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兒腦子裏卻是在想另一個問題:來的這麽的…巧?


    忽而傳來一陣馬蹄聲,停在了他們的馬車後麵。


    “姑娘保重,在下告辭了。”那白衣人錯身而過低眉斂眸,一抹別樣的情緒稍顯即逝。縱身跨上追隨他而來的白馬,點頭示意率先穿過了峽穀。


    “小姐,沒事吧。”瑤琪顯然是被剛剛那一幕給嚇到了,臉色有些不好。縱使是如瑤琪這般執行特殊任務的暗衛見到那般場麵也有些受不住。


    “劫匪我下了藥,動不得。”黛兒說了這麽一句也不問發生了什麽就直直的上了車。


    她現在在思考,如果不是巧合,那麽目的何在?自己現在沒什麽讓人可惦記的吧……可是巧合這兩個字黛兒的字典裏實在是沒有。


    宮北缺等人腦子裏卻想的是同一件事情:百裏非辰這是要有情敵了……


    到達鬆州已經是戌時了,連夜趕路對於黛兒等人來說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於是就又去叨擾了某紫的天涯宿館分店。


    說來紫邪門近年來發展的還真是不錯,大到帝都皇城小到城鎮村舍,到處都能見到天涯宿館的招牌,這讓黛兒心裏不斷的盤算著是否要將天涯宿館據為己有。


    這次來純粹就是吃飯住店的,於是都格外的安靜。


    “六間上房。”上完菜之後宮北缺依舊擔當著管家的角色。很紳士的負責掏錢付賬。


    “好咧,客官先慢用,小的這就去準備。”那小二顯然比安小二專業的多。


    “小二,你剛剛不是說沒有房間了嗎?!老子住就沒有他們住就有這是什麽道理?!”離黛兒這一桌子不遠的地方一個瘦骨嶙峋長相猥瑣的中年人聽到之後不滿的大聲吼道。


    “客官誤會了,剛剛剛好有六個客人退了房,這位客官要六間,既然有了小的自然不能不做生意。”那小二心性看來也不錯,不急不速不卑不亢說的句句在理。


    “明明是老子先要的,憑什麽給他們!”那猥瑣男子卻是不識趣的繼續找茬。


    “客官說的是,可是本店是做生意的,如果給你一間那麽其他五間就會空著,這六位一人一間剛剛好六間全要,客官要是你你會選擇做一個人的生意還是六個人的?況且你要的時候確實是沒有了。”這裏的店小二真靠譜。至少比安小二靠譜多了。


    這話聽得所有人都暗自點了點頭,做生意嘛,本該如此,再說了你剛剛要住的時候是真的沒有了,在胡攪蠻纏可就算是鬧事了。


    “就是做生意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在座的都是江湖人你們這麽仗勢欺人不要以為是紫邪門老子就怕你們!”那人長得不僅猥瑣,腦子估計還有毛病。在人家地盤上找麻煩,你以為你是貓有九條命啊。還是說自以為是打不死的小強命硬的很呢。


    “客官說笑了,我們紫邪門向來不仗勢欺人,隻是要是有些人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我們也隻好代勞教訓一下,希望他下輩子記住這個教訓,做人實在是不能太看的起自己了。”那小二輕描淡寫間不經意透露出的殺伐氣質倒是讓在座的人不寒而栗。


    眾人都沒有漏掉小二說的每一個字,尤其是‘下輩子’這三個字。如此就是判了死刑,這還算好的,如是往常,全家都要遭殃。


    “剁碎了喂狗。”說完隻覺得一陣風飄過,那個吵吵鬧鬧的猥瑣男子就被一個黑衣人一手刀劈暈拖到後院去。


    “各位慢用,打擾了。”那小二又換上了和煦的笑容,與剛剛說那五個字時截然相反的笑。


    轉而對黛兒幾人道:“讓幾位受驚了,今天的飯錢和住宿費算本店的,請慢用。”那小二恭敬的說完便轉身離去。絲毫不見剛剛的張揚狠厲之氣。


    “這場戲如何?”宮北缺挑眉,對黛兒擠眉弄眼。


    “不如何,小二不錯,可惜了堂堂大老板給我們端茶送水。”黛兒挑著魚刺不在意的道。


    “這待遇不錯,好在天涯宿館哪裏都有,以後指不定要省多少銀子呢。”宮北缺似笑非笑的調侃,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今天的好戲好像特別多。”黛兒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啪’的一聲,然後便是二樓雅間的窗戶破裂,一個錦衣的公子被人從窗戶那邊扔了下來,直接砸在了黛兒對麵的桌子上。


