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七八日過去, 這些日子賈赦一直未能近張沅芷的身,心癢得很,可算算日子,卻又不是小日子,可要說家裏又有人惹到她了, 也沒見有什麽跡象。


    著實叫他疑惑不已, 甚至叫大海去打探打探,與沒有人不長眼, 衝撞了大奶奶。


    賈赦狹長深邃的桃花眼中迷惑盡顯,“那她最近怎的都不叫我近身了?想和她親香頑鬧一番, 她都不允的!”


    大海是知道賈赦不得納妾的內情的, 他除了叫這小祖宗再去找個丫鬟,也沒旁的主意, 這話又不能說,因此在那兒杵著, 倒成了個鋸嘴葫蘆。


    賈赦瞧瞧他,和個木頭樁子一樣, 呆呆笨笨的, 一想就指望不上, 又在屋內來迴地轉圈圈。


    “瞧你這樣子!蠢蠢笨笨的不說, 還五大三粗, 難怪至今連個媳婦都娶不上,爺想找人出個主意,都找不來人!”


    大海聞言, 一言難盡地看著賈赦,他都這麽安分,這麽老實了,大爺還有什麽不滿意的?為什麽還要傷害他?


    沒媳婦是他的錯嗎?他也不想生的如此兇煞啊!


    再說,他哪裏蠢笨了?分明是大爺自己心氣兒不順,瞧著他不順眼,故意這般說的罷了!


    在大奶奶那兒乖得和個哈巴狗一樣,說句話就喜得不得了,到他這兒,嗬嗬……


    把他損得和條狗一樣!


    重拾迴了自信,大海笑著道:“大爺,小的確實查到就這些,沒別的了!是不是,大奶奶那兒有什麽事兒?您直接問她不就好了?”


    賈赦摩挲著下巴,“你說的,倒也有道理,可是我怕她惱了我,動輒又不理我了怎麽辦?”


    粗聲粗氣地道:“你擔得起?”


    大海心中又是腹誹:不出主意嫌我沒用蠢笨,出了主意又不敢做。


    做個貼身的忠仆,可真是難啊!


    “沒準兒大奶奶就等著您去問她呢?一日兩日這樣,三日四日也是如此,您一直不去詢問,那她就越來越不愛搭理您了,您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賈赦摩挲著下巴,點頭道:“你說得也有道理,”大海嘴角露出笑意,但還沒完全綻開,就聽他又道:“可爺還是不敢……萬一呢?”


    大海立刻麵無表情,愛誰誰!他……


    就閉嘴吧!


    ***


    翌日,夫妻二人去給徐氏請安,又是被留下用飯,難得的是,時值五月,帝王與官員們,都是不上朝的,早上難得在家見到賈代善。


    今早燉了蓮藕排骨湯,紅豆給張沅芷遞了一碗,她接過,聞到那一絲十分淺淡的肉腥味,登時就一陣反胃,對著丫鬟捧著的痰盂就吐了起來。


    徐氏站起身,顫顫巍巍的,“噯喲,你這孩子,這是怎麽了?是吃壞了肚子?還是,還是……”


    想到這兒,徐氏麵上帶了一絲喜色,打發身邊的賈代善,“你還不去叫人去請來太醫?”


    賈代善一愣,看了眼尚且無知無覺的大兒子,又將次子叫了出來,心道這老大平常機靈得很,怎麽這時候就成個傻子了?


    他竟然這麽快就要做祖父了!


    想一想,真是高興哪!


    徐氏和史氏也高興啊!她孫子/兒子真是厲害,才兩個多月,他媳婦就懷上了!哪想到這麽快啊!


    連飯都吃不進了,兩人連忙對著張沅芷噓寒問暖,史氏見自己貼身伺候著的人還在那兒幹站著,連聲嗬斥道:“還不去給你們大奶奶準備熱巾子,還有漱口的茶水?就在這幹看著,有什麽用?”


    張沅芷虛弱道:“不必了,祖母和母親快去用飯吧,一會兒涼了,誤了飯點,傷及脾胃,是我的不是了。”


    “吃飯哪有我重孫子重要啊?一頓不吃,餓不死人也餓不出病來!我現下,可沒那心思用飯!你快歇著,可別多說話了!”


    “小日子是不是許久未來了?”


    拿著清茶勉強漱了口,張沅芷點點頭,麵如金紙,賈赦在一邊探頭探腦,震驚道:“重孫?噯喲!我要當爹了?”


    徐氏當即就狠狠拍了他一下子,整個堂屋都聽得見響聲,史氏當即就心疼了,但還是附和著婆婆,“你這孩子,是怎麽看著你媳婦的?一點不長心!你們一個屋子住著,連這事兒都沒注意到!”


    張沅芷為他說話道:“祖母母親快別說他了,他一個大男人,難免粗枝大葉了些,前一陣子,他是問過我這些的,隻是我不大確定,萬一勞師動眾的,隻是普通的暑症,真是鬧笑話了,便含糊了過去。”


    徐氏讚道:“你一向周全,如此考慮,倒也沒錯。”


    又是在這兒等了一陣兒,白太醫才匆匆到了。


    賈赦忙向其作揖,“白太醫,我娘子今早還未用飯,聞到了菜味兒,便開始幹嘔,請您仔細瞧瞧!”


