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8 敵意x震懾


    伊塔一個人癱在座位上,等待著上課。


    離著她很遠的,愛麗絲和阿貝爾正在小聲聊天。空曠的教室裏安安靜靜的,像是一個白色的盒子,裝了很多不同的糖果——她是有毒的那個,幾乎沒人能靠近。


    嘛,所以說,人不能太閑。一閑就容易想一些有的沒的。


    在心裏深刻地檢討自己,伊塔默默從書包裏拽出了高數試卷——她換了個姿勢繼續癱著,拿著筆開始隨便找個題算了起來。


    一直到上課鈴打響。


    但是很奇怪的,教授並沒有來。微積分的課堂負責人——愛普爾走到講台上,對著全班笑了笑:“今天下午教授有事情,所以暫時不來了,請同學們自由自習吧。”


    “誒……”


    “太好了,終於可以睡一覺了……”


    雜雜的聲音響起,教室裏微微喧鬧起來。


    沒管這些事情,伊塔仍然懶散地算著題目,但是,忽然間,一道輕快的嗓音穿過紛亂的教室,含著笑意進入她的耳朵:“啊啦,沒有教授呢,飛坦你真是幸運啊~”


    她握筆的手瞬間僵住了。


    然後,是陰森沙啞的聲音:“切。”


    說實話,伊塔很不想迴頭,因為她就坐在後門旁邊的角落裏,這兩隻蜘蛛的正前方。如果她不迴頭的話,是不是有那麽1%的可能性躲過這場飛來橫禍——


    “呀,看到了可愛的塔塔……嗨,塔塔!”


    完了,躲不過了。


    攥著筆,伊塔沉默了很久,直到俠客和飛坦走到她的身邊。


    金發碧眼娃娃臉的俠客笑嘻嘻地,用手撐住桌子,微微彎著腰,高度一下子和伊塔持平了:“今天真是愉快的一天呢~塔塔的心情怎麽樣?”


    伊塔:“……1分鍾前我和你的感覺是一樣的。”


    俠客:“哈哈~很有活力嘛~”


    他支起身子,歪著頭笑得純潔無害:“那麽,就麻煩塔塔往裏麵一點吧~可愛的塔塔也不想和我飛坦哥哥坐到別人的旁邊,不是麽?”


    伊塔抬頭,卻不經意地對上了飛坦的視線。


    他仍然穿著黑色的夾克,露出了蒼白而美麗的臉,深藍色發絲下的金色眼睛狹長,眼角極其鋒利,隻是稍稍一對視,都仿佛有尖銳的刺痛。


    他懶散地掃了她一眼,似乎漫不經心。


    伊塔轉迴臉,站起來,卻沒有挪動自己的書包。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小聲說:“你們還是坐到裏麵吧,我不想移東西了。”


    俠客笑得更燦爛了,他眨了眨眼,爽快地坐了進去。


    然後是飛坦。


    在伊塔和他擦肩而過的瞬間,她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這個男人的氣息就像是兇獸一樣,陰冷的,帶著某種讓人骨頭發疼的寒意。


    俠客坐進去後,又迴頭看著他們,半真半假地抱怨著:“誒,這樣的話,隻有飛坦能和塔塔坐在一起了呢~”他露出一點苦惱的表情:“真是好遺憾啊~”


    是的,按照順序,飛坦會和她坐在一起。


    但是伊塔一點也不想坐在他的旁邊,還隔著這樣危險的距離——甚至,和他一比,俠客都變成了一個讓人無比向往的選擇。


    或許是她的唿吸暴露了什麽,或者是一丁點的肢體語言表現了什麽,或者是表情——錯身的一刹那,飛坦忽然停住了。


    他轉過頭,金色的眼睛慢慢地移到了她的臉上,聲線模糊,近乎惡意:“……怎麽……你很不願意?”


    和飛坦對視著,伊塔死死地咬著牙,許久才盡量自然地擠出了聲音:“沒有。”


    他金色的眼睛微眯起來。


    終於,飛坦扯了扯嘴角,一言不發地坐下了。


    伊塔也跟著坐好,小心地收拾著東西,盡量不讓它們侵入飛坦的領域。


    這時,愛普爾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身為微積分課堂的負責人,我覺得我有必要盡量為大家服務……無論是平時的上課,還是與助教的問答,或者作業方麵。有一個清靜舒適的學習環境,是我們每一個人的權利。”


    伊塔抬起頭,看到愛普爾正站在講台中間。


    原本還亂糟糟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下來,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愛普爾身上。