    頓時呻吟叫罵聲不斷。


    “誰她娘的這麽不道德,仍人也不撿地方!草!”


    “找茬啊是不是,誰啊,滾出來!”


    或許是有著天涯宿館撐腰那一桌子人都叫罵了起來,越罵越難聽,黛兒難得的因為外物皺了一下眉頭。


    “在下從來不喜歡找麻煩,但是當麻煩找上門來的時候,在下習慣了一次解決,免得以後麻煩。”說話間一個白衣男子從二樓走下,劍眉秋眸水波流轉,柔美和煦的笑意卻看的眾人心底發顫,總覺得那溫煦的笑意背後,是致命的毒辣。


    剛剛叫罵的人被白衣男子這麽一看就噤了聲。廢話,看這男子豐神俊朗氣質不凡一定是有身份有背景的,敢在天涯宿館動手的,誰還不掂量掂量。


    “這位公子,天涯宿館有規矩,不能動武。”那小二不知何時竄了出來,仍舊是一臉笑意的看著已經走下台階的白衣男子。


    “在下沒有動武,是這位公子喝醉了闖進在下的雅間說什麽要給在下舞劍,然後一個沒站穩就跌了下來,你看他手中還拿著劍呢。”白衣男子不溫不怒的解釋,些許淡雅的聲音聽在耳裏真是一種享受。


    那小二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確實那摔下來的人的手中還拿著劍,而滿身的酒氣隔了這麽遠也能聞到,果然是喝醉了。在看那人的臉,小二有一瞬間的嘴角抽搐。


    一枝柳,江湖上惡名昭彰的采草大盜,看見漂亮的男人就走不動,為江湖人所不齒。


    那小二迴頭瞧了瞧白衣公子,心底了然,幽幽的道:“看來這位一枝柳公子真的是喝醉了自己摔下來的,把他丟出去。”


    “是。”


    白衣男子心裏也是一陣讚歎,這小二果然夠狠。點名了這人的身份又丟了出去,一枝柳的名聲可是臭的很呐,在場的人指不定就和他有仇呢,怕是有死無生了。


    果然在一枝柳被丟出去之後有幾個人匆匆的結了賬走人,估計是去了結某人了。


    “這位公子,剛剛那位醉酒公子的銀錢還要勞煩公子付了,畢竟他是因為要給你舞劍才掉了下來的,而且這幾位客官的這一桌公子想來不會推辭吧。”那小二將舞劍二字咬的很重,臉上的表情儼然是一副奸商模樣。


    “這是自然。”白衣公子也不推辭,別人這般給麵子不追究此事自己花些銀子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說完對被打擾了的幾位點了點頭就朝著黛兒這一桌子走來。卻是坐在了黛兒旁邊的另一邊的桌子上。


    很快整個大堂就又恢複了以往的喧鬧,討論叫罵讚歎聲不絕於耳。


    “我剛剛從崇順快馬加鞭過來肯定沒錯,柳家確實覆滅了,那叫一個慘啊,百年書香世家做了那麽多的齷齪事,到最後身敗名裂男丁全部發配到了蘇古藺,女丁劃為奴籍,嘖嘖,你們是沒有見那場麵。”一個剛剛進來的大漢和其他人開始聊著自己新得到的八卦情報,說的不亦樂乎。


