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黑色x森林


    黑色的森林,在慘白的月光下如同死去的魚的鱗片,泛著一種不健康的觸感。


    西索站在一處高高的斷崖上,眺望著這一夜景。山脈的線條仿佛冰川一樣淩厲,細細密密地生長著葳蕤的樹木和草植。森林和天空在遙遠的地平線處交匯,空濛的藍黑色和醇厚的黑綠色糾纏在一起,卻留了一線蒼白的月光,影影綽綽地浮動著塵埃一樣的雲霧。


    寂靜,極致的寂靜。


    靜到隻有他的撲克牌在慢慢翻動的聲音。


    西索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當他的興趣燃燒起來時,極其猛烈卻也極其短暫。


    不過,他卻很願意為了一場狩獵而慢慢地等待,這種“等待”本身讓他興奮得微微顫抖。


    紙牌反射著慘淡的月色,一如他臉上詭異的水滴和星星,盈滿了清透而陰冷的熒光。明明是一片死寂,西索卻忽然抬頭,看向了森林深處的某個方向。


    “哦呀哦呀~已經開始了麽,以撒~”


    深林裏,三長老安森用盡了全力在奔跑,四周的草木被他的勁風撕成碎屑,留下窸窸窣窣的聲響。他的速度已經快到了極致,然而安森知道還不夠,遠遠不夠。


    不遠處,他的一隻狼忽然淒厲地慘嚎了一聲,接著再沒了聲息。


    仿佛一刀劈入了他的天靈蓋,那一刻安森幾乎毛骨悚然,但是他不敢停下。把念調動到了極致,他一邊拚命地奔跑著,一邊猛然迴頭看去——以撒來了嗎?那個怪物,他來了嗎?


    怎麽可能,明明長老團的十三秩序者都在後麵啊!


    他一個人殺了聯手的十三秩序者麽?


    怎麽可能——


    但是四周的影子都動了起來。樹影,山影,以及他的人影,它們在黑暗裏流動著,扭曲著,潛行著,仿佛蛇或者生長在深海裏的滑膩生物,滿是邪惡的欲望——它們想要吃掉他。


    是的,是以撒!他來了!


    那一刻,安森盲目地向前奔跑著,但卻是徹骨絕望的。他不知道長老團的支援在哪裏,計劃裏說的是在這片森林裏碰麵,但是現在,四周除了那個怪物的念之外,什麽都沒有。


    一道流動的影子悄悄地纏上了他的腳腕,冰涼的,卻在他的皮膚上留下燒灼的淡紅色痕跡——如果安森沒有及時用念護住那一片皮膚,現在他的半個腿就已經溶化了。


    以撒的“影”,有強酸一樣恐怖的腐蝕性。


    已經追上了,再跑也沒什麽意義了,他已經追上來了……安森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他能聽到自己劇烈而惶恐的唿吸聲,那些暗處影子的窸窣聲,在他停下的那一刻也忽然詭異地消失了。


    四周變成了絕對的寂靜,早在兩分鍾前,安森就失去了和自己所有狼靈的聯係。


    狼靈們都被吞噬了吧,在強酸一樣的影子裏溶掉了……究竟是什麽樣的怪物,才會生出這麽恐怖的念能力?


    微微彎著腰,他一邊喘息著,一邊握緊手裏的刀。刀柄上滑膩膩的,這是他自己的血,之前被幻影旅團的飛坦割裂的傷口再次崩開了,血順著胳膊流了滿手。


    黏滑的血無疑會影響刀的使用,但是他沒有時間擦幹淨了,以撒已經來了。


    他就在不遠處,在黑暗裏,在每一道影子裏,如同噩夢一樣追逐著他一路來到了這片密林。他不會放棄也沒有憐憫,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盡管他擺脫了幻影旅團的那群瘋子,但是到最後也沒有甩開這個怪物……還有那個庫洛洛·魯西魯,表麵上和長老團合作,背地裏居然勾結了議會,還和以撒有什麽隱晦的約定——這是個什麽樣的瘋子?!


    他到底想幹什麽?!


    “三長老呀,親愛的三長老,”寂靜的樹林裏,一個帶著笑意的輕柔聲音仿佛從黑暗裏悄無聲息地洇出,“你真的應該再跑一會兒,畢竟,長老團的支援已經離你很近了呢。”


    安森握緊了刀,死死地看著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


    30米還是40米?以撒現在離自己有多遠?


