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1攤牌x前路


    聽完銀發小貓對自家變態大哥的真實剖析,伊塔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奇犽正倚著牆,眨了眨貓瞳,似乎忽然有些擔心,靠過來用手肘碰了碰她:“嗯?你是嚇傻了嗎?要不你示個軟認個錯?大哥應該不至於對你這個小身板做些——”


    “伊爾迷離開多久了?”


    伊塔抓住他的胳膊,一臉嚴肅。


    奇犽,再次眨了眨眼:“呃……大概四個小時?”


    聽完後,伊塔轉身就向自己的房間走去。銀發小貓皺起眉,跟在她身後:“喂喂喂,怎麽迴事?”


    “菲斯·柯爾特應該已經發現了,”伊塔一邊在抽屜裏翻翻找找,一邊快速地解釋,“他應該已經發現我沒死這件事了,因為我複活的時候,有一個非常有趣的特點——我前一個身體留下的東西都會自動消失。所以,無論他割下了我什麽部位,又對它們做了些什麽……”默默地做出了一個嘔吐的表情,伊塔決定不去細想這些場景,“……他都會驚奇地發現,那些——呃,被收藏起來的部位,忽然消失了。然後,像他那樣的變態,肯定會鍥而不舍一探究竟——等菲斯·柯爾特派人去拋屍的深溝裏翻找一會兒之後,他會得到一個有趣的結論——”


    “那個‘紅發小可愛’剩下的屍體也不見了。”


    模擬了一下菲斯·柯爾特抑揚頓挫的腔調,伊塔終於從櫃子最隱蔽的角落翻出了自己的筆記本,她拍了拍落了灰的封麵,拿起了桌上的粉色小手機,“再然後,他會更加饒有興致地查看柯爾特莊園的監控……直到看到無數恐怖片裏最經典的畫麵——”


    似乎被伊塔描述的流暢畫麵吸引了,奇犽貓不自覺地“嗯?”了一聲。


    “我詐屍了。”


    伊塔轉身對他比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


    奇犽貓露出了“=-=”的表情,然後一把扯過她手裏的手機,歎氣:“我指的是,你拿著那個外套和本子,還有這個手機是想幹什麽?”


    伊塔咳嗽一聲:“沒事呀。”


    再次歎了口氣——小小的奇犽貓扔起伊塔的粉色手機,又接住,坐到了桌旁的椅子裏。他慢慢抬起頭,盯著伊塔,表情陰森起來:“先說清楚……如果你是想逃跑的話,我會把你敲暈,然後綁到這個椅子上。”


    死寂。


    “……啊哈哈我怎麽會逃跑呢……”


    “——我會告訴大哥,說你很害怕,一直在哭,一直在找他,直到自己哭累了睡著為止——你知道我做得出來。我也是一個揍敵客。”


    看著氣質一下子冷峻起來的奇犽,伊塔沉默了很久,然後撓撓頭走近一步,試圖安撫銀發小貓:“別衝動啊兄弟,咱倆好好聊聊……”


    “聊什麽?聊聊逃跑嗎?!我知道最後的結局是什麽,我看過太多了!大哥總會捉到你的,他一定會捉到你的,然後他會一節節的,慢慢敲碎你的腿骨——然而,我一點兒也不想看到那種情況發生——所以,我會盡力讓大哥感覺滿意,因為隻有當他滿意的時候,你才不會痛苦,你懂嗎蠢貨?!”


    一隻手猛地攥住椅子上的軟墊,奇犽努力壓抑著低聲,語氣卻像是用盡全力吼出來了。


    伊塔頓住了。


    她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忽然走過去,試探著摸了摸奇犽的頭。他沒有拒絕,從白色的細軟頭發間傳出,小貓的聲線是兇狠的,但是尾音還在顫抖:


    “……滾開。”


    “我知道小鬼你在乎我啦……”


    “我才不在乎你。”


    “唔……”


    房間又陷入了寂靜,伊塔的手仍然放在奇犽的頭上,她看了一眼窗外大好的夜色,很小聲地問:“真的不放我走嗎?”


    奇犽抬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可以試試。”


    “唉……那這樣行不行,”伊塔抓了抓頭發,仍然很小聲,“你把手機給我,然後我替你把伊爾迷罵一頓,真的,麵對麵的,專業的,公事公辦的那種罵。”


    剛才還陰冷的氣氛一下子被打破了。


    奇犽緊繃的肌肉猛地鬆懈了一下,他僵硬了一會兒,才抬頭,用一種仿佛無法理解的表情死盯著伊塔:“……什麽?”


