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三斤釘。可從這興國侯府的裏裏外外,陳元娘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自從她陳莉英年早逝,一朝穿越到這個陳元娘身上,原以為憑借著這個陳元娘興國侯夫人、原大理寺卿嫡長女的身份,不說享盡榮華富貴嘛,那也至少能衣食無憂吧。誰承想這兩家傳說中富得流油的皇親國戚、達官貴人家中確是應了那句——爛泥巴糊牆,表麵光。


    “唉!”


    “唉!”


    “唉!”


    不大會功夫,陳元娘都歎了好幾口氣了,實在是不能怪她長籲短歎,要怪啊就得怪這侯府裏上下十幾口人,自老太君開始個頂個的是講排場、擺場麵。今兒個這個要裁衣,明兒個那個要脂粉,隔三差五的還要打首飾,更別說吃的用的都要挑最好的,渾然不顧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隻一味的朝著陳元娘這個管家的人伸手要銀子。


    放下手中一片赤字的賬本,陳元娘拿起茶盅倒了杯茶給自己,這一口茶還沒咽下去,遠遠的就瞧見了老太君房裏的大丫鬟香杏進了院子了。


    “奴婢給夫人請安。”香杏看到坐在院子裏石桌旁的陳元娘,緊趕了幾步,上前福身行了一禮。


    陳元娘正了正神色,淡淡的道:“免了吧。”別怪她對著老太君屋裏的人熱情不起來,這無事不登三寶殿,到她這來了,那肯定又有什麽事了。


    香杏起身稍等了下,也沒見陳元娘問起,隻得硬著頭皮說道:“老太君說了,過幾日是重陽節,她準備請了相好的幾家大人家的夫人、小姐來府裏聚一聚,讓夫人您準備準備。”瞧著陳元娘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香杏說到此處微微的停頓了一下,才又接著道:“老夫人還說了,陽澄湖的大閘蟹想來已經肥了,讓夫人您務必多準備一些,讓大家都嚐嚐味。”


    說的好聽,又是聚一聚又是大閘蟹的,哪一樣離得開銀子啊?陳元娘一陣無力,應了聲之後先打發香杏迴去了。一旁伺候的陪嫁丫鬟疊翠看自家夫人有氣無力的樣子很是心疼,不由就勸慰起來:“夫人,府裏已經快揭不開鍋了,老太君還想著大閘蟹,不如您去跟老太君再說說吧,總這麽下去,您可怎麽辦啊?”


    “說說,說說有用的話,也不會今天喝個燕窩粥,明兒個要吃個得月樓的水晶餃的了。就因為夫人不將嫁妝拿出來,就命夫人去跪祠堂,害的夫人因此大病了一場,險些就沒了命。”雙朱性子爽利,將手中做針線的竹篾放在石桌上,沒好氣的說道,邊伸手拿了茶盅給陳元娘麵前的茶杯裏續滿了茶。


    陳元娘嘴角扯出個難看的幅度,心中不住的吐槽:這個身子的原主人也是個笨的,讓跪祠堂就老老實實的跪著,這大晚上的更深露重,因此就得了風寒一命嗚唿了,也才有了陳莉穿過來的一段。


    “好了,老太君豈是你們能非議的,小心被人聽了去學到老太君跟前,讓人拿了你們去打板子。”陳元娘甩了甩頭,將心中的煩悶甩開了去,嚇唬兩個為她抱不平的丫頭。


    “奴婢們可是為了夫人您好。”雙朱打小就伺候陳元娘的,說起話來自然也就不需要遮遮掩掩。


    疊翠也在一旁勸道:“夫人,總這麽下去可怎麽得了啊,您總得想個法子才成啊。”


    “法子,還能有什麽法子,我那匣子裏還有五十兩銀子,先拿來解了燃眉之急再說。”陳元娘說是這麽說,心中卻是犯起了愁。前世作為一名白手起家的上市公司老總,陳元娘深知按時支付酬勞的重要性,那五十兩銀子本是她備下的闔府下人這個月的月錢,現在拿了出來給老太君辦重陽宴,少不得隻能在妝匣裏找找讓疊翠拿兩樣值錢的首飾出去當了,補上這筆來。


    雙朱一旁嘴上雖然沒再說什麽,可心中到底心疼自家夫人,麵色不由就陰沉了幾分。這興國侯府當初說的倒是好,府中老太君、老侯爺、老夫人都是和氣人,弟弟妹妹也都乖巧省心,一過門就能主持中饋。這夫人進門之後才知道,什麽主持中饋啊,交到手中的出了那三百畝禦賜祭田和這宅子外就剩下府裏的那些個瓶瓶罐罐了,還都是贗品。就這卻要夫人管了整個侯府上下的吃穿用度,這不是,這不是明擺了讓夫人拿了嫁妝來貼補麽。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啊!”


