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諾額頭上冷汗都冒出來了,當她運行煉光聚氣絕激發空隱靈根向周圍看去時,她發現自己壓根就不是在禦靈宗的禁製裏。霧氣根本沒有因為她念的口訣而散開,也不是禦靈宗幻陣中特有的白色霧氣,而是大片望不到盡頭的血霧,象是無數細密的血珠漂浮在空中。


    周圍充斥著濃烈的血腥氣,而她剛才因為幻陣對五感的麻痹,竟然完全沒有察覺。血霧深處一男一女兩名修士正在激鬥,但在她激發空隱靈根之前,也沒有察覺到這兩名修士的存在。好厲害的幻陣!


    那兩名修士也許是因為正鬥在緊要關頭,似乎也沒有察覺到楚諾的存在。楚諾一眼認出那名男修就是拍賣場上拍下一瓶凝元丹的修士,果然如她所料是築基巔峰修為。那女修有築基中期修為,明顯已快要不支,半條腿已經被生生扯斷,勉強坐在地上,渾身浴血,看不出本來麵目。


    那女修恨恨地對男修道:“你究竟是誰?為何明知我是汪家人還要向我動手?你可知凡是四海商盟名下家族的商賈修士都有商盟配給的千機袋,我雖然拍下了不少稀有之物,但在我將那些東西放入千機袋時,那些東西就已經通過袋內的空間陣法存入四海商盟的庫房了,除了我沒有人能從千機袋內取出任何東西來。所以就算你殺了我搶到千機袋,也無法得到任何好處!”


    那築基巔峰的男修哈哈一笑:“你能將自己的魂魄也放入千機袋麽?我那邪魂飛僵已經吞了九百九十八隻至陰魂魄,隻差最後一隻就可煉成正果。本來我也不想惹汪家的,隻是我的寶貝飛僵聞到了汪大當家身上的美味,不嚐一口就舍不得走啊。”


    楚諾和那女修同時變色,楚諾沒想到那斷腿女修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汪大當家的,而汪姓女修聽到那男修說到“邪魂飛僵”時,已經嚇得花枝亂顫,尖叫道:“你是邪修!”


    男修陰冷地笑了笑,道:“你若聽話,乖乖讓我的寶貝飛僵吞了你的魂魄,我便讓你死得毫無痛苦。”


    說話間他自懷中取出一隻不知用什麽皮縫製的袋子,一步步朝汪大當家走去。那袋子自被取出的那一刻,陰氣繚繞,周圍的溫度都降低了一些。袋子瘋狂地扭動,裏麵傳出急促的不似人類的喘息聲,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衝出來。


    這時不要說那汪姓女修的,連躲在遠處的楚諾都覺得後頸發毛,如果不是發現自己無法離開這片血霧,早就腳底抹油離開這裏了。


    沒等邪修靠近,汪姓女修臉上的恐懼突然不見了,換作一副狠色,手一揚,一道金光自手中射出,轉瞬間到了邪修上空,化為一隻金缽。金缽見風猛漲,口朝下對準了邪修。邪修本想衝出金缽籠罩的範圍,但從金缽口中噴出強烈刺目的金光,將邪修罩住令他無法逃出。


    “困!”


    汪姓女修喊了個困字訣,金缽猛地落下,將邪修扣在其中。


    汪姓女修見一招得手,麵露狂喜,一邊吟誦複雜的口訣,一邊雙手急揮,一道道手訣化作金光不斷打在金缽上。


    那邪修原本以為汪姓女修汪已經苟延殘喘隻能束手就擒,輕敵之下被金缽扣住。他氣得發狂,咆哮道:“就憑這麽一件中階仿製法寶就能困住我嗎?待我出來後我必讓你死得淒慘無比!”


    汪姓女修冷笑:“你以為這是普通的中階法寶麽?這可是專克邪祟、融屍化骨的法寶!在你闖出來之前就會化作一灘血水了。”


    她話雖說得輕鬆,額頭上卻已布滿汗珠,手訣一道緊似一道打向金缽,看來要控製這隻金缽對她來說不是件輕鬆的事。


    楚諾望住那隻金缽眼神發亮,仿製法寶在中階法器中算是最高一級,她還是第一見到。但隻看了片刻她便暗自搖頭,這種仿製法器確實如傳聞中所說,非築基巔峰修士不能駕禦。汪姓女修雖然已經使出全力,卻也隻能發揮出法器威力的十分之一。


    這讓她想到自己身上的幾件極品法器。若是進化成功,這些法器會成為極品的上品法器,級別上比仿製法寶低一級,但威力卻幾乎可以和普通的仿製法寶匹敵,而且沒有使用級別上的限製。


    這時汪姓女修的口訣突然提高了八度,金缽迅速縮小,眼看那邪修就會被活活箍死。


    邪修大吼一聲,念出一段晦澀的口訣,哪怕隔著金缽都能聞到裏麵散出來濃烈的血腥味。“咚”的一聲巨響,金缽裏傳來重擊聲,剛剛又縮小了一寸的金缽被打迴之前的大小。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巨響,金缽一寸寸被打迴原形,並且劇烈震顫,有崩潰的跡象。