    “柳家這是得罪了什麽人吧,聽說柳家在崇順一家獨大是因為和鬆州的金榮鏢局有姻親關係,這麽說來那勢力難道比金榮鏢局還要大?”另一個八卦者開始說自己知道的情報。


    “金榮鏢局?這個不清楚,不過好像有消息說金榮鏢局的三當家死於非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真是如此那還真是個不得了的大勢力呢。”另一個也是侃侃而談,在江湖混的誰沒有竊取信息的渠道,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不奇怪。


    “唉,你說金榮鏢局會不會也被端了?”一人發出了疑問。


    “怎麽可能,怎麽說金榮鏢局在江湖上也算的上個勢力,那是說端就能被端了的。”


    “那可不一定,柳家不就是一個時辰不到就完蛋了麽。”


    “話說這動柳家的好像是朝廷吧。前些天倒是聽說當朝皇帝辰帝退位給了自己失蹤多年的親弟弟,這位揚帝的手段果然更加的狠辣。”


    “朝廷不摻和江湖的事情,是有人把柳家所有的罪狀都呈遞了上去,朝廷這才出手的,這也合情合理,不違反道上規矩。”


    “這麽說來金榮鏢局的報複那是肯定的了,就是不知道滅了柳家的人有多大的能耐。”


    “嘿,總不可能一個勢力說橫空出世就橫空出世吧,金榮鏢局也算是老牌江湖勢力了,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撼動的。”


    “恩……也是。”


    “……”


    “動作這麽快。”宮北缺這話絕對是故意說出來的,還裝出一副口誤的模樣給誰看啊。


    “既然大家說到了這個事情,本店做個莊如何,一賠十,賭金榮鏢局明天是在還是不在。”那小二出現的總是相當的及時。


    “真的一賠十?”一個人不太相信的問。


    “自然,天涯宿館的聲譽在那裏擺著呢。”


    “如果押賭一邊倒呢?”


    “自然是我們賠。”


    “我押一白兩賭金榮鏢局明天在。”在場的幾乎都是這麽想的吧。金榮鏢局在江湖屹立百年不倒,怎麽會一夜之間就被端了呢。


    “小七收銀子記賬,待會在大堂這裏刷出來,一筆一筆的記清楚。”那笑容裏顯然有著一個很大很大的陷阱,而這些人卻不自知的一個個往裏跳。


    “小姐,你覺得如何?”瑤琪看眾人押的熱鬧,心裏也不由得想知道。聰明如小姐,一定猜了出來了吧。


    “押十萬兩,賭金榮鏢局覆滅。”這麽好一個賺錢的機會怎麽能放過呢。怎麽說她也是世代奸商的後代啊。


    “幫我也押十萬,賭覆滅。”宮北缺顯然的趁火打劫。


    “是。”說著就迫不及待的要衝了過去。


    “等等。”小羽看了看黛兒,又瞅了瞅宮北缺,轉而又看了看不為所動的草葉和易風,鬱悶的想自己好像沒有那麽多的銀子,於是將目標鎖定在那個白衣男子身上,從座位上下來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迴來的時候手中拿了整整二十萬銀票,笑的異常歡喜。


    “瑤姐姐,我押二十萬,賭金榮鏢局覆滅。”


    易風和草葉安靜不語,對於這一夥人的脾性已經是相當的清楚了。有熱鬧他們就沒有說不湊的。


    瑤琪手裏攥著四十萬兩銀票鬱悶不已,怎麽都是一群財迷啊,但還是很敬業的去押寶,在眾人看類似白癡一般的目光中瑤琪施施然的走出了包圍,坐到原來的位置上繼續吃飯。


    那群人傻了吧……


    真的傻了吧……


    金榮鏢局總鏢局是在鬆州沒錯,可是隻說分鏢局還有幾十個呢,且分布不均。一夜全滅,騙鬼的吧……


    於是第二天,早早來到天涯宿館等消息的眾人那叫一個心急如焚。


    各個渠道傳出的消息讓眾人一個個驚歎不已,眼下除了蘇遠那個靠近神兵城的地方還未有消息之外,金榮鏢局所有的據點幾乎被全端了,連鬆州這個大本營都無一人幸免。


    大家已經完全不關心自己昨天投進去的錢財問題了,而是都在震驚於這個消息,滅是滅了,可是就是不知道是什麽人幹的,連一星半點的線索都沒有留下,幹淨利索,就好像全部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一般,可是那該是什麽樣的組織才能培養出如此出色且多不勝數的一流殺手啊。


    “消息來了。”一個人跑的滿頭大汗的衝了進來。


    “如何?!”