    一陣高喊聲伴隨著劈裏啪啦的腳步聲打斷了陳元娘主仆三人的思緒,迴過神來就見外院張管事家的老婆鄭媽媽正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一臉的驚慌失措。


    “怎麽了?”鄭媽媽向來懂規矩,此刻大唿小叫的跑了進來,隻怕事情不小,陳元娘的心提了起來。


    “夫人啊,府上來了好幾家商號的掌櫃,手裏拿了欠條,說是,說是讓咱們付銀子的啊。”說到這裏,鄭媽媽麵現憤憤不平之色啐了一口:“不知道哪來的騙子,竟敢訛到咱們侯府頭上,夫人您可一定要拿個主意啊。”


    陳元娘眼前一黑,當場就信了個七八分,依著府裏那些人的德行,這種事情實在做的出來,咬牙切齒的在心裏將侯府的祖宗問候了一遍,又埋怨起那些掌櫃來,怎麽沒銀子也敢賣東西出去啊。


    “夫人,夫人怎麽辦啊?”鄭媽媽看陳元娘不說話,心中著急,外麵那幾個掌櫃的可是帶了好幾十號人,說是要不到錢就不走了,如今自家那口子還陪在那裏,要是一個不好那些人衝撞了起來,那剩下她們一大家子孤兒寡母的可怎麽活啊。


    努力的平複下快要爆發的怒氣,陳元娘冷靜的問道:“可派了人去給侯爺送信?”


    “侯爺一大早就出門了,問過門房的人,說是沒有交代到底去了哪,所以,所以……”


    “那老侯爺那呢,可有讓人去請?”


    鄭媽媽支支吾吾的有些說不出口。


    “到底怎麽迴事,媽媽您倒是說話啊。”雙朱看不下去,事情都到了這地步了,還有什麽好隱瞞的。


    “是,是,老侯爺當時在花廳裏,老夫人也在,老夫人說如今夫人您主持中饋,這府裏大小事情自然是找夫人您了?”想到自家男人還在外院周旋,鄭媽媽一狠心,索性竹筒倒豆子般,將實情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啊!”疊翠失聲叫了出聲,這外院之事哪有內院女眷出麵的道理,老侯爺、老夫人如此行事,實在是太不合規矩。


    陳元娘稍稍思索了片刻,心中拿定了主意:“疊翠,你派個人在門口守著,隻要侯爺一迴來,讓他立馬過來。鄭媽媽去老太君屋裏報個信,最好能請了秦媽媽一起過來外院。”


    疊翠、鄭媽媽二人分頭去辦事,陳元娘帶了雙朱趕去外院。一路上陳元娘又將鄭媽媽的話理了一遍,依著老侯爺的性子若是乍聽此事隻怕當場就要發作起來,如今卻一聲不吭任由老夫人發話,隻怕是早已有人在他麵前通了氣。


    想通了此節,陳元娘就是心性再好也不禁怒色滿麵,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等此事了解了,府中可得好好立些規矩起來,否則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經不起這些人如此的折騰。


    人還沒到迴事處,就聽見廳堂裏吵吵嚷嚷的。


    “張管事,今兒個可不賴咱們榮和堂不給麵子,您看看這白紙黑字的,就算是上了公堂咱們也站著理不是。”榮和堂的二掌櫃將欠條拿了出來,當眾展開了來。


    “我這也有,我這也有。”保和堂的李掌櫃也將欠條摸了出來。


    “還有我,還有我。”


    “這呢,這呢。”


    幾家商號的掌櫃爭先恐後的嚷了起來,生怕稍稍慢了點,這銀子就拿不到了。


    張管事抹了抹額頭的汗,嘴裏陪著笑:“是是是,這不已經去請示去了嘛,喝點水喝點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吩咐了人添茶,轉過身去,張管事卻焦急的向外麵張望了起來。也不知道這那口子是怎麽辦的事,怎麽這麽半天也不見人過來,這眼看著就要頂不住了啊。張管事看了看身後那群虎視眈眈盯著他的掌櫃們,心中焦急不已。


    “來了,來了。”陳元娘的身影才一出現在廊道上,張管事就欣喜的喊出了聲,跑出去迎接,根本顧不上考慮夫人一個女眷處理這事,到底合不合規矩。


    掌櫃們一聽說來人了,也全都噌的站了起來,爭先恐後的朝門外跑去。本來這門不小,可禁不住著急出去的人多,當場就卡在了那裏。這下可好,誰也不讓誰,你擠兌我我抬舉你,可就是沒人願意退一步,嘰嘰喳喳吵了個翻天。


    陳元娘還沒到門前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心裏再一次將侯府眾人問候了個遍,才慢條斯理的走到台階前。


    “眾位這是?”


    張管事怕那些掌櫃不認識人,不懂規矩衝撞了夫人,急忙上前道:“這是我們侯爺夫人。”又急忙吩咐一旁的小廝:“還不快著點,扶幾位掌櫃的上座。”


    得了吩咐,兩個小廝著急忙慌的就跑上了前去,好一番忙活後,各位掌櫃重新整理了下儀容,才齊齊上前同陳元娘行禮問安。


    冷眼看著這一出鬧劇,陳元娘心中微微歎了口氣,還是沒錢鬧的啊,這侯府的管事都還沒個商號掌櫃的有體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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