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家現任的家主被簡無憂氣得臉綠, 顧不得什麽氣度風姿, 直接指著簡無憂鼻子說道, “荒唐!大逆不道!胡言亂語!”


    簡無憂悠閑地坐在原地,歪頭, “沒有哦, 我可是嫁給鬼哥哥的人。算輩分, 你們怎麽都得喊我祖奶奶吧?”


    說著簡無憂指尖點在下巴上,若有所思道, “不對。喊我祖奶奶都是便宜你們了呢。”


    簡無憂態度太過篤定,一時之間, 簡家的人不知道是她說的是真的還是人瘋了。


    簡家主, 吸了兩口氣,把湧上心頭怒火壓下去。幸好他還正當年,換個年邁的長老,怕不是要被這人給氣中風。


    簡無憂在簡家花了三天, 上上下下都鬥過一遍。雖然她態度十分惡劣,但是架不住她修為一騎絕塵,甩開了簡家人一大截子,因而確立了她小祖宗的地位。


    簡家家主堅持了三天,最後放棄了。再折騰下去,他可能要提前進祖墳了。


    牧道廷在墓裏教得太好, 簡家從上到下,不論年齡,不論天賦硬是沒有一個能壓得住簡無憂的。


    簡家主清晰地認識到, 某些人還是供起來的好。


    簡家主給了簡無憂一塊牌子,對著簡家上下宣布,簡無憂從此就是簡家的長老,不許有任何人輕慢她。


    簡家一開始是有人不服的。但是沒幾天,不服氣的人就閉嘴了。


    他們再次迴憶起了當年被吊在樹上抽的恥辱。


    這迴簡無憂更狠。


    如果沒有口出狂言,輕看牧道廷的墓葬,簡無憂也就隻是象征性抽了兩下。


    但是那幾個笑罵墓裏的鬼就是個廢物的人,簡無憂笑著,叫來了那幾人的心意對象。當著他們心意對象的麵,給他們布了一道幻境。


    那幾人在幻境裏醜態百出,惡心得他們的心意對象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他們。


    這一番立威,讓簡無憂在簡家徹底立下腳。沒有人敢再次質疑簡無憂。


    而簡無憂的能力,也被傳得神乎其神。


    這一點簡無憂到是不覺得為難。反正,再怎麽傳,她也能做到名副其實。


    就是這麽自信。


    簡無憂在簡家過得可以說相當自由。雖然迴到簡家她就得知了自己母親過世的消息。


    她自己推算,知道她母親是命數已盡,並不是有人某害。她去祭拜過就不再掛念了。


    並不是她天性涼薄。隻是自小,她從母親哪裏得到的愛就很少。雖然也是關心她的,但是更多時候,母親都是獨自一人緬懷亡夫。


    簡無憂小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因為她不知道真正被人寵著是什麽樣子。


    後來進了墓裏,知道了什麽是真的寵愛,偶爾想起來這件事,她也不覺得有什麽。


    因為她已經有了更寵她的人。


    可能是因為出了墓,有了對比,簡無憂就越發想念在墓裏的時光。


    外麵的人不敢招惹她,她過得是順心如意,是多姿多彩,能看見山水,能聽見鳥鳴,能聞到花香,能嚐到美食……


    可即便是如此,即便她總是笑著,她還是孤寂得想要哭。


    這煙火人間,還不如清寂的墓裏。哪裏有她窩進去一輩子不想出來的懷抱。


    簡無憂覺得,某個鬼實在是太慢了,她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他出來。


    簡無憂等了一年,沒等到牧道廷,反而先等到了上門說親的媒婆。


    那媒婆剛上門提親的時候,簡無憂心裏還一激動,以為一年多沒見,自家鬼哥哥還會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了。


