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0代價x共犯


    在宿舍裏縮著的伊塔同學並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那個時候,她正和以撒擠在一起,一個黑發一個紅發,兩顆腦袋靠得緊緊的,一起嚴肅地學習著菲斯·柯爾特的個人資料。


    為什麽要靠得這麽近呢——因為以撒用a4紙打的資料,而且不知為何,字體非常非常小。


    “你就不能讓字放大一點嗎?”這是伊塔有點崩潰的聲音。


    “當然可以啦~”這是以撒軟綿綿的聲音。


    “那為什麽不把字體弄得大一些?!”伊塔更崩潰了。


    “因為現在很值得呀~”


    以撒笑得眉眼彎彎,抬頭說話的時候,黑發碎碎的,柔軟地觸碰著伊塔的臉。


    花了整整半秒來消化這句話的伊塔:……


    最後,惡毒後母·伊塔冷笑著,殘忍地把所有的零食都鎖到了櫃子裏。柔弱的小蓮花·以撒反抗無效,隻能抱緊了小草莓,低著頭委屈地啜泣。


    以撒垂著眼睛,小聲說:“誰讓伊塔平時都不願意主動親近我……我好難過呀,才不得不這樣……”


    伊塔:“……啥?”


    偷偷看了她一眼,以撒把小草莓抱得更緊了,聲音也更低了:“伊塔,伊塔平時都不肯對我親親抱抱……每一次都是我強顏歡笑,主動抱著伊塔,想想就好辛酸嚶嚶嚶……”


    強行被渣男的伊塔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忽然莫名心虛:“……唔,有嗎?”


    最後的最後,無情渣男·伊塔一臉羞愧,默默地把零食從櫃子裏又掏了出來。柔弱的小蓮花·以撒抱著小草莓坐在一旁看著,眼神幽怨而控訴。


    這種蠢萌大型犬……忽然變身腹黑狼狗的感覺是怎麽迴事啊喂!


    一邊摸著以撒的頭發,一邊翻著資料的伊塔深深地歎息。


    菲斯·柯爾特,現年39歲,未婚。


    照片裏是一個金發的男人,眼眸狹長,鼻梁高挺。明明鋒利而有侵略性的長相,卻因為上了年紀,以及他溫和的微笑而柔化。整齊而服帖的頭發,一絲不苟的黑色西裝,衣領裏還別著精致的金色花型別針——


    這種氣質,讓伊塔忍不住感歎:“不得不說,長得很帥啊……”


    以撒瞬間不開心了:“他?帥?”


    “嗯,有種法式老牌貴族的感覺。”


    “法式?”


    “我的世界裏的一個國家啦,就是看起來很浪漫很有情調的樣子。”


    蒼白的手指輕輕摩擦著紙張,以撒的表情變得不那麽愉快了。他眯起眼,冷漠地審視著照片裏的菲斯·柯爾特,忽然惡意盎然地說:“上流社會的流言裏,他喜歡把女孩子的皮剝掉,然後把剩餘的肉塊掛在天花板上一直曬著,直到風幹呢……塔塔喜歡這種浪漫和情調嗎?其實我也不介意啦,就是剝的時候可能會很難受,我有點心疼塔塔……”


    伊塔:“……對不起,我錯了。”


    病嬌·以撒愉快地笑了起來:“他還帥嗎?”


    伊塔上道極了:“不帥,一點也不帥!”


    以撒扯了扯嘴角,冷冷地看了照片裏的菲斯·柯爾特一眼,忽然坐直身子,揚起頭,深藍的眼睛盯住了伊塔:“塔塔……我帥嗎?”


    伊塔愣了一下,仰頭看他——以撒無疑是好看的,臉上每一道線條都鮮明極了,像是純黑的墨水和純白的宣紙的對比那樣鮮明。此刻,在她的粉色房間裏,放下了窗簾而顯得昏暗的光線裏,他的藍色眼睛像是一點幽火,一點冷焰,和這個奢靡而軟弱的氣氛格格不入,似乎要燒光這裏的一切。


    伊塔脫口而出:“帥。”


    他卻並不滿意,而是俯身,瞳孔像是鎖定獵物一樣鎖定了她:“那麽……和庫洛洛·魯西魯比呢?”


    “你帥,當然是你。”


    直視著他,伊塔一臉認真地說。


    以撒微微的笑了,然後伸出手,撫上了她細軟的紅發。溫柔地摸了一會兒之後,他摁住她的後腦,稍稍用力讓她更靠近自己一點,誘哄一樣再次問道:“和伊爾迷·揍敵客比呢?”


    伊塔絲毫沒有猶豫:“你啊。”


    這種時候誰敢做出否定迴答啊喂!你這張臉上根本就寫滿了“你敢遲疑我就黑化”啊啊啊啊好嗎?!


