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到了二月, 張沅芷再度有孕,肚子已是四個月了,偏生隻有四個月,卻比尋常四個月的肚子大得多。


    早在今年十二月初,她就被診出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闔家都興奮不已, 補品如流水一般,流進了東院。


    瑚哥兒知道自己要有弟弟妹妹了 , 興奮不已,整日圍著張沅芷轉悠, 為了和未來的弟弟或妹妹多呆一會兒, 成日纏磨著張沅芷,要與她讀書認字, 一刻不肯放鬆。


    張沅芷撫著肚子,陷入沉思, 原以為這一胎當是賈璉,沒想算算日子, 竟是在六月底七月初的生辰。


    原書中, 賈璉是三月初九的生辰, 這就對不上了。


    瑚哥兒拽了拽他的袖子, 將她拉了迴來, “媽,你在想甚麽?該教我讀書了!昨兒剛剛學到教之道,貴以專, 該學下麵的了!”


    張沅芷笑笑,拿起書本,“好,剛剛想了一些事情,給忘了,來,下一句,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昔孟母,擇鄰處……”


    二月的春光,還算暖融融的,外麵積雪消融,年輕婦人的聲音與孩童的混在一起,讓人無端有了一種歲月靜好之感。


    瑚哥兒記住了幾個字的筆畫,歪歪扭扭地寫出了幾個字,準確地讀出了聲,也到了晌午。


    秋霜在書房外敲門,“大奶奶,到了午飯的時候了,該用飯了。”


    張沅芷頷首,朗聲道:“這就出來。”又對著瑚哥兒道:“來,下來,去用飯了,把你的手和臉都洗洗,沾了一灘墨跡!”


    瑚哥兒點點頭,縱是在鏡中見到了自己成了花貓,仍是沉穩有餘,為著他這份氣度,賈代善便不止一次讚他有大將之風,可惜他生不逢時,數次嗟歎不已。


    “媽,弟弟妹妹還要多久才能出來呀?我想見他們了!”


    張沅芷笑道:“哪兒來的弟弟妹妹,隻能選一個!要弟弟還是要妹妹?你選罷!”


    瑚哥兒聞言,緊緊蹙起眉頭,小嘴叭叭的,“可分明就是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我為何非要選一個?”


    一邊的薑嬤嬤端著托盤,見母子二人走到了後廳門口,一時間竟聽到了如此言語,心中歡喜。


    連忙將人請進去,“大奶奶和哥兒來了,快先進來坐!其餘的事,坐下再說也不遲啊!”


    兩人落座,張沅芷也使薑嬤嬤坐下,她才道:“嬤嬤這是怎的了?怎的如此高興開懷?您如此,倒是少見!”


    薑嬤嬤拊掌笑道:“我怎能不高興?”她看著張沅芷的肚子,“先頭我就在懷疑,您這胎如何肚子便如同五月,先時隻以為您補得過了,後來翻閱記錄,發現也沒多少,我就百思不得其解,後兒太醫說,您可能是雙胎,但不確切,他私下偷偷說與我聽了。”


    “我當時也是半信半疑,直到今兒哥兒說的這話,我想,該是有八成可能了!小孩子心思簡單,能看到許多成人見不到的東西,尤其是民間懷孕的婦人,帶個小孩子一看,十有八九都是確鑿的!”


    “何況,您過世的祖母,生下您姑姑和二叔時,便是龍鳳雙生!”


    張沅芷聞言,卻是拍了拍腦袋,一下笑出來,“我倒是給忘了!”


    張進和張迢乃是龍鳳雙生不假,可她有記憶的時候,兩人皆已成家,來往不多,倒未見多親近,久而久之,她都忘了。


    今兒薑嬤嬤一說,她才想起來,片刻又道:“隻是這雙不雙胎,還得幾個月才能看出來。”


    “這是今兒早上莊子上新進上的烏雞,新鮮著呢!您嚐嚐!這肉質也鮮嫩,特意給您選的雞腿,雞胸肉那兒,叫人拿去給您做了一碗雞絲麵,和一小碟涼拌麻醬雞絲。”


    “再就是,今兒我聽府裏的下人們說,最近太太體力不支,就想要將一部分管家權挪出來,也不是甚麽好地兒,就是漿洗房,花園子這類的地兒,按理說,這管家權該是給您的,但您身子重,怕是雙胎,還是不去沾惹的好!”


    “倒是聽人說,政二奶奶緊緊盯著這管家權呢!哪怕是漿洗房,她都想要搶過去。”


    張沅芷聞言,輕笑道:“嬤嬤與我倒是想到一處了,我現在經不得累,又是這些沒有大事卻瑣事不斷的地兒,整日煩死個人,浪費精力不說,還無甚發揮之地,不如不管!”


    “至於弟妹,她若是想要,拿去便是,我不與她搶,這種地方,勞心勞力,還不得好,她也沒油水可撈,若想立威,公庫和大廚房以及賬房那兒才是重點,還有外頭的莊頭,鋪子掌櫃,拿這兩處發作,怕是打錯主意了!”


    薑嬤嬤笑著道:“這政二奶奶,這種地兒也敢沾手?想管家權想瘋了罷?討不著好兒不說,還得成了萬人嫌!漿洗房那等地方,別看沒前途,但最是不清淨,能將人煩死!”


    “且榮府這些下人,別看收拾了幾頓,那骨子裏也不是些安分的主兒,隨時會死灰複燃,也不知她若真的接手了,又是個甚麽章程!”


    坐在凳子上,張沅芷看了眼菜色,“今兒倒是豐盛,夫君又去請教功課了,我們娘倆兒哪裏能用完?嬤嬤一道坐下來用罷!”


