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沅芷和賈赦打著商量, “把十七給我抱一會兒,你先抱六六,一會兒我們兩個再換迴來!”


    賈赦搖頭,將玫姐兒,也就是十七緊緊抱在懷裏, 臉貼著孩子的額頭, 警惕地看著她,“不, 我就喜歡咱們閨女,兒子你抱著就好。”


    張沅芷睇他一眼, 將六六放下, 伸出手,冷笑道:“孩子給我!”


    賈赦往外抱了抱孩子, 堅決道:“不給!”


    伸手刮了刮兒子的小臉蛋兒,“你且等著!今晚跪搓衣板!兩刻鍾!我看你還敢和我搶!”


    賈赦登時瞠目結舌, 麵如金紙,饒是如此, 也沒把閨女讓出去, 還抱著閨女在地上來迴轉悠, 嘀咕道:“你看看, 你爹我可是為了你被你娘罰著要跪搓衣板了, 日後你要是同我這個父親不親近,我得多傷心,多難過呢!”


    孩子被他吵到了, 哼唧半天,他又是一陣晃悠,“十七乖,父親帶你打悠悠!”


    許是習慣了這個節奏,賈赦剛要將她放在搖籃裏,小丫頭就咧著嘴,有開始哼哼了。


    他活動活動自己已經有些酸軟的胳膊,覺得半是甜蜜,半是負擔。


    這般想著,將十七抱了起來,哼著小曲兒,就在屋子裏來迴晃悠,張沅芷見此,不知內裏翻了多少個白眼。


    偏就他會顯擺,會作怪!


    “好了,孩子不好這般慣著的,若是她習慣了,晚間休息的時候,誰扛得住?你快放下她罷!”


    賈赦咕噥道:“不是還有乳母?她們不就看著孩子了?”


    張沅芷無奈道:“你就是使喚一頭牛,一匹馬,還得叫它休息呢!更何況乳母是大活人,哪能一晚上不睡覺,一直看著孩子?何況兩個孩子還要喝奶,這樣的作息,必致身體紊亂,乳母的身體不好了,這奶水還有個好?”


    賈赦被教訓一通,終歸是將孩子放了下來,坐在搖籃前不肯離開。


    “瞧我閨女,生的真好,這眉這眼,眉毛像了你娘,眼睛像了我,一看便知日後定是個美人坯子!”


    張沅芷在那兒聽著他自吹自擂,著實是受不了了,見孩子睡著了,把他拉出碧紗櫥,“你可出來罷!”


    見太陽落山了,問侍立在一旁的迴雪道:“瑚哥兒還沒迴來?這是又與曜哥兒玩到一塊兒了?他最近當真是樂不思蜀了!”


    迴雪笑道:“想來是這樣的,二表公子與咱們大哥兒同歲,也沒差幾日,同齡人相處,自是有千言萬語,說不盡的話,玩不盡的樂子,左右哥兒現今還不到三歲,且叫他去著罷!”


    她話音剛落,外頭朝蘭就小跑進來,“大爺,大奶奶,張家那頭來人了,說是咱們太太將大哥兒留下過夜了,和表少爺一同吃住,先住上幾日再說!”


    張沅芷臉都黑了,“我說什麽來著,這臭小子,不歸家也就罷了,還學會先斬後奏,以勢壓人了!”


    她又不能去找自己父母理論去!


    賈赦強笑道:“娘子,別生氣嘛!瑚哥兒還小,住他外祖家幾日,又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讓他頑去罷!”


    “再者說了,祖父和外祖父都時時在家,如此一來,他讀書識字可不就更方便了?還有小兄弟一道陪著,說不準是更上心了!”


    掃了賈赦一眼,他頓時閉上了嘴。


    見他老實了,才吩咐朝蘭,“你去給瑚哥兒將他的衣服收拾出來幾套,還有他常用的物什,最近天兒冷,厚實衣裳也帶上幾套,今兒家裏新得了幾簍子大閘蟹,還多是活著的,一個都能有一斤重了,好好兒用蛋清和蝦米小魚兒養著,明兒一早,就同瑚哥兒的那些物什一道給家裏送去!”


    “一會兒你再收拾出來一些我以前製的花茶,竹葉茶和香餅等,多拿出一些,給家裏送去。”


    “等過兩日,我親去家裏,將他接迴來,且叫他鬆泛幾日!”


    朝蘭應聲,調侃道:“大奶奶說著罵著,可到底還是心疼咱們大爺,由著他去撒歡了!”


    張沅芷作勢要拍她,瞪她一眼道:“好了,偏你是個多嘴的!還不快去!等明早收拾,時間哪夠?”


    又嘟囔道:“臭小子,枉我一直壓著飯點,等他迴來用飯,結果竟然不迴來了!不知道女人過了一定時辰用飯,便會長胖嗎?”


    賈赦聽了,眼神一亮,忙上前討好道:“也不差這一頓嘛!再說了,你不管胖還是瘦,在我心裏,比仙女兒也漂亮多了!”


    “而且你瞧瞧你,最近都清減了不少,胖了也無妨!”


    張沅芷被賈赦這一番話哄得心花怒放,揚起唇角笑道:“是麽?”


