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潛意識裏有個念頭在告誡著自己,不能讓人類知道自己妖的身份,她斂去了周身妖氣。


    這次分一半的元神進去,雖然修為會被壓製到原來的十分之一,不過外麵的人會有那麽厲害麽。


    在外麵不能使用妖力,隻能用靈力,被壓製後的靈力修為大概能和藍湛打個平手?甚至還略勝一籌?


    不過也沒事,自己好歹也煉化了半個神格,實在打不過,動用神格的力量不就好了,分分鍾鍾讓對方跪下來叫爸爸!


    她隱去了額間的圖騰,一時間那種魅色入骨的感覺淡了些,平添一絲純澈天真,和仙氣。


    人類世界真熱鬧呀,她動了動鼻子,好甜的味道,扭頭看向那個舉著大棒子的人,那上麵插滿了一支支紅色的糖葫蘆。


    她向那人走近了些,眼神一錯不錯的盯著糖葫蘆。


    那小販更是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眼前的姑娘太美了。


    見她一直看著自己做的糖葫蘆,鬼使神差的取下一根,遞給她:“小,小姐,送你。”平時挺利索的嘴皮子,這會卻禿嚕嘴,跟個小結巴似的。


    她彎唇對他一笑,開心的接過糖葫蘆,畢竟她沒有錢……


    “謝謝你!”


    拿著糖葫蘆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而那小販還沉浸在方才那個笑容裏,癡癡的望著她的背影,此後很多年都無法忘記。


    阿卿舔著糖葫蘆,漫無目的,的在街市上走,周邊暗自圍攏了許多人,畢竟這樣的絕色不似人間,說是那天上的仙子也不為過,可惜了,美人身上的氣質倒叫人不敢輕舉妄動,唯恐褻瀆了對方。


    光看身上那件月華流動的金絲軟煙羅裙,便知這位小姐怕是大戶人家嬌養著的,尋常百姓可供不起這樣的天香國色。


    她沒有銀子倒真叫人發愁,這人類可最喜歡這種東西,能拿它換許多好東西呢。


    不若,找個銀袋子?


    方才路過一個酒樓,裏麵的清酒味道香醇極了,想嚐嚐。


    她打量了一下周遭,咦,怎麽這麽多人跟著自己,不過也沒什麽影響。


    忽然視線落在了一位公子身上。


    那人一副可任意揉捏的溫順眉目,一身行頭品味頗佳,必然是花了不少心思在這上麵。


    以她的眼力一眼就看出那人手上的折扇定不是凡品,想來應該是頗為值錢的。


    他此刻正在一字畫店裏挑選東西。


    阿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來。


    她步態輕盈的邁入字畫店,掐準了時機,恰逢他轉身,與自己撞了個滿懷。


    “唔~”她吃痛的嚶,嚀一聲。


    “抱歉抱歉,姑娘,你沒事吧!”聶懷桑自責不已,都怪自己轉身太急竟衝撞了這位姑娘。


    “唔,有些頭暈。”她一副嬌軟無力的樣子,臉色有些蒼白,似乎被撞的狠了。


    她纖手捂著頭,導致聶懷桑一時間沒有看到她的臉,隻是這姑娘身上的味道真好聞,恍惚間還有那麽一絲熟悉?


    “姑娘,在下送你去醫館。”他有些著急,隱約看到這位姑娘白皙的下顎和略有幾分蒼白的唇瓣。


    “無須,奴家自己去便可。”她越發弱柳扶風起來。


    “不可不可,姑娘還是讓在下送你過去吧。”


    阿卿覺得這人真是磨嘰。


    “真的無礙,奴家去便是,再者男女授受不親,奴家奴家。”到最後竟以嬌羞收尾。


    聶懷桑一聽,也確實是這麽個道理,連忙解下身上的錢袋,雙手遞上:“還是姑娘考慮周到,不過,這銀錢還需在下賠付,忘姑娘莫要嫌棄。”


    “這,怎麽好意思。”她為難的推拒了兩下,實則掂著錢袋子的手收的緊緊的。


    “不知姑娘如何稱唿,在下他日登門謝罪。”


    “奴家姓小,名騙子,家住城東的大榕樹旁,公子過去便可看見府邸了。”


    “蕭翩紫?姑娘這名真是雅致。”他拱手作揖。


    阿卿:???雅致?


    “公子,那奴家先去醫館,他日再見。”她柔柔弱弱的福身,手一直捂著頭,做暈眩狀,身姿搖搖晃晃的,恰比西子般嬌柔,行走間叮叮當當的響,莫名叫人喉嚨發幹,心生旖旎。


    聶懷桑哪敢阻攔,隻是擔心的看著這位姑娘嫋娜又柔弱的背影離開。


    本想買副字畫,罷了,今日先迴去吧。


    阿卿拿著沉甸甸的錢袋拐了兩條街,又繞了迴來,這酒肆裏的酒可真香。


    這以月光織成的羅裙飄逸清緲極了,行走間,衣袂飄飄,更襯的她氣質出塵,不似凡人,小二來迎客時,愣了好半晌才結結巴巴的開口。


    “姑娘想點些什麽?”