    “這樣吧,為了讓我的魔術師朋友不那麽無聊,不如你再跑一會兒怎麽樣?”以撒興致盎然地提議,“記住哦,我隻說一遍——北偏東20度,40公裏左右,你可愛的同伴們在等著你呢~唔,先別急著離我而去呀,這個遊戲可是有規則的呢~”


    “我的那位朋友呢,正在和你的同伴們玩遊戲……噓,別動,隻要你再動一下,我可就視為遊戲開始了哦,”幾乎是絕望的惡心感泛上安森的喉嚨,他望著那片黑暗,卻隱約地看見死亡的慘白鋒刃從那裏一點點露出——就藏在以撒的所謂遊戲規則裏,“這樣吧,我看你剛才跑得很快的樣子,那就再拿出你的速度繼續跑吧……隻要~稍微~慢一點,我就默認你想讓我攻擊了哦~你看,你從這裏跑過去,你的朋友們從那裏跑過來,多麽感人的畫麵啊……隻要你們接觸到彼此的時候還沒有死光,我就放過活下來的人,怎麽樣,是不是很有趣呐?”


    整整40公裏一直保持著全速奔跑,尤其是現在他還受了重傷,已經精疲力竭的狀態……怎麽可能呢?


    絕望的安森喘息著,隻聽到以撒的輕笑如死神的歎息一樣:“那麽就開始吧,安森長老,可別讓我失望呀~”


    調動起殘存的念,他狠狠一咬牙,開始朝著北方奔去——然而一路上的鋒利的樹枝和石塊都在阻擋著他,如果他把念全部用在腿上,這樣的高速下,他必然會被劃傷。但是把念分到身上的話,這樣的高速他連5公裏都很難保持。


    樹枝如刀,在他的臉上,腿上,身上留下深深的刮痕,湧出的鮮血滲透了衣服流下,滴了整整一路,又被那些追上來的“影”貪婪地舔舐殆盡。安森能感到以撒的影子始終在他的身邊陰冷地蠕動著,既不遠也不近,仿佛逗弄著獵物的殘忍野獸。


    忽然,路旁的一道粗壯的樹枝猛地切掉了他腰部的一大塊肉——捂住血肉模糊的腰部,安森踉蹌了一下,立刻就聽到了以撒愉快的笑聲:“哎呀哎呀,慢了呢三長老,那麽,我該拿走你的哪一部分好呢……這樣吧,把你的左手送給我,如何呢?”


    他左手邊的樹葉的陰影瞬間突出,變成了迅猛的利齒,在安森還來不及用念保護的時候,就一口吞掉了他的左胳膊,貪婪地溶掉了他的左手。現在,除了零星的皮肉還搖晃地掛在手腕上,他左手的骨頭都變成了焦黑的顏色。


    劇痛和絕望讓他嘶聲吼叫。


    “冷靜一點嘛安森長老,別這麽激動喲~我再給你三秒,要是再不跑起來,你的左胳膊我也收下了哦。那麽,三,二——哇哦,看吧,明明你還有很大的潛力沒有激發呢……”


    忍著劇痛,安森勉強地用右手拖住左手,腕部已經燒焦了,所以不再滴血。但是以撒的影具有極其恐怖的腐蝕性,現在就連他左手殘餘的焦黑色骨頭也開始一塊一塊掉落……而且,手腕斷麵處沾著腐蝕性的液體,猛烈地燒灼著脆弱神經,疼到讓他全身顫抖。


    疼痛使他有些神誌不清,嘴裏隻有腥甜的血味和無意識的低喃。


    “怪物……怪物……”


    如果從天空往下看的話,這一片黑色的森林還是安靜的。偶爾有鳥群被慘叫聲驚飛,在蒼白的月色下它們慢慢地飛散又聚集,如同死神的羽翼。


    黑色森林裏的西索——他一身白色的小醜裝,詭異地笑著,坐在高高的樹枝上。


    “嘖嘖,為什麽長老團的人越來越弱了呢~真是好無聊呀~”他輕輕地抽出一張撲克抵住唇,是獰笑的joker,對著下麵掙紮蠕動的人歎息。


    下麵的人都被他切掉了肢體的一部分,隻能趴在血泊裏扭動,從此,再也站不起來了。


    “我聽以撒說這裏有狼群哦~那麽,不如讓我驚訝一下,一個有念的殘廢究竟能在狼群的吞噬下支撐多久呢~嘛,在我殺了前麵那些人之前,可不要死掉哦~”