    賈赦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聽他這樣確鑿一說,她更是開心了,眼角眉梢都洋溢著歡愉。


    這時秋霜帶著人進了來,一個個地提著食盒,將飯菜擺在桌上。


    “大爺和大奶奶嚐嚐這徐鴨,今兒用了一整日才好,從清晨一直到太陽落山前,一直在煮,我一旁瞧著,都覺得費勁兒!”


    張沅芷聽了笑道:“這徐鴨工序繁多,若是時間不夠,則肉便燉不透,失了味道,就得放在瓦缽中,慢慢燉煮著。”


    又搖頭失笑道:“可巧今兒瑚哥兒不迴來,沒口福!”


    眾人聽了,俱是笑了。


    **


    臘月三十日,龍鳳胎兩個已是翻身翻得極為利索了。


    徐氏帶著榮寧二府的有誥封女眷進宮朝賀,領了宴迴來。


    賈代善父子三人則是又帶上了瑚哥兒和珠哥兒,前去寧府祭祀,而後便去宮中赴宴,十分忙碌。


    冬日裏夜間黑得快,快到戌時,瑚哥兒和珠哥兒兩個小兄弟拿著煙花就在榮慶堂外撒歡頑著,一個不夠又拿一個,到底折騰得臉蛋都通紅了,才意猶未盡地迴來。


    王氏見兒子成了這樣,活像個野孩子,沒好氣地自以為隱蔽地白了賈瑚一眼,便拿著帕子為他擦了擦汗,囑咐道:“你身子不比你大哥,出去混鬧個什麽?外麵的風又冷又硬,你真是忘了當初怎麽鬧著不喝藥的!”


    張沅芷剛也在為瑚哥兒擦著被凍出來的鼻涕,自是沒瞧到那一個白眼,也沒理她。


    可一直在上麵坐著的徐氏和史氏兩人卻是一清二楚。


    心中不樂,別說珠哥兒自己也是個孩子,天□□動,就是他那樣弱的身子,還拘著他,不叫他跑跳,這身子豈不是越發的差了?


    瑚哥兒叫人拿的煙花,可這孩子有眼色,知道王氏定然不肯,自己出去頑樂,珠哥兒瞧著眼饞,才纏磨王氏出去的,與他何幹?


    也就是赦兒媳婦脾氣好,不與她計較那麽多。


    但史氏看的也明白,不是張沅芷好性兒,而是她壓根就沒把王氏這個弟妹放在眼裏過。


    史氏笑道:“瑚哥兒,珠哥兒,快別去外頭了,仔細吹了風,不好受,一會兒你們祖父就迴來了,便要開席了,快,去你們曾祖母那兒消停坐著,你們二人下雙陸!”


    她話音剛落,便有丫鬟琥珀將東西取了過來,放到了徐氏麵前的小桌上,又把二人一一抱了上去。


    徐氏見兩個曾孫子虎頭虎腦的,心中喜歡,便道:“來,你們曾祖母年輕時候可是這上麵一把好手,我來教你們!”


    兩小隻在那兒仔細盯著,時不時地發出一聲驚唿,“曾祖母好厲害呀!教我教我!母親都不會這些!”


    瑚哥兒抓著徐氏的袖子如是道,脆生生的,奶奶的。


    徐氏聽此,更是笑的見牙不見眼,分別揉了揉兩人毛茸茸的頭,“別急,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兒來!”


    兩兄弟下了一會兒,摸清了規則,便用不上徐氏了,她就在一邊兒看著,也不插話,任由發展。


    瑚哥兒到底是腦子活,沒有珠哥兒規矩,小小一個人兒,竟也會根據徐氏教的,舉一反三,連連勝出。


    看著珠哥兒都要哭了,還像模像樣地放了把水,裝出一副氣惱的樣子,取悅了珠哥兒,然後又是連勝,輸一把,吊著珠哥兒。


    徐氏見此,眼神微閃。


    賈代善迴了府上,徑直到了榮慶堂,給老太太請安。


    見兩個孫子還在那兒頑著雙陸,他大踏步上前,脫下大氅,扔給丫鬟,看著兩人,也不言語。


    見了瑚哥兒的手段,賈代善揚眉,這小子倒是精明!


    才三歲,就已然有了這等心智,若是好生引導,規引入正,不愁祖宗基業後繼無人。


    瑚哥兒見賈代善來了,連忙輸給了珠哥兒,讓他開心一把。


    他二人下了塌,行禮道:“祖父安。”


    賈代善彎腰,笑著揉了揉兩人的腦袋,“好了,一會兒有你們二人頑的,咱們去用年夜飯去!走嘍!”


    說罷,一手一個,將兩個孫子抱了起來。


    又轉身問賈赦,“璉哥兒和玫姐兒呢?怎的沒見到?”


    賈赦聞言,作揖輕笑道:“迴父親的話,他們兩個剛剛在祖母的房間中睡著呢!乳母的婢仆們看著呢!想也該醒了!”


    賈代善揮揮手,“叫人去看看,若是醒了,就叫乳母抱出來,若是沒醒,也不必管,小孩子缺覺,強行弄起來哭嚎不止,這兩個,脾氣大著呢!”


    說罷,又是一聲笑,語氣盡是無奈。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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