緞被子掀開,就要下地。借著微弱的燈光,看見自己一身正紅的新娘喜服,我勒個去,新婚第一天就被人惡毒殘害,還真是有點冤屈。


    水兒提著一個藥罐子就走進屋裏,臉上的表情別提有多千頭萬緒了。


    “祖宗啊,你醒紅燈帳幔,新娘服飾,王妃正宮,暗夜洶湧,這些詞匯像滾滾燙燙的粑粑扣在冷月柔的臉上,二大爺二大媽三舅母三舅老爺八大叔,這是造了哪門子孽,穿越在這麽一個人身上。


    其實剛才自己沒有睡著,水兒那一個胳膊肘子還不足以讓她昏睡許久,索性已經進了王府,就看個究竟,總不能餓死街頭吧,雖然在這裏也不見得大魚大肉,但起碼的溫飽還是可以解決的。最最重要的是,剛才確實是被樹林中的野狼的嗷嗷一嗓子給嚇壞了。


    ”水兒,你在哪?“現在好像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水兒。冷月睜開眼睛柔將繡著鴛鴦的紅錦了就好了,可是把我給急壞了,哎呀呀,你怎麽下地了呢,你要什麽吩咐一聲就行了。”水兒將藥罐子放在紅漆木桌子上,捏了一下耳朵,就提著裙子要將冷月柔塞進被窩裏。


    冷月柔皺了皺眉,將束縛住自己的紅色新娘服作勢要脫下來,卻被水兒阻止了。


    “為什麽,這勞什子穿在身上太難受了,我他媽真不願意這樣睡覺。”冷月柔罵性大發,卻看見水兒直直地愣在那裏。


    “小姐,這新娘喜服是需要夫君來解的,你這樣自己解開是不吉利的。”水兒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說話怯怯的,害羞了。


    在水兒心裏,小姐冷月柔是一個知書達理,頗為賢惠的女人,怎麽會出口成髒?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水兒卻想著也許小姐這次是太生氣了,所以才這樣。


    嘴裏沒說什麽,狐疑都寫在臉上了,轉身就將藥罐子提起,將湯藥倒進一個瓷碗裏,頓時,整個房間都飄滿了讓人作嘔的湯藥味。


    “小姐,良藥苦口,捏著鼻子一仰頭就下肚子裏去了。”水兒右手端著一隻碗,左手還不忘做著示範。


    冷月柔將鼻子捏的緊緊的,嘴巴也被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從手指縫隙間發出一點聲音說道:“我不喝,我從來都不喝湯藥。”


    可是小姐身子弱,那是出了名的,從小就泡在湯藥罐子裏,怎麽能說沒有喝過藥呢?


    冷月柔看著水兒眼裏莫名的疑問以及卑躬屈膝的樣子,突然就將手鬆開了。


    “不瞞你說,我失憶了,以前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就連這次怎麽被害的也不知道。”


    冷月柔翹起了二郎腿,嘴角叼著不知道在哪弄得一根草棍,神色悠然起來,難道說,冷月柔是想逃避皇上交給她的任務?樣子看上去不像演出來的啊。


    “小姐,今晚蘇王應該與你同房的,隻是莊側妃那人有點跋扈,聽說你長得醜陋,非要給你送一碗什麽大補湯探望你來,其實還不是想把王爺帶走,可是你說了幾句不待見人的話,蘇王生氣了,對著那碗大補湯義正言辭地說了一個字——喝。然後你就喝了,當時奴婢不在屋,還是翠蘭告訴我的。”水兒將那碗有些半溫的湯藥放在一側的桌子上,坐在了冷月柔的床下,將雙腿抱成團。


    “敢情,這是他們設計好的,隻等著我上套,蘇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第一晚就要謀殺親娘。”謀殺親夫,謀殺親娘,這話聽著怎麽那麽別扭。


    “哎,水兒,我怎麽會嫁給蘇王這個禽獸?”冷月柔對自己的身世充滿了好奇心,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可不想死在這王府裏,沒準哪天自己逃之夭夭。


    “小姐,你十一歲那年見到了皇上,你說你非皇上不嫁,可是後來奴婢走了三年,玉都中的各種傳聞都能從這府裏的女人嘴裏聽到,說你十三歲在街上看見了蘇王的轎輦,對他難以忘懷。後來皇上下詔將你許配給蘇王,皇上讓我暗中保護你。不過說來也是不合邏輯的,既然皇上知道你喜歡蘇王,又怎麽會讓你監視蘇王呢?”


    水兒神思倦怠,像一隻被扒光了毛的老公雞,哦,不對,母雞,哦不對聽上去怎麽像罵人,對,是戰鬥雞。


    冷月柔聽著自己的身世,像是再聽古代的言情小說,自己本來好好的在醫院的手術室裏操刀賺錢,沒想到一朝失足就掉進了這個不知名的古代,奶奶的,還有比這個更加北悲催嗎?


    “那個,我到底愛哪個男人啊?”


