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坐在書房中, 連晚飯都無心用,叫幾個孩子用了,將他們拘在後院兒歇著,不準出來。


    夜涼如水,深藍的夜空中, 銀河浩瀚, 星子微微閃爍,如夢似幻, 令人心情無端寧靜起來。


    可以預見,明兒又是一個豔陽天。


    **


    外城處, 南安郡王的人馬與城門內的守衛裏應外合, 將守城門的城門將擊殺,將吊橋放下, 一群人長驅直入。


    入夜了,五城兵馬司巡邏的人遠遠就聽到了腳步聲, 登時麵色大變。


    蔣二今日又是輪值,也說不上到底是倒黴還是幸運, 遇到了這一遭, 但還是咬著牙, 將腰牌遞給了身邊一個機靈兄弟, 叫他去平原侯府找人, 將情況細說,家裏人自會即刻入宮護駕。


    那小子看著前方已經揚起的塵土,點點頭, 駕著馬,轉身就朝著平原侯府而去。


    “前方何人,速速停下,京城之內,入夜宵禁,出巡防之人、更夫,無詔不得出,爾等竟罔顧法紀!”


    為首的二人緩緩騎著馬走了出來,露出的麵容蔣二再熟悉不過了。


    一個是南安郡王之長子,一個是軍中頗有名望的安南侯。


    見是這二人,蔣二麵色驚疑不定,青白交錯,強自鎮靜下來,“原是趙侯爺和霍世子,不知二位深夜入城,還帶了這大批人馬,有何貴幹?如無詔令,速速退出!今日之事,我權當是個誤會,明兒報上,會為二位說上兩句好話,從輕處置!”


    霍淩一哂,也不拐彎抹角,冷笑道:“蔣二,念在你我是舊識,我也不同你兜圈子,你瞧現今這個局勢,哪還有迴旋的餘地?”


    他抽出腰間的寶劍,劍鋒指著蔣二,月色下,一片冷光,映在他的麵上,更顯鋒銳。


    “若你讓開,我還能留你一命,日後王爺登基,保全你蔣家!”


    蔣二也不是吃素的,麵色陰沉如水,比天色還要涼上三分,抽出寶刀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平原侯府幾十年來,深受君恩,想讓我讓開,你們是休想!”


    五城兵馬司和禁衛軍的人也到了,一個個騎著大馬,與對麵南安郡王與安南侯的人馬呈對峙之勢。


    霍淩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冷冽,“既然如此,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我不是一路人,各憑本事罷!”


    說罷,率先馭馬朝著蔣二衝了過去,蔣二自然也是迎頭而上,他們身後之人也都動了起來,一時間,兵戈交鋒的鏗鏗之聲不絕於耳。


    安南侯一揮手,令身後部分兵士去太子一派中的各家,逐一攻破,左右是太子的黨羽,不論最後壽王成事與否,都要惡心一把太子。


    此時,張沅芷與賈赦聽到了不遠處的喊打喊殺聲,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站起了身,聲嘶力竭喊道:“快!所有人,爬上梯子,準備好!將大門、角門都堵好!若來了人,潑油,潑熱水,砸磚石!”


    “今兒若是都撐下來,別處我不管,東院兒在最前麵的那一批人,每人賞十兩金子,若是傷了看傷勢情況,額外撫恤,或是沒了,再給其家人多加十兩,有妻子兒女的,這些銀錢,一式兩份,絕不會讓他們有後顧之憂!”


    說罷,便使人去前麵傳話,她拉著賈赦去了前院兒,死死盯著戰況,不敢鬆懈半分。


    “把那些齊整的磚石敲碎再拿下去砸,免得他們拿著這個,做了墊腳的石頭!”賈赦連忙吩咐道,率先拿了錘子,一下一下砸著。


    聽到馬蹄聲,張沅芷忽的想到,“咱們庫房中標還有不少的煙花爆竹,將那些都拿來,點上,他們中有人騎著馬,最怕這個了!”


    便有秋霜帶著幾個婆子,去了後頭庫房,將那幾箱子爆竹鞭炮都拿了出來,一模,還是幹的,立時便能用。


    不多時,外頭傳來了咣咣地撞門聲,鍋下的火早已架了起來,來的這一隊人馬,其內沒有弓箭手,也無弓箭等物,叫人的心放下了一半兒。


    那些人撞門,上麵的仆役們想著那些金銀,心頭火熱,咬著牙,將熱油大瓢一大瓢地潑了下去,登時一派慘叫聲,不絕於耳。


    又有人借著機會,將滾燙冒泡的熱水倒了下去,許多叛軍又是倒下一片,滿地打滾不說,還擋了後頭人的路。


    便有人馭馬過來,厲聲道:“還不把人挪開!快!補上,接著上!禁衛軍馬上就要來了,我們沒多少時辰了!”


    有機靈的,悄悄拿了幾串鞭炮來,幾人分了分,一起,將鞭炮扔進了院牆外的人群中,一陣劈裏啪啦,不僅炸傷了許多人的眼睛和四肢,更將那幾人的馬驚了,在街上四處亂竄,那幾人,有的被帶跑了,有的直接跳了馬,都有或輕或重的傷。


    其餘的人看準機會,又是一瓢瓢的熱油熱水下去,又是密密麻麻的慘叫。


    外頭的領頭人恨聲道:“這家看來是早有防備,也罷,咱們人多,不怕耗不死!都給我接著上!還有那頭的寧府,也叫人開始!”