    “可劃算了,”伊塔嚴肅臉,“你想想,這世界上逃跑的人很多,但是敢當著伊爾迷·揍敵客的麵罵他的人那可是少之又少,你要珍惜我。”


    “你——”


    “奇犽,”伊塔打斷他,“相信我——我有縝密的計劃,還有……謝謝。謝謝你,你的關心是我這一年來所收到的,最美好的東西之一了。”


    她咳嗽一聲:“所以,我一定會幫你出氣的!”


    小小的奇犽坐在椅子裏,沉默地盯著她。


    終於,他抬起手,把粉色的小手機遞到伊塔伸著的掌心裏,“那就走吧,”奇犽一臉嫌棄地推開女孩,“等你被抓迴來,我再慢慢嘲笑你的這次逃跑有多愚蠢……反正你總會被大哥逮到……”


    “或者,像奇跡一樣,你真的離開了這裏……那就永遠別迴來了。”


    伊塔在瘋狂地跑路。


    她最後還是沒洗澡,頭發裏的血漬都變成了渣——不過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了。她一路朝著圖書館狂奔,打開了手機撥通了以撒的號碼,“嘀”的一聲以後,卻聽到了優雅的女聲。


    “對不起,對方已關機,請在聽到‘嘀’之後留言……”


    伊塔:?!


    “圖書館!圖書館啊混蛋!”


    咆哮著留完言,伊塔一邊喘氣,一邊開始艱難地記憶金·富力士的號碼。


    圖書館很明亮,即便在冬天也是通宵開放的。刷完卡跑進去,伊塔不顧四周的學生們或震驚或嫌棄的眼神,衝進了女衛生間。


    用水灌滿了洗手池,伊塔一把就把小粉色手機扔了進去,然後長出一口氣。注意到旁邊人的表情,伊塔十分淡定:“幹嘛,沒見過裝了定位器的手機嗎?”


    即使沒有追蹤器的話,伊爾迷·揍敵客也能抓到她。


    不過是多拖點時間罷了。


    沉默著地看了一會兒沉入水裏的可愛小手機,伊塔用另一個洗手池迅速地洗了洗頭發,接著把一缸子血水衝進了下水道。


    琢磨著按照伊爾迷·揍敵客的頂尖追蹤技術大概還有多長時間,她用廁所牆上掛著的衛生紙擦自己濕漉漉的頭發,順便對每一個進來的女同學露出友善的微笑:


    “那個……你好,麻煩一下,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機麽?”


    不得不說,賽因斯大學的人心理素質果然不錯,伊塔居然成功借到了。她發完短信之後,對著女孩道完謝,就坐著自動扶梯上了四樓,找到了最角落的討論區,抱著沙發上軟軟的枕頭縮成了一團。


    對麵是個男孩。


    他原本正小聲讀著大概是《金屬工藝學》一類的東西,時不時看一眼散著濕發的伊塔,終於沒忍住,開口:“這位同學……你一直在發抖,沒事嗎?”


    伊塔:“沒事沒事。”


    大概是覺得她不正常,男孩局促不安地站起來,換了個位置繼續背起了書。


    過了10分鍾左右,討論區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了一個人。他穿著幹練的綠色練功服,和周圍格格不入,但是伊爾迷·揍敵客並不在乎四周人的眼光,他一步一步走得很平和,一直走到了最裏麵的沙發前。


    伊塔頭都沒抬,她抱著枕頭,把整個臉都埋在了裏麵。


    “你在發抖,”仍然是清冷的聲線,伊爾迷伸手,把抱枕從她懷裏揪了出來,“冷?”


    “有點,”伊塔鬆手,“因為剛洗了頭吧。”


    “是麽,”


    隨手把抱枕扔去一邊,伊爾迷說:“還有血腥味。”


    “沒辦法,我盡力了,手頭沒有洗發露,肯定洗不幹淨。”


    盡管討論區的人大部分沉迷於學習,還是有一小部分把視線投了過來——詭異的練功服帥哥和濕發半瘋女孩,果然是神奇的場景。


    “有點腥味也無所謂,我不介意,”用蒼白的手指捋了一下她的紅發,伊爾迷輕聲說,“畢竟路也不是很遠,枯枯戮山就在巴托奇亞共和國內部。”


    ……去枯枯戮山幹嘛?和你玩囚禁y嗎?


