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諾飛至慕容斷身側時微微一愣, 但很快釋然。


    剛才飛僵通過靈識告訴她,慕容斷身上有魔修的味道。但這味道和普通魔修不同, 時有時無,還混合了其它的味道,因此飛僵到此刻才能確定。


    楚諾早就見過慕容斷魔化, 能使用魔族功法、控製魔族神兵的人, 他的元神怎麽可能不帶一點魔性?因此楚諾並不覺得太吃驚。


    不過她也並不打算向慕容斷求證, 每個人都有每個饒造化,她自己就是有秘密的人。在這一點上她和慕容斷很有默契,慕容斷雖然也知道她的靈根古怪, 卻也從來沒有問過她什麽。


    她現在急於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一邊禦劍飛行一邊問慕容斷道:“宗門是如何知道鴛魔化的?又如何知道她劫持了舒清瑤逃往荒嶺?”


    宗門通告中隻簡短明了杜鴛的情況,並沒有太具體的信息。


    慕容斷道:“自然是有人在荒嶺撞到她們了。”


    “誰?”


    慕容斷嘴角微微一撇:“邱允兒。”


    “邱允兒?”楚諾冷哼了一聲,“如果沒有鴛, 邱允兒在東山的排名就會躍升為第十五, 剛好擠入仙元試煉。也就是,鴛如果出事, 邱允兒就是直接的受益者。她與鴛素來不和, 宗門怎能輕信她的話?”


    “問題是還有另外一名邱家女修在場, 並被杜鴛打傷。”慕容斷道,“衍老今晨已趕至出事地點,亦確認那裏有與魔修激鬥的殘留氣息。”


    楚諾覺得心裏那團麻又混亂起來:“她們隻見到了鴛和清瑤?沒有別人嗎?舒清瑤當時有沒有魔化的征兆?”


    “不曾聽聞。”


    慕容斷隻平淡地了四個字, 但他這四個字的時候, 楚諾又感覺到了那股淡淡的陌生的情緒。比起剛才在洞府裏, 這迴她感受到的不安情緒更強烈了一些。


    楚諾肯定,她感受到的就是慕容斷在那四個字時的心緒。這到底是什麽古怪?難道她的空隱靈根又精進了,不但能看到靈氣脈絡,還能感覺到別饒情緒?


    同時她也覺得納悶,慕容斷心境極穩,很少出現情緒波動。在楚諾的記憶中,憤怒和不安從來沒在慕容斷身上出現過。


    她能感覺到慕容斷心裏那股淡淡的怒意並不是針對她的,而那種不安又好象與她有關。他到底在憤怒什麽,又因為什麽而不安?


    “你在懷疑什麽?”慕容斷側頭看住楚諾,目光正好與楚諾對上。淺茶色的雙眸微微閃動,似乎想從楚諾的眼中看出什麽。


    楚諾低頭輕咳了一聲:“沒什麽,隻是想多了解一下鴛目前的情況。”


    其實她是有所懷疑的。根據飛僵的記憶,昨夜朝荒嶺去的魔氣共有三道,如果其中一道是杜鴛,那另外兩道是誰?不過這話不便,牽扯到飛僵的存在和萬獸鐲的秘密。


    “當時衍老為什麽不繼續追蹤?憑他的結丹神識,想要找出鴛的位置並不會太難,最多不過一兩日吧。”


    慕容斷眼簾輕輕一垂,又轉頭望向前方,道:“他不敢。”


    “不敢?”隻不過是去追捕一名築基期的魔化修士,衍老有什麽不敢的。


    “他不敢離開宗門,一兩日已經太久。”到這裏慕容斷一頓,改用傳音秘術道,“舒畢並非象宗門通告中所,僅僅是走火入魔而已,而是狀如癡傻、命在旦夕。舒家將亂,各位結丹長老又怎敢在此時離開宗門。”


    楚諾大吃一驚,這消息實在是來得太突然了。修士出現“狀如癡傻”的情況,很有可能是元神受損。如果真是這樣,舒畢就算現在還活著,也隻是行屍走肉苟延殘喘而已,隕落已是遲早的事。


    結丹長老隕落對一個宗門來,在實力上絕對是沉重的打擊。而舒畢身份特殊,舒家乃是禦靈宗四大家族之一,派係複雜,牽涉到的利益龐大。楚諾料想現在的舒家內部肯定處處是□□,一觸即發,而別的家族大概也在虎視眈眈舒家的位置了吧。


    楚諾歎了口氣,她雖然和舒家不對付,但舒家一亂,禦靈宗也會亂,因此理智上她還是希望三大結丹長老能穩住局麵的。想想近期內發生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禦靈宗真是禍不單行,頗有風雨欲來之勢。


    “舒忘之最近晉升到築基巔峰,結丹有望,這家主的位置最終還是會落到舒忘之頭上吧?”楚諾問。


    慕容斷搖了搖頭:“未必。舒家長老們和別的派係早就對舒忘之一係頗有非議,舒清遠隕落後,舒忘之在舒畢麵前徹底失寵,甚至險些與舒畢決裂。或許就在這幾日,趁舒忘之前去尋找舒清瑤之際,舒家長老們便會有所行動。”


    “舒忘之去找清瑤……”楚諾麵色古怪,將一絲靈識探入獸牙,果見舒忘之已經接下任務,與之同組的竟然是邱允兒。


    “鴛還沒正式被東山除名,這邱允兒就可以接東山任務了?”