    除了飛坦。


    他似乎對所謂的“課堂”絲毫不感興趣。


    把一本薄薄的雜誌抵在課桌前沿,飛坦垂下頭,深藍色的發絲散在臉旁。這樣看書的話,因為光線被擋住了,書頁會顯得很陰暗,但他似乎格外喜歡這種姿勢,蒼白的手指自顧自地翻看著——至於這本雜誌什麽內容,伊塔一點兒也不想知道——她剛才隻是掃了一眼,就隱約從圖片看到了刺目的大片紅色。


    應該不是什麽番茄醬,飛坦一定沒興趣看美食雜誌。


    所以,這個顏色代表什麽,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了。


    這樣明目張膽地上課看暴力十八□□籍,放在我大□□,一定是被班主任轟出去站三天的前奏……可惜,能把飛坦轟出去站三天的人還沒生出來,而且恐怕永遠也不會出現了。


    “嘿,塔塔……”俠客的聲音壓低了,他偏頭看著伊塔,笑嘻嘻地,“這個女人應該是針對你的呢。”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飛坦,伊塔也壓低聲音,迴應他:“那可不一定吧……你怎麽知道的?”


    “敵意。”


    緩慢而沙啞的聲線冰冷地切入對話,翻看雜誌的飛坦連頭都懶得抬,語句有些模糊,“……朝著這個方位,真是……意外地,讓人心煩呢……”


    不知道俠客是吃了幾公斤智障藥丸,腦子裏才蹦出了個“把飛坦一起帶來上課吧”的餿主意。


    飛坦是真的可以當著全班人的麵殺人的,用各種手段,毫不在意。


    ……好吧,其實俠客也可以。


    兄弟求你們穩住啊啊啊!


    “那個,她可能隻是不太喜歡我,”伊塔幹笑一聲,“絕對不會牽扯你們的。”


    俠客碧綠的眼睛笑盈盈的:“這樣麽……”他向後一仰,倚著椅背,砸了咂嘴,聲音越發輕微:“我記得上次警告過她了,所以——希望如此吧。”


    講台上,愛普爾露出了禮貌的笑容,然後繼續說著:“……而且,對於大家來說,現在是很關鍵的時候了吧?賽因斯大學的退學率這麽高,想必大家的壓力都很大……”


    “所以,我們才更應該保持一個安全的學習環境。”


    教室裏很安靜。大部分人都保持著沉默,隻有兩三個女孩很積極地迴應了她:


    “是啊……”


    “有道理,這是公共場所……”


    “說的很好呢……”


    伊塔覺得事情的走向有些超出了她的預期。


    她一開始以為愛普爾會像伊芙那樣當麵找她的麻煩。但是愛普爾遠比伊芙聰明得多,不出所料的話,那幾個迴應女孩裏應該就有傑西卡和勞拉。


    對於這樣的欺淩,她其實可以應對的很好——比如,直接無視,如果她們過火了,伊塔也會收集好足夠的證據,然後直接上報學校投訴處或者警察局,甚至,她也可以玩一些小手段來迴報她們。


    但是,現在……她身邊坐著兩個大殺器啊啊啊!


    俠客仍然懶洋洋地倚著椅背,笑吟吟地環視了一周,碧綠的眼睛很是漫不經心地,從那些迴應的女生身上滑過。


    “其實,前天晚上助教課上發生的事情,大家應該還記得,”愛普爾的態度很誠懇,“庫洛斯·路西爾是一位性格很溫和的學長,他來幫助我們,是沒有任何迴報的。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尊敬他,甚至應該懷有感激之心……畢竟,學長也是即將考試了,卻仍然願意為我們付出……”


    飛坦忽然嗤笑一聲。


    終於,他放下了雜誌,抬起了頭。


    伊塔整個人瞬間繃緊了。


    “……但是,我不得不提起的,是伊塔同學的行為,”和敏感的伊塔不同,愛普爾並沒有意識到任何不祥的氣息,“她當眾辱罵,甚至攻擊庫洛斯學長……我並沒有責怪伊塔同學的意思,畢竟我們是平等的,我隻是單純地覺得,這樣的行為並不妥當。”


    說著,她並沒有看向了伊塔,而是望著全班。


    “所以,我希望能代表全班同學,希望伊塔同學能在今晚的助教課上,向庫洛斯學長道歉。”


    “就應該這樣。”


    有女生出聲。


    “是啊是啊,總該道個歉……”


    “不然顯得我們多沒有禮貌啊……”


    太聰明了。伊塔默默地看著講台上的女孩——這種情況下,隻要有幾個人願意先聲討,出於從眾心理,剩下的人也很容易跟著附議,所以,愛普爾一定是先和幾個女孩商量好了,才選在今天。


    何況,她說話很有分寸,怎麽聽都挑不出大的錯處。


    是想給庫洛斯學長留下好印象?