    伊塔仍然不抬頭看他,也不說話,她盯著窗外的夜景。城市的燈光很遠。


    “我們要迴家了,一起迴去,塔塔,”他垂下眼,端詳著伊塔慘白的臉色,語氣平緩,“如果順利的話,明天早上你就可以看到黃泉之門了。”


    “小聲說一句,這個名字似乎不太吉利啊……”


    “塔塔,”伊爾迷打斷她,他俯下身,很慢地說,“我現在不是很開心……所以,別惹我生氣,你隻需要安靜地跟著我迴去就可以了,不要,再逃跑了。唔,乖一點的話,這一次我不會懲罰你。”


    伊塔張開沒有血色的嘴唇,小聲問:“懲罰,是麽?你一開始還想用懲罰?你想給我什麽懲罰?”


    伊爾迷支起身子,低頭看著她,伊塔也抬頭看他。從這個角度看去,他的氣質是陰暗的,讓人骨頭都發冷了。他輕微地歪了歪頭,開口:“……你真的很想惹我生氣麽,塔塔?”


    伊塔隻看著他,不說話。


    “逃跑的話,按照女仆的規矩來,要用刀一條條削掉腿上的肉……通常會先用開水淋三遍,這樣的話,肉會變得很軟,很輕鬆就可以被割下來,這就是懲罰。管家一般是念能力者,他們需要戰鬥,當然不會這樣——但是,塔塔不會念,也不需要戰鬥,”伊爾迷語調平平地繼續,“所以,就算沒了腿,也沒有關係,不是麽?”他溫柔地摸了摸伊塔的頭頂,“而且,隻需要懲罰一次,塔塔就再也不會跑了,對不對?”


    不知道是聽到了什麽,還是感到了那陰森的念壓,離得最近的那個在旁邊讀著書的男生忽然開始瘋狂收拾東西,然後拔腿就跑,直接把討論區的玻璃門撞開了,頭也不迴。


    伊塔憋了半天,死活也憋不出來一個字。


    媽媽,有變態。


    “我不介意試一下,這個懲罰一般很管用的,”伊爾迷仍然在摸她的發頂,他掌心的體溫比她的濕發要高,感覺很暖,“無論如何……塔塔也不會死,隻會一心想著要逃開我身邊——”


    “這不算逃跑,”伊塔勇敢地打斷他,很有條理地辯論起來,“我不屬於你,也沒和你簽什麽喪心病狂的條約,所以你管不了我去哪兒,這是第一點;第二點,你不用費心表現得和你很在乎我一樣,我沒傻,誰都知道除了利用價值之外,你根本毫不在乎——”


    還沒說完,伊塔忽然感覺眼前一花,她聽到身邊有人在尖叫,下一秒,她就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拖拽胳膊著生生扯到了牆邊,然後脖子被人抓住,抵到了牆上。


    伊爾迷很輕鬆地抓著脖子把她提了起來,伊塔的後頸骨被他的指骨慢慢地用力摩擦著,疼痛和窒息一起湧上來——這個半瘋的控製狂仍然一副“我很平靜”的樣子,語氣溫柔地問她:


    “……冷靜一點了麽,塔塔?”


    頸骨在哢哢作響,伊塔拚命唿吸,卻沒有空氣進來,隻有喉嚨在徒勞地用力。


    “嗯?”


    tm是你該冷靜一點啊啊啊!!!


    早在練功服帥哥把濕發瘋女孩掐住喉嚨摜到牆上的時候,圍觀群眾就紛紛退散了,但是還有人站在討論區的玻璃牆外看著他們,不知道出於好奇還是關心。


    此刻,伊塔說不出話來,也不想點頭。


    “願意跟我走了麽?跟我一起乖乖地迴去?”


    伊塔仍然不點頭,她的眼前開始發黑——一團團黑點在視野裏凝聚,這是缺氧的象征。


    伊爾迷·揍敵客歎了口氣,他用空的那隻手抓起了伊塔的左手,然後壓著她的無名指,用力向後一掰——伊塔瞬間眼前一黑,這次是真正的眼前一黑,像是所有的痛覺神經都猛地開始抽搐,在她的腦子裏尖叫。


    一定是斷了。


    “……這樣呢?”


    你妹啊啊啊!


    伊塔毫不猶豫地點頭。


    伊爾迷於是滿意了一些,他鬆開伊塔的喉嚨,但是仍然沒鬆開她的手——他看著慘白著臉喘息的伊塔,垂下眼,很快地把她手指又掰了迴去,然後開始細細地摸著她的指節,似乎在安慰,也似乎在威脅。


    “乖了麽?”