    汪姓女修麵色蒼白,臉上肌肉跳動,掙紮片刻後,目露決然,掐了一個手訣從千機袋內取出一枚火紅色的丹藥,一口吞下。


    吞下丹藥的汪姓女修突然撕聲尖叫起來,斷腿處血肉蠕動,竟然長出半條新腿來。待新腿長全後哦她雙手一拍地麵,人已經踏在空中。這時的她血氣暴漲,靈壓四散,竟然已臻至築基巔峰修為!但此刻的她麵目可怖,全身肌肉扭曲,皮膚爆裂,狀如惡鬼。


    躲在遠處窺視的楚諾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聽傅修提過這種名為“狂戰丹”的丹藥。這其實是一種禁藥,對修士身體傷害極大,雖然也能將修為提高一個境界,但和她的加成符不同,狂戰丹造成的傷害是永久性的。汪姓女修的修為將永遠保持在築基巔峰,這意味著在修仙大道上,她將再不會有寸進。


    她怨毒地盯著震動不已的金缽,手上兩道金色法訣打出,金缽上頓時金芒大放,以快過方才十倍的速度收小。


    金缽內的重擊聲嘎然而止,邪修發出一聲接一聲痛苦的慘唿,顯然在裏麵受傷不輕。與此同時,他那隻古怪袋子裏原本急促的喘息聲也突然停了,一息過後,突然爆發出仿佛巨獸發狂般的嚎叫!而金缽也不再縮小,扣在地上微微顫抖,似乎在與某種力量抗衡。


    汪姓女修眼裏閃過恐懼,一連祭出七八件攻擊法器圍在金缽周圍,然後慌張地左右望了幾眼,瞅準一個方向奪路而逃。


    楚諾在遠處看得清楚,那汪姓女修的身形剛剛一動,一大團血霧便唿嘯而至,將她包裹在其中。待下一刻血霧散開時,汪姓女修的身影已不在原地,而是出現在數丈開外的地方,但依然在血霧控製的範圍裏。一連幾次都是這樣,雖然她換了數種法術想衝出這個幻陣,但始終無法破開一個缺口,始終是在幻陣區域內打轉。


    楚諾心往下沉,這就是她早前想用蝶影閃逃離這裏,卻始終無法成功的原因了。看來不等到這個血霧幻陣自行消失,她是無法離開這裏的了。


    “好重的邪氣!”符劍從道境山內探出頭來。


    藍雀冷笑:“邪魂飛僵這種東西,邪氣自然是重的。”


    凝晶獸也點頭道:“何止邪氣重,簡直是邪物之首。真想不到,這種東西早在萬年前就已經被禁止,竟然還能在這裏看到。這種邪魂飛僵不但祭煉起來慘無人道,而且非常麻煩,成功率極小。一具普通僵屍入地養屍,養成白僵後,連續百年甚至數百年吸食人畜精血,使其進化到黑僵、再至飛僵,這時候才可開始祭煉。祭煉需要生吞九百九十九隻至□□魂,而且百隻飛僵也未必能煉成一具邪魂飛僵。”


    楚諾一邊聽凝晶獸解釋,一邊聽金缽內一聲瘋狂過一聲的嗷叫,更覺得毛骨悚然。


    這時嗷叫聲突然停了下來,四周一片死寂。那汪姓女修已經放棄逃跑,死死盯住紋絲不動的金缽。


    片刻後,從金缽底部發出一種象是有無數甲蟲爬過的沙沙聲音。隨著這片沙沙聲從金缽底部蔓延到頂部,金缽就象被蒙上一層黑褐色沙土一般黯淡下來。周圍那七八件攻擊法器也無一幸免,全都變成一堆廢銅爛鐵後,紛紛跌落。


    “還沒煉成的邪魂飛僵,竟然能汙祟仿製法寶?”藍雀驚唿。


    凝晶獸哼了一聲:“一定是那邪修用了什麽邪術催逼,不過他這樣做就不怕邪魂反噬麽。”


    汪姓女修早已麵無人色,不惜耗費大量靈氣激發了護體光罩,同時慌亂地朝各個方向噴出法術,試圖找到幻陣的突破口。


    “蠢貨。”隨著一聲陰冷的聲音,金缽化作一堆黑色粉末,露出裏麵的邪修。


    邪修麵上、身上肌膚因為金缽的腐蝕已經潰爛,體無完膚。更可怖的是,他左臂上的血肉被啃噬幹淨,獨留一根白骨,白骨上有陰寒的黑氣纏繞。


    藍雀哼了一聲:“果然用了血食令,讓飛僵吞食自己的血肉,令飛僵提前出殼。這種邪法倒是出自魔族,可也隻有那種最惡心粗鄙的魔族才會用,象我這種具有高貴血統的魔族是不屑一用的。”


    “飛僵在哪裏?”


