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遮霧障,古武當山,是以山勢奇特,五峰相望。綿延萬裏的太和古國,且安靜且祥和。


    正值初春,微涼的風逗惹著抽芽的柳條嫩尖,鑽進修道古武者寬大的白色道袍內,遠遠望去,猶如在山間隙道遊走的無數個白色發麵大饅頭。


    “易淑,快從樁上下來,你嫡母快要生了,我們,快去看看吧。”說話的麗人是太和宮殿主的二夫人安心慧,和多數修道的古武者一樣,因常年吸取吐納山間靈氣的緣故,花信年華,看著比同齡人小上許多。


    “姨娘,讓我打完這套拳吧,要不爹爹又要說我不用功了。”


    眼前此女,垂髫年紀,形體流暢,梳著討巧的雙掛鬢,翹嫩的臉上掛著汗珠,白色精致的道袍粘貼在身上,一套梅花拳真真勢如行雲流水,變化多端,快而不亂。


    “娘的肉肉,快走吧,嫡母生子,你要是不在,你爹爹才要罵你不懂孝道呢。”安心慧急切道。


    “知道了!”倏地一下,易淑從樁上跳到安心慧身邊,牽著姨娘的手往太和宮的後院走去。


    此刻,太和宮後院的雍樂閣,內閣中有待產婦人尖叫,穩婆端著水盆紗布進進出出,外閣庭院皆被人擠滿,大廳之中的太和宮長老們背手挽著青衣長袖踱來踱去。


    不因有它,內閣的婦人閨名曰林莞兒,是太和宮殿主劉琮元的正妻,三月懷胎之際便被脈出懷胎為女,這即將所生的嫡長女乃是太和宮第137代傳人,豈敢有所閃失,因為曆代遵循學習道德經的緣故,這傳人是男是女都被接受。


    庭閣內外多數人皆麵露灼色,林莞兒痛苦的聲音如此亢烈,可莫是中間出了差錯,於是皆雙手合十,望太和宮數代列祖列宗保佑這對母女平安。


    “大哥,你別在我麵前走來走去的行嗎?女人哪有不過這一關的,你再深愛嫂子,你也不能替她生啊,嗯咦,我就這麽說說,你捂著肚子幹嘛,真真有了也要生了不成?哈哈。”劉琮哲臥坐黃花梨雕製的太師椅,笑嘻嘻吊著眼看著捂肚蹙眉的大哥。


    “三弟,勿要笑話,我現在想出恭。” 劉琮元隻覺林莞兒痛苦的聲音越大,他腹裏便愈加絞痛,似乎冥冥中感覺能幫林莞兒分擔不少痛苦。


    “ 啊!”內閣中的聲音拔了八階,“劉琮元你個混蛋。”


    “莞兒,你再堅持堅持,我們的孩兒就要出來了,為夫錯了,再也不讓你受這痛苦了。”劉琮元聽見莞兒的痛唿聲連忙迴應道,遒勁的青脈在脖子上突突鼓起,全無這一代太和宮傳人的風範。眾人見狀皆大笑,心中暗歎,原來殿主大人也有這般凡人心,真是不多見,可要拿日記符篆對今天這事好好濃墨一筆。


    “哇”一聲嬌俏啼哭,宛若黃鶯啼穀“恭喜殿主大人,母女平安。”穩婆仔細洗淨包好這出生的嬰孩,輕輕斜抱著走出內閣。


    姣兒裹在杏粉色淮南真絲綢內,頭頂的柔軟毛發黑亮光澤,吹彈可破的嫩肌灼灼耀人,一雙明眸似照亮寰宇,櫻口嬌小仿若天穹之上玫瑰花開。劉琮元小心翼翼接過姣兒,看了又看。


    眾人圍了上來,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小小的肉囡囡,個個急不可耐想要抱上一抱,卻見她安安靜靜也不哭鬧,眨著無知黑眸,嘴角吐著泡泡,真真是可愛嬌俏至極。


    這代傳人是嬌弱女子,太和宮大長老劉誌塘捋著並不存在的長須說道:“我太和宮習古武者,吐納天地之靈氣,壽元隨晉階而定,何況丹藥充足,不似已往,女娃定能成長為一代強者。”眾人紛紛落了心思。眼神瞟向殿主,卻見殿主滿臉陶醉,已然新一代女兒奴長成。


    “師兄,你踩我肩膀作甚?”呆肥的徒弟甲。


    “你這呆瓜,這可是太和宮的下一代傳人啊,我站高了仔細看,似有紫氣東來之兆啊。”神叨的徒弟乙。


    “師兄,我真不介意你踩著我,但你能把鞋底的狗屎擦幹淨再上來嗎?”


