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這兒哭鬧不休有何用?”張沅芷略顯煩躁地看著在她這兒哭訴的女人, “我又不上朝,也不是禦史,能幫你們家說甚麽好話?此事,你該找父親才是。”


    她循循善誘著,“你看, 彈劾的是父親, 奉旨查辦的是寧王一黨,我一介婦人, 便是再手眼通天,也夠不到朝堂上去啊!”


    無奈王氏聽不進去, 隻垂淚搖頭道:“父親哪會聽我多說?大嫂, 過去是我不對,我不該總是和你為難, 你去皇宮,去和太子殿下求求情好不好?讓太子幫幫我們家好不好?”


    聽到這兒, 張沅芷便冷了臉,甩開她的手, 不無嘲諷地道:“看樣子你家裏還沒有和你說出實情罷?也好, ”她吹吹手指, 冷笑著, 眉目清寒, “今兒我就大發善心一迴,都告訴你!”


    王氏抬頭,淚珠還在眼中, 驚惶無比。


    “你知道為何你父親定要你妹妹與金陵巨富薛家聯姻嗎?隻是因為是老親,想要銀子?”


    “都靠上了那一位,想要燒個冷灶,還裝什麽親近太子呢?”


    這話不嚳驚雷,直將王氏劈個裏焦外嫩,神思恍惚。


    她再蠢也明白了。


    所以,是王家先通過姻親關係算計賈家與東宮,賈家反應過來,才有了對王氏一族的反撲。


    她不禁悲從中來,嚎啕大哭,她家裏這般做,公婆和祖母定然是知道了的,給姻親背後捅刀子,可叫她如何在府中立足?


    她原以為父親雖不顧及妹妹,但對她尚有幾分慈父心腸,可這一切溫情假象卻一夕轟塌,支離破碎。


    明明是支持太子的,為何要另投他主?


    她好恨哪!恨父親,恨哥哥,恨賈代善,最恨的卻是眼前這個將血淋淋的真相展露在她麵前的大嫂!


    滿目怨恨地看著她,最後轉身,甩袖離去。


    張沅芷見了,不由出聲嗤笑,什麽人哪!老老實實縮著得了,還上躥下跳的,隻為著珠哥兒,賈家便不會薄待於她,也不知腦子裏裝的什麽!這種情況,自然是要先保存自己,才有餘力去襄助王家。


    自身都難保了,又是何必?


    王家想要燒冷灶,又怪不著她這個出嫁女!也不是她指使的。


    按照原著衍生出的時間線,太子若是按著前世的軌跡,此時亦是手忙腳亂,自顧不暇。


    這一世因著她的蝴蝶效應,張家保住,為太子穩住了大後方,方顯得十分遊刃有餘。


    若是日後太子登基,從龍之功必不可少,可再功高,也越不過誠毅侯府和張家,其次便是賈家和惠賢皇後母族,都不知何時才能輪到王家。


    還不如劍走偏鋒,全力支持唯有甄氏一族支撐著的壽王,日後若真成了事,那便是位極人臣,一朝得道了!


    若按著原著,此時王家怕是與慶王有聯絡了,隻慶王一向低調,王家倒也不算顯眼。


    薑桂之性,老而彌辣,這王家家主,當真是老謀深算,隻可惜,操之過急,反倒露了馬腳,拽住小辮子,便被人痛打一頓。


    她撐著下巴,悠悠地想著。


    現在朝堂上的火力,應該俱是對著壽王了罷?


    活該!


    從梳妝台拿出一個小瓶子,裏麵裝著洗麵粉,倒在溫水中,洗了把臉,叫人將瑚哥兒抱了來,瑚哥兒鑽進他的懷裏,娘倆兒一道在大床上睡了。


    **


    張沅芷一大早帶著瑚哥兒進了榮慶堂,就聽到史氏有些尖利、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你在這兒鬧什麽?我還沒去找你的事情!你倒敢放肆到我們麵前了!賈氏一族,險些被你王家坑害死!”


    “如今你們棋差一招,也是自討苦吃,自作自受!”


    “滾迴你的院子去!大清早在長輩的院子吵吵鬧鬧,成何體統?若是驚擾了母親,有你排頭吃!迴去!好好兒養著珠哥兒,旁的事,你半分也不要過問!”


    王氏抬頭,麵色大變,這是要軟禁她?


    張沅芷走了進來,史氏抬頭一看,麵色稍霽,“赦兒媳婦來了?先去後頭坐罷!你四妹妹嚷嚷著要找你請教詩詞呢!”


    既是要支開她,那她離開便是了,左右她也不想再被王氏攀扯上。


    徐氏也如此說,因此笑著點頭,帶著瑚哥兒去了後頭。


    待她走後,史氏的麵色驀地變了,陰森森地盯著王氏。


    王氏見此,陡然一驚,尖聲道:“祖母!母親!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好歹還為賈家添了孫子,續了香火!”


