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阿苑長高了麽?”阿苑抱著溫婆婆的大腿。


    “阿苑長高了一點。”溫婆婆笑著摸了摸阿苑的頭發。


    “那阿卿姐姐怎麽還不迴來?”阿苑始終記得藍卿曾經說過隻要他長高了,她就迴來。


    溫婆婆聽到阿苑的話,心中也酸澀難忍,她把阿苑抱起來:“藍小姐去了很遠的地方,阿苑要長得很高,藍小姐才會迴來。”


    “那阿苑要多吃些飯。”他原本碗裏還剩下幾粒米,現在抱著小碗,把碗底舔的幹淨,炫耀似的給溫婆婆看。


    老人家最看不得這種,沒忍住就落了淚,藍小姐多好的一個人,怎麽說沒了就沒了呢。


    溫寧忽然跑過來。


    原來是蘭陵金氏來了信,邀請魏無羨去參加金淩小公子的滿月宴。


    魏無羨十分開心,溫寧卻躑躅著。


    公子忘了金氏與藍小姐的過節,但他可沒有忘,姐姐當時讓大家都瞞著公子,但是他怕自己去了金麟台見到金家人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戾氣。


    魏無羨很激動,來亂葬崗也是無奈之舉,師姐從小對他那麽好,他怎麽可能不想她,現在金淩滿月了,他也該算是金淩的舅舅,理應為他準備一份厚禮的。


    他在伏魔洞裏搗鼓的時候,溫寧與溫情神色凝重的在外談話。


    “阿寧,控製自己。”溫情最知道弟弟的想法。


    “姐姐。”他垂著頭。


    “阿寧,魏無羨和江小姐多年的感情,他是我們溫氏一族的恩人,你若與他們衝突,讓他如何自處?”溫情在這一點上看的明白。


    “我知道的,阿姐。”


    無妄海


    嫋嫋琴音在這片海域響起。


    那人一條雲紋抹額,膚色白皙,如琢如磨,俊極雅極。眼睛的顏色非常淺淡,仿若琉璃,讓他目光顯得過於冷漠。神色依舊是一派肅然,近乎刻板。


    那把琴,琴身比尋常古琴要窄,通體烏黑,木色柔和。


    一曲終了,他愣愣的看向那片一望無垠的深藍海域。


    多少次問靈,這古波無驚的海麵卻沒有給他任何迴應。


    阿卿。


    月色妖嬈,他已經養成習慣對這片深海說話:“我前幾日在金麟台提議讓魏嬰參加金淩的滿月。”


    “你在的話,是不是也會這樣維護他。”


    “叔父病了,半年了依舊未痊愈。”


    半晌,琴音再次響起。


    “崢”


    琴弦崩斷,他的手指被割出一道口子來,鮮紅的血珠子滾落在琴身上,也有幾滴掉落在草地上。


    那原本平靜的海麵隱隱泛起紅光,轉瞬即逝。


    一陣熟悉的暗香浮動。


    藍湛猛然抬頭,在頭頂的那株藍花楹樹幹上,依靠著一道鮮紅羅裙的影子。


    那衣服領口開的極大,香肩半露,那筆直又白皙的鎖骨上是撩人至極的桃花印記,裙擺大開,修長筆直的雙腿,隨著她晃動若隱若現,玉足精致又小巧,讓人口幹舌燥。


    皓腕上一隻翠綠的玉鐲子,月色下,盈盈發光,溫潤極了。


    妖媚到了極點,以至於他僅是看了她一眼便心生邪念,之後才反應過來,阿卿!是阿卿!


    他嗓子發幹,直愣愣的看著。


    那姑娘輕笑一聲,身姿輕盈的從花楹樹上翩然落下。


    他這才發現她並未踩在地上,是懸浮著離地麵有四五寸的距離。


    “阿卿。”藍湛直勾勾的看著她,萬般情緒隻融入了這兩個字中。


    “阿卿?你認識我呀。”她笑的勾人極了,額間的火紅色的紋路美豔的肆意又張揚。


    她一步步向他走近。


    忽然抓住了他被琴弦割傷的那隻手。


    神色自然的舔了一下傷口處,將那血珠子裹進嘴裏。


    藍湛身子一僵,一股燥熱感自指尖蔓延開來。


    “好甜的味道。”她呢喃一聲,語調繾綣低啞極了。


    複又將其,含,在嘴裏。


    藍湛被那一下,吸,得頭皮發麻,喉頭滾動,耳根子都燒紅了,卻強忍著沒有把手指抽開,隱忍又縱容。


    她放過他的手指時,藍湛依舊迴不過神來,那種感覺,堪比剛經曆過一場激烈的,性,事。


    他手指上的傷口已經不見了,隻沾了些晶晶亮的東西。


    藍湛下意識想要抱她,隻是手剛伸過去,就穿過了她的身體。


    不等他驚訝,少女就兀自開口了:“我可是孤魂野鬼哦,公子你怕是不怕。”


