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韻城擺擺手道:“你不用解釋,他的話為父也沒有當真,如今朝中局勢混亂……”說到此,風韻城也就沒有繼續下去,轉而道,“這些就不說了,這事還得容為父再考慮考慮。”


    風漣心中暗道,原來不直接答應也並非全因為自己,不過好在自己這個父親相較很多人的還算是好的,換在一心求富貴的人家肯定不會考慮直接就答應了。想著又添補了一句,“女兒也覺得此事需得三思,若是女兒當真嫁過去,將軍遭人忌諱,別人一時動不得將軍,這倒黴的事可就落在別人頭上。”她這是旁敲側擊地想讓風韻城推了婚事,又怕說得太過,當下便隻一片赤誠地看著風韻城道:“當然,不論父親做什麽決定,女兒都是願意的。”


    風韻城被女兒這幾句話說得有些感動,他這個女兒還是事事以他為先,以這個家為先的,點了點頭道:“你先迴吧,這幾日莫不要出門了。”


    “女兒明白。”風漣起身行了禮便退了出去。


    門外父親貼身伺候的下人守在門外幾步遠,見著她都行了個禮,她點點頭道:“備壺熱茶進去,老爺桌上的茶涼了。”


    說完便徑直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身後那個下人正躬身應是,然後一溜煙往灶房跑去。


    轉眼便過去了小半個月,和那將軍的親事不曾再被人提起,應是下人都得了風韻城的囑咐,不敢亂嚼舌根,倒是家中才十三歲出頭的庶妹不知從哪得了這個消息,時不時跑來她這裏探聽後續。


    她母親生她之後身體便不好,未再有孕就抬了原本的陪嫁丫鬟做了姨娘,可這姨娘也就得了一女,因而她母親過世不過三月,她父親就娶了繼室,她心裏怨她父親薄情又覺此事也無可厚非,心裏理解,可對父親總不如之前親密。


    這日風漣坐在案前看書,窗外春光正好,繁花各自盛開,屋裏也有一股清香,坐久了難免有些煩悶,便起身對著一旁伺候的紫竹和若煙道:“去花園轉轉吧。”


    天已入春,就算有風,吹著也不冷,若煙還是取了件披風搭在臂彎上這才和紫竹一起跟著風漣出了院子。


    紫竹勸道:“小姐要是在家待得無趣,不如還像往年那般,約了林家小姐她們一起出城踏青。”


    風漣想到那次書房談話父親曾說那大將軍之前見過她一麵的事情,心裏有了顧慮,便不想再出門,因而道:“她們已經出嫁,怕是不容易出門,還是算了吧。”


    剛走近花園,還未進拱門就聽見裏麵吵吵嚷嚷,離得遠也聽不真切,風漣怕撞見府外的人便停了步子對紫竹道:“你先進去看看。”


    紫竹快步進了園子打探,留了若煙跟在一旁,不一刻紫竹就出來了,走出拱門便對風漣行了一禮道,“小姐,快進去看看吧,二小姐和小公子兩人正吵架呢。”


    那小公子是風韻城繼室孟氏的兒子,如今虛歲不過才三歲,因是風韻城老來得子,平日裏很是寵著,風韻城為他起名為風天賜。此時風漣聽了紫竹的迴稟,奇道:“風惜怎麽和一個三四歲的孩子也能吵起來?”


    “具體的奴婢也不清楚,看樣子是為了爭一隻紙鳶。”


    風漣本是不打算趟這個渾水,可如今遇上了,若是避迴去,迴頭鐵定得被人說三道四,她在心裏歎了口氣,踏進拱門。


    老遠就見風惜將一隻紙鳶護在身後,嚷道:“這紙鳶本是我的,憑什麽給你!”