    “蘇…蘇……”一口氣鬆了下來便開始喘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你倒是快說啊!”


    “我來替他說吧——蘇遠分局全滅。”昨天小二的聲音,麵容卻是極為清秀和昨天有些許差別。


    “你是誰?!”這個消息足以震驚江湖,卻從一個不知名的人口裏說出來怎麽著也缺乏可信度。


    “在下姓蘇名亦。”蘇亦依舊是昨天的笑,卻帶著幾分清冷。


    “蘇亦?!”那人雖然莽撞卻不傻,蘇亦這個名字在這裏恐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正是在下。”蘇亦也不管他們的反應,靜靜的站在那裏不說話。


    “哈哈,幾百兩銀子第一時間得知金榮鏢局覆滅這一大消息也不虧,還見識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鬆州館主才說是占了便宜,在下告辭。”其中一人起頭其他人也覺得待著沒意思,銀子又要不迴來,還墨跡個啥。不過說的也是,知道了麵目以後也好不得罪,不然不知不覺得罪了有九條命也不夠別人砍得。


    除了那些吃飯的都一個個的告辭,去辦自己的事情去了。


    聽到內院有動靜蘇亦這才轉過身子看向來人。


    “這位小姐,這是你的賭籌,一共四百萬兩。”蘇遠遞給瑤琪四張麵額百萬的銀票,笑容不減。瑤琪卻沒有去接。


    “就當給你們的辛苦費。”黛兒說話錯了一步就走了出去。


    “多謝夫人。”蘇遠不客氣的收下,順便道了一聲謝。


    黛兒倒是對那句‘夫人’不太感冒,隻是宮北缺、瑤琪、小羽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這老板也太可愛了有木有,他就不怕黛兒滅了他?


    吃飯的眾人一個個掏著耳朵恨不得把剛剛聽到的話倒帶一遍,一雙眼珠子看著黛兒都快瞪出來了。那表情叫一個震撼。


    然後又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是了是了,不是一家人怎麽四百萬隨手就送人了呢。果然有貓膩。隻是那句夫人,說的是紫邪門門主夫人吧……


    黛兒聽到那三人幸災樂禍的笑聲以及草葉快要憋出內傷和易風不明所以的眼神讓黛兒忍不住想要爆發。


    那句‘謝謝夫人’聽在眾人耳裏明顯就是在說‘夫人說的對,都是一家人什麽時候需要來取就是’。


    “本小姐年芳十六尚未出嫁,不知道蘇老板那句話是什麽意思?”黛兒轉身挑眉。


    本來是拿那四百萬劃清界限的,竟然被這小子一句‘夫人’給越描越黑。虧得自己昨天還誇他來著。


    “夫人,門主說他知道錯了,您就原諒他吧。”蘇遠語氣頗為真誠,哀怨的語氣讓眾人瞬間就信了幾分。


    “蘇老板,汙蔑罪很重的。”黛兒覺得有必要整治一下他,太可惡了。


    “夫人,你看在門主為你一夜之間滅了金榮滿門幾十家分局的麵上就不要和門主鬧別扭了,因為最後受苦的還是我們啊。”蘇亦說這話的時候差點就要娶拉住黛兒的衣裙哭個稀裏嘩啦了。他們實在是太倒黴了。


    “嘶~”四周倒抽冷氣的聲音。原來滅了金榮鏢局的人是紫邪門,原來隻是為了自家的夫人,原來……


    靠!那昨天那場賭局不就是個坑麽?!


