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藍,今兒是什麽日子,為何府上如此熱鬧?”我也不知睡了多久,是被外麵的動靜吵醒的,阿藍聞言把朱窗掩上,神色慌張,我沒覺得自己語氣裏有何嚇人之處,阿藍斂著腦袋,細如蚊聲:“小姐,今日是老爺大喜之日。”


    我哦了一聲,又想起什麽來,隨口問道:“當初娘進來之時也是如今這個場麵嗎?”


    阿藍紅了雙眼,抽噎:“小姐不用難過,小姐若是不喜歡就不用去給五姨太獻禮,管她是哪位大家閨秀也好。”


    我隻是隨口一問,阿藍又哭得我很無奈,我並沒有任何含義,隻是單純陳述一個事實。但我想,我總該要去送一份禮的,好歹我也是秦家小姐。


    “阿藍,你去拿兩條包紮傷口的布條。”我坐在床上,望著鏡中的自己,對阿藍說道。


    阿藍似乎不明白我的想法,可還是找來了兩挑幹淨的白布條收好,我摸了摸袖口,領著阿藍走了出去。


    “小姐真的要去喜堂見老爺和五姨太嗎?”阿藍擔憂地跟在我身後,當我頓住腳步,她怯怯地看著我,“小姐不用強迫自己……”


    我覺得她是誤會了,便解釋:“阿藍你走前頭,我不識路。”


    她小聲啊了聲,見我眼神認真無假,便一步三迴頭,我依舊木然走著,才剛走到喜堂外門,便有人發現了我的存在,“喲,三小姐來了,怎麽感覺這喜堂頓時烏煙瘴氣了呢。”


    聽得這話,場上所有的貴賓客人以及府上的姨太們默契往我和阿藍這邊望來。阿藍臉色刷的粉白,我卻很淡然地睨了眼說話的那女子,正是那日扇了我一個巴掌的三姨太,也不理會那些鄙夷的目光,從鼻子裏哼出的不屑,徑直走進了貼著大紅雙喜的裏屋,走到秦老爺和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麵前,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卻發現嘴角皮扯動得有些難受:“爹,這麽件大喜之事怎的也不跟女兒吱會一聲。”


    我在想,隻要他說一句“給我坐好”,或許我今後便永遠與這府上的任何人井水不犯河水。


    秦老爺淩厲的盯著我的臉,當著在場所有賓客的麵說了個最簡單的字,“滾。”旁邊傳出細微的輕笑聲,整個屋子的人,表情那麽統一,就像編排好的戲劇一樣具有喜劇效果。


    我欠了欠身子,又繼續扯動著嘴角,“多謝秦老爺賞賜。對了,這是我的禮物,還望老爺笑納。”我迅速從袖中掏出一把刀子,“啊”離得近的幾位姨太嚇得花顏失色,我嗤笑,拿著刀子的手快速朝手腕劃開一道血口,阿藍驚恐地向我撲來:“小姐……”


    我緊握著拳頭,任那殷紅的血從那道傷口流出,“這是我還給你的血,至於骨頭,人不可沒有骨氣。”不顧屋內所有的客人的舌根,我轉身走了出去,看著追上來的阿藍虛弱說道:“阿藍,將我叫你帶出來的麵布替我包紮好傷口。”


    阿藍哭著顫抖而笨拙替我包紮:“小姐這是何必,何必要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我隻是覺得,沒了念想在秦府的生活會好過些。阿藍說秦老爺是疼愛這具身體的主人,可是我看不到,卻還要日日夜夜麵對那很可能動過手腳的飯菜,還有什麽可值得我珍惜,這或許也是秦可恩的想法,隻是她還沒來得及斬斷,那便由我來幹。讓那些姨太們覺得我心灰意冷到瘋了,這樣便好了。


    之後的日子裏,果真沒人再來光顧我的寒舍,也就沒了那些冷嘲熱諷的刺,她們隻當秦家三小姐已經病得不清,瘋了,若是靠近,不盡然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阿藍每日都來悉心看護我,跟我講些府上近來發生的事,以及如今這看似和平的年代的一些陳年往事。


    聽完阿藍講完,我就會直接倒頭大睡。她以為我是寂寞而睡覺,其實我隻是想睡覺而睡覺。


    阿藍端進來一個水果盤,擱在桌上,將我扶起來,“小姐,奴婢給你梳頭。”我道:“阿藍,我都不用出門,你不必每天給我梳頭。”我很嫌棄每個晚上要將那繁瑣的發髻放下。


    阿藍搖頭:“那不行,小姐長得這般好看,怎麽可以弄得跟張嬸似的。”張嬸是負責做菜的半老徐娘,我覺得無所謂,阿藍又道:“今日來了個神秘的客人,老爺一早命人張羅了酒菜招待,奴婢幫你梳好頭發便也要去幫忙張羅。”


    我對阿藍口中神秘的客人沒興趣,抓了抓頭發,“阿藍,讓我睡會,今兒不用梳了。”


    阿藍對著我沒轍,放下木梳,“小姐,晚上我給你拿點吃的來,奴婢這會先去幫張嬸的忙了。”待阿藍走後,我對鏡自照,鏡中那蒼白憔悴的臉竟是自己,初來時那白裏透紅的俏顏已然盡失,果然睡眠不足導致。(某人汗顏:是麽,是睡眠太過導致的吧)


    命運卻愛開著玩笑,我從睡夢中被吵醒,阿藍驚恐地衝進來,掩上門,跟我說道:“小姐,你快逃,奴婢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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