    “閉嘴!吵著下代傳人,讓她哭鬧,叫你好看。”甲乙師兄弟站在內閣外十裏地老楊樹底下石桌之上嘈雜著。


    劉琮元抱著新生的姣兒,點頭致意謝過眾人,連忙轉身往內閣走去,留下侍仆接受清點新生兒的賀禮。


    “姨娘,爹爹當年也是這麽抱著我看著我嗎?”易淑拽了拽安心惠鵝黃色襦布的袖口,滿眼的渴盼著肯定。


    “這……是啊……你爹爹當年也是這麽抱著你的呢。”安心惠頓了一頓,低身抱起了女兒。


    “可是我長大了後,爹爹都沒有這麽看過我抱過我,隻要我不用功,爹爹就訓斥我!”小小的頭顱埋在母親的懷裏,露出兩個冒尖的抓鬃。


    “姨娘,我就這麽不討爹爹喜歡嗎?女兒已經很努力了,女兒也想讓爹爹抱著,也想知道是否和姨娘的懷抱那樣溫暖?”到底是年齡小,易淑啜泣著緩緩歪頭就這麽睡了過去。


    安心惠心裏歎了口氣,抱著哭睡過去的女兒,往侍仆懷裏塞了上好金子打造的平安福項圈,借口易淑練功受了風寒,早早迴了自己的紫雲閣。


    “娘的寶,莫要怨你爹爹,沒了那小禍害,等你長大才必然是太和宮的傳人,你要好生習武,娘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把你推上那讓人眼熱的位置。”易淑躺在床上蓋著暖暖的被衾,睡夢中嘴裏直吆喝爹爹抱抱,也不知道將安心惠的輕輕的呢喃的聽進去與否。


    香幾上的八角小銅爐焚燒著安神的丹藥,嫋嫋的青煙隨著安心惠最後的良知,一點點的熄滅。


    “元郎,將女兒抱來我看看。”


    內閣之中血氣濃鬱,林莞兒無力靠在了金絲碧羅綢緞縫製的靠枕上,頭上束著產後的發帶,眼神中是疲憊裏帶著做母親的欣喜。


    “莞兒,這是我們的女兒,大長老去了族堂填寫家譜,爹爹的心肝,你叫劉易洋。”劉琮元獻寶似的把女兒輕緩緩的放入妻子的懷抱。


    奶娃娃聞著母親的體香,本能的朝著生命的食糧拱去,讓初做人母的林莞嬌叱不已。


    就這樣,熱鬧的日子過了兩天,眾人賀禮幾乎堆滿了庭院,劉琮元也從狂熱中安穩下來,仔細的安排人手讓嬌妻在月子中得到最好的嗬護,忙完殿中的事情,便急忙往雍樂閣方向疾奔而去,仔細看看,更是用了連殺敵之時都未用過的縮地成寸的步伐。


    “元郎,三叔叔剛走,說你在我生產之時,腹痛不已,這會可還有這痛苦的症狀?”林莞兒抱著剛喝飽就睡著的女兒輕聲焦急的問道。


    “莞兒,休聽我那調皮的弟弟一麵之詞,你生我麟兒時,不知為何我下腹絞痛,好似急需出恭一般,待麟兒出生,我那症狀也沒了。”


    “那……元郎……你這三天可有出恭?”林莞兒輕咬銀牙羞澀的紅了臉。


    “我……夫人莫笑……許是當時緊張才有那般,到現在我也沒有……”


    “哈哈……哈哈……”滿屋之人皆崩破了臉皮,放聲大笑,尤其是躲在門外偷聽的劉琮哲更是笑的險些破了那萬千少女魂牽夢繞的好皮相。


    殊不知那一抹溫馨,卻吹皺了正要前來的安心惠母女的心,“元郎,你的笑聲,從未對我母女綻放。”安心惠心裏暗恨,卻依然保持著常年來維持的甜美的微笑,輕輕叩了內閣的門。


    吱呀,門開了,劉琮哲聽力極好,早在安心惠母女來的時候就施輕功翻牆出了雍雲閣。


    屋裏頓時鴉雀無聲。


    “姐姐。”安心惠的笑從來都看不出虛假。


    “娘親。”易淑低眉順耳。


    “你們來了,坐吧。”林莞兒最是厭惡安心惠,要不是當年練功傷了身,遲遲懷不上孩子,哪有安心惠的位置。想到這裏,林莞兒又想起了那曾經挑起事端的婆婆,輕撫額間,太陽穴鼓鼓跳著。


    小小的劉易洋不知道為何,此時應了母親的景也大聲啼哭了起來。


    “心惠,你帶著淑兒迴去吧,人太多,空氣不好,淑兒馬上該去學院念書,你就不要帶她來行這些虛禮。”劉琮元一邊說著一邊坐到莞兒身邊,輕輕拍著嬰孩。


    “娘,我來幫你看著妹妹好不好,我長大了,有很多力氣了。”易淑對著林莞兒喊道。


    “淑兒,娘知道你孝順,可娘這裏不需要你看著呢,你爹爹和奶娘都在這呢,乖兒,快去練拳吧,過了年,你就要去學院讀書了呢,可莫要讓他人比過你。”說心裏話,即使知道易淑是當年的一個錯誤,林莞兒也不想和孩子糾纏什麽,畢竟不是孩子的錯,而且這些年,確實表現優秀,沒得挑剔。


    安心惠扯了扯嘴角,擠出微笑“那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帶著淑兒去練拳了。”說完拉著依然委屈的易淑退了出去。


    “元朗,我沒別的意思,你還是吩咐她們娘倆在我月子期間不要看我了,讓我心不平靜。”美人眼中似有淚水要湧出。


    劉琮元沒出聲,點了點頭,這就是答應了。


    是他辜負了眼前的可人,是他犯了錯誤沒了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約定,雖然沒再進過安心惠的房間,可錯誤就是在那,更何況還有了易淑。往後的日子,是再也不要傷她的心了。


    劉易洋已然在父親的親拍下停止哭泣,黑葡萄滴溜溜轉著,仔細看,嘴角微微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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