    草!太他娘的陰險了。


    不過眾人也是敢怒不敢言,一夜之間為了自家夫人滅了金榮鏢局那麽大的手筆,誰還敢招惹,除非真的不要命了。


    黛兒很想丟下一句‘那你們繼續受著吧’然後掉頭走人,可是那麽依賴不就承認了麽。於是底氣不足的說了一句‘關本小姐什麽事情’就頭也不迴的走了出去。看的瑤琪等人一陣搖頭。


    小姐這是害羞了麽?


    宮北缺卻是笑的有些唏噓,看來百裏非辰還真是沉不住氣啊,不就是昨天剛剛出現了一個白衣人麽,用的著這麽明目張膽的向全世界宣布黛兒是有夫之婦麽?


    你可愛的弟弟給你留下的紫邪門的仇人可不少啊。


    轉頭時眼角不經意的瞟見立於內院轉角處的一抹白衣,不自覺的心情良好起來。


    眾人等著白衣人出來小羽去還了昨天借的那二十萬兩之後才在那人後麵啟程。


    去錦州的這一路倒是格外的安靜,五天的路程偏避的小道上一個劫匪都木有,就好像有人特意清理過了一般。


    黛兒這一路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沒事逗逗小羽,生氣的時候鄙視鄙視瑤琪,再不行就打擊打擊易風,總之那心思變化無窮。上一秒還嬉皮笑臉下一秒就開始打擊報複,搞得傷好了的易風搶著去充當馬夫,奈何草葉樂得自在,況且還有一個宮北缺陪著,自然不會進車廂受罪。


    在黛兒的再三思索下,她還是決定投宿天涯宿館。他們一行人被盯梢的肯定不少,一些小角色也不想應付,打擾睡眠不說還擾民。於是,在黛兒說出這個充足的理由之後,眾人都露出一副‘我懂得’的模樣表示不反對,這讓黛兒覺得自己的話算是白說了。


    其實黛兒沒有注意到,之前她不管幹什麽住什麽地方都從來沒有解釋過,如今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恩,你想要百裏非辰知道你的消息我們知道,你就不用解釋了。


    於是,越描越黑。


    這天到的時候是午後未時,宮北缺很不幸的忽然想起錦州是玲瓏山莊的地盤,而玲瓏山莊和自己父母關係還不錯,這淵源還是要從很久以前說起,總之兩家的關係很複雜,而且,貌似他還和玲瓏山莊失蹤的大小姐有娃娃親……


    不去拜見倒是顯得他不懂事了,再說馬上就到神兵大會了,到時候見到也會覺得尷尬,於是就拉上草葉去了玲瓏山莊。而瑤琪被黛兒放了假讓她和易風出去逛逛免得憋壞了,小羽也吵著要去於是就拖著這個電燈泡一起約會去了。


    黛兒腦子有些亂需要理一理,托著下巴一個做坐在大堂發呆。


    錦州的館主是一個風韻猶存的絕色女子,叫妖染,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看樣子也才二十五六。在那個時期已經算是老女人了所以才說風韻猶存。她見自家夫人如此鬱悶,便坐在對麵開始開導她。


    “夫人,你是在想到底要不要原諒門主麽?”妖染的聲音特別的沙啞輕柔,溫柔的讓人忍不住膩在裏麵不出來。


    黛兒仿佛沒聽到一般繼續發呆。


    “夫人,要我說那都不是個事,你自己的心自己最清楚,用得著如此糾結麽。你要是不喜歡門主直接踹了算完,天下男人千千萬,少了他一個還不活了麽。”妖染的聲音和她說的話實在是太不相符了。她說的很不雅卻是看的很透徹。


    自家夫人是毀在門主手裏了,想起現在的門主她就鬱悶。雖然以前小紫冷,可好歹還正常,現在這位腫麽看腫麽不正常,哪有人懲罰手下灌了春藥綁了手腳關在房間裏的。這能正常麽。


    妖染要是知道百裏非辰這一招是從黛兒這裏學的不知道會做何感想呢。


    “哦?這麽說來你好像和你們門主有仇一般呢,怎麽?他騷擾過你?”黛兒頓時來了興致,這位姐們看起來很不滿百裏非辰一般。


    自然是百裏非辰。以前紫邪門的門主是百紫邪,也就是百裏非揚,而百裏非揚現在是百裏王朝的新皇帝,那麽這紫邪門自然也就歸屬退位讓賢的百裏非辰手裏。就是這件事瑤琪那時候一天念叨好些遍,鬧得黛兒生出想要毒啞她的心思。