    楚諾現在的注意力全在那具還未煉製完成的飛僵上,可是左看右看,除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邪修,就沒有其它會動的東西了。


    忽然,邪修臂骨上的黑氣化作一道黑鏈射向汪姓女修。汪姓女修的護體光罩根本攔不住這股黑氣,隻見那黑氣纏住光罩一繞便鑽入光罩內部,將汪姓女修纏住。


    那股黑氣從發難到纏住汪姓女修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汪姓女修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摔到地上,發瘋一般四處翻滾,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


    “飛僵化氣!”凝晶獸和藍雀同時驚唿。


    “什麽是飛僵化氣?”楚諾緊張地問。


    凝晶獸也有些緊張,急聲道“就是邪魂飛僵煉成之前,肉身消失變作無形。一旦煉成並且再次化形,會成為最厲害的一種邪魂飛僵,將來如果再次進化,很有可能會化魔。主人,能逃跑的話就跑吧。”


    楚諾雙眉緊皺,能跑的話她早就跑了,怎還會等到現在。隻是不管她如何激發靈根,都看不出這個血霧幻陣的出口。如果象汪姓女修那樣亂跑一氣,不但毫無作用,隻會打草驚蛇讓邪修發現她的藏身地。


    黑氣很快鑽入汪姓女修眉心,當黑氣完全不見時,汪姓女修就不再有任何動靜了,卻有一粒鴿子蛋大小的冰藍色光球帶著冷氣從眉心衝出來。


    “冰屬性的至□□魂,果然3是祭煉邪魂飛僵最好的精魂!”


    邪修看到那粒精魂化成的藍色光球,眼裏噴出狂喜和貪婪,卻沒有一點想要上前阻止光球逃跑的意思。


    鑽入汪姓女修的黑氣突然從女修的眉心竄出,仿佛一條黑舌卷住光球。光球不住顫抖掙紮,卻始終掙脫不開黑氣,抵抗了不到一息的功夫就被黑氣拉迴眉心內。


    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忽地直立起來,兩臂前伸一陣亂跳,身上不斷散發陰寒煞氣,連周圍的血霧都被染成墨色。這樣折騰了一炷香的功夫後,屍體噗通一聲直挺挺向後栽倒,這下是真的再無半點動靜了。


    又過得片刻,一綠細細的黑氣有氣無力地從屍體眉心裏爬出,順著屍體的額頭緩緩流到地上,越積越多,最後竟然積了一灘象墨汁一樣的冰寒液體。再過了一陣,這灘“墨汁”漸漸收攏、凝聚到一起,不停蠕動翻滾,到後來形成了一隻一尺多高的蛋。


    這隻蛋起初看上去還隻是一團墨色的膠凍,軟軟的還有些彈性,但很快便硬化,硬結的蛋殼上長出數寸長的白色絨毛。這些白色絨毛很快又變成了黑色絨毛,最後黑色絨毛全部脫落,再次暴露的蛋殼變成純白色,表麵上好象接了一層厚冰。


    “好家夥!真的煉成了?居然要化形了!”藍雀在楚諾靈識中尖叫。


    楚諾望住那隻古怪的蛋,沉聲問道:“化形後是什麽樣子?會有多強大?”


    “這很難說。”凝晶獸想了片刻,“這種東西是禁物,我也沒有看過,隻聽說這種東西進化到一定程度後,可以吞噬一切邪魂祟物,不畏一切辟邪法術與法器,可以說是沒有天敵了。看這隻蛋目前的樣子,祭煉已經成功,再過一炷□□夫就要化形出世了!”


    楚諾又望了正在打坐的邪修一眼,自從黑氣化成一顆蛋後,這邪修就一直神色緊張地盯著蛋,一邊坐在原地猛吞各種丹藥。築基巔峰修士的恢複力十分驚人,吞下四五種丹藥後,他身上潰爛不止的皮膚開始愈合,就連白骨上也漸漸長出血肉來。


    楚諾一咬牙,道:“等這東西化形出世後我們就更不是他的對手了,不如現在趁他重傷未複,出去拚了!”


    她在身下拍了一張雙倍威力的中級遁地符,悄無聲息地陷入地底。剛才她早已檢查過,發現地底也有禁製,普通遁地符起不了作用,但她自己煉製的中級遁地符可以勉強在地底緩慢地移動,不過也無法突破幻陣邊緣的結界。


    她使用遁地符是為了能夠順利走到邪修附近,否則以這個幻陣的厲害程度,隻要在血霧內移動超出三丈的距離,就會被挪移到不知什麽地方去,根本不可能接近邪修。


    楚諾在地底計算著自己和邪修的距離,估摸著差不多了,猛地從地底下竄出。


    那邪修就坐在兩丈開外的地方,攻擊距離正好!楚諾左手掌心的氣爆術隱而不發,右手在儲物袋上接連拍了數下,五六種攻擊法器包括影木小劍同時祭出,向邪修身上招唿。


    邪修一睜眼目光正好落在楚諾身上,卻並不躲避,朝楚諾陰測測一笑。


    楚諾頭皮發炸,有一種落入陷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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