老爺是夫人出嫁的第二日搬出去的,府裏都在傳……”說到這紫竹有了猶豫,這畢竟是小姐的舅舅,話若是直白地說出來似是有些不妥,可一想小姐能讓自己出去打聽,應該也是聽了些風言風語,正要再繼續說,風漣也已是等不及,開口催促道:“傳什麽?你照直說就好。”


    “說金姨娘與舅老爺有舊,這話傳到了舅老爺耳裏,他就搬了出去。”


    “可知道是哪裏傳出去的?”


    “舅老爺住在隔壁院子時,家中的二夫人給撥了幾個下人伺候,是那幾個下人傳出去的,據說是見著了金姨娘和舅老爺在園中涼亭裏站了好一會,隨後就出了這傳言。”


    這金姨娘本就是外祖家的下人,遇見了舅舅說上幾句話倒也沒什麽不妥,隻是不知這傳聞裏的好一會是多久,值得人編排出“有舊”這種事體來。風漣正皺著眉要讓紫竹去尋了那伺候舅舅的下人來問一問,就聽若煙在外麵敲門,喚道:“夫人。”


    “何事?”


    “金嬤嬤說是有急事要稟告夫人,可要讓她這會兒進去?”


    這邊紫竹打探到的消息也算是問完了,想著這金嬤嬤也是舅舅身邊的人,讓人進來先問一問此事再作打算也好。金嬤嬤進門先是行了跪禮,風漣讓她起身,她在起身垂著頭立在一旁,風漣猜不到是什麽急事,問道:“何事?”


    金嬤嬤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紫竹,風漣吩咐她道:“你先下去吧。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麽水果點心給姑爺端些過去。”


    紫竹低低應了聲:“是。”


    這紫竹剛退了出去,金嬤嬤便“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道:“還望夫人能先贖了奴婢的罪。”


    風漣倒被她這利落一跪給驚到了,她跟著自己也未有幾日,還能犯什麽大錯不成?她往椅子上一靠開口道:“先說吧,是何事?”


    “這……”金嬤嬤略一猶豫也就開了口:“夫人娘家府上的金姨娘原先是與奴婢一起伺候夫人母親的老人,因而關於金姨娘的事奴婢也算是知曉一二,她原本是跟著舅老爺的,夫人的母親身體自幼就不算康健,舅老爺是個疼妹妹的,就撥了自己身邊最得力的金姨娘來照顧夫人的母親。金姨娘其實對舅老爺是有些……”說到此她抬頭看了眼風漣,見對方正好整以暇得等著她的後文,沒有打算接口的樣子,便隻當她聽明白了自己的話,略了些詞直接道:“金姨娘做了夫人母親的陪嫁丫頭進風府的之前和之後都是有機會另配他人的,隻是舅老爺托付了她照顧夫人的母親,因而她就一直守著這個托付,不久之後因為些緣由就成了姨娘……這幾日舅老爺住在府上,她也不知是揣了什麽心思,就在園子裏的涼亭了與舅老爺說了幾句話,本以為不打緊,哪知被下人傳得不像樣子。”


    她這一段話斷斷續續,也省略了其中不少過程,風漣連蒙帶猜也是知道了事情大概。


    金嬤嬤見風漣遲遲不表態,當下請罪道:“這事奴婢去將軍府前就有所知曉,未曾主動跟夫人提起,擾得夫人憂心,還望夫人贖罪。”今兒個在門前她也是跟著風漣的,隱約聽到有個小子跟風漣說的話,當心心中也打鼓,不知該不該跟自己的新主子露這個底,又見她派了紫竹去打聽,想著還是說出來,自家捂著就好,真鬧將出去可就難以收場了。


    “府門前那人是金姨娘派去的?”風漣隔了良久,在心中歎了口氣,這事情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金嬤嬤點了點頭道:“金姨娘想要夫人幫忙攔一攔這流言。”


    “你去見過她了吧?”風漣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仍跪在那裏的金嬤嬤道:“這流言是攔能攔住的?你去替我告訴她一聲,自己惹的禍自己收拾幹淨。若是下次再想著讓我來做這種收尾的事,我也不介意讓她一直忙著。”


    金嬤嬤聽到新主子最後幾句說得陰惻惻得滲人,也不敢開口為金姨娘求情,忙道:“奴婢這就去傳話,之後便不再見她了,還望夫人贖了奴婢的罪。”她倒是沒忘了自己隱瞞不報的事。


    風漣滿意她的認錯態度,但想著自己又讓人這般糊弄了一迴,心中總還是有幾分火氣,便笑著道:“哪裏的話,那不是之前我還不是你主子麽?”


    金嬤嬤忙磕著頭道:“奴婢該死,望夫人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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