    薑嬤嬤連連推辭道:“這哪裏使得?我焉有與主人家同桌而食的理兒?虧我還是教養嬤嬤,說出去遭人笑話!”


    張沅芷命人拉著她坐下,道:“您是宮中出來的教養嬤嬤,自然有您的排麵在,何況您是良籍,論這個,咱們都是一樣人兒!我剛剛已是叫人去將邵嬤嬤叫來了,您也別不自在!”


    她仍是推辭,“可別!可別!好歹我二人也是家中的供奉嬤嬤,比主子的飯食,不過差了一兩層而已,斷沒有吃您的道理!”


    給瑚哥兒和張沅芷一人分了一條雞腿兒,她站起身,“奶奶也不必挽留了,您的心意我明白,可你也知道我在宮中那些年了,這些規矩是刻在骨子裏的,早都掰不迴來了!”


    張沅芷聽罷,歎氣道:“也好!那這樣,”她指了指桌上的菜式,“這沙舟踏翠,還有火腿燉肘子,你們拿去用罷!我不好用這些油膩的,瑚哥兒呢,也吃不得這些,權當為你們添個菜了!”


    便有迴雪上前,將兩道菜扣好,撿入了食盒中,交給個小丫鬟。


    薑嬤嬤聽了笑道:“那感情好,我最愛那道沙舟踏翠了,偏駝掌還不好買,那我便厚著臉皮收下了!”


    兩人又寒暄幾句,薑嬤嬤帶著那小丫鬟離開了。


    瑚哥兒抱著雞腿便啃了起來。


    “還是,雞腿香,可是,怎麽沒加鹽?”他抬起頭,疑惑道。


    張沅芷喝著雞湯,瞥了他一眼道:“你還小,吃不得重鹽,等你再大大,就多放一些,再者說了,便是沒有鹽,這雞腿味道不好嗎?”


    瑚哥兒遲疑地點了點頭,“是也還不錯,就是湯水味道,不對,是沒有味道!難喝!”


    見他如此,張沅芷笑了,“吃你的罷!有的吃便不錯了,你承著咱們家祖宗的餘蔭,不缺吃喝,不缺穿戴,養得白白胖胖,現今,外頭有的是窮苦百姓一日兩餐,肉沫子都見不到,雞蛋還要算計著吃,你有甚麽可嫌棄的?”


    瑚哥兒適時地張起嘴巴,胖胖的笑臉看著張沅芷,“他們好可憐!”


    “是吧?有錢的人家還好,可若是積貧之家,隻守著幾畝薄田過日子——便是種地,苛捐雜稅加一起,一年到頭,竟不能保證溫飽,且像你這般大的小孩子,有的已經開始做力所能及的活計了!瘦瘦小小的,更別說讀書寫字了!”


    “還有的孩子,一出生便被拋棄,被人撿到,多是送往養生堂養著,無父無母的,孩子又多,一年到頭都吃不到幾頓肉,骨瘦伶仃的。”


    聽母親這一番話,他圓圓的臉蛋上更是吃驚。


    他麵有糾結,看著自己眼前的魚肉蛋,便道:“可以把我的分出來給他們嗎?”


    張沅芷笑笑,十分欣慰,摸摸他的頭,“你有這個心便是好的了,家裏可不缺你吃飯這幾兩銀錢。”


    “日後母親每月便向那養生堂捐上二十兩銀,便足夠那百十來個孩子每月吃用稍好一點了,權當是為你積福祉。”


    “好了,快吃你的雞腿罷,一會兒涼了,一股子腥氣,你都吃不進去!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兒,別整日操心大人的事情!”


    瑚哥兒聽了,撇撇嘴,抬眼看了張沅芷一眼,油汪汪的小手抓起雞腿,慢慢兒地啃著。


    飯畢,瑚哥兒睡著了,將他放在大床上,張沅芷放輕腳步走了出去,便見到秋霜在那兒侍立著。


    上前問道:“大奶奶,您怎的沒睡一會兒?”


    “睡不著,順帶出來吩咐你們一些事情。”


    秋霜忙道:“大奶奶您說,屆時我叫人去給您辦!”


    “先前我在飯桌上也說了,日後每月給養生堂添二十兩銀,一會兒你拿出來二十兩,便打發人送去罷!”張沅芷摩挲著下巴道。


    她立時應了下來,笑道:“您和大爺一月不過每人四兩銀子的月錢,卻要送出去二十兩。”


    張沅芷聽了,嗔她一眼:“這高門大戶的,除了閨中小姐,公子,嫁進來的媳婦哪個是指著這點月錢過活的?豈不是令人笑掉大牙?平時做個打賞都不夠!快去!”


    說著向她揮揮手,打發她去辦事。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


    這是上周的霸王票和營養液感謝名單,昨天沒發出來,給我吞了,還看了好幾遍呢!放出來章節,作話裏感謝名單就沒了,我今天重新複製粘貼一遍,謝謝大家!


    感謝在2020-03-26 13:08:32~2020-04-01 09:41: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王寺麻理、飄雲雪1234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yukio 100瓶;夏天 24瓶;一葉之秋 22瓶;西蘭花?炒蛋、oyzz、懵小曦 20瓶;姝言 12瓶;豆醬、河邊春暖花開 10瓶;璿墨琉璃、別。、璽樂烊、難捱、幼名阿宵 5瓶;22204826、微光 3瓶;氯乙烯、等待更新的人 2瓶;小米蟲、聽說有人叫我姬、你爸爸,我、顧相思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公府嫡長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creative皎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creative皎皎並收藏[紅樓]公府嫡長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