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一方更是特麽驚呆了。


    這位正在熱播劇中刷臉的當紅小生,此刻的形象和叛逆英朗的楊過迥然而異。


    他戴著一個米奇頭箍,盤坐在偌大的禮盒箱裏,懷裏抱著一隻繈褓中的貓咪,歪著頭往上看,往好聽的說是萌萌噠,往難聽了講就是一智障德行,他這會兒燦爛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尷尬的氣氛在刹那間彌散滿整個空間。


    曹一方的心理活動,經曆著瞬息萬變。


    當他抬頭看到,頭頂上那個俯瞰著自己的麵孔,並不是謝妍婷,而是一張略顯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臉孔時,他的蛋就開始隱隱作痛。


    算是尷尬症的早期臨床表現。


    那一刹那間,他還以為是自己呆錯了位置,或許記錯了謝妍婷家的門牌號?蹲到鄰居家門口了?亦或是這是某鄰居純粹好奇,看到一個大禮盒戳在隔壁,忍不住過來瞅一眼。


    可他馬上就發現,眼前的中年男人頗為眼熟啊……


    乍一看打扮,像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寬大的灰色西服沒有任何特色,手中提著一個黑色的公文箱,沒有打領帶,或許是勒了一天脖子難受,白襯衫的領口被扯開了兩顆扣子,莫名帶上了一絲懶散的氣質,像極了夜班歸來的苦逼白領,打算迴家好好泡個澡就滾上床睡覺。


    可是這大叔的顏值氣質都很紮眼。


    先不談他這個年紀還發量喜人的優勢,這位大叔鼻梁高挺,眉眼頗為威嚴有神,哪怕此刻他明顯受到了驚嚇,但也沒有顯出十分智障的神態,眉宇間那道深深的川子,仿佛是被鑿刻在皮膚裏,揮之不去,讓人看著就有壓力。


    曹一方秒秒鍾就認出來了,謝宇雖然在媒體中出現頻率不高,但畢竟……是謝妍婷的父親,自己多少是有點關注的。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沒人知道曹一方此刻有多慌……不是,關鍵是!沒有準備啊!


    該說什麽?裝傻充愣還是趕緊喊叔叔好?!


    喊謝總?


    萬一他沒認出自己?突然這麽一嗓子不是特詭異?


    認出自己了是不是更麻煩?!


    臥槽我記得這位嶽父脾氣不好啊!


    感覺這個情況不管說什麽都不合適啊!


    曹一方突然感覺無比焦慮,腸胃開始有了不舒服的感覺,這算是尷尬症轉尷尬癌的臨場體驗。他知道這種沉默是很要命的……必須說話!可是說啥呢!為什麽會這樣?!


    且不說曹一方心理活動劇烈摩擦快要自燃。


    謝宇這邊也很糟心啊……


    他一眼認出了這坐在盒子裏,嚇了自己一跳的白癡是女兒的男朋友。


    出於對女兒的關心,他一直都很關注曹一方,每次看到曹一方的新聞,都忍不住罵罵咧咧幾句,對這張臉算是十分熟悉了。


    可是……


    現在算是怎麽迴事?


    他怎麽會來這裏?他怎麽會知道這個地方?為什麽這個鬼樣子?


    謝宇畢竟老辣,思路瞬間通透,於是臉色更差。


    兩人幾秒鍾沒吭聲,大眼瞪小眼的,感應燈忽然滅了。


    一片黑暗,尷尬的沉默。


    “咳咳。”謝宇咳了兩聲,然後用力跺了跺腳,感應燈再次亮起。


    “呃……”曹一方再也忍不下去,剛要出聲,卻見謝宇拿著鑰匙對著門,左手輕輕扇了扇,似乎嫌他擋著道了,“讓一讓。”


    “哦……好!”曹一方二話沒說就從裏麵跳了出來,順便把盒子拉開,容謝宇上前開門。


    門開,謝宇進房,開燈,脫了外套扔在客廳裏的掛衣架上,然後又脫了腕表,重重的扔在餐桌上。


    曹一方尬在外頭,各種茫然。


    臥槽,麵對謝宇,壓力真的很大,真的真的很大。


    沒見麵時想想也就那樣,甚至可以腦補出各種相談甚歡,好過兄弟的夢裏景象,但是現實是殘酷的,骨感的,血淋淋的……謝爸爸超冷,又酷又冷又裝逼……


    正當他在糾結對方的態度時,謝宇的聲音從屋裏頭傳出來,沉悶而有力量:“你不進來?”


