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隻能窩在屋裏或者躲在屋簷下的緣側看著雪花飛落的陰沉天氣,這對於喜歡觀賞雪景梅花的人而言固然十分風雅,可是源博雅的興致卻在下雪的第二天便已消然殆盡。


    悅耳的笛聲與清響的琵琶一起在雪夜悠揚迴蕩。大天狗從小時候就喜歡聽源博雅吹笛子,到如今他能夠熟練掌握運用竹笛吹出與源博雅如出一轍的美妙樂曲後,源博雅便時常撥弄琵琶弦與大天狗的笛聲相和。


    除了弓道之外,源博雅在雅樂上的造詣也是平安京中貴族公子裏頭拔尖的。不僅是笛子好琵琶,篳篥與箏他也是信手拈來。在宮廷舉辦絲竹管弦之盛會的時候他往往也在其中參與演奏。


    從大內裏迴來,因為與昭華交談而遲了兄長源賴光一步的源博雅踏入府中便也同樣更換了朝服。不過他是要去練箭而非鍛刀。


    大天狗和白狼跟在他的身後,與他一同前去演習場。在走過長廊的時候正好與從煉刀室處走來的鬼切相遇。


    “博雅大人。”


    “嗯。”源博雅微微頜首,見到他獨自一人便問道:“兄長呢?”


    鬼切往往是跟在源賴光的身後,這樣單獨見到他倒甚是罕見。與源博雅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大天狗和白狼。


    “主人在煉刀室。”


    源博雅點點頭便與鬼切擦肩而過帶著自己的兩位式神走開了。


    大天狗與鬼切的關係說不上好至多也隻是點頭之交罷了,不過同樣是身為式神的他能感受到到鬼切身上帶著的一絲寂寥。


    不僅是他,連白狼也發覺了。但是身為女性的白狼又比大天狗更多了些細心和敏銳。她察覺到了鬼切身上的血腥味。這顯然是受到了重傷之後才會有的特征。可是誰能夠傷到他呢?


    白狼在思考這個的時候聽到前麵傳來源博雅的聲音。


    源博雅停下腳步,側身看向庭院中的積雪。從他的方向看去正好能夠看到遠處的鬼切沒入另一個拐角消失不見。


    “兄長請來了鍛刀師誓要打造出一把能夠砍斷鬼王頭顱的利刃,我想不通為什麽他有了鬼切之後還需要做這個?”源博雅歎息似地說道,可見他是真得不明白源賴光目前的做法。鬼切能夠斬斷茨木童子的手臂,難道就不能砍下酒吞童子的腦袋嗎?


    從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鬼切就一直陪伴在源賴光的身邊。直到如今源賴光要另外鍛造一把刀了。對於已經離開的鬼切,源博雅心中前所未有地對他升起了一絲同情。


    “走吧。”源博雅對著身後的兩位式神說。可是就算如此,源博雅他也不可能去幹預兄長的想法,即便他可憐鬼切。


    當鬼切迴到他所居住的那個院落的時候,不知從哪投來一團雪球朝他襲來。


    鬼切冷漠地側身躲過了雪球,抬頭看見長著兩條尾巴的狐耳少年正坐在牆垣上朝他擠眉弄眼,手中還掂量著另一團雪球。


    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給於任何評價的鬼切轉身朝屋中走去。少年翻身下牆丟掉了雪球走向鬼切,他光著腳踩在雪後冰冷的白砂地上,身上的鈴鐺微微作響,在這空寂的庭院中顯得那麽清晰。


    鬼切止步轉身看他,渾身帶著明朗氣息的狐耳少年對他笑著,可以用天真活潑來形容。但他的眼神讓人看著卻有股與他外貌不符的滄桑,說不明也道不清。


    可以說這十年裏除了白藏主自己還有源賴光之外,隻有鬼切知道這位昔日的夢山之主為了解開身上的枷鎖在暗地裏做了多少肮髒汙穢的事情。不過這都和他無關。


    “你受傷了,還傷得不輕。”白藏主微笑著說,話中沒有同情也不存在擔憂。隻是平鋪直白的將事實說了出來。


    鬼切沒有開口。他五官俊美然而輪廓卻清秀非常,想必他笑起來的時候必定是極為好看的,不過鬼切卻從未笑過,或許在他這張臉上連幅度過於大的表情也沒有出現過。過於蒼白的膚色讓他顯得陰鬱冰冷,不好接近。


    這能夠去震懾一般的小妖怪,但是白藏主卻並不懼。


    “如果不是他把其他事派給了我,你也不會受傷,或者是他其實還是不放心把那件事交給我,所以才找了你。”


    這些年來,因為白藏主的出現,源賴光逐漸將一些事全部移交給了他。除非是某些重大的事情之外,一般都不需要鬼切出手。可是這次雖然鬼切前去完成了源賴光交代的事,但是也受了重傷。


    他的背脊依舊如修竹般挺立,眉目間也不做絲毫痛色。但是這也掩蓋不了在衣物的包裹之下身上所受之傷的嚴重。


    就算荒因為還要兼顧八岐大蛇而分神對付鬼切,在激怒憤懣之餘下手又怎會留有分寸?


    白藏主走到鬼切身邊圍著他繞了一圈,目光在鬼切身上流連著打量他。他看見鬼切的時候就會感慨,源賴光到底從哪裏找來那麽乖巧聽話的一個式神為他所用。然而那麽多年以來,除此之外白藏主還一直心存另一個疑惑。


    “你不會痛嗎?”


    刀在受損的時候會有缺口會有裂痕,可是他……


    白藏主看不懂鬼切,不明白他對源賴光的忠誠又何必要。源賴光為他做過什麽?他需要這麽以死相隨不離不棄?


    他發現自己不光看不懂這世間的芸芸眾生也看不透這把刀的式神。


    鬼切皺起了眉,可是他還是沒有說話。他向來少言少語也不足為奇,白藏主也沒有真的覺得他問了鬼切便會迴答他。


    “源賴光要鑄造另外一把刀了,你就沒有一點想法嗎?”就算白藏主他不是每日都待在這府中,但是也得知了這個消息。他一邊為源賴光想要肅清大江山斬殺百鬼的想法暗自咂舌,一邊又在猜想在知道了這件事後的鬼切還能一如既往的對源賴光忠心不二嗎?


    蒼白的冬日陽光照在雪地上越發使得白雪堅硬如冰般晶瑩,白藏主等待鬼切的迴答但是麵前的式神卻把刀抽了出來指向了他。


    刀刃的鋒芒淩厲如虹,白藏主似乎早已預料鬼切會這般對他。朝他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真是無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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