    那小男兒也不開口,隻是坐在地上耍賴哭著,他身邊跟著的乳娘和丫鬟小廝都低著頭勸著。


    “我不管,我就要那紙鳶。”風天賜見有人來勸,哭得更是來勁,邊哭還邊蹬著雙腿。


    風惜身邊的丫頭見那邊哭個不停,輕聲勸道:“小姐,要不就讓給小公子吧?我們迴頭再買個好的。”


    風漣走過來,看到這幅景象皺起了眉,“都是怎麽了?你們這些奴才怎麽辦事的?還不快拉小公子起來!”


    幾個下人均給風漣行了禮,風天賜身邊的乳娘是孟氏娘家那邊的人,心裏心疼自個的小主子,行完禮便解釋道:“小公子看著二小姐放紙鳶,小公子年紀小不懂事也想要這紙鳶,與二小姐推搡了幾下,小公子摔在地上便不願起來了。”配合著她的話,地上那小公子哭得更加厲害。


    風漣聽了也未答話,隻是看向風惜,那丫頭被她瞧了一眼萬分委屈地喊了一聲,“姐。”喊完就紅了眼眶,一跺腳就將那紙鳶丟在地上,風天賜看她丟了紙鳶也不再幹嚎,忙爬起身要過來拿,風惜卻抬腳狠狠踩了幾下道:“你想要,我就是偏偏不給你,哼!”說完就轉身跑了出去。剛止住嚎哭的風天賜看著那破碎的紙鳶終是“哇……”地一聲真哭了起來。


    他邊哭邊跌跌撞撞地往風韻城的書房跑去,“我要去告訴爹爹,你們都欺負我。”


    在他身邊服侍的給風漣行了個禮就跟在他身後追過去,那乳娘嘴裏還念叨著:“小公子,你慢些,仔細磕到。”


    風漣隻覺頭疼,誰都知道這小公子是風韻城的心頭肉,如今這般一身泥的跑去告狀,連她也惹得一身腥,風惜身邊的丫頭彩荷剛才並沒有追著風惜離開,此時才對風漣道:“大小姐,這紙鳶是二小姐攢了好久的月錢買的,小公子過來要,說了幾句不太中聽的,兩人這才拉扯起來,二小姐也是不小心才推倒了小公子。”


    風漣瞧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這些話留著跟我爹解釋吧,我這裏可不能為誰申冤。”


    彩荷被她一噎,神色慌張地連忙告罪:“是奴婢多嘴了,望小姐原諒則個。”


    “行了,你迴去看看二小姐,就說迴頭我再替她買個紙鳶。”


    院子裏知曉此事的能說出公道話來的也隻有風漣,彩荷聽到她如此說,明白她在這件事上是不會向著小公子說話,欣喜道:“謝謝大小姐,奴婢告退。”


    待到彩荷也離開,風漣也沒有逛花園的興致,紫竹在一旁道:“二小姐的脾性倒真是如書中所說的那什麽碎什麽全似的。”


    若煙在一旁用手肘撞了她一把,低聲道:“莫要議論主子是非。”紫竹衝她吐了吐舌頭,風漣已經在前麵淡淡道:“那句不是這麽用的。”


    “是奴婢錯了,以後不再多嘴便是。”


    “你這張嘴啊,不知收斂,早晚要吃虧。”


    兩人跟在她身後,察覺到並不是迴院子的路,便又問道:“小姐可是要去跟老爺解釋?”


    風漣沒有迴答,隻是點了點頭,心裏卻還有另外的盤算,她也想去探聽下關於那個大將軍提親的事情是不是已經拒絕。


    紫竹見她點頭在她背後悶笑了一聲,道:“小姐還是心善,這事有那麽幾個丫環婆子看著,想來也歪曲不了什麽,何況彩荷那張嘴可也不是吃素的。”


    “如此,可是我多事了?”


    紫竹一驚,又開始重複前不久那句保證:“小姐恕罪,奴婢再不多嘴了。”


    風漣和若煙聽了同是一笑,從小到大,紫竹這句話可沒有哪一天不用說的,值得風漣欣慰的是好在她在外人麵前也是同若煙一般似個悶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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