    長老團的十二審判者,現在已經被西索殺了五個,剩下的三個和殘留的念能力者在全力地向西南方向跑去。


    “三長老安森和十三秩序者現在就在西南方向等著我們,他們就是我們的支援!都撐住!”第一審判長,也就是十二審判者的領導者,對著身後的人怒吼。


    他們先是和議會的人搏殺,死了四位審判者後滿身是傷地衝出來,卻在森林裏被這個小醜一樣的男人攔住了。


    很可惜,他們不知道,十三秩序者也被以撒殺幹淨了。


    “哎呀哎呀~看著你們這麽情深義重真的讓我好感動呀~都不忍心殺光了呢~”死神一樣詭異的嗓音極近地響起,尾調上揚,帶著興奮的顫音,“長老團的第一審判長~聽說你很強麽~不如來和我玩一場呀~大蘋果~”


    第一審判長感到了一絲冰冷的殺意,他猛地迴頭,用手指接住了一張撲克牌。


    “來嘛來嘛~也算是~給你的同伴們爭取一點時間哦~”


    詭異的小醜男卻從他們前方的陰影裏走出,臉上的星星和水滴閃著陰冷的光。第一審判長攥緊了手裏的撲克,碾成碎片以後攤開手,任由它們慢慢被風吹走了。


    而那個小醜,恐怖的小醜,就站在他的前麵,金色的眼睛毒蛇一樣看著他。


    審判長的心裏發慌,不知為何,現在的他有一種極端不好的預感。環顧四周,他看著剩下的審判者們濺著血的蒼白的臉,自己也有種空茫而無措的恐懼——第一審判長忽然知道,這裏可能就是自己的埋骨之地了。替長老團殺了一輩子的人,最後他也要腐爛這片遠離流星街的不詳森林裏。


    “死在流星街的第一審判長手裏,你應該感到榮幸,”但是,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傲然,他抬起頭冷笑地看著小醜,對剩下的審判者們淡淡地說,“你們去和三長老和十三秩序者匯合,我一會兒去找你們。”


    “嗯哼~很有自信麽~我很喜歡喲~”笑得陰冷而興奮,西索懶得出手阻止剩餘人的逃離。他站在原地,眯著眼看著表情決絕的第一審判長,期待地輕輕舔了舔手裏的joker牌。


    審判長平複唿吸,向前伸手,由念做成的黑色匕首在空氣中凝聚。


    “唔~大蘋果是具現化係麽~”


    握住這柄奇怪的匕首,審判長一個猛衝,向著死神一樣的小醜殺去:“哈——別這麽聰明,你可知道,我的流星街第一審判長之名是怎麽來的麽?!”


    當安森衝出最後一片密林的時候,疼痛和無力感一起襲來,他根本支撐不住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平地上。


    月光下,他現在整個人看上去極為恐怖——右臂被全部腐蝕了,隻剩下黑色的腐爛骨頭。而左手,甚至連骨頭都沒有了。他的一側腰部被樹枝切掉了一大塊肉,隻差一層就露出了髒器。另一側,則被鋒利如刀的影捅出了一個血洞,邊緣被強酸一樣的液體燒爛了,就連內髒都被燒焦了一部分。他的右眼也不見了,半邊臉被燒到了骨頭。


    全身劇烈的疼痛他已經麻木,隻剩了恐懼。


    安森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以撒的影腐蝕掉了他的一部分大腸和小腸。並且還在向四周燒灼著,隻怕胃、腎和肝也保不住。雖然創口燒焦了,所以腸液和胃液沒有流出,但是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他的內髒都在衰竭,因為這些腐蝕性液體是有毒的。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好玩,以撒並沒有動他的腿。可能是看著安森拚命奔跑的過程,讓他覺得十分有趣。


    “哎呀,安森先生,你不跑了麽?”