    曹一方一下子就鬆快了不少,好歹老丈人同意自己進門了不是?他趕緊道:“進來!來了!”


    然後一腳把禮盒踢開,一轉身竄了進去,再然後輕輕的把門帶上。


    曹一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直麵巨大壓力,從而各方麵都敏感謹慎小心翼翼的時候了。


    進了屋子,卻發現謝宇又不見了蹤影,旁人真的不懂曹一方這種站在客廳裏,手足無措的感覺,按理說他現在好歹也是個視圈近一線的明星,但初次見謝妍婷的老爸,還是感覺很糟心。


    如果是正式拜見可能會好許多……


    有時候一個人給另一人帶來的壓力值,往往取決於他的頭銜。


    頭銜越多,越重,壓力就越大。


    謝宇對曹一方而言。


    福布斯巨富,房地產大佬,政協委員……嶽父。


    書房裏又傳來他的聲音:“曹一方。”


    突然被喊名字也是一種突如其來的壓力源……


    “進來坐吧。”謝宇道。


    “好。”曹一方正了正一身浩然氣,抬頭挺胸,大跨步走去,想想也沒什麽可怕的,不過就是個女朋友老爸而已,想開了也沒什麽。


    在走進書房的刹那,他猛然想起頭上的玩意,趕緊伸手拽下來,扔到一邊。


    書房很小,特別小,隻能擺下一張一排書櫃,一張辦公桌,兩把椅子。


    辦公桌上隻有一盞台燈,兩個活頁夾,還有一個天平秤之類的裝飾品。


    曹一方抱著沉睡的貓咪,坐在書桌正前的椅子上,扭頭往旁邊看,原來這件書房被拆成了兩間,所以才會顯得這麽逼仄狹小,此刻謝宇正在旁邊的小酒窖裏找酒。


    沒多久,他就拿了一瓶黑方和兩個玻璃杯,就在曹一方對麵坐了下來。


    謝宇低著頭給他倒酒,曹一方趕緊伸手握住杯子,以示禮貌。


    “謝謝叔叔。”


    聽到這稱唿,謝宇皺了皺眉,對此沒說什麽,隻是淡淡道:“要加冰的話自己去冰箱裏看看,不過我不確定還有。”


    曹一方點頭笑道:“不用。”


    終於開始對話,他感覺好多了。


    謝宇看著他,問道:“來送婷婷生日禮物是嗎?”


    你我問答嘛,這個簡單,曹一方點頭:“是啊,沒想到您突然來了。”


    謝宇抿了一口琥珀色酒液,很隨意的解釋:“我有時候迴來晚了,隔天又得去機場,就幹脆在這裏住一晚……那婷婷是不是一會兒就來了?”


    “應該是,估計快到了。”


    曹一方點點頭,他不想讓氣氛太過壓抑,於是開始找話題:“呃,佛叔說,您早就知道我們在一起了,但沒讓婷婷知道你知道這事,等會兒……”


    有點拗口,不過謝宇能聽明白,“無所謂,閨女交朋友,做老爸的知道也是應該的。”


    謝宇其實很控製自己了,但他還是忍不住找茬。


    他瞄了一眼曹一方懷裏的貓,問道:“剛生的小貓?打算送給婷婷?”


    曹一方低頭看了眼,“是啊,女生的生日禮物挺難想的,我記得她一直很喜歡小貓,正好有朋友家的藍毛生崽了,我就要了一隻,她應該會喜歡的。”


    “應該買三個月以後的貓仔,剛出生的難養,養死了她又得心疼。”


    謝宇忍不住道:“婷婷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單純善良,我記得小時候,我老是騙她,說口香糖吃進肚子裏就會沒命的,她有一次不小心吞下去了,苦哈哈的寫了一封遺書,藏在抽屜裏,我一年後才知道,嘿嘿……說是她活不久了,怕我傷心,一直沒敢告訴我,你說傻不傻?”


    說著說著就跑題了,謝宇自顧自笑了起來,結果迴過神,發現曹一方用一種特友好的神情看著自己……這不是謝宇要的效果,他頓時又沉下臉,皺眉道:“你知道婷婷喜歡貓,所以你就送她貓,那你有沒有多想一想,為什麽她那麽喜歡,卻一直沒有養?是養不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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