    冷月柔已經變得一點不溫柔了,她隻想知道自己這個纖弱小姐的心是向著那一邊的,聽上去那個皇帝還是不錯的,還派個人暗中保護她,這個蘇王就是個人渣了,人家女孩子千裏迢迢地嫁給你,你他麽不感恩戴德還在第一夜就被小狐狸勾得神魂顛倒,還謀殺親新娘。


    看著水兒沒有答,估計她也納悶,女人心海底針。


    “喂,水兒,沒事的,我雖然失去記憶了,可是我一定會保護你的,放心。”冷月柔抬起胳膊敲了一下自己的胸脯,“額額額…”,這她奶奶的,這冷月柔小姐的身材真不是一般的好,這胸脯真大,好,很滿意,哈哈哈。胳膊打在胸脯上還真疼。


    見著冷月柔臉上的喜色,水兒也漸緩地笑了,現在的小姐身上好像有一股力量,是什麽她也說不清,不過小姐再也不是以前那種為事事擔憂,神色憔悴的樣子了。


    “小姐,你還幫著皇上嗎?”水兒仰起頭,看著冷月柔麵色紅潤的側臉,誰說小姐不傾城?


    冷月柔沒有迴答,而是伸出纖纖玉指說道:“拿來,我的湯藥。”


    她的穿越不過是兩個人人死的時間的巧合,以及亂葬崗上那些接觸過身體的仙草——這成為冷月柔永遠不知道的迷。


    冷月柔將湯藥喝幹,用新娘袖子抹了個幹淨。說道:“我要去外麵唿吸一下空氣。”


    水兒也睡不著,索性站起身扶著小姐,一步步穿過好幾層帳幔來到了院子中。


    “啊啊啊…”幾隻烏鴉像見鬼似的,從幹樹枝上亂飛亂顫。冷月柔的眼角抽了抽,這是蘇王府?是皇上親弟弟住的地方?是堂堂陰損的霸氣少主蘇王上官疏虞的府邸,他十八輩子祖宗耳提麵命四麵埋伏我,我都不信。


    “什麽味道,比胖子放的屁還臭?”冷月柔將鼻子捂住,循著味道的來源方向而去,看見兩隻超大的缸,將頭慢慢地挪在上麵,輕輕地鬆開鼻孔透了一點氣才知道,自己差點暈死過去掉進臭酸菜缸裏,再淹死一把。遂眼珠子一轉,蘇王,讓你嚐嚐本姑娘的手藝。


    說著在水兒的耳邊附上了幾句話。水兒捂著小嘴,表情卻是誇張的。


    “聽我的沒錯。”


    水兒捂著鼻孔叫道:“來人那。”


    王妃今夜在蘇王府中了毒,所有的喜人奴才皆當值沒有睡覺,聽見水兒姑娘叫,一個樣子有些肥肥的女孩子說道:“女婢給王妃請安。”


    水兒說道:“香香,去,拿個盆啊之類的,撈出兩顆酸菜,用水輕輕地過兩邊水,再準備兩個橙子打成汁水。”


    香香肥肥的身子一顫,簡直想拔腿就跑,臉上那五味雜陳樣子要不是借著門口的大紅燈籠還真看不清。她別過臉去偷偷滴喘了兩口粗氣,開始挽起袖子……樣子大義凜然好像隨時都可能犧牲。


    是夜,聽見一個曼妙的歌聲自遠處傳來,聲音淒婉,好似被郎君拋棄了一般。看見冷月柔眸子裏的疑色,水兒說道:“那是傅如意,前年王爺從青樓裏帶迴來的,總耍心機,後來漸漸地不受寵了,精神不大好,總在半夜唱歌,王爺也曾說過她,有好幾次差點讓她喝了啞藥。”


    冷月柔的眉間一緊,眸子裏有些深,那是悵然的表情,便喃喃自語說道:“妾有情,郎無意…”水兒知道,那個骨子裏的冷月柔沒有消失。


    冷月柔都被自己嚇到了,半夜三更不睡覺,自己在酸菜缸的惡臭麵前居然詩情畫意,蘇王那個渣男不顧夫妻情分紮在狐女的溫柔鄉裏,他奶奶的二大爺。


    天微微的亮了,藏在酸菜缸後麵的老公雞發出了慷慨激昂的“狗狗狗…”的叫聲,冷月柔嚇了一跳,頓覺著那隻公司的咽喉出了點問題,不然叫聲怎麽有些沙啞。一細想,估計被酸菜的臭味熏久了,嗓子變成了扁桃體發炎也未可知啊。


    冷月柔在水兒的攙扶下迴到了暖翠閣裏,湯藥味還沒有散盡,便說道,將橙汁對了水放進噴灑裏,各處澆澆,去去味道。


    水兒一陣狐疑,然而也沒有問就照著做了,卻隻見屋內頓時清新了不少。她好像明白了什麽似的,微微一笑。這被冷月柔的眸子抓個正著,他們不過笑著同一件東西。


    “替我梳洗。”古代的頭發真是麻煩,還不如直接梳一個馬尾辮。冷月柔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右邊臉上有點什麽東西,心想估計是在亂葬崗上沾了泥土,遂用手使勁地搓,卻發現那臉上的黑色汙跡沒有半分的改變,她心一驚,原來是真的醜。


    “王爺駕到。”小雲子的聲音永遠充滿拍馬屁的味道。冷月柔的半張臉美得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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