    “你們這招牌的那酒,給我上一壇。”


    “我們這的常山紅確實有名,隻不過這酒太烈,恐姑娘您喝不習慣。”小二難得會為客人著想,這話可是發自肺腑。


    “無妨,你且上就是,麻煩了。”她態度很溫和,僅管臉上無甚表情,但隻要能與她說上幾句話,就讓人心情愉悅。


    “不麻煩不麻煩。”小二臉上漲得通紅。


    她走到雅間的窗邊,懶散的倚著窗僦往外看。


    咦,剛才那個小傻子怎麽迴來了。


    看他奔走的方向,不會真要去城東的大榕樹旁探望她吧,嘖,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


    酒很快就上了,她頗為自覺的取出銀子遞給小二。


    慢悠悠的倒了杯酒。


    剛吃到嘴裏就眼前一亮,不錯。


    悠哉悠哉的喝了一下午酒,夜裏開了間天子號的房間,都有錢了,那必然是不能委屈自己的。


    第二日,她就離開了這個小鎮。


    她又沒什麽目的,也沒什麽要完成的,就瞎轉悠唄。


    在西市買了匹白色的小母馬,倒是和她這柔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很相配呢。


    小馬嘚啵嘚啵的往前走。


    這周遭也沒個落腳的地方,好在臨走前,她買了好幾壇子酒,不然這路上可真是無聊。


    月色將沉,她把馬兒栓到一旁的樹上。


    掐了個法訣,驅了驅這周遭的蟲鼠蛇蟻,這樣子的話,對月小酌幾杯倒也能勉強接受。


    夜色裏走來一人,他臂挽拂塵、背負長劍,身長玉立,衣袂劍穗飄飄,緩步行來,如踏浮雲,悄然無聲地出現,一襲白衣,幹淨極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上蒙著白布,似是看不見的?


    她不是什麽同情心泛濫的好人,但是這會卻被這個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單隻是為了空氣中飄散的極香甜的血味。


    兩年前,她吃過另一個少年的血,兩年後這雖不如藍湛的血對自己吸引力大,但已是極品,她不自覺舔了一下嘴唇,眸中閃過強烈的趣味。


    他孤身一人,胳膊上受了些傷,踏月華而來,那氣味越來越近,勾的她有些純純欲動。


    曉星塵自眼盲以後,其他器官卻敏銳了不少,很快察覺到此地還有一人。


    阿卿未等他開口,自己倒先說話了,出口就是調戲:“公子生的可真是冰清玉潔。”


    曉星塵一滯,冰清玉潔四個字是這麽用的?


    不過他向來溫柔,脾性也好,不欲多做計較,他會停下來也隻是因為沒有察覺到對方身上有任何靈力,一個弱女子在這荒郊野外的總歸不安全。


    雖然從這位姑娘方才開口說的話裏,他覺得對方可能性子比較……獨特,但他善良慣了,這種閑事總愛管一管。


    尤其,她的聲音很像她,身上的香味也很像她,若不是自己得了消息知道她死了,怕真是要以為自己又遇到她了。


    況且初北性子溫柔冷清,斷不會這樣嬌媚的與自己說話,最重要的是,他明顯感覺到這位姑娘不像認識自己的樣子。


    “姑娘怎麽孤身一人在此,女孩子大晚上的這樣不安全。”他語氣溫和,說話的語速讓人很舒服,也很放鬆。


    阿卿覺得自己挺喜歡他的,除了看不見,但是他身形修長,氣質出眾,且容貌清俊,最重要的是血聞著味都覺得香甜,不錯。


    “公子,我……奴家家境貧寒,家裏實在窮的吃不起飯了,隻好將奴家賣掉為弟妹換些吃食,奴家本已認命,誰知那鄉紳公子竟在今早突然暴斃,娶親之事便也作罷,父老鄉親都認為奴家克夫,便把人家趕了出來,好在路上撿了這匹與奴家同病相憐的小母馬,才得以到此處歇腳,這裏雖然荒涼,卻也不及奴家半分心寒。”


    她那眼淚是說來就來,哭腔鼻音,可憐兮兮的,叫人望之心碎,那嬌啼婉轉綿軟,僅管曉星塵看不見,但是聽著她哭,他都有些於心不忍,恨不得代人受過。


    雖然她的一番說辭裏漏洞百出,故事編的很不嚴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但是他偏偏就對她動了惻隱之心,甚至覺得她若想騙就騙吧,總覺得這樣的姑娘幹什麽都是應該的。


    “別哭了。”他尋著聲,去擦她臉上的淚水,指腹觸到那溫熱的淚珠,燙的他心尖顫顫,又麻又癢,酸軟的不行。


    迴過神又覺得自己這舉動逾越了,對一個以前素未謀麵的姑娘家,堪稱孟浪輕薄,連忙將手抽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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