    默默地看著她,以撒的笑是一點點變深的。他的眼睛也慢慢有了光亮,像是灑了滿地的水銀或者碎鑽,終於,他向前傾身,同時也力道柔和地壓著伊塔的頭顱,直到和她額頭相觸。


    “你想離開這裏嗎,伊塔?”他輕聲問,“離開這個籠子,離開那些一心利用你,逼迫著你的人,離開這個世界弱肉強食的殘酷景象?”


    伊塔沉默了一會兒,垂下眼睛。


    當然想了。


    而且也沒有什麽可以否認的,於是她很幹脆地迴答:“嗯。”


    維持著極親密的姿勢,以撒的聲音更輕了:“你還從沒有見過這個世界吧?這個陌生的世界,你沒有見過那些與世隔絕的文明部落,也沒有見過傳說中的十大美色,沒有見過冰川裏的遠古遺跡和森林裏智慧的魔獸……你們的世界裏沒有這些,不是麽?”


    “……沒有,我們的世界……挺科學的。”


    以撒又笑了,很軟很甜的那種無害的笑:“我的伊塔總是那麽有趣。”


    伊塔:……不敢當不敢當。


    “總有一天,我會帶你離開這裏,但是現在還不行。外麵那些人,獵人協會,幻影旅團甚至揍敵客,他們誰都不敢第一個出頭阻止我,卻也不會放任我帶著你走——真是麻煩。”


    以撒放開了她,歪著臉冷笑,原本的柔軟蒼白一下子變得病態而滿含惡意:“不過,他們也不願意一直等著……現在,我猜帕裏斯通·希爾已經向議會‘泄露’了我的行蹤,他們試著拿議會當槍呢,不過議會也沒那麽蠢……哎呀,陰謀家們總是讓人心煩呐……”


    伊塔有個問題憋了很久了,終於沒忍住:“以撒……你很強嗎?我指的是,沒人敢惹的那種很強?”


    “我很強啊,”以撒毫不猶豫地應下,全身的惡念一收,咬著唇變得很委屈的模樣,“嚶嚶嚶,伊塔又不相信我,我好傷心呀……這樣吧,塔塔,來,稍稍靠我近一點好不好……”


    伊塔默默抱緊了瘦弱的自己:“不,一點也不好。”


    以撒一臉失望:“唔……好吧,那我就直接說吧,我身上有流星街5代大長老的念。”


    伊塔驚呆了:“5代?!”


    以撒伸了伸自己細瘦有力的胳膊,十分炫耀的樣子:“對呢對呢,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我過來找伊塔玩,明明氣得要死卻都不願意第一個站出來和我對立,就是這個原因啦……”


    看著他蒼白而美麗的臉,伊塔忽然想起了曾經帕裏斯通對她說過的,關於以撒的評價:


    “……有趣的是,每一方勢力都在找他,但是又沒有人敢找到他……是不是很諷刺呢?”


    現在想想,還真的很諷刺。


    沉默著,不知為何,知道麵前的這個蒼白男孩如此恐怖而強大,她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微微皺起眉,伊塔抿住唇,忽然伸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他的皮膚很涼,那是一種常年存在的冷意,好像所有的熱量和生命的活氣,都不存在這個怪物一樣的身體裏。


    所以,隻是稍微觸碰了一下,她就像是被針刺了一樣猛地收迴了手。


    懶懶的笑著,以撒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伊塔的深綠眼睛,他似乎對她忽然做出的舉動毫不在意,沒有阻止,也沒有避讓。


    終於,她低低地問:“……代價是什麽?”


    以撒的笑意消失了。


    他直視著伊塔,慢慢地說:“我就知道。”


    以為自己不知道怎麽惹到他的伊塔:“……知道?”


    “我就知道,伊塔最先問的會是這個——伊塔會問我‘有什麽代價’,而不是‘哇,你真厲害’,或者‘我們試一下,直接帶我離開吧,’”以撒湊近一點,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手指涼涼的,像是冷玉,“其實伊塔這麽說也沒關係,我並不介意——嘖,好吧,其實我也不清楚如果伊塔那樣做的話,我會有什麽感覺——殺了伊塔也是有可能的哦……哎呀,西索總和我亂扯的什麽‘因為我們都是變化係,所以本質上都是不可控的’,好像有點道理呢……”


    伊塔:……


    你是想說,你和西索一樣,其實自己也不確定自己下一秒會幹什麽嗎?


    一個半瘋的變化係男人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了啊有沒有!


    在心裏瘋狂地吐槽,伊塔表麵上卻隻能很冷靜地,眼睜睜地看著以撒像一隻軟體海洋動物一般,再次纏了上來,把她的四肢都纏得緊緊的:“我很開心呢……這樣就可以了吧?”


