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空遙遠而空曠,今夜無月,隻見細碎閃爍的星子灑遍整片夜空,璀璨明亮。夜風沁涼,一點燈火如豆,帶著暖意照亮整座靜謐的屋室。


    推說今夜要一人獨賞夜景,昭華屏退了圍繞在他身邊侍候的女官女房們。此刻的他獨坐在緣側的一邊仰頭看著天空中的如數繁星,默然沉思。而在他的手旁是一碟侍女率先準備好的糕點還有一壺尚且溫熱的清茶。


    拿起茶壺為自己沏了杯茶,他拿在手中還未低頭喝上便看見地上落了一個人的影子。抬頭見那人正踩在牆垛之上看著他。


    那純粹的金色眼瞳在暗夜中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有種懾人的威嚴彌漫開來,連空氣都為之凝滯。昭華不動聲色地坐在原位,手上拿著那盞尚未入口的茶朝他的方向遙敬說道:“玉藻前大人喝茶嗎?”


    話音落下,此刻玉藻前的身影在夜色中顯露出來。身穿繁複華貴十二單的女人有著咄咄逼人的絕麗麵容,所敷的脂粉隻能為其增色卻絲毫不能掩蓋本身的嫵媚精致。他輕輕一躍從牆上跳下落在庭院所鋪的白砂地上,好似一片初落下的新雪一樣輕盈。


    這時,玉藻前的目光朝昭華看來,手中握著係有華麗帶子的檜扇朝他走來,層層美麗的衣擺如海麵的波浪般在地上劃過,他的步履之間優雅得好似在跳一種奇異曼妙的舞步,每一個動作都帶著賞心悅目的色彩,歎為觀止。


    見了這一幕,昭華心下感歎,怪不得有那麽多前赴後繼拜倒在大舅裙褲下的貴族公子哥。在見了這等絕色之後,還會有誰能夠占據他們的心呢?


    玉藻前,簡直是以美色殺人的存在。不費一兵一卒,便可瓦解對方千軍之力。何況,美色僅僅是他個人最微不足道的一點罷了。


    白皙修長的手接過昭華手中的茶盞,玉藻前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也同樣眺望著夜幕上的明星之後問道:“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玉藻前說的正是安倍晴明。


    之前他跟安倍晴明匆匆相認之後便各自離去,直到現在距離他們相見已經過了快十天。身為女禦女官的玉藻前雖然可以以自身的能力避開宮中眾多人的眼睛去與安倍晴明相見,但是出於對他的不了解,玉藻前還是按捺了下來唯恐唐突了葛葉的孩子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最後想起了宮中有一人與安倍晴明相熟且關係不錯,因此便找上了昭華。


    昭華淑景舍的那些女官們已經在玉藻前的妖術下陷入了一場沉睡當中,此刻沒有人迴來打擾他們。


    “一個月前去賀茂大人府上的時候認識的。”昭華如實地說。


    玉藻前低頭看著杯中的清茶,像似在思索著什麽一樣,他說道:“他怎麽會在一個人類的家裏?”


    在此之前就對著昭華施展過妖術的玉藻前想必昭華也明白了他非常人的身份,所以說話之間也不用跟對著普通人那樣掩飾了。


    “我不知道,但是賀茂大人是安倍晴明的師父,是他收養了晴明。”


    葛葉的孩子竟然需要一個人類收養,而流有妖怪之血的安倍晴明竟然還成為了陰陽師。嗬……想及此事,玉藻前的唇邊不由流露出一絲陰冷的輕嘲。


    葛葉,你究竟去了哪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才產生了今天的變化?


    玉藻前手中的檜扇輕輕敲打著所靠廊柱,發出沉悶的聲響。昭華看著轉頭拿了塊糕點塞入自己的嘴裏繼續盯著眼前的美人。


    反正有安倍晴明在他不怕玉藻前還會對他做些什麽,如今有恃無恐抱得大腿的昭華近距離欣賞大舅的美色,在讚歎之餘忽然大舅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個東西丟給了他。


    下意識接住了之後,昭華低頭一看,竟然是隻青蛙。青蛙的眼睛對著昭華的眼睛,大眼瞪小眼,雙方都迷茫了一陣,迴神過來的昭華差點將青蛙丟了出去,而青蛙也差點跳出了昭華的手心。


    見到昭華臉上的驚恐,玉藻前拿扇子碰了碰自己的手掌說道:“不許丟了。”


    對於玉藻前的話昭華隻好僵硬地點頭,但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拒絕碰觸青蛙。


    那種濕噠噠滑膩膩的手感,簡直不要太美好。


    見玉藻前除了拿著扇子之外,雙手空無一物的樣子,昭華在想他到底是從哪掏出來的青蛙?