    這件事她怎麽可能不知道,當初百裏非揚突然失蹤自家師傅用同音繩告訴自己的時候還是自己幫助師傅找到的百裏非揚呢。那時候黛兒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之後要發生的事情。卻還是讓他們找到了百裏非揚,不知是出於她家師傅的幸福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總之她確實如此的做了,為什麽她也不想糾結。


    “沒有仇,就是覺得他不太正常。你見過懲罰手下灌了春藥綁了手腳關在房間裏的人麽?”妖染鬱悶的看著黛兒,一臉的陰寒氣息。


    “……”百裏非辰要不要那麽奇葩。


    “而且啊,犯了錯他還不直接抽你,專挑那些你討厭的活計給你幹,安言知道吧,安言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惹到了門主,就被設計到崇順給夫人當專職的店小二,對了夫人,你有見過吧,就是那個看起來很欠抽的小帥哥。”妖染一副悲戚的模樣,八婆的拉著黛兒從頭到尾說了百裏非辰的光輝事跡,最後妖染的出一個結論:


    百裏非辰不正常,他就是個人間的奇葩。


    就在黛兒忍受整整一個時辰的摧殘就要掀桌子走人的時候,救星來了。


    “要出去走走嗎?”一身白衣的男子靜立在妖染和黛兒中間,一臉和煦的笑意熏染了一室的明媚。


    “好。”黛兒直接無視妖染看著白衣男子發呆的模樣,起身兩個人並肩走了出去。


    “門主這次真的遇到對手了……”妖染喃喃自語,瞬間皺眉幽幽的道:“自己剛剛說了那麽多門主的壞話,要是夫人真的踹了門主門主會不會把我丟到荒山野嶺過一年的野人生活啊……”想到此立刻去了後院給自家門主報信去了。


    這事情,還真大條了。


    這廂出門的連個人相對無語,在忍受了良久的眾人注目禮之後白衣男子終於說話了。


    “北郊不遠有一處楓樹林,很美,要去嗎?”


    “恩。”黛兒點頭,然後依舊不緊不慢的走著。


    白衣男子笑意不減,淡淡的道:“我們能走快一點嗎?”


    “恩。”黛兒點頭,看著笑得有些不自然的白衣男子道:“你知道哪裏有小路嗎?”


    “……”他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會輕功。”黛兒輕飄飄的吐出這麽四個字,讓白衣男子再度鬱悶。


    “我帶你吧。”白衣男子難得的有些不自然。明知道會被拒絕卻還是說了出來。


    “好。”黛兒輕笑,她又不是迂腐的女子,被摟一下腰又不會死,而且她走路走的累死了。


    白衣男子先是愣了愣神,然後迴神,右手輕柔的攬住黛兒的腰身腳下一發力便消失在原地,那嘴角勾起的和煦且漂亮的彎度讓黛兒看的眼花。


    他認識她嗎?不知道。但是黛兒知道,她不認識他。可是為什麽?因為相似?想到這個答案黛兒盯著白衣男子看自己的眼睛看了良久。


    “林黛玉。”


    “沐雲天。”


    接近九月底,錦州的楓葉卻已經稍顯紅了幾分,一般要到十月中旬才是楓葉紅似火的日子。綠中帶紅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黛兒也是一身白衣如雪,和同樣一身白衣的沐雲天輕踏在滿地落葉的林蔭小道上,顯得很是般配。


    “你認識我?”黛兒開口,隻能這麽問。


    “不認識。”沐雲天好聽的聲音響起,這三個字空靈的猶如沒有靈魂一般。


    “那為什麽?”不是沒頭沒腦的話,而是她一直想問的問題。為什麽要救她,為什麽一路上為她掃除障礙,為什麽對她這般的……好。


    “不知道吧,隻是看到你這裏會痛。”沐雲天白皙修長的食指指著自己左心房的位置,說話的話卻也是這般的真心實意。


    “……”為毛她木有這種感覺,既然不認識為什麽他對自己會有這種感覺?前世?騙鬼去吧,小娘前世在另一個平行世界,和前世鐵定不沾邊。可是為什麽?