    她明顯調笑的聲音,讓原本心情陰鬱的藍湛也開闊了幾分:“無論你是什麽,我都不怕。”


    “你方才說我叫阿卿?”


    “你又失憶了?”藍湛方才就意識到不對勁,但是那日戰況這麽激烈,無論發生什麽意外,也不足為奇吧。


    “也不算吧,我現在魂魄不全,傷的很重,可惜了不是早晨遇見你,明天大概我們又要重新認識了。”她笑的慵懶又邪肆。


    與他記憶中的藍卿一樣,又不一樣。


    直到她提到說魂魄不全,他才驟然明白,原來如此。


    “你的記憶隻能保留一天?”


    “嗯,目前來看應該是。”她淡淡迴應著,一點不怕生,翩然坐在了他的古琴前,閑閑撥弄著玩。


    如此模樣倒是像極了小時候的她,調皮搗蛋的不得了,又讓人無可奈何,隻想隨她心意慣著她寵著她。


    那種失而複得的喜悅難過心酸如今在心間滾燙發漲,他很怕這是一場綺夢,夢過了無痕,最後又成一場妄念。


    如果是夢,那便讓我沉淪的更徹底些。


    如果不是夢,那這一次我不會再放你走。


    她看見少年眼中的野望,竟癡癡一笑:“小哥哥,你這眼神,是想跟人家睡覺嘛?”


    她大膽又放肆的話語倒叫藍湛鬧了個臉紅,他還是重規矩,但又不願說謊,便索性沉默著,倒像是受了委屈,可憐巴巴的樣子。


    少女對他這樣子感興趣的緊,莫名就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若兇狠又霸道,偏又羞澀難耐的樣子,定叫人熱血沸騰,他好香,他的血好甜,方才隻嚐了一點點,就叫她的魂體穩定了些。


    她湊的有些近。


    那道熟悉的香味勾的他有些蠢蠢,欲,動。


    她好似擅於蠱惑人心的妖精,慢慢送上自己的紅唇,在他的意亂神迷裏放肆荒唐,碾壓反複,輾轉勾動。


    許久,她才離開。


    牽扯出的那道銀絲,在月光下,越顯傾頹糜麗。


    “喜歡麽?”她聲音有些低啞,帶著不自覺的撩,和喘,嬌媚絲絲入扣。


    “嗯。”他出聲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喑,啞的厲害。


    “為何,你能碰觸到我?”而我卻無法擁抱到你。


    “嗯,許是因為我對公子的喜愛超過公子對我的喜愛,所以才會這樣吧。”她一顰一笑都風流的無可複加,側著身,一隻手支著腦袋,曲線,曼妙,豐腴,極了。


    他明知她在胡說八道,卻仍為她的謊話內容感到歡悅。


    “你平日裏棲身何處?”藍湛這半年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無妄海,為何先前不見她出現。


    她指了指那棵巨大的藍花楹樹:“喏,那裏。”


    “我帶你迴家好不好。”他在說這話時,聲音嘶啞的厲害,這半年裏的心酸痛苦絕望全部湧上心頭。


    她笑了笑搖頭。


    “為什麽。”


    “我暫時離不開這裏。”她指了指那片大海。


    他神色有些冷峻。


    “我能做什麽。”


    “你可以為我供些血呀。”她表情玩味,語氣似真似假。


    他毫不猶豫在手指上又劃了一道,伸手,遞到她唇邊。


    她神情莫名,忽然低低笑了一聲,伸出舌頭,將他的血卷進口中,一下又一下,眸子卻一錯不錯的盯著他看,那雙眼睛裏似壟著化不開的濃霧妖冶惑人極了。


    輕柔的,磨人的。


    熟悉的酥麻感席卷全身。


    他悶哼一聲,眼尾也有些潮,紅,月色下漂亮的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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