    難道大舅的袖子裏塞滿了青蛙?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的昭華麵上的詫異神色又增添了幾分。


    玉藻前竟然有這種不為人知的詭異癖好……他覺得知道了此事的自己小命怕是不保。


    心猿意馬之下,昭華聽見玉藻前在旁說道:“明天跟我一起去陰陽寮。”


    “啊?”還沒反應過來,心思已然沉浸在青蛙之上的昭華抬眸看他,卻見玉藻前已然又躍上了牆垛,在漫天的星光之中飄然遠去了。


    隻剩下麵麵相覷的青蛙和昭華。


    昭華:“……”


    “呱。”


    第二天,昭華剛起身就聽聞女房過來稟告外麵有人在等他。


    睡了一晚剛醒的昭華尚未迴憶起昨夜發生的事,便聽見女房說道:“藤壺女禦身邊的藻姬大人在外麵等殿下。”


    “啥?”處於懵逼狀態的昭華愣了愣,之後想起玉藻前說要跟他一起去陰陽寮的事情。


    一邊被女官侍候著換上衣服,昭華一邊想大舅怎麽連自己見侄子都不敢還要人陪……


    之後洗臉漱口,把自己弄齊整的昭華從內殿出來,看見安坐在一邊的玉藻前正拿著女房為他泡的茶在等待,這個時候昭華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讓大舅等他!


    帶著一種赴死的心情,昭華走到玉藻前的麵前。


    玉藻前抬眼看他,開口問道:“好了?”


    “好了……”


    “那麽走吧。”


    “是……”


    陰陽寮位於大內裏,昭華所住的淑景舍則是皇宮的內裏,所以走過去需要一段路程。


    在路上,玉藻前對昭華問道:“我給你的東西呢?”


    “在這。”昨天玉藻前走後,青蛙便變成了一枚極小的金色墜子,不過還是青蛙的樣式。


    玉藻前看了一眼說道:“以後你走到哪都要帶上。”


    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麽,不過昭華還是點了點頭決定照做。他反正不敢違抗大舅說的話。


    總之就是慫。


    來到陰陽寮的門外,昭華聽見裏麵很嘈雜的聲響。他與玉藻前對視一眼,同時走進了這座屬於陰陽寮的庭院。


    看見一位官員正站在庭院中神情激烈地大聲指責著什麽,並且他的手上還拿著一張信箋。


    風吹過,那位大臣手中的紙被風吹走,正好落在了昭華的跟前。他撿了起來一看,發現是一張女子寫給情郎的書信還有一首表達愛意的和歌。隻不過……


    玉藻前側目看過來,發現紙上赫然寫著安倍晴明的名字。


    這是有人寫給安倍晴明的。


    這時,安倍晴明從陰陽寮中走了出來。


    一身雪白狩衣的他在和煦的清晨陽光之中猶如一竿挺拔的修竹般讓人側目。


    他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昭華與玉藻前,之後對著他們頷首示意,又將目光轉向了之前在陰陽寮的庭院中大唿小叫的那個大臣。


    他尚未走出屋簷下,大臣看見已經出現的安倍晴明就走上前對著他喊道:“我的女兒因你而死,你要負責!”


    “哈?!”在場眾人麵麵相覷,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異的神情。


    姍姍來遲的賀茂保憲從陰陽寮外進來站在玉藻前與昭華的身邊對著那位大臣說道:“少納言大人,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少納言在看見賀茂保憲的時候,憤怒才稍作收斂,但仍然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


    少納言的女兒管安倍晴明什麽事?昭華不解地看著那個被點名卻依舊是一身風清月朗的安倍晴明納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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