    饒是聰明如黛兒也想不通。


    “你不會沒見過女人吧?”黛兒小心翼翼的問,難道是同性相處異性相吸?


    “……”沐雲天汗顏,她到底在想什麽?


    “唉,我覺得呢,你不是中毒了就是中蠱了,再不然就是腦子被驢踢了。”黛兒分析了所有可能的可能。


    “我沒中毒也沒中蠱。至於腦子,正常的很。”沐雲天覺得自己脾氣很好,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的休養有待提高。他剛剛有一瞬間的岔氣有沒有,被某女的話氣的。


    “那就奇怪了,我可不相信什麽一見鍾情,而且就算是一見鍾情也不可能這般的深,我們今天之前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黛兒再次覺得裏麵有貓膩。


    “我接近你沒有目的。”沐雲天卻是聽出了什麽,她這是在懷疑他吧。可是她說的道理卻在那裏擺著,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就真的很在乎她啊。


    “看出來了,若是你的演技出神入化到連我都看不出來的地步那就算被騙了我也自認倒黴。”黛兒輕笑,表明自己的立場。事實也是如此,她看不出來。


    “謝謝。”沐雲天眼睛流露出笑意,原來被她信任他會這般的開心。


    “不謝,你倒是要留心一下,你這般毫無理由的迷戀我到時候受傷了我可是不負責的。”黛兒調笑,笑容異常的明媚。


    “恩。”沐雲天幾不可見的點頭,心中卻堵了一下。他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可是並沒有依據可循。沒有那一種毒會讓人一見傾心愛的死去活來。沒有那一種蠱可以操控真心痛的如此徹底,所以他猜不到,鬧不懂,理不清。


    “你要去哪裏?神兵城?”黛兒覺得很有可能。


    “恩,母親讓我去長長見識。”沐雲點頭,為這時的和諧心情愉快。突然有一種‘如果一輩子這般該多好’的想法,嚇了他一跳。


    “你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吧。”黛兒觸及他提起母親這兩個字時溫和的目光,不覺得心中一暖。


    “恩,她對誰都很溫柔。”沐雲天似是想到了什麽事情笑的越發的溫柔。黛兒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與和自己談及迷戀這種事一般毫不作假,這讓黛兒心中更加的不安。


    深度催眠會這樣嗎?把自己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然後接近自己完成某種目的……


    “嗬嗬,還真像見一見你母親呢。”黛兒笑得越發深意,抬頭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空道:“迴去吧,好好休息明天上路,還有一個月神兵大會就開始了,我們這般走走停停可是要錯過了。”


    “好。”說完轉身向著來路返迴。


    “今日你們誰都別想走!”才剛剛踏出楓樹林一聲狂躁張狂的話語便落下,隨後四個長得各有特色的人出現包圍了兩人。


    沐雲天皺眉。“屠血五怪?”


    “沐雲天,你天宮害我五弟性命,今日老子要用你的血祭我五弟的靈魂!”擋在前麵的一個紅胡子老頭道明目的,惡狠狠的看著包圍圈中的兩個人。


    “三弟別和他廢話,上!”一個拿著奇怪齒輪的人縱身向上,一個動作其他三人也發動了攻擊。


    沐雲天腳下一點帶著黛兒向後急退,一個反身將黛兒放在一顆楓樹上,丟下一句:“等我迴來。”便出劍迎上了追來的四人。


    也不怪那四人沒有攔住,一來沐雲天輕功極高;二來他們沒想到他會退迴去,要知道天宮的功法在平地無障礙的時候才施展的開,如今進了楓樹林威力就大打折扣;三來他們也是有意為之。