    他輕聲問。


    “滾。”


    伊塔從劇痛中緩了口氣,哆嗦著說,她一邊慣性地發著抖,一邊忽然笑了起來。


    伊爾迷·揍敵客一向是麵無表情的,但是麵無表情並不代表沒有情緒——他緩慢地歪了歪頭,黑漆漆的,無機質的眼睛看著伊塔自顧自地笑。


    他鬆開了伊塔的手。


    然後耐心地等著伊塔笑完了,才再次開口:“很難過嗎?”


    伊塔頓住,她想了想,決定搖頭。


    “又在騙我,”伊爾迷說,“其實,這也是我的錯,我不該放任你到這個地步——讓你見到以撒,或者是那些流星街的盜賊——你隻會想著離開,你一點都不聽話,”伊爾迷走近她,然後拔出了一根釘子,輕輕歎氣,“……永遠都不如一個傀儡聽話。”


    “不聽話?”


    伊塔向後退一步,倚著牆,又笑了起來,“為什麽要聽你的話?你是神嗎?不,你就是個控製狂,沒有任何安全感的瘋子——因為你從沒有過人站在背後,是嗎?不變強的話,你最後就隻能死在城市肮髒的角落裏,揍敵客家從小就和你這麽說,對不對?控製,殺人,控製,殺人,控製,殺人,你就這麽長大,如同一個從死溝裏爬出來的偏執狂,一心想著把所有你覺得控製不了的東西都拽進你的精神病院裏——”


    伊爾迷·揍敵客還蠻冷靜的,他平和地任由伊塔說著,一直很認真地聽,看到她大了口喘氣,還很貼心地問:“說完了?”


    “沒呢,”伊塔緩了口氣,才繼續,“我和小貓說好了,總得幫他出口氣……其實之前我還想了很多罵你的話,罵到狗血淋頭那種,不過現在,唔……大部分都忘了,剩下也不想說了。”


    伊爾迷伸手,溫柔地捋開她的碎發,似乎在尋找一個好的下針位置:“哦?為什麽不說了?”


    “主要我也不是很在乎你……算了。”


    對準她額頭正中的釘子忽的停住了。


    然後,它消失了——玻璃破碎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還有笑聲,以及拖長的鼓掌聲:“啪,啪,啪……”


    “哇哦~”以撒從破損的窗戶外一躍而進,一邊鼓掌一邊笑,“多麽精彩的對話!快快快,來形容一下,是不是如同一把刀刺了心髒,然後又攪了攪?”他做了一個紮心的動作,笑得越發愉悅,“哦,也不對,揍敵客可不是什麽情種,應該這麽說——是不是有一點,唔,說不上來的挫敗?”


    伊爾迷·揍敵客的殺氣在一瞬間爆發。


    幾乎是同時,他們消失在窗外,整個討論區的玻璃牆和燈管也轟然炸裂——因為承受不住這樣劇烈的念壓。四周的學生開始尖叫慌亂,射開的玻璃渣濺了他們一頭一臉。


    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伊塔歎氣,先抹了一把右半邊臉上被玻璃劃出的血,又扯了扯濕發裏的玻璃渣,然後跨步走出去,跑了幾步,一把揪住一個正在奔逃的學生:


    “喂,手機,給我!”


    伊塔露出了芬克斯的標準冷笑強盜臉。


    可能半邊臉都是血的衝擊力太強,男同學哆嗦著從兜裏掏出了手機,顫巍巍地遞給她。伊塔鬆開手,走到書架中間,撥通了金·富力士的電話。


    撥通的一刹那,伊塔就平靜地開口:“帕裏斯通·希爾和揍敵客家族串通起來控製我,你默認了。”


    剛才還不知道在幹啥的金·富力士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是。”


    “帕裏斯通上次打電話的時候,和我說的那些——所謂的,讓我展示自己的能力,自己下一局棋,然後逃出去,向你們證明我不是個弱者之類的那一串東西……都是個騙局吧。”


    “是。”


    金答得仍然毫不猶豫。


    “懷有一點渺茫希望的人才是最容易被控製的……他隻是想讓我抱著那一點點自由的希望,安靜地呆在這所大學裏,免得破罐子破摔而已——帕裏斯通·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要放我自由的想法,甚至都沒把我當做一個能和他‘玩遊戲’的對手——他連編個理由安撫我都懶得用心……哈,證明自己像你們一樣是個強者……多麽可笑的理由,我居然相信了,因為我太絕望了,對於絕望的人,哪怕一點可憐的希望都會被緊緊抓住——帕裏斯通早就看穿了這一點。我居然還信了很久——”


    “好玩嗎?”


