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滄……嗚嗚……我的腳好痛……任千滄……我好累我拖不動了……嗚嗚……”我哭著,說著,但是手裏卻一直在用力著,一點,一點,再一點,就這麽一點點地靠近放在客廳中央的大石棺。


    好不容易到了石棺旁,我扶著石棺,用一隻腳站了起來,使勁推推那棺蓋。但是石棺的石板是那麽的沉重,我就是使出全身的力量都沒有辦法推開它。我隻能轉過身用背去頂。為了加大力道,我的腳頂住了一旁靠在柱子上的大椅子。受傷的腳因為使力,痛得我幾乎要昏倒。但是我還是緊緊咬著牙承受著這痛,把棺蓋挪開了一條縫。


    接下來似乎就容易了很多,我使勁推,還是把它該開了半米寬的口子。石棺裏有著一層黑色的水,我不確定那是什麽,這種是不是正常的現象。但是現在我都必須把任千滄弄到裏麵去。既然是賭,那就好好賭一次吧。


    我重新蹲下身子抱起了任千滄。這個時候的任千滄已經沒有知覺了。我腦海裏甚至出現了一個念頭,找個道士來把任千滄的魂魄引出吧。別讓他在屍體裏受苦了。我就一輩子守著他這個鬼就好。


    所以我跟他說了這個設想:“任千滄,我找個人,把你引出來吧。別在身體裏受苦了。我願意,願意一輩子守著你這個鬼。”


    可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還是架著他攀上了那石棺邊。那隻是一個念頭,但是現在,我們必須跟老天爺賭這把了。好在石棺是放在地上的,棺沿也不是很高,要不然我怎麽可能有這個本事把他整個人抬起來呢。


    就這麽一點點一點點的挪著,挪到最後,他在棺沿中不平行地跌進了棺裏。黑色的水,瞬間就淹沒了他,就算我明明知道,那些黑水不過是剛剛蓋過他,但是在上麵看來卻是一點也看不出裏麵還有個人的樣子。


    我的手伸了下去,摸到了水裏,他的臉。我的淚水滴下,落在了那黑水中。“任千滄,一定要活過來!任千滄,一定要活過來!你要是死在這裏麵了,我就打開棺蓋,也爬進去陪你。記住了,不想我死,你就要活過來!你聽得到我說話,對嗎?任千滄!你一定聽得到我說話。一定要活過來!不然我陪你去死!”


    我擦幹了眼淚,瘸著腳走到反方向,再次頂著那大椅子,把石棺蓋關上了。抬頭看看屋頂,就現在屋頂的破洞的不能滿足月光照進來兩個小時的。我一隻腳跳著,跳到了院子屋簷下。這種老房子,晾衣服的就是屋簷下的長竹竿。我到廚房拿了菜刀,把那繩子割斷,然後拆下來長長的竹竿,去捅那些瓦。


    因為之前葉焱已經拆了比較大的一部分了。有了這個缺口,我要把缺口擴大就容易了很多。隻是在下麵捅屋頂這種事情,要比在屋頂上揭瓦更危險。因為瓦片砸下來很容易就會被砸到頭的。


    而且時間很趕,我也沒有辦法慢慢來,或者的躲開。一次,兩次,三次,四次……我已經不記得我被那些落下來的瓦砸中了多少次,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我要快點,再快點。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不知道從被砸的第幾次開始,我的頭上已經流血了。我的眼前也已經變得模糊了。拿著竹竿的手臂,無力地哆嗦著,最後控製不住竹竿,打了下來。


    夠了吧,這麽大個洞,足夠了吧。


    我已經沒有力氣在說話了。看著客廳那隻古老的鍾,已經顯示著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到子時了。月光也從屋頂的破口撒了下來,就落在棺材尾上。


    半個小時,我要把棺封上。我要找到小商商。我扶著扶手,一步步跳上了樓。站在那大水缸前,幾乎是沒有思考的,伸手就往水裏撈。四個大水缸,我不知道寶爺是丟在了哪個水缸裏,隻能一個個去撈。


    水裏,突然觸及到什麽的感覺,真的讓人很害怕。但是那個時候,我已經不會害怕了。我抓著摸到的地方,就拽了出來。


    知道抓著一個小孩的頭發,把她提出水裏的感覺嗎?而且那小孩還是自己小時候的模樣。我的心在那一刻,“噗通”一聲之後,就漏了一拍。那種感覺,就像自己真的已經死掉了一番。


    我閉上眼睛,咬咬牙,把她拖了出來。還有二十分鍾,二十分鍾我必須封上石棺。我要快!