    還是單純地不喜歡自己?


    ……應該都有吧。


    “這就是……你在這兒的生活?”飛坦的聲音不急不緩,他合上血肉飛濺的雜誌,沒有看向伊塔,而是望著前方,眯起了眼睛,金色變得更深了,像是覆蓋了陰雲和暗影,“被一群螻蟻……肆意侮辱?”


    伊塔的指尖有點發冷。


    這是……生氣了麽?


    完了完了完了——


    她沉默了一下,小聲說:“這個……不算侮辱吧?每個人都有不喜歡的人,肯定會有摩擦什麽的……而且說實話,與人鬥其樂無窮不是麽?”


    飛坦沒有迴答。


    但是愛麗絲的聲音帶著冷笑響起,忽然壓過了滿是附和聲的教室:“愛普爾,你嘴上說的什麽‘我們是平等的’,幹的事卻很趾高氣揚呢——沒錯,大家都是平等的,那你有什麽權利壓迫伊塔?還冠冕堂皇的樣子!”


    “我並沒有!”愛普爾立刻反駁,“每個人都是集體的一部分,伊塔同學也應改為了大家而考慮吧?做錯了事還不允許別人說嗎?無論如何,這個道歉都是合情合理的吧?”


    “是啊,”一個薑黃色頭發的女孩站起來,目光穿過半個教室,落在了伊塔身上,“伊塔同學,我們並不是逼迫你,但是,為了大家,你最起碼要去道個歉吧?”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伊塔身上。


    但是伊塔卻異常緊張——因為她用餘光注意到,飛坦蒼白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


    他應該是相當,相當,相當不喜歡這麽多帶著敵意的注視——哪怕在流星街,恐怕也沒太敢有人這麽明目張膽的,對他釋放不友好的視線。


    教室的另一端,艾希忽然“哎”了一聲。


    她捅捅身邊的好朋友,小聲說:“這個不是……咖啡館裏的那個,呃,沒禮貌的男生麽?”


    雖然他沒看過來,但是這樣鋒利的,美麗卻讓人無端端恐懼的側臉,是他沒錯了。這樣一想,艾希的表情越發不愉快了。


    講台上,愛普爾繼續施壓:


    “伊塔同學,你覺得呢?”


    被阿貝爾壓著的愛麗絲皺著眉,卻罕見的,沒有出聲。一直關注著她的艾德利有點疑惑地說:“你就這麽停下麽?”不繼續了?


    “嗬……”愛麗絲盯著桌麵,淺灰色的眼睛冰冷,“有人這麽想作死,我也不攔著她。”


    “啊?”艾德利愣了愣。


    “你覺得……這個世界,殘酷麽?”愛麗絲卻看向了艾德利,聲音異常的輕微,“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在你未曾注意的地方,有你永遠也無法想象的黑暗和恐怖?”


    艾德利和她對視著,被她的眼眸所震懾,一時間,一句話也喃喃不出。


    “真不公平啊,”最後,淺灰色眼睛的女孩垂下視線,自言自語,“伊塔已經承受了一切,居然還有人試圖傷害她。”


    在愛普爾的施壓下,伊塔和她對視著,然後搖了搖頭。


    “不。”


    “不?”愛普爾皺起眉,“伊塔同學,我們身為同學,我覺得我有必要說一下,做人不能這麽自私——而且,你平時一點也不友善,還總是擾亂課堂,你讓大家怎麽想?”


    “怎麽,飛坦你覺得煩了麽?”俠客忽然帶著笑意開口,“哎呀,我早就警告過她了。”


    飛坦惡意地扯了扯嘴角:“警告?”


    他冷笑著:“如果你真的警告了,這個女人……現在根本不敢說話。”


    這段堪稱恐怖的對話傳進耳朵,伊塔立刻顧不得愛普爾了,她緊張地轉身試圖安撫飛坦:“等等……別——”她話音未落,飛坦已經伸出一隻手,把他們前麵長長的桌子,傾斜著,將一頭生生推遠了一米多。


    “刺啦——”


    沉重的,刺耳的,象征著絕對力量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寂靜下來。


    因為,學校的桌子是用大鋼釘直接釘死在地上的。


    但是飛坦用一隻手推開了。


    然後,他走了出來。


    伊塔:……臥槽。


    其實一開始,伊塔選擇坐在外麵,讓飛坦和俠客坐在裏麵,就是本著這樣的想法,萬一這個殺人不眨眼的蜘蛛煩了,出來殺人的話必須先經過她——這樣她還可以勸告一下,安撫一下,爭取一下時間。