    以撒的聲音在他的背後有些遺憾地響起:“可是現在的你,除了腿之外,真的沒有別的地方可以送給我了呢~如果我要了你的一條腿,你可就真的,真的,跑不了了哦……”


    聽了這句逗弄一樣的話,安森的骨氣最後爆發了,他忽然用僅剩的左臂撐起自己,猛地向以撒衝去——身為流星街人,縱使他沒有手可以握刀,也不願任人宰殺,於是,順著剛才摔倒的力量,他把刀柄插進了自己左臂的血肉裏,以刀作為手,向著以撒狠狠地砍去。


    奇怪的是,所有的影子都給他讓出了道路。


    黑發藍眸的以撒站在深林裏,細碎的黑色樹影星星點點地落在他蒼白的臉上,仿佛純墨滴在了毫無汙穢的宣紙上,暈染了一種鮮明而殘忍的極致美麗。


    這個美麗到病態的少年,就這麽放開了所有防禦,默默地看著他的刀劈到了自己麵前——


    刀捅進了以撒的胸膛,正中心髒,然而他卻隻是笑著。


    “三長老閣下呐,親愛的安森,”遺憾地搖著頭,以撒用手握住了他的左臂,一點一點地把刀從自己的胸膛拔出,“我一直都不忍心告訴你,你曾經最好的選擇,就是把我留在斯德納爾聖學院的地下死去。挺巧的是,在那個空間裏我還是能死掉的,不過也很巧,最後我還是活著出來了。那麽,隻好你們去死了。”


    安森眼睜睜地這隻怪物把刀從心頭拔出,一邊拔還一邊笑。


    “怎麽可能?!”他嘶聲吼叫,感覺被燒掉的右眼裂開了,流出了液體,仿佛泣出了血一般,“怎麽可能?!為什麽你不會死?!”


    “啊呀,冷靜一點嘛,隻允許你們虐待我殺我,就不允許我反殺迴來麽?”


    以撒拔出刀,歪著頭欣賞著絕望嘶吼的三長老。看了一會兒,或許是無聊了,也或許是不想讓安森一直這麽癲狂下去,以撒無奈地歎氣,伸出手,安撫一樣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嘿,嘿,噓,別怕……看著我,”微微用力把安森的頭別過來,以撒看進他睜大的眼睛,放柔聲音說:“你想想,你親愛的大長老活了幾百年了,獻祭了那麽多代‘以撒’,不能總是順順利利的吧?要不然他得多無聊啊~”


    安森死死地看著他,隻剩了一半的臉如厲鬼一樣恐怖,卻充滿恐懼。


    “唔,你這是什麽表情啊——喂,是你們從小到大一直折磨我,還想要用我獻祭的哎,能不能不要一副我做的事很過分的樣子,這真的讓我很難過……”


    鬆開安森的下巴,以撒的手向下探去,撕開了他喉嚨上的肌肉。


    盡管喉嚨裏的肉已經被攪成一團,還有殷紅的血順著他蒼白的手指流下,但是以撒毫不介意,而是繼續用力向裏摸索,直到觸到了安森顫抖的聲帶。


    “哎呀,在這裏,”他開心地說,“其實仔細想想,接下來的遊戲裏,安森先生你完全不需要再說話了哦~”


    腐蝕,燒灼,從此以後,他的聲帶也消失了。


    所以,哪怕在劇痛之中,安森最多也隻能“嗬嗬”地喘息著,如同蟲子一樣無望地扭動。


    “不要亂動啊,不瞞你說,我這個人其實很沒有耐心的,真的……你這樣一直亂動讓我很煩呐,如果我覺得你很無聊的話,我也不確定會不會順便弄壞你的腦子……哎呀,怎麽辦,越說越覺得沒勁,我對你的興趣現在正一點點消失,你就不能想辦法挽迴挽迴我嗎……”


    一臉興致缺缺,以撒終於收迴了手,用安森還算幹淨的領子擦掉手指上的碎肉和血跡,歎氣:“為什麽,就連複仇這種……讓人很開心的事情也越來越無聊了呢……”


    此時,空地的另一側,最後的兩個審判者也驚慌地衝了進來——在看到以撒的那一刻,他們的表情在瞬間崩潰,猛地停住腳步不敢再向前,可是也不敢向後退去。


    前麵是血腥的怪物,後麵是死亡的魔術師,從沒有哪一刻人生如此絕望。


    “呀,西索你的身手退化了哦,怎麽還留著兩個?”