    如果沐雲天帶著黛兒執意要走他們攔不住,可是沐雲天沒有,如果這次逃了那麽下次呢。他們均是江湖宵小之輩,還不定出什麽卑鄙手段對付黛兒呢,他不敢冒這個險,最安全的辦法就是斬草除根。他們做了多年的孽,是時候償還了。


    黛兒坐在樹上看沐雲天對付那幾個人遊刃有餘勝利隻是時間問題也放下了心。聰明如她怎麽會不知道他的想法,黛兒真的很想相信他對她沒有其他的目的,可是那一切真的太不合常理了,她必須要查個清清楚楚。


    一時間原本靜謐的楓樹林刀光劍影落葉紛飛,卻也是另一番景致。


    “老四,沐雲天的劍術太厲害了,這樣下去我們幾個別說報仇了,命都要搭在這裏。去抓住那女人,我們三個牽製住他,快!”他們說的聲音極小,可是內力深厚的黛兒卻聽得清清楚楚,沒想到還真是這般的惡劣。果然這才是江湖。


    黛兒看著繞到沐雲天身後放棄攻擊轉身向他而來的所謂‘老四’眼睛裏寒光閃閃。黛兒很認同沐雲天在天涯宿館說的那句話:


    在下從來不喜歡找麻煩,但是當麻煩找上門來的時候,在下習慣了一次解決,免得以後麻煩。


    黛兒亦是這樣的人。


    手中捏著五根喂了劇毒的銀針,隻要一出手目標便是百會,章門,太陽,三個致命死穴。而後是咽喉,心髒,中招著絕對會死的不能再死。


    可是好像有人不給她這個出手的機會。


    應付其他三人的沐雲天感覺到後麵那人的氣勢強勁卻是朝著另一個方向心下一驚揮出一劍沒有絲毫猶豫的轉身,而後狠辣淩厲的一劍帶著破空之勢刺向背後空門的‘老四’。


    ‘老四’毫無懸念的被上下分屍。而為了救黛兒沐雲天背後的空門同樣留給了虎視眈眈的三個人。各種強勁的攻擊襲來,沐雲天來不及看黛兒一眼便被迫轉身用手中的劍去阻擋三道不弱的攻擊。


    即使有劍在胸前阻擋,匆忙之下沒來的急凝聚內力抵抗的沐雲天依舊被這三道攻擊鎮傷,腳步跟嗆的急急後退,背後狠狠的摔在了黛兒所在的那棵樹上。因為是勁氣所傷身上沒有傷口,可是那嘴角溢出的鮮血,一瞬間沒有血絲的臉蛋還有那急促的唿吸每一樣都足以證明他受了不輕的內傷。


    沐雲天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他出手向來不會給敵人任何反撲的機會,有死無傷。如今這算是意外吧,可是他卻沒有絲毫後悔的心思,反倒是覺得如果自己沒有這麽做一定會後悔終生。這難道也是藥力蠱術能夠控製的嗎?


    他不懂,也不想懂,可是他真真切切的覺得為了黛兒去死,沒什麽大不了……


    沐雲天左手捂著胸口,右手的劍執起緩緩的站了起來,嘴角溢出的血絲滴落在他雪白的衣衫上,如血花般燦爛奪目。


    “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沒想到一向狠辣無比的天宮少宮主竟然也有今天,哈哈哈……”那人中的紅胡子老頭笑的格外刺耳,惹得黛兒一陣煩怒。她沒記錯的話,那是‘老三’。剛剛指示‘老四’來偷襲她的人。


    這種時候不是該惱怒的衝上來為自己的五弟四弟報仇麽,他這是在得意什麽?這就是江湖道義,真他麽的扯淡!


    沐雲天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廢話,還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調息一下。


    “老三別跟他廢話,天宮的武功邪的很,趕緊了結了擼了那小妞咱們快活快活。哈哈哈。”


    ------題外話------


    ——多謝‘雲霧秀’親的評價~麽麽噠…


    ——話說,沫估計要抽風了…


    ——唉,好幾天木有碼字的說…


    ——存稿快要木有的說…


    ——天天萬更傷不起的說…


    ——沫盡量努力碼字,盡量不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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