    白太醫笑著捋捋胡子,“幹嘔?”


    說著放下藥箱子,從裏麵取出脈枕,張沅芷將手腕放了上去,秋霜輕輕地覆上一層絲帕,白太醫便開始切脈。


    片刻後,他才挪了手,笑道:“這脈象如玉盤走珠,流利順暢,乃是滑脈,已是一個半月多了,胎兒穩健,世子夫人也是身子康健,母子均安。”


    一個半月?


    那豈不是新婦嫁進來沒幾日,便有了?


    徐氏滿意地看著她大孫子和孫媳,果真,這兩人乃是天作之合!


    史氏亦是驚喜不已,連忙拿了紅封塞在白太醫手中,“多謝白太醫不辭辛勞跑這一趟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白太醫接了紅封,又留了藥方子,令人煎藥,便被人恭恭敬敬地送迴府上去。


    史氏喜氣盈腮,十分大手筆道:“今兒府上有喜事,府上仆役,多發兩個月月錢,月底了,賬房自會叫人去支領,分發下去!”


    賴家的在旁邊笑著道:“可真是沾了大爺大奶奶的光了!再等上八個月,大奶奶生了,可能那時早都進門的二奶奶,也能有喜信兒了呢!那就是雙喜臨門了!”


    賴家的不愧是一直跟在史氏身邊的,說的話一向最熨帖史氏的心窩子,逗得她眉開眼笑,“是了,你說的是!”


    “等政兒成親了,敏兒大了,最後把她打發出去,我這心事啊,也就都了了!”


    絲毫未提及賈曼溪等三人。


    可這話卻又叫人挑不出絲毫毛病來。


    張沅芷垂眸,心想,這就是說話的藝術了,原書中那個妙語連珠,話裏有話,老而彌辣的老封君,已是初見雛形。


    賈赦擠了過來,又是被徐氏擰了耳朵,“你急什麽?萬一把誰撞了,擠到你媳婦怎麽辦?你個不長心的!”


    他嚎著道:“噯喲!祖母!手下留情啊!疼疼疼啊!鬆開手啊!”


    又是扯了一會兒,她才鬆開,賈赦揉揉耳朵,又是湊到了張沅芷身邊,“娘子,我扶你迴院子休息吧。”


    徐氏剛要出言,張沅芷就柔柔道:“也好,可折騰祖母母親父親一上午,他們還未用飯呢!也得叫他們好生休息了,我在這兒,都念著我,哪有心思顧及自己?”


    “祖母和母親放心,坐著軟轎,又能出什麽問題?”


    兩人這才點頭。


    悠悠蕩蕩一會兒,夫妻二人邊迴了東院,一下轎子,便見到整個東院的仆役精氣神都不一樣了。尤其是張沅芷帶過來的陪房,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得意極了。


    “大奶奶迴來了!還不快去把菜擺好?剛剛太太可是吩咐人過來了,說是大奶奶餓了一早上了!”


    “那些腥膻之物,大寒大熱之物,就莫要給大奶奶上桌了,孕婦可吃不得!前者怕是吃了就吐,後者對孕婦孩子都不好。”


    “像是山楂,西瓜,龍眼,螃蟹,海鮮河鮮等都不能多用,你們這些人,尤其是那些總是跑腿的,可記住了!隔幾日吃一迴就成!”


    那些小丫鬟們連連點頭,隻差沒有賭咒發誓了。


    屋子裏,賈赦眼神亮晶晶的,一直盯著張沅芷的肚子,完全想不到,自己竟然做了父親了。


    他此時恨不能將張沅芷抱起來,轉個幾圈。


    不過想也知道這是不會被允準的。


    他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肚子上,笑的傻兮兮的,“兒子,多吃點兒,等你健健康康出生了,就去文舉武舉,給你爹我掙一份兒麵子出來!好好兒下你那個假惺惺二叔的臉!”


    張沅芷拍他,皺眉嗔道:“你對著孩子瞎說什麽呢?你該教導他兄友弟恭才是!就知道胡唚!”


    見她有些動怒了,他慫了,連忙眨著桃花眼討饒,“娘子,我錯了,我再不會亂說話了!”


    看著他這雙眼睛,風流又澄澈,看得人一陣心軟,張沅芷就不忍心苛責他了,歎氣道:“好了,以後記得,在孩子麵前,千萬不要亂說,萬一胎教教壞了怎麽辦?”


    也不知怎的,確定了有孕,張沅芷的反應就格外大了。


    倒不是說孕吐,而是飯量,變得大了不少,總覺得胃裏空空,而且嗜睡,一日十二時辰,有一半兒時間都是在打著瞌睡。


    看得賈赦心焦不已,又去連忙問了祖母和母親,方知乃是正常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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