    張沅芷咬牙,“開始潑熱油,一會兒,將鞭炮將有油的地方扔,不必太多,隻是看看效果,我們東西有限,不能浪費!”


    仆役們領了命,互相配合著,瞅準了地方,將點著的鞭炮一扔,那一片地兒瞬間燃起了大火,還爆了幾聲,點著、炸傷了許多人,效果出人意料地好。


    對方人多,但是榮府人少不說,武器也少,可就靠著那股勁兒,也和外頭的叛軍僵持住了,有足足一個時辰。


    “分出一部分人,全力將大門撞開!另一批人接著從院牆下手,熱油熱水能有多少?能供應的上嗎?現在他們還有多少油和鞭炮?怕是馬上就要支應不住了罷?”


    為首之人目光狠厲,“給我上!這榮寧二府,乃是跟隨開國皇帝打天下的開國元勳府邸,征戰沙場幾十年,擄掠珍寶無數,可是肥的流油呢!”


    他的話影影綽綽地傳到了院內,張沅芷麵色一變,看了眼還閑著的一些人,“將那些花盆盆景,都拿到門前摞上,頂上,再去東院庫房裏,還有幾個極重的石獅子,是前兩年換下來的,叫人搬過來!也都拿去頂上!”眼睛微闔,深吸一口氣,“不是還有好幾口鍋?架到穿堂前,以防萬一!”


    看了眼已經沒有多少的油和鞭炮,她使勁兒攥了攥手心,暗自焦急著,怎的禁衛軍還沒到?


    不止如此,她還擔心張家那邊,雖說家裏早也得了信兒,可能比她還早一點兒,定有萬全之策,可就是止不住擔心。


    看著不遠處人手不夠,連忙跑過去,拿著夾子往爐子裏添上了煤炭和柴火。


    秋霜見狀,立時跟了過去。


    遠處,吱呀一聲,還在奪門的叛軍火速退開,麵色驚惶,生怕出來個什麽東西,命就沒了,躲得遠遠的。


    那頭領雖恨得慌,卻也無法。


    寧府的大門被打開,叛軍皆是轉過頭去,隻見賈代化一身甲胄,手持寶劍,雖兩鬢斑白,卻依舊身姿挺拔,氣勢凜然。


    焦大跟在賈代化身邊,看著麵前的叛軍們,目露不屑鄙夷。


    “都是爹生娘養的,偏就你們成了雜碎,做出這等犯上之事!”


    焦大乃是寧國府家奴,一生中最為自傲的便是將寧國公從戰場上背了下來,主子喝水,他喝馬溺,一生受主子倚重。


    忠心是真忠心,自大也是真自大,尤其是對著這等亂臣賊子,更是有了一種天然的優越。


    那小頭領麵色變了變,“我當是誰,原是寧國公,寧國公威名赫赫,我自小是聽慣了的!”


    “隻是……猛虎再是兇狠,您也終究是老了。”


    賈代化沉聲道:“我賈氏一族,軍功發家,幾代人馳騁沙場,今兒,就是死在馬背上,也是死得其所!”


    賈代化吸引了火力,東院這邊的壓力驟然減輕,可張沅芷依舊不敢鬆懈,叫人接著燒水燒油。


    秋霜嚇得臉色發白,冷汗直冒,“還好還好,估計一會兒,禁衛軍就能到了!”


    大街上,賈代化一劍又一劍斬殺了那幾個頭目,隻一個照麵,那幾人就被捅了個對穿,摔下馬去。


    底下一群小兵明顯懼了怕了,一步步向後挪著,便連東院,都不敢去動了。


    且他們來了兩百個人,死的死傷的傷,就剩下這麽三四十個了,一群沒怎麽訓練過的新兵蛋子,怎麽看都沒有勝算了。


    一群人扔下武器,就朝著各個小巷子逃竄了。


    慶王和順王此時帶著自己的府軍也到了,將這些逃竄的人一一捆了,又去了別家支援。


    黑油大門被打開,張沅芷和賈赦連忙跑了出來,先是謝過了慶王與順王,而後便看向了賈代化。


    此時他的臉色已是極為難看,兩人勸他休息,賈代化卻執意不肯,弄得兩人毫無辦法。


    無奈之下,張沅芷隻得叫人將一些速效的丸藥拿了來,裝在一個個小荷包中,“大伯怕是舊疾複發了罷?您素日我瞧著總吃這幾樣,您暫且帶著,覺著撐不住了,便拿來吃一粒。”


    賈代化頷首,拿著水囊,吃了一粒,不大一會兒,瞧著麵色便好了不好。


    不隻是賈家這一片,其餘的屬於□□派的人家,也遭受了大大小小的攻擊。


    有的人家去的晚,家裏殺的殺,搶的搶,燒的燒,已經沒有人氣兒了,慶王和順王見了,也隻能叫人將人收斂了,厚葬一番,有的人家死死撐著,住的也偏,除了損失些許,倒無大礙。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正常更新,但是我支持yw作者們斷更抗議,維護屬於他們的作者權益!奪迴著作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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