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很小,也就三間房,這就是平時的客房而已。寶爺的那房間還是沒人,亮燈的是袁雪的房間。


    我們走了進去,小小的房間中,兩個阿姨正在幫忙收拾著東西。我連忙問道:“阿姨,怎麽是你們來幫忙收拾啊?”一般按理說,袁雪是在任家出事的。她有的任家顧請來的,應該算是工傷。就算不是工傷,那也應該是任家負大部分責任的。我們把她送醫院,醫療費什麽的都是任家在出。她以後不住這裏,收拾東西怎麽說也應該是她的家屬來收拾的。畢竟這種事,以後要是多了什麽,少了什麽的也說不清楚。


    一個阿姨說道:“是吳叔讓我們過來收拾的。說是袁雪以後在藏館那邊工作,出院就不過來了。東西直接送藏館的休息室裏去。”


    “還是聯係不到她家裏人嗎?”


    “太太,今天是我去醫院陪她的。她都已經清醒了,也退燒了,問她家裏人的電話,她也不說。她都不想讓家裏人知道,吳叔又這麽吩咐了,那我們也隻能照著做。”


    另一個阿姨問道:“哎,太太,你不是和她關係挺好的嗎?你也不知道她家裏情況啊?她不會是個孤兒吧。”


    我笑笑搖搖頭:“也許她家裏人在國外吧。”


    任千滄在床頭拿起了一張薄薄的相片,我還沒有看到相片上是什麽,就注意到了他掏出了手機,轉過身子,背對著那些阿姨,拍下了相片。


    手機的哢嚓聲,還是讓兩個阿姨聽到了,問道:“手機響了?”


    寶爺也笑眯眯地走了進來,邊掏出了手機:“哦,我手機短信呢。袁雪搬出去,那以後那老先生是不是搬過來啊?”他又說了幾句話,把剛才手機拍照的聲音都掩蓋了下去。


    我和任千滄也沒再說什麽,就直接迴到了我們的院子裏。


    關上客廳之後,我就急急問道:“拍到什麽了?”


    任千滄牽著我走進了房間中,將手機連接到電腦上,點開了剛才拍下來的圖片。


    那是一張老相片,老到還是黑白的,老到很多地方已經被磨損了。發黃的照片上,隻能隱約看出上麵的十幾個人,這麽看來那十幾個人我們並不認識。而背景,早就模糊得看不出來了,隻能隱約看到布搭起來的棚子。


    我說道:“明天找個人試著還原相片看看,就算不能還原成原來的樣子,至少能看得比現在清晰。”


    “嗯,你拿著圖片吧。明天我還要去藏館,約了個老建築設計師。”


    “你想擴建藏館?”我疑惑著,那條街沒什麽地方了啊。


    “不是,是談談這大院子在建房子之前的事情。院子的吳光和他師父設計的,但是建房子肯定不是他們兩個人,所以知道大院子下麵的秘密,肯定也不止是任家的家主,和吳光他們,還有別的人。隻要我們順著去找,總會能找到知道這些秘密,還願意告訴我的人。”


    我點點頭,站在他的身後,擁住他:“任千滄,我們總會找到這些秘密,解開這些秘密的。”


    那個晚上,我後悔了。我為什麽沒有答應任千滄一開始的要求,去酒店住一個晚上呢?在酒店裏,就算他所求無度,也不會讓我那麽害怕。因為今天碰觸了那個屍胎,對我的身體也產生了影響。


    我做了一個夢,很真實的夢。夢到我懷孕了,雖然手裏摸過去的,依舊是平坦的,雖然我明明意識到,我和任千滄在一起是不可能懷孕的,但是心裏的這個念頭還是那麽清晰。


    我懷孕了,我雙手捂著自己的小腹,甚至能感覺到孩子的存在,感覺到孩子的小心髒在跳動著。但是也有一個清晰的念頭,那就是有人要傷害我的孩子。


    我奔跑著,在一片竹林裏奔跑著,在心裏對孩子說著:“孩子,媽媽會想辦法讓你活下去的。”


    竹林裏,竹子雜亂,我沒有方向,就這麽一直跑著。突然身體失重的感覺,讓我驚住了。接著就是冰冷的水,浸泡了我的全身。一片的漆黑,隻有水。我掙紮著想要浮上水麵,揮手中,我能感覺到四周的牆壁。這分明就是在大院子西北的那口古井裏。水裏似乎有什麽扯住了我的腳,我驚慌地朝下看去。漆黑裏,本應該什麽也看不到的,但是我這時卻清晰地看到水下的情景。水下,扯著我的腳的,是一個男人。他的手正緊緊抓著我的腳踝,頭仰望著上麵,而不是看著我。他似乎是想要上去。可是我在他上麵,井口又小,讓他沒有辦法越過我。還有一個原因是在他的身旁擠著好幾個人,有男有女,每個人都跟他一樣,抬頭看著上麵。


    他們的臉浮腫著,就好像是被泡在水裏很久很久了,都被泡得脹了起來。五官原來的模樣都看不出來了。有些我能看到臉,有些是從別人的縫隙裏向上伸著一隻手。那下麵到底有多少這樣的死人?我驚叫著,張大嘴,正要喊叫,水灌進了我的鼻子,我的嘴裏。


    我就是在這個時候醒過來的。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任千滄把我扶坐了起來,拍著我的背。我咳嗽了好一會,才緩過氣來。第一個直覺就是我的手還捂著自己的小腹。在夢裏,我懷孕了。我最強烈的念頭就是保下這個孩子。就算是在驚醒的時候,我的手依舊是保護著肚子的姿勢。


    任千滄看著我,問道:“又做噩夢了?她又來找你了?”