    真是……嘻嘻嘻。


    簡無憂特別高興地套了一身做工繁複的散花百褶裙,連發髻都是梳得最好看的樣子。


    墓裏東西雖然稀有,但是她和牧道廷都不是擅長裁製的人,所以衣服形式大多簡單。像她今天這種掐腰的衣衫,是從沒有穿過的。


    簡無憂特地換上,想給某個慢得不行的鬼看看。雖然生氣他太慢,但是該撩的還是得撩。


    簡無憂這種常年素麵朝天一身素衣的女子,突然換了明豔的顏色,驚豔是驚豔十足的。


    但是礙於她祖宗一般的印象。


    簡家上下都覺得,這位祖宗是恨嫁了。半點心動都莫得,甚至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簡無憂倒也不覺得丟臉。反正她打扮得嬌豔,是給自家鬼看的。


    簡無憂沒有長輩,輩分也是簡家最高的。所以,她自己去接見了那位媒婆。


    簡無憂笑著聽媒婆誇了半天提親的人,沒有絲毫不耐煩,溫順的樣子差點沒把簡家人的下巴驚掉。


    媒婆以為這樁婚事穩了,喜氣洋洋地叫那個提親的公子進來。


    簡無憂笑得十分明豔,抬眼一看,笑容僵在了臉上,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你誰?” 簡無憂也不是想要知道答案。她單純氣得發出一句感慨。


    媒婆身後走出來一位公子,修為淺薄,腳步虛浮,兩眼下泛著青紫,白瞎了還有兩分風流的長相。


    但,那位公子對自己的樣貌似乎十分自信。他一撩額發,高聲說道,“在下謝長晚,今日前來拜訪姑娘……”


    簡無憂淡聲說道,“我等的不是你,我認錯人了。抱歉,我不嫁。”


    簡無憂表情冷得像是浸了雪,連話都不願意多說一句。


    那位公子被簡無憂弄了個沒臉,氣得不行直接諷刺道,“姑娘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齡,叫你一聲姑娘是看得起你。喊你一聲老太婆都可以!也不知道簡家留你這麽個老姑婆在家幹什麽,浪費糧食嗎?”


    簡無憂也不生氣,反正她也不在乎這點小事,直接起身準備離開。


    那公子不依不饒,繼續罵道,“就你這長相,一看就是個biao子,誰知道還是不是個處!我看那個,看上你的人,八成是眼瞎了!要不然就是個殘廢。”


    簡無憂眯了眯眼,迴首,對著那公子冷冷地說道,“我本來是不打算和你計較的。畢竟是我認錯了人。”


    簡無憂表情太沉靜,看得那個出口罵人的公子汗毛倒立,但他還是梗著脖子罵道,“那,那,那又怎樣!誰喜歡上你,就是腦子有毛病!”


    簡無憂冷死了一聲,今天她的鬼哥哥沒來找她,她本來就很不爽了,還有人敢撞到她手上。


    簡無憂鬆了手腕上的紅繩,靈力催動,一時間堂屋紅繩浮動,然後瞬間分化成千萬道光影,抽到了那位公子臉上。


    “你若是罵我,我便忍了。畢竟是我認錯人在先。但你若是我罵鬼哥哥,就別怪我下手很辣!”


