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終於醒了!”溫寧十分欣喜。


    “我這是怎麽了?”魏無羨撐著身子坐起來,頭真的好痛。


    溫寧一愣,立刻看向姐姐溫情。


    溫情心中有了些猜想,她不動聲色的試探:“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暈倒麽?”


    “不知道,不過肯定沒什麽大事,好餓啊,有吃的嘛?”魏無羨揉了揉肚子看向溫寧。


    “有,公子我去給你拿。”


    “誒,咱們這怎麽變得這麽好,這床還是黃花梨木做的。”他忽然發現這亂葬崗的布置更換了。


    伸了個懶腰下地,出去先看了看自己種的蓮花,嗯,長勢不錯,誒,怎麽還有一片桃林。


    “溫情,你種的桃樹麽?”魏無羨覺得奇怪的很,這夷陵居然還能這麽大麵積種出桃樹來。


    當一個人痛苦到極致時,就會下意識把令自己痛苦的人或事物藏起來,他大概是不願意相信更不願意接受藍小姐已死的事實吧。


    溫情微微皺了下眉,最後決定還是不要告訴他真相,藍小姐也一定希望她所愛之人快樂。


    小阿苑雖然不知道死是什麽意思,但是他知道阿卿姐姐不會再迴來了,他哭的稀裏嘩啦,心情低落了好幾天。


    所有的溫氏族人都知道了藍小姐的事情,也知道魏公子失去了關於藍小姐的記憶,大家很默契的藏好自己的傷感,去隱瞞藍小姐的事情。


    半個多月下來。


    魏無羨早已發現這些人都在瞞著自己什麽,亂葬崗那麽明顯的變化,他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來,隻是他不願意去深究罷了,每次去細想就頭疼欲裂,似乎下意識的在抵觸什麽。


    生活還在繼續。


    僅管大家住宿水平挺高,這裏環境也不錯,但是依然很窮。


    溫寧和魏無羨還是要出去賣東西,來養家糊口。


    這半年發生了許多事,金氏地位不穩,四大世家各自為戰,甚至隱隱有些針對金氏。


    尤其是藍氏,凡外出夜獵,金氏弟子碰見藍氏弟子,必有一場惡戰。


    聶氏也與金氏疏遠了,怕是隻有表麵關係。


    江氏與金氏最為微妙,畢竟江家的大小姐嫁進了金家。


    聽說藍老先生半年前忽然病倒了,藍氏的一應大小事宜都壓在了藍曦臣的身上。


    藍曦臣半年裏沒有參加金氏的任何一場邀約。


    含光君藍忘機自半年前便外出遊曆,半年裏顯少歸姑蘇,有人說在無妄海見過含光君撫琴。


    秣陵蘇氏公然與金氏作對,金氏幾次三番想要圍剿蘇氏,卻都有藍氏插手,未果。


    眉山虞氏的虞宗主半年前本已定下夫家,卻在成婚當天接到一個消息,麵色蒼白的跑了出去,迴來後便宣布婚約作廢,此生不再嫁。


    聽說那殺人不眨眼的玉麵羅刹竟然是桃花妖,好在那妖女與兇獸白虎已被金宗主除去......


    ......


    雲深不知處


    藍曦臣在藏書閣翻閱九州通史。


    原來墨國竟真的存在。


    書中記載,墨國崇明帝墨塍死後不過三年,墨國便被別國吞噬消失在曆史長河之中。


    洛卿死後,他抱著她的屍體呆坐了一天。


    覺得自己這些年所有的行為就像一個笑話,少年時期奮戰沙場保家衛國,登基後兢兢業業愛民如子,到頭來你們卻連我心愛的女人都容不下。


    阿卿是墨國最美的姑娘,他親自為她擦幹淨身上的血,抱著她迴了長禧宮那片桃林。


    阿卿,我來陪你了。


    他不想報仇了,也不想活著,更不想管什麽狗屁的,國家,大義,責任,吞下毒藥,他躺在洛卿的身邊,十指相扣。


    幾滴眼淚落下來,暈開了書頁上的墨跡。


    前世你一身紅衣離我而去,今生你同樣一身紅衣葬在我眼前消散。


    阿卿,你太殘忍了。


    “噗”他吐出一口血來。


    心痛到不能唿吸。


    金光瑤迴到蘭陵後便病重在床。


    修養了整整一個月才能下床。


    他總是癡癡的看著一片從無妄海帶迴來的桃花瓣發呆。


    月色正朦朧,那朵花瓣卻化作粉色的點點星光鑽進了他的眉心。


    在這個世界他是一介白衣。


    不過堪堪及冠,卻已取得秋試的解元,走到哪都被人喊一句舉人老爺,他幼年失怙,隻母親一人撫養他長大。


    家境清貧卻如何都要貢他讀書。


    考中解元後給發了銀子貼補,母親總算不必那麽辛苦,他才學極為出眾,老師雖重視他的課業,可是從這裏到京城千裏迢迢,總該多備些盤纏,為了不傷他麵子,便提議他來白鷺書院教書,便當一份收入。