    我是拖著那小商商就下了樓的。在這個時候,我的心裏隻有任千滄,根本就不會去考慮,那就是我小時候的模樣了。


    來到石棺前,我一手抓著那小商商,一手抓著菜刀,就朝著她的手腕割去。


    血流了出來,我把那些血滴在了石棺中間的太極上。那些血仿佛是有生命的一般,沿著那陰刻的紋路,流動著。


    詭異的畫麵出現了,就算是血液到了石棺的邊緣,也是順著陰刻流動,沒有一點滴到地麵上的痕跡。


    雖然是這樣,但是血流的速度還是太慢了。我看看那鍾,還有八分鍾,可是照這個速度,是不可能在子時之前完成的整個石棺的封印的。


    我的手裏再次舉起了菜刀,看著那張沉睡著的我的小臉,我的心已經僵住了,我的菜刀揮向了她的脖子。


    我是殺人犯,我是殺人犯!不!我不是殺人犯!那不是人!我才是商商,那根本就不是人!我不能被她蠱惑了。我不能失去自己的意識,我要堅強一些,再堅強一些。要不然任千滄活過來的時候,我變成了瘋子怎麽辦?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那根本就不是人!被我割掉頭顱的根本就不是人!


    十一點前,血終於流滿了整個石棺,石棺上出現了被血勾勒出來的一個完成的符印。


    月光也用屋頂撒了下來。我從客廳的那桌下下拉出了寶爺的包。他說過,那裏麵有他的水晶八卦的,我要讓月光透過這個水晶八卦,照在石棺的太極上,至少兩個小時。


    我現在已經不知道我那兩個小時是怎麽度過的了。我就站在椅子上已經完全無力的手,托著那水晶八卦鏡,讓月光照在太極上。月光並不是一直不變的,月亮會走,我也八卦也要跟著動。我幾乎已經沒有任何意識了,隻有堅持下去一個念頭。


    我無數次看向那鍾,期望著一點快點到來,但是那一刻,時間真的是數著秒數度過的。


    在看到鍾麵上指著一點零一分的時候,心中的堅持崩塌了,我從大椅子上,摔到了地上。心裏隻剩下一句話了。“老天爺,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看你了。求上天,給我一個奇跡吧。”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醫院的白床單。在我身旁照顧我的是任家的阿姨,還有在陽台上打著電話的阿勇。


    是阿勇支開了阿姨告訴我,是寶爺打電話,讓他去小樓那邊看看情況的。可是他去到那邊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地的血,我就倒在地上,頭上,臉上全是血。石棺上已經有血印的符了,水晶八卦,就摔碎在我的身旁。


    他還以為我死了呢,上前摸摸鼻息,還有點氣,就趕緊送來醫院了。


    我的第一句話是:“誰守著石棺?”


    “哦,兩隻黑貓守晚上,白天,我們同學去守的。寶爺的安排。寶爺說,晚上沒人敢進那小樓,就算進去了。看到客廳一具大棺材,一地血,外加黑暗裏的兩雙熒光眼,保準逃。”


    我緩緩吐了口氣,我還是活過來了。那麽任千滄呢?我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手機給我。”


    阿勇疑惑著遞上了手機。我打開了天氣預報,再查詢一周天氣。在這一周裏,有三個多雲的天氣,有一個陰天。第七天是雷雨。


    我笑了,一種絕望的笑,難道老天爺真的不給我這次機會了嗎?我賭輸了嗎?我在心裏下了決定,要是真的下雨,我就再推開那棺材,爬進去,跟他在一起,永遠的在一起吧。


    這個時候,心裏已經完全的沉靜下來了,這個念頭就這麽自然的出來。沒有什麽掙紮,覺得是隨其自然的事情了。


    寶爺是一個好主管,他雖然重傷住院了,但是他還是把家裏麵的事情都安排了一下。照顧我的阿姨,送飯的司機,都安排得好好的。任家大院子裏那些暫時沒有工作的保安,都先每天去藏館報道。畢竟有些老保安是知道任家很多秘密的,不能就這麽輕易的辭退了。


    在我能下床走路的時候,我就先去了寶爺的房間。我傷得並不重,就是頭上有幾個傷口,都是外傷,被包了頭。剩下的就的疲勞過度,睡好了,吃飽了,就沒多大問題了。


    我去寶爺房間的時候,寶爺狀態不錯。左巧婷坐在床邊沒好氣地跟他說道:“你幫了任家這麽多的事情,也對得起太奶奶了。你自己就沒撈點好處,你不覺得你虧嗎?”


    “誰告訴你,我沒撈的。”說話的時候,他從枕頭下摸出了一支毛筆,拔出了筆頭,就露出了黑金的針:“看看這個,這個可是寶貝啊。放在任家也沒人會用。還是跟著我斬妖除魔,替天行道吧。”


    “就這麽一支爛毛筆啊。”


    “不識貨的靠邊去吧。喲,大媽過來了。”他匆匆收了那毛筆,就好像我會問他要一樣。


    我走了進去,也就是聽他們說說話罷了。


    第四天,我出院了,阿姨安排我去酒店住。第七天,就是預報雷雨的那天,我甩開了阿姨,打車迴到了小樓。


    烏雲密布,在我跨進小樓的時候,我已經決定要跟著任千滄在一起了。老天爺不幫我們,我們也沒有辦法。


    就在我抱著這樣的決心跨進客廳的時候,卻看到了客廳裏那四個大男生。他們已經在客廳裏支起了一頂帳篷,擋住了石棺,在架起一個大雨棚擋在帳篷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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