    簡無憂紅繩抽動,把那個公子哥抽得鬼跪地求饒,最後連帶著媒婆一起轟出大門。


    簡無憂轟走了人,一把抽下發髻上的簪子砸在了地上,收迴紅繩素著一張臉迴自己院裏了。


    簡家人看著簡無憂這個樣子,反而是鬆了一口氣。


    這樣才像他們家那個不能惹的祖宗,剛才那個嬌羞明豔小女兒姿態的人,肯定不是她。


    從這之後,簡家盛傳,簡無憂不願婚嫁,隻因等一心上人。但,隻有家中族老知道,簡無憂在等著墓裏的邪祟。


    一年又一年,簡無憂等了許久,牧道廷還是未曾來尋她。


    簡無憂眯了眯眼,決定自己找鬼。


    等找到了鬼,她再算賬。


    牧道廷沒有教過她高階的尋人法術。在她二十歲以後,牧道廷教她所有的法術裏,沒有一個有關尋人的。


    但是沒人教,不代表她自己不會掐算。


    簡無憂看著手腕上的紅繩勾唇笑了,真當她傻嗎?這上麵明明就有牧道廷的氣息。


    若是鬼真的出不來那墓裏,沒關係,大門她來砸。


    簡無憂選了個好日子,宜動土尋人。她撚著紅繩,仔細測算。


    紅繩受了她的靈力,浮在空中。這法子簡單也不簡單。


    法術成不成全看施術者的能力。需要的東西僅僅是被尋者的一部分,發絲自然也算。


    雖然這種法術可能隻會給個大概方位,但是簡無憂不介意。


    她催動靈力,看著紅繩在靈力中翻滾。


    可是紅繩掙動了兩下跌落在地上。


    這結果隻有一個可能,此間無此人,無魂無魄甚至無屍骨。她等的鬼不見了,天地間毫無痕跡。


    簡無憂不信,可是摔落在地上的紅繩沒有絲毫起伏。


    她發了瘋一樣跑到墓門前,對著墓門喊了許久,卻得不到絲毫迴應。


    她想打開那緊閉的墓門,手指在門縫掰了許久,符紙用了一疊又一疊,連指甲都裂開口子滲了血,混著淚落到土裏。


    牧道廷在陰間看著,突然就後悔了。他養了那麽多年的小東西,從來沒有這麽傷心的樣子。


    牧道廷想去找她,可跨出去的步伐被煞氣纏住,他跨越不了此間的界限。


    簡無憂站了多久,他就在底下看了多久,一幕又一幕刺得他心生疼。


    他以為送她離開已經是極苦,卻沒想往後的痛苦一層接著一層。


    簡無憂在墓門前站了三天三夜,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被拋下了。她不明白說好要娶她的鬼為什麽不見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被騙了。


    可她快要絕望的時候,卻感覺到了手心的一陣微涼,涼意裹著一點煞氣。


    周圍沒有風。


    更沒有鬼魂。


    可那觸感是真實存在的。是她的鬼哥哥鎮壓煞氣時的體溫。


    簡無憂虛攏著一隻手,甚至不敢收緊,她聲音極輕,“鬼哥哥,告訴我你在哪兒好不好?”


    “一個提示就夠了。我去找你?”


    “你再不說話,我就生氣了。”


    簡無憂低聲說了許久,終於手心裏似乎有什麽輕輕滑動了一下。然後那抹涼意繞到她身後,在她後頸點了一下消散了。


    簡無憂跌坐在地上,手指摸著自己的後頸。這是她的鬼,可是她的鬼又在哪兒?


    她抬頭看了看墓門。是在著墓裏嗎?還是在地裂通往的陰間?


    簡無憂很聰明,牧道廷給她講過一次的事她絕對不會忘記。天地間如果要她的鬼哥哥去犧牲自己,那她想要找到他就隻有一條路。


    簡無憂停了不知道多久,起身迴了簡家。


    沒關係,不過幾年就又是一輪迴。她等得起!


    她的鬼丟了,她得找迴來才是。


    簡無憂再次迴到簡家,簡家人感覺她變了,原本臉上帶笑的神色冷了,原本懶散的姿態沒了。


    一日複一日地把自己關在院裏,研究各種法術經卷,有的是她自己手寫的,有的是她從別家換來的典籍。


    簡無憂院子裏的書卷很多,有時會被人偷去一兩卷,然後道界就多了一位奇才。


    簡家人不是不羨慕,隻是他們不敢逾越。自從簡無憂那次出門迴來,她身上就如同凝了冰,冷到了骨子裏。


    兩年後,她交給了簡家一卷書冊,讓簡家人修習。那書冊上麵寫著四個字:馭鬼之道。


    簡家家主很疑惑,問了簡無憂,簡無憂這時才露出了一點笑容。


    她唇角的弧度和當初剛從墓裏出來時一樣,“我如果再次遇到鬼,我絕對不會放走他了。一定第一眼就把他捆迴家,結了契,讓他離不了我半步。”


    作者有話要說:簡而言之就是,我們無憂進化了或者黑化了?


    下一章,我們無憂紅衣出嫁。


    應該也會寫到現代了,你們猜,無憂會不會找鬼哥哥算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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