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萍萍坐在輪椅上,據王啟年說,年輕的時候因為抓一個大兇大惡之人傷了腿,就再也站不起來了。陳萍萍見了範閑和花滿樓笑的很溫和,如同一個長輩見了孩子一樣。


    陳萍萍開口說道“當初我問她,監察院初設,種些什麽花呢?隻要她開口,再名貴的花我也能給她找來。她把隨手從路邊采來的野花種子隨手撒下,說不用種,生命自己就有蓬勃之力”接著盯著範閑看了幾秒陳萍萍才繼續開口說道“眼神像她。”


    範閑心裏大概也能猜到,這個她是誰,隻是他不敢輕易放心戒備心,開口問到陳萍萍“她是誰?”


    “葉輕眉,你母親”陳萍萍說。


    “葉輕眉是誰”範閑依舊迴問陳萍萍。


    “五竹在京都嗎?”陳萍萍又問。


    “五竹又是誰?”範閑依舊迴問陳萍萍。


    “你不信任我”陳萍萍看了一眼範閑,隨即笑著搖了搖頭說“沒關係,在這京都有什麽事情想辦,有什麽人難為你,都可以來找我,我替你解決。”


    接著陳萍萍又說“那街上的紙是你撒派人的。”陳萍萍說的肯定。


    範閑一搖頭“這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


    “陳萍萍拿著那紙說,這紙就是證據。”陳萍萍說他讓宣九查過,宣九從紙張材質,生熟程度,薄厚判斷出這是河西道的手藝,這麽大的紙量在全城隻有一家有這麽多的存貨,那便是範閑的澹泊書局。


    範閑沒料到自己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計劃還有這麽大的疏漏,陳萍萍把事情壓了下去,告訴範閑,他來解決。接著又看向花滿樓,隨後半調侃的問範閑“這位姑娘便是你未來的妻子吧。”


    範閑走到花滿樓身邊,拉著她的手才迴答道“對”。別的事情他可以瞞著,但這件事情範閑一直想昭告天下。


    “好,好,好”陳萍萍大笑,連說了三聲好。讓範閑和花滿樓都是一頭霧水的。


    “天色不早了,讓王啟年送你們迴去吧。”陳萍萍開口說道。


    “好。”範閑應道。


    迴去的路上,範閑拉開馬車簾子問王啟年“你是陳萍萍的人”


    王啟年一笑“誒,那是從前。”


    範閑又問“那現在呢?”


    王啟年迴答道“現在,小人自然是大人的人啊。”接著王啟年詳細的解釋了他的“心路曆程”。


    範閑聽完,一笑,放下簾子,他信王啟年,這個人知道他太多秘密,況且王啟年確實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一個貪財的好人。


    範閑帶著花滿樓迴道範府的時候,滕子京正在範閑房間內,上次刺殺之後,範閑給滕子京放了一個大假,他還是希望滕子京帶著妻兒離開京都這個是非之地,去儋州也好,去哪也好,安安靜靜的渡過下半身,但顯然,滕子京不肯,他不放心範閑在這京都,這裏明槍暗箭的,他擔心範閑。


    範閑拗不過滕子京,隻好依舊每月五十兩的,雇滕子京當他的貼身侍衛了。


    第二日,影子來找範閑,告知他有人要殺陳院長,不出半個時辰就要動手,最重要的是,院長身邊已經無人可用了。範閑和花滿樓王啟年一同去,滕子京也要去,被範閑攔著了


    “你好不容易才脫離監察院,如今千萬不能再參與進去了,況且滿樓在,不會有事的”範閑對著滕子京說。


    滕子京知道範閑說的都有道理,猶豫再三,到底是同意了範閑的話,沒有去。


    幾人趕到鑒查院時,陳萍萍還在悠閑地下棋,很快,院內叛黨都圍了上來,花滿樓向上前將幾人穴道點住,卻被陳萍萍和範閑攔著了,範閑攔著花滿樓是怕這一點穴,那天劫持程巨樹的事情就暴露了,可他想不明白,陳萍萍為何也要阻止花滿樓,範閑沒時間想那麽多,推著陳萍萍躲進了地牢。陳萍萍讓王啟年打開了通往最深處地牢的暗門,裏麵關的都是禍害天下的魔頭,但為今之計,也隻有進去再說。


    “司姑娘還在外邊吧”花滿樓看著範閑說。


    範閑點頭明白了花滿樓的意思,兩個人一起出去,把關在牢籠裏的司理理帶了出來,帶到地牢最深處。


    牢房裏關著一個披頭散發的怪人,他渾身上下縛著數十條鐵鏈,樣子十分嚇人。陳萍萍告訴幾人,這人叫肖恩,他的腿便是因他而廢。


    花滿樓聽完陳萍萍的話,微微歎了一口氣,一個人半輩子被關,不見天日,該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世間大奸大惡之人何其多,可再惡毒的人,也有選擇的權利。


    很快,外麵的叛黨衝破了密室的大門,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影子突然開口了,他告訴範閑其實還有一條路能活命,就是殺了陳萍萍,用他的人頭換他們性命。範閑奇怪地看了影子一眼,連迴都懶得迴複影子,而是提醒王啟年準備拚命。影子見他這般,突然奪過範閑手裏的匕首,獨自一人衝了出去。


    花滿樓不放心,想一起跟過去,又被陳萍萍攔住了。“影子一人可擋千騎,姑娘身法奇特,盡量還是不要暴露在外人眼中。”陳萍萍說的是身法奇特,可範閑和花滿樓都知道,陳萍萍指的是花滿樓高超的武功。


    “姑娘?”司理理低聲說了一句,聲音雖小,到底還是被花滿樓聽到了。花滿樓看向司理理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一個招唿。


    外麵的廝殺聲越來越遠,幾人也出來了,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陳萍萍告訴範閑這是他的誘敵之計,還問他會不會覺得自己行事太狠,


    範閑麵不改色道“他們要殺人,自然也會被人殺”。範閑說完,看了一眼花滿樓,花滿樓迴以一笑。


    陳萍萍看著兩人的互動,一笑“若不是早就知道,真難相信姑娘和五竹一樣,看不見。”


    花滿樓一笑“很多人都這麽說過。”


    “姑娘是個豁達的人”陳萍萍說。


    出去的路上,範閑問花滿樓,是不是對那些人的死感到難過,花滿樓一笑迴答“是有些難過,生命何其珍貴,他們卻不能為自己而活。”


    幾人出了地牢,正好看到影子和朱格帶領的一處成員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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