    他欣然應之。


    寡婦門前是非多,幼時總有人欺辱他母子二人,他憋著一口氣苦練武藝,本隻是在一些鏢局武堂外偷學,還是那武堂堂主心善見他根骨不錯,傾心教授。


    後來就沒有人來欺負他們了,畢竟柿子都挑軟的捏。


    今日聽院長說會來一名新學子。


    他平日裏都是步行前往白鷺書院,今日也同樣如此。


    身後傳來叮叮當當和車輪滾動的聲音。


    行至他身側時,他也不禁扭頭看了一眼。


    馬車四麵皆是昂貴精美的絲綢所裝裹,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縐紗遮擋,使車外之人無法一探究。


    飄揚的紗幔偶爾被風兒掠起,他隱隱約約能看見車內之人瑩白如玉的側臉,和高高豎起的發冠。


    他並未多想,繼續前行,而那裝潢華麗的馬車卻停了下來,那類似於書童的馬車夫下了馬,走到他麵前:“公子,可是去那白鷺書院。”


    這條山路也隻通向白鷺書院一家而已。


    “正是。”他禮數極好。


    “我家公子邀您同行,這離書院還有一段距離。”書童如此說道。


    他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就能放鬆警惕的人,但是莫名心中對馬車中那人有幾分隱約的好奇:“多謝。”


    “公子客氣了,不知公子如何稱唿。”


    “鄙人姓孟。”他淺淺一笑,露出兩個酒窩,更顯純良。


    那時候他也沒有想過初見時的一個對視,可以讓他記一輩子。


    撩起簾子的那一刹那,他與那雙仿佛承載著萬千星空的眸子對上,那人隻是微微彎了彎唇,自己的眼裏就再也裝不下其它人間風物。


    他的禮儀是出了名的好,便是考取了解元見那縣太爺時,他也沒有這般手足無措過。


    略微僵硬的坐下:“多謝公子搭載,在下孟瑤,不知公子如何稱唿。”


    “玉卿。”他的聲音很清冷,卻又有種獨特的韻律,叫人忍不住心馳神迷。


    “玉公子。”孟瑤對他作揖。


    玉卿迴禮。


    “玉公子去白鷺書院求學?先前未有見過公子。”這樣陌上人如玉的公子他的確從來未有遇見。


    “來求學。”玉卿話似乎很少,明明看起來很溫柔,但那種遊離的疏冷又叫人不敢太過靠近。


    “孟公子也是來求學麽?”他清粼粼的看了孟瑤一眼。


    “算是吧。”孟瑤不著痕跡的移開視線。


    往日從未覺得這段路那麽近,幾乎是眨眼間到了,書院內為示莊重,是不允許行駛馬車的。


    書童牽著馬,先行下去安置,孟瑤帶著玉卿去找院長。


    “玉卿還有一事相求。”他忽然對院長作揖。


    “何事。”院長為人和善,學生的不過分要求,他多不苛刻。


    “玉卿不習慣與他人同住,可否予學生一間房獨住,我可以交納雙份的津貼。”


    白鷺書院這些年來求學的學子太多,精舍本就不夠住,要騰出一間著實不易,他有些為難。


    “老師,不若將我那間先給玉卿住,我平日裏也不宿在這裏。”孟瑤出聲。


    “好,那就先把你那間挪出來。”孟瑤作為白鷺書院教出來最得意的學生,自是有優待的,那間屋子就是給他這個常年第一名留的。


    現在他已經不需要了,隻要好好準備次年3月的春闈就好。


    交完拜帖,安排好,才由他帶著玉卿去學堂。


    “方才之事,多謝孟兄。”玉卿說這話時,那種疏離感散了些。


    孟瑤彎了彎唇,眼睛裏是細碎的笑意,唇畔邊的酒窩深陷。


    進了學堂,坐著的學生紛紛喊孟瑤夫子,他才知原來他剛才的算是吧是什麽意思。


    玉卿本隻是一時心血來潮來這白鷺書院,如今卻是真真起了興致。


    孟瑤才學廣博,除了極為跳脫的幾位,其餘人都聽得出神,連他都有幾分入迷。


    方才不過一時心善,見這山風料峭,他穿的單薄,才搭他一程,並未細看他的長相。


    膚色白皙,眼珠黑白分明,靈活而不輕浮,麵相很是幹淨伶俐,七分俊秀,三分機敏,嘴角眉梢總是著帶微微的笑意。


    一襲白衣,頗有幾分出塵的仙氣。


    玉卿的思維忽然有幾分發散,總覺得若那眉心點上一點丹砂,那應是極美的。


    孟瑤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身子頗有幾分僵硬,尾脊骨一麻,耳朵發燙,差點就念錯了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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