    隨手鬆開安森,任由他抽搐著軟倒在地上,以撒對著後麵的黑暗懶懶地嘲笑了一聲。


    “三……三長老……”


    那兩個審判者這才看清,眼前這個半人半鬼的男人就是他們一直在祈禱的支援——三長老安森。


    “是我的判斷失誤了呢~沒想到那個第一審判長居然是特質係~真的是很獨特的念呢,耽誤了我一點時間~放心,下次不會了哦~”


    鬼魅一樣的聲音響起,倒吊著的西索從兩個審判者身後的樹枝上垂下,撲克牌劃開了他們的喉管。


    仰麵朝著天,被以撒撕裂的喉嚨裏血一股股地湧出,嗆進安森的氣管,此刻,唿吸對他來說變成了極端困難的事情,他的視線已經模糊了。


    但是當小醜走進他視線的時候,像是臨死的最後的一個抽搐,安森睜大了眼。


    大腦因為缺氧而虛幻,安森已經無法思考了,但是他死死地看著西索,眼前在瘋狂迴放所有和眼前這個人有關的記憶——狹長的小巷裏麵倒下的男孩;地牢裏暗無天日的廝殺,最後從血泊裏站起來的少年;以及,一把火燒毀長老團秩序之殿時,烈焰裏眼神瘋狂的男人……


    “你……沒死……”


    氣管裏還嗆著血,安森一邊咳嗽,一邊用嘴型喃喃,一邊吐出血泡和唾沫。


    “這句話~聽起來真的是很友好的問候呢~”西索用撲克牌捂住上揚的嘴角,眉眼彎彎,“那麽~也祝願你有愉快的一天哦~”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甚至懶得給安森最後一擊。


    疼痛已經遠去了,同樣遠去的還有那些夢一樣的迴憶,無論是灰色的流星街還是血色的地牢都變得模糊,安森感覺眼前成雪花一樣的白。他從來不怕什麽地獄,因為流星街人早已有了覺悟,死亡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


    但是麵對著這樣純正的白色,不知為何,他卻退縮了。


    所以,死去的安森臉上,殘留的是恐懼。


    最後掃了一眼那具僵硬的屍體,西索眯起眼,語調十分跌宕起伏:“哦呀~我好害怕呐~三長老看上去真的好~可~憐~啊~”


    喪失了興趣的以撒懶散地冷笑:“別裝了,西索,你現在什麽感覺我一清二楚。”


    被拆穿的戲精西索沒有絲毫氣餒,反而越發興致勃勃:“是這樣~沒錯呢~我們可是心意相通~心有靈犀呀~所以,當我看到小伊塔的時候,才會那麽~激動~呢~”


    倚著樹,半明半暗裏,以撒的眼睛如同陰沉的深海,沒有溫暖的洋流,也沒有透亮的陽光。


    “嘖……既然知道,就別動她,西索,”他偏過蒼白的臉,笑得詭異,“反正,我做的所有事情,最後都可能要被你全部咽下去,不是麽?當然也包括……我的小伊塔。”


    沉默了一下,西索變成了鬱悶的包子臉:“是呢。無趣。”


    或許是太過鬱卒,死術師充滿怨念地開始扔紙牌,一張張撲克插進了對麵可憐的樹裏,他邊扔邊碎碎念:“喔,無趣,真是煩人呐,以撒居然~欺負我~”


    以撒:……


    把最後一張joker插進樹裏,西索忽然又來了興致,金色眼睛毒蛇一樣慢慢地纏到以撒身上:“哦~對了,現在塔塔小寶貝在賽因斯大學裏~好像被人欺負了呢~以撒~不去安慰安慰她麽~”


    “當然要去啦,”以撒歪著頭,慢慢的笑了,“要是我不去,她被人欺負哭了怎麽辦呢?而且,最近那個叫庫洛洛的小子好像也發現了我的小伊塔不會死了,嘖,想想真是讓人生氣呐……”


    看了一眼陰暗裏的以撒,西索閉上眼睛,不知道感到了什麽,十分愉快地歎息一聲: “詭異的占有欲呢~啊~真是好奇怪喲~”


    以撒:“喂,你可沒有什麽資格說別人奇怪哦,西索。”


    西索:“嗯哼,我說的就是我自己喲~”


    以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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