    金·富力士忽然打斷她,他在電話那一頭疑似打了個懶散的酒嗝,“不錯,小姑娘清醒過來了,花的時間也不算長。既然你終於看明白了,我問你……嘖,先等一等,”


    隔著電話都遮不住他和別人喊話的聲音:“喂喂喂,別拉我了,我這兒和小姑娘聊天呢,你倆先玩——”然後,金再次迴到了電話裏,咳嗽一聲,繼續說道,“認真迴答我一個問題——扔掉道德觀,別管那些底線,正義,責任之類的勞什子——這個遊戲,好玩嗎?”


    好玩嗎?


    伊塔抬頭,看著頭頂一閃一閃的燈光,沉默了很久。


    “不好玩。”


    她最後說。


    “唔~這麽肯定的麽……一點都不好玩?”金反而來了興趣,“就沒有在某一刻,比如說看穿了帕裏斯通那家夥的那一刻,忽然有了一種無法抑製的興奮?像是從骨頭裏在顫抖一樣……真的沒有嗎?”


    伊塔再次沉默了。


    “哈,”金在電話裏蠻開心地笑了一聲,又打了個草率的酒嗝,“你很有當獵人的天賦哦,小狐狸。”


    伊塔扯了扯嘴角,又歎了口氣。


    “小姑娘這麽年輕,歎什麽氣啊,嘛,我一開始也不想選擇帕裏斯通做隊友,這家夥是個惹事精……不過,那時候,小狐狸還是個小崽子——不如這樣,”金的語氣忽然壓低了,變得賤兮兮,“來來來,給我個理由。”


    “理由?”


    “沒錯,一個足夠讓我和你站到一起玩弄帕裏斯通那廝的理由。”


    “誒……”伊塔又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笑了,“這樣可以?尼特羅會長不會責怪你麽?在這種時候,你選擇相信我這個一無所有的孤苦小女孩?”


    “別裝了,一無所有的孤苦小女孩,”金也笑了,“整個協會都知道我一直不是個‘模範’獵人,我在他們眼裏差不多和帕裏斯通一樣是個亂出牌的混蛋——而且,你打電話來,不就是為了炫耀的麽?小狐狸肯定已經想好了理由。伊塔你遠比帕裏斯通要對我的胃口,所以,說吧,打動我。”


    “也不算理由,我實在是有點累了,也不想再博弈。所以,我隻想說一句事實。”


    “嗯?”


    “我不會為了什麽個人的利益和絕望而放棄任何一個世界。但是,帕裏斯通·希爾,以及揍敵客家族卻可以。就是這樣。”


    “個人道德嗎?”金饒有興致,“你要用這個來打動我?”


    “對。”


    “不是很聰明的選擇。”


    “確實,要是兩個月前,我是不會這樣說的。”


    “現在呢?”


    “沒有辦法啊,我太弱了,強行裝聰明的話又會被你們看穿……所以,隻好誠實一些。就是這個了,我唯一的不同,也是我能夠站在這裏的唯一理由。”


    金在電話裏哈哈大笑。


    他那邊應該是個嘈雜的酒館一類的,他一笑,就有模糊的人聲在喊:“……富力士你快給我滾過來……”“等等!”金豪邁地高喊,“打擾別人和小姑娘聊天遭天譴啊!”


    於是對麵的人罵的更歡了。


    金笑得更開心了。


    笑完了,金才嘖嘖了幾聲,又舒了口氣:“我幫你拖住獵人協會那批人,然後小狐狸你就直接跑吧,這兩天都可以。跟著誰都可以,先離開這個城市,然後我去找你——帕克其原始森林現在正是夏季,風景蠻不錯的,魔獸也很熱情,有興趣和我一起去探索一下麽?”


    “……好。”


    伊塔握著電話的手收緊了,又放鬆,她抬頭看著天花板,慢慢地應聲。


    “那我掛了,那群人找我去看遺跡呢,”金最後匆匆地扔了一句,“都是一群混蛋。”


    伊塔:“巧了,這裏的也是。”


    金愣了一下,然後再次哈哈大笑:“是吧,一群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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