    但是她果然,太膚淺了,太愚蠢了,太拘泥於常規了。


    身為蔑視一切規則的流星街人,飛坦的選擇是——推開了固定在地上的桌子。


    他走了出來。


    四周,無人敢看他。


    倒沒有立刻做什麽,飛坦先是抬起眼,淡金色的眼眸緩慢地環顧了一圈——伊塔能隱約聽到人群裏傳來細小的尖叫聲,還有吸氣的驚恐聲音,但是她目光所至,每個人的表情都是僵硬的,像是灰白的石雕。


    “閉嘴,”飛坦的聲音低啞而模糊,他冷笑著,“我討厭……吵鬧的螻蟻。”


    然後,他轉身,慢條斯理地走向了講台。


    愛普爾僵硬地站著,一動也不敢動,在殺氣的壓迫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藍發金眸的男人走過來——隨著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她脫力一樣,彎著腰撐著講台,麵色慘白。


    直到自己深棕色的頭發被他拽住,才從喉嚨裏尖叫出來——但是這個男人輕柔地開口:“我說了……閉嘴。”他的嗓音明明是很低緩的,是嘶啞的,但是她總能感到一種尖利的惡意。


    像是死亡,災厄,所有的恐懼清晰地燒灼著她。


    於是,愛普爾的喉嚨一下子噎住,彎下腰,忍著巨大的疼痛,踉踉蹌蹌地,顫抖著,被他一路拽下講台——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也不知道自己的嘴唇在一開一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為那個時候,她什麽想法都沒有,大腦是絕對的空白。


    人知道自己瀕死的時候,總會莫名其妙地僵住。


    這是自然機製。


    飛坦就這麽拽著女孩的頭發,一路扯到了伊塔身前。這個時候,伊塔也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她怔怔地看著愛普爾的臉,在眾人詭異的沉默裏,幾乎想要奪門而逃。


    真是……慘案現場啊。


    “道歉,”他慢條斯理地,把愛普爾的頭發用力向下一扯,於是女孩就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就像你說的那樣……道歉。”


    歪著臉俯視著女孩的臉,飛坦忽然露出了,伊塔熟悉的,惡意裏略帶著興奮的笑,“不然的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掰斷,怎麽樣呢?”


    愛普爾還沒有迴神,隻是喃喃地重複:“道歉……”


    殺氣讓她無法正常地思考,當然也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見愛普爾沒有道歉,飛坦笑得更愉悅了,他鬆開了她的頭發,抓住了她的左手手腕,伸出蒼白的食指,輕輕壓住了女孩的左手拇指,似乎很期待的,即將用力向下一掰的時候——伊塔立刻俯身,猛地一巴掌打在了愛普爾臉上。


    飛坦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抬頭,眯起眼看著伊塔。


    伊塔卻不看他,而是看著一下子清醒過來的愛普爾,重複了一遍:“道歉。”


    顫抖著,愛普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眨著眼,迷茫而恐懼地看著伊塔,小聲地,卻極其崩潰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鬆開了女孩的手腕,飛坦直起身,懨懨地“嘖”了一聲。


    他倍感無趣地轉身,陰鬱的吐出一句:“滾吧。”


    俠客君一直笑嘻嘻地看著,似乎毫不擔心自己的同事會當場發動大屠殺什麽的,直到飛坦罷手了,他才站起來,表情一如既往的開心:“嘛,還想再待一會兒麽?”


    伊塔看著飛坦走到那個被他扯歪的長桌前,拿起了那本暴力雜誌,近乎嘲諷地嗤笑一聲:“普通人的生活……真是無趣呢。走吧。”


    是了,他是一路從流星街殺出來的強者,搶劫,屠殺,滅族——這才是他的人生。想必,如果不是庫洛洛的限製,飛坦剛才就不是懲戒一下愛普爾這麽簡單了,他會殺了整個教室的人。


    這才是飛坦的作風。


    飛坦用手指夾著雜誌,看都不看還在啜泣的愛普爾一眼,轉身就離開了。教室裏僵硬的人們終於從殺氣裏解脫,仍然,沒有人出聲。


    伊塔眨了眨眼,有點迷茫——直到俠客也從推開的桌子裏走了出來,對她燦爛地笑了笑:“嘛,話說,沒有翹過課的大學生活根本就不完整……塔塔要不要跟著我一起翹課呀?”


    他翻了翻伊塔放在桌上的試卷,表情忽然有點憐憫:“唔……反正塔塔也學不會了,不如走吧?”


    伊塔:……你這也太紮心了。


    一分鍾後,她抱著書包跟著俠客噠噠噠跑出了教室。


    倒不是伊塔放棄自我選擇了翹課……而是,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麵對滿教室的同學們。


    ……平靜的大學生活,從此算是徹底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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