    伊塔閉嘴不敢說話。


    “這樣就可以了……”


    以撒把臉埋進她的臂彎裏,人格分裂似的自己問自己,再自己迴答。然後得到了自己肯定的迴應之後,他揚起頭,奇異的笑著,看著伊塔稚嫩的臉,愉悅地說:


    “代價麽,當然很公平了。我大概還能活1、2個月吧,不用念的話。”


    獵人世界真的是一個很罕見的,各方麵都體現了‘公平’的世界,它也因此格外真實而殘忍。你不會因為太過憤怒或者有堅定的信念而忽然爆發忽然強大起來,你隻會因為願意付出沉重的代價,而強大起來。


    像是酷拉皮卡,像是小傑。


    以及以撒。


    下午,一直到走出公寓樓,伊塔都沒能緩過來。


    跟在她身邊的早紀同樣一臉沉重,似乎也沒能緩過來——伊塔猜她一定很有什麽類似於“揍敵客家族榮譽感”的東西,所以對於自己一個迴合就被人精·俠客幹翻的事情耿耿於懷……


    ……可能是為了彌補早紀的遺憾,人精·俠客開啟了第二迴合。


    下午的課是速寫課,就是那個因為“伊爾迷の嫌棄”而不得不塞進去的課……被嫌棄的伊塔背著一書包削好的鉛筆,愁眉苦臉的和早紀走在路上。


    “早紀啊,”伊塔歎氣,“你家大少爺為啥事兒這麽多呢?”


    早紀:……


    “他在揍敵客家事兒也這麽多嗎?他是不是那種,會因為自己喜歡黑色而強迫你們都穿上黑色管家服的人呐?不穿還要被他背地裏紮釘子什麽的……”


    早紀:……


    終於,一直迷之沉默的早紀開口了:“不,大少爺是不會在背地裏紮釘子的,都是當麵。”


    這次輪到伊塔沉默了:……


    兩個女孩保持著歡快(?)的氣氛順著人最多的街道走,這是主幹道,人來人往的,伊塔總覺得早紀的不舒服都快寫在臉上了,伊爾迷也好,早紀也好,他們都不喜歡人靠的太近。


    忽然,早紀皺著眉一把拉住了伊塔。


    其實在她拉的同時,伊塔也感到了一股冷意從右邊傳來。


    猝不及防的,伊塔沒控製住一下撞到了身邊的男生,匆忙地道了歉後,她轉頭看向早紀,一副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怎麽了?”


    “剛剛,我的右側有一瞬間的殺氣——”


    在她話音還沒落下的時候,伊塔的左側——早紀此時在她的右側——人群裏,一個女生攥著手術刀猛地朝著伊塔的腹部紮過來。巨大的力道一下把伊塔扯到了右邊,早紀飛快地更換了她們兩個原本的方位,然後伸手捏住了那個女生的手腕,強迫她鬆開了刀。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伊塔腦中隻來及蹦出一個詞:聲東擊西?


    早紀用力相當狠,隔得老遠,伊塔都能聽見女生的腕骨哀嚎的聲音。


    但是那個女孩的表情還是茫然的。


    就在此時,早紀猛地迴頭——在這個女孩吸引她目光的空隙裏,右側,也就是伊塔現在的位置,另一個混在人群中的男生也忽然舉著手術刀刺向了伊塔的心髒——是雙重的聲東擊西!


    時間好像被拖長了,那把刀在光下反射著冷色,伊塔來不及反應,隻能和那個男生空洞的眼神直愣愣地對視。忽然,什麽東西極快地閃過,伊塔瞬間脫口而出:“等等——”


    她還是說得晚了,因為男生和伊塔的距離太近了,明顯被刺激除了殺氣的早紀一把握住了女生那柄正在下落的刀,極快極準地甩向了那個偷襲的男生。


    正中額頭。


    是的,在一群來來往往的學生中間,一個男生的額頭被一柄手術刀幹脆地切透了。


    一開始他仿佛凍住了一樣僵硬,緩了一刻,腦漿和血才混成了不正常的顏色,慢慢地順著他的鼻梁細細地流了下來。


    男生死去的瞬間,那個女生也倒下了,看樣子是昏了過去。


    “這是個傀儡!不應該——”伊塔沒來及說出口的話就這麽失去了聲音,幹巴巴地迴蕩在嘴邊,“不應該殺他……你也不應該暴露……”


    人群短暫地寂靜了兩秒之後,尖叫聲一下子就爆裂開來。像是退潮的潮水一樣,學生們一群群湧動著,驚恐地逃離她們兩個。大部分都是轉身就跑,隻有少部分人還迴頭看了幾眼,似乎要記住這場——眾目睽睽下的兇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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