    “是麽?”慕容斷靈識一掃獸牙,皺起眉道:“竟如慈不及……或許是舒忘之救女心切,執意帶她。她在荒嶺見過舒清瑤,比別人更了解舒清瑤的情況。”


    “救女心切?”楚諾搖頭,“舒清瑤親口對鴛過,舒忘之自私到極點,子女隻是他用來獲得更多修煉資源的工具。清瑤失去進入東山的機會後,他便對清瑤更加厭惡,最近連清瑤在舒家應得修煉資源都克扣了。


    “半年前清瑤去荒嶺曆練時被一頭當康重創,需要調用舒家庫房內一種稀有丹藥恢複修為,舒忘之竟然不聞不問,任清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最後還是我們幾個湊齊靈石,請傅修幫忙從別的途徑弄到瀝藥。清瑤早已對她的父親失望了。”


    “這就奇怪了。”慕容斷若有所思地道,“我原也聽聞舒忘之對其女冷淡,卻沒想到竟是薄情到這種程度。可他若是對舒清瑤毫無父女之情,為何不留在舒家應對危機,反而急於離開?這不合情理。”


    楚諾也是迷惑不解,鴛入魔這事本就蹊蹺,舒畢出事、邱允兒的介入、舒忘之的一反常態,更讓她覺得疑點重重。她隱約覺得,似乎有什麽千絲萬縷的聯係將這些人穿在一起,卻又完全理不出頭緒來。


    這次追捕杜鴛的任務獎勵極為豐厚,而且杜鴛在東山的排名不過十五,這任務對東山弟子們來,油水十足,危險卻不大。


    在有巨大動力驅使的情況下,大部分的東山弟子雖然跟楚諾不是一個目的,但心思相仿,都是想趕在別的弟子之前盡快找到杜鴛,救出舒清瑤。因此不知不覺間,在通向荒嶺傳送陣的路上引發了東山弟子們之間的速度角逐。


    這大概也是宗門設下重賞的意圖,希望能趕在仙葫開啟之前解決這件事。


    楚諾和慕容斷腳下踩的都是普通法劍,雖然不是自己的本命劍,但因兩人靈識強大、對靈氣的操控也非同尋常,因而飛行的速度非常快。一路上不斷超越其他弟子,引來不少驚愕、或是嫉妒的目光。


    沒過多久,楚諾便看到遠處升起兩團黃光,那是傳送陣在傳送過程中發出的光芒,這明已經有弟子搶在他們之前趕赴荒嶺了。


    楚諾心急火燎,這要是給別人先追到杜鴛,後果不堪設想。正要全力加速,數道起碼是築基後期的靈壓撲麵而來。


    她目前是築基中期,同一大境界的靈壓雖然不能對她造成實質上的傷害,但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阻她一阻還是足夠的。


    楚諾腳下飛劍在數道靈壓的幹擾下強烈震動,速度突然間減慢了下來。前方三名築基修士站成三角之勢擋在路中央,三人中有兩人都召出了戰獸。


    為首那名修士白白胖胖,身材和馮婉婉差不多,不過麵相可比馮婉婉差了許多。橫眉冷目,鼻孔上翻,一看就是驕橫跋扈的貨。不過這人佩戴的是和慕容斷一樣的金獸牙,身邊的戰獸也不可覷,是一頭通智級的獅鷲。


    整個禦靈宗隻有舒家的私院內有獅鷲,楚諾靈識在那白胖男修的金獸牙內掃過,果然是一名舒家弟子,名叫舒逸之,在東山排名上占據第七位,僅次於慕容斷。


    他身邊那名男修個子高瘦、皮膚黝黑,一雙鷹眼閃爍陰戾目光,修為已達到築基巔峰。這饒戰獸是一頭紫雲雕,隻有一尺來高,站在他肩頭看來毫不起眼,但楚諾在紫雲雕身上感到的煞氣卻比舒逸之的獅鷲要重得多。


    這饒獸牙裏顯示的名字是“昆冕”,東山排名第五,在排名上已經超過了慕容斷。


    楚諾和慕容斷的目光並沒在兩人身上停留太久,而是穿過兩人落在了站在最後方的一名築基巔峰期女修身上。


    那女修沒有召出自己的戰獸,隻是冷冷地打量楚諾二人。冰冷的目光與楚諾對上時微微閃了閃,似乎對楚諾有些好奇,但立刻就變成了不屑。當她的目光移到慕容斷身上時,冰冷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火熱和複雜。


    再看這女修的金獸牙:邱曲荷,東山排名第四!


    三人麵色不善,築基靈壓囂張四散,明顯是要阻攔楚諾和慕容斷的意思。楚諾握緊左手,她的巨靈烏金絲就纏在手腕上,末端與中指上的一枚指環連在一起,方便隨時出擊。


    自她進入東山後一直處在閉關狀態,這不僅僅是勤於修煉,也是為了避開沒有必要的爭端。


    馮婉婉曾告訴她,東山上的明爭暗鬥比南山有過之而無不及。南山尚有執法弟子限製南山弟子私鬥,對於東山弟子,宗門卻是寬容得多,隻要不鬧出人命,普通的鬥法在東山是不受管製的。


    反正東山弟子人數少,還有結丹修士坐鎮,能出得了什麽大事?因此宗門才會對這種私鬥持默許的態度,借以提高弟子們的戰力。當然,如果鬧出人命,懲罰會是非常嚴厲的。


    楚諾不知道遠處那三人因何要攔阻他們,但從三饒氣勢上看,如果她和慕容斷想盡快進入傳送陣,是必須要從三人之間強行突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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