    我看著任千滄那雙熟悉的貓眼,急促地唿吸著,思維裏現在還殘留著夢境中最後的那個畫麵。那些被泡得發脹的屍體,那些從屍體縫隙中向上伸著的手。我說道:“那井裏,除了那具女屍,還有別人。不是,是,還有別的屍體。很多,很多。我不知道有多少?真的很多。他們……他們……是被淹死的,或者是,被泡了很久了。”


    第六十七章 夢境屬實


    我看著任千滄,他沒有迴我的話,我急忙說道:“你不相信我?”他下那井已經有好幾次了,從來沒有聽他說那井裏除了女屍還有別的什麽。“真的!我夢到他們的。他們想要爬上來。可是我堵在了井那,他們還扯我的腳,我知道他們並不是想要拉我下去,他們隻是想要上來。我的腳……我的腳……”


    他急忙縮著自己的腳,查看著腳踝。在夜燈下,我的腳踝上並沒有任何的痕跡。難道這真的隻是我的一個夢,而不是被那具女屍影響的結果?


    現在我自己都有點不相信我自己了。我緩緩吐了口氣,才說道:“也許我真的隻是做夢吧。”


    “好了,一身的汗,去洗個澡吧。”他說著,也輕輕推了我一下。


    身上確實是被汗弄濕了,我走向了浴室。隻是心裏仍是一次次出現著夢裏那麽多的屍體在朝上擁擠著的畫麵。溫熱的水衝過我的身體,讓我漸漸冷靜了下來。同樣的夢境,之前的夢總能在現實中找到相應的證據來。可是這一次卻不能。之前被白頭發纏著腳的時候,腳上也有痕跡。這一次被那些屍體直接拉著腳踝,卻沒有一點痕跡。


    不對,這次夢和以往不一樣!以前的夢裏,我就是我自己,而這一次夢中,我是一個孕婦。在現實中我是不可能懷孕。而懷孕的是井裏的那具女屍。我在夢中第一次成為了她!我突然想到了,我們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那下麵還會有屍體,是因為我們每次隻是碰到那女屍。井水很深,女屍下麵是什麽呢?會不會真的就有那很多具的屍體呢?


    我急忙關了水,想要跟任千滄說說這件事,但是等我走出浴室的時候,房間中已經看不到任千滄了。隻有蹲在窗前的那隻靈寵貓朝著我喵了一聲,似乎是在高速我,任千滄出門了,不會有事,讓我放心。


    我看著窗外已經映著的魚肚白,天也快亮了。


    天才剛放亮,我就找到了廚房找早餐去。廚房的阿姨還笑著說,沒見過我這麽當太太的。這才幾點就到廚房來吃東西了。


    吃過早餐,我就出門了,趕到市區的時候,也不過八點多,還早得很呢,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朝著一家小影樓散步過去。趁著一大早,影樓還沒什麽工作,讓人家幫我處理一下那張圖呢。弄好了圖,還要去找任千滄,說要一起去寶爺家裏看看的


    十點的時候,我從那家影樓裏出來,處理好的圖片已經被打印成了嶄新的相片了。雖然還是有很多看不清楚的地方,但是還是能大概看出來了。


    趕到藏館,走進大門,看著我向二樓走去,一樓的保安就攔下了我,說道:“太太,太太,等等。”


    “怎麽了?”她既然能叫我太太,應該就是知道我是任千滄的妻子,那他為什麽還攔下我呢?


    保安說道:“任先生剛才上樓的時候交代了,他在會見重要客人,不希望任何人的打擾。現在大家都在一樓呢。”


    我看著一樓那邊角落,接待客人用的沙發椅子上,坐著的都是藏館裏的人,還有不少的老人家,袁雪也在其中。藏館並不屬於吳光的勢力範圍,在這裏隻要任千滄用點辦法,就能讓消息傳不到吳光那去。


    我走向了袁雪,她看上去,臉色還是不大好,在她的身旁,放著那隻昨晚阿姨幫忙整理出來的大箱子。


    “袁雪。”


    “太太。”她看到我有些意外。我也心虛地按按自己的包,畢竟包裏還藏著她那張老照片的圖片呢。


    “你怎麽出院了也不休息幾天,就直接來上班了呢?還發燒嗎?”我把一張木凳拖到她身旁,跟她一起坐下。


    她說道:“沒事了,昨天下午就辦好出院了。我過來看看,一會再附近找房子。”她的眼神有些閃避,想是看到我,又想到了那個大院子。兩次的經曆應該讓她確信那地方是鬧鬼的。我想現在就算我說要讓她迴到大院子那邊工作,她也不會去了吧。


    “你一個人啊。”我皺皺眉,“今天我和任千滄說好要去寶爺家了。要不然可以幫你一起找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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