    徐氏沉聲道:“隻是叫你靜心幾日罷了,不必多想,你仍是府上正經的政二奶奶,便是為著珠哥兒,也沒人能把你怎樣,你現在魔障了,等你何時想通了,自然叫你出來。”


    “來啊,將你們二奶奶帶迴去,都病成這個樣子了,如何還要出門?最近天氣還有些寒涼,在屋子裏好好兒養著罷,也別出門了!”


    “珠哥兒也是,他自來身子就偏弱一些,可以的話,就帶著他在院子裏逛一逛,仔細受了風。”


    史氏陰著臉,哪還有往日的熱情?


    這副情態,直叫王氏心口涼了大半。


    難怪她那大嫂一直對婆婆的示好不鹹不淡的,與祖母更為親近,老太太的心肺好歹還是熱乎的,可婆婆,說自私自利都沒錯!


    以往抬舉她王氏,怕是防著大嫂打壓大嫂,怕人家奪權呢!


    因此隻聽史氏冷聲道:“好了,你迴吧,政兒那裏,你也無需擔心,畢竟是我兒子,我自會妥當安置他。”


    王氏的心一瞬間墜落冰窖,心中恨得不行,深悔自己蠢笨。


    但她無力反抗,隻能被人帶著迴了院子。


    後頭,賈敏正纏著張沅芷為自己講如何調香,她無奈,隻得親手謄抄了幾道方子,交給賈敏,並道:“這是前朝周嘉胄所收集的香方,我偶然得了他的手抄本,便也記住了幾個,你先試著調這幾個簡單的,等你上手了,再交給你別的。”


    又問道:“對了,你可有這些香器?沒有的話,我那兒還有兩套,叫人給你送一套便是,也省的你叫人去庫房搜羅,還要重新清洗了!”


    賈敏聽了,眼神晶晶亮,趕忙謝過。


    而後又開始逗弄起了賈瑚,“瑚哥兒長得真是好看,胖乎乎的,活潑愛動愛笑的,大嫂把他養的真好,不像珠哥兒,瘦巴巴的不說,瑚哥兒像他那樣大的時候,爬的可利索了,就是說話還不大好,可珠哥兒,現今爬的都不好呢!整日隻叫乳母抱著,也不活動,這樣怎麽會有個好?本就體弱!”


    張沅芷笑笑,沒接這話,反而道:“四妹妹這一番話,像是對養生之道頗為精通啊!”


    賈敏也沒察覺她故意岔開話頭,有些羞澀道:“據嬤嬤說,當年母親生我的時候已經三十幾歲了,她那段時間身子又不好,導致我早產體弱,這些年一直精心養著,動輒延醫用藥,都說久病成良醫,別看我年紀還小,久而久之,我也有了些心得。”


    張沅芷聽罷,心下微酸,“我瞧著你的身體好多了!可不像有不足之症!頂多是比旁的姑娘纖弱些,但江南女子,向來身形風流嫋娜,看著便覺著有些體弱,你日後好好兒養著身子,飯前飯後半個時辰不宜飲茶,在克化方麵,興許會好一些,對脾胃也有好處。”


    賈敏輕輕應了聲,“謝謝大嫂關懷!”


    瑚哥兒對著賈敏笑得開懷,露出了幾粒小米牙,賈敏驚奇道:“瑚哥兒長牙了?長得還很整齊呢!”


    “這孩子長牙那些日子,很是鬧了一陣兒,還起了低燒,把我們那一房折騰個夠嗆,但這出牙一事,乃自然常理,也不能給他用藥,小孩子身子嬌弱,承受不住藥性,全靠他自己硬抗過去的!”


    “不過他倒也乖,出牙了,自然會有一段時間感到不適應,這小子總是想要伸舌頭舔,不過攔住他一次,他就記住了,忍不住了,才敢舔一下。”


    賈敏聞言,對瑚哥兒更是驚歎,“他好聰明啊,還很聽話乖巧!”


    說著洗了把手,將手用帕子擦幹,拿起桌上的一塊兒糕點喂給他,“瑚哥兒,吃塊兒糕點!又香又甜!”


    糕點長得很是可愛,是棗泥山藥糕,做成了花的形狀,保證一口一個,又在花蕊處點了一點棗泥,看著俏生生的。


    瑚哥兒小心地接了過去,對著賈敏又是咧嘴一笑,將糕點放在手心裏,仔細瞧著,而後放在了張沅芷嘴邊。


    “麻吃!糖糖糖!可好吃!呢!”


    張沅芷心中歡喜,咬了一小口,最後剩下的一小半,迴到了賈瑚口中,揉揉他的腦袋,“瑚哥兒也吃!”


    賈敏見了,心中有些吃味,點了點本就包子臉,吞下糕點臉頰更鼓成倉鼠一般的瑚哥兒,“你這臭小孩,怎麽不給姑姑一口呢?就知道向著親媽!糕點還是我給你的呢!”


    徐氏進來,便聽到了這一番話,因而笑道:“你這孩子,和瑚哥兒還計較上了,這孩子自來就是你大嫂照顧著,費心費力,一把屎一把尿的,現在的一切都是本能,你和他不大熟悉,這也正常。”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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