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兒呢?可有來過?”我問到。


    憶如看了看慶帝,又看了看我,沒有說話。看她的樣子,我心裏覺得事有不對,掙紮著要起身。慶帝看完的樣子,連忙過來製止我。


    “疏兒,小心些,你身體還沒好。”慶帝說。


    “他人呢?”我接著問。


    “你要是想見他,我明日就傳他過來,你且先好好將養著身子。”慶帝說。


    “我現在就要見他。”我說,說完,我把守在門口的葉流雲喚了進來,對他說到“葉流雲,帶閑兒來見我。”


    “小姐,範小公子……”


    “我派他出使北齊了。”葉流雲還沒說完,就被慶帝打斷了。


    我暗自思量,覺得不對,雖說兩國剛剛交戰,但南慶是戰勝國,若單單是出使北齊,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也不急在一時,大可不必瞞著我,又何必趁著我昏迷的時候就把他派出去了呢?


    “僅是如此?”我心裏亂成一團,隻好開口問他。


    “,他畢竟是,總之朕不會害他的。”慶帝說。言語一片坦誠,我卻不信。


    “葉流雲,給我備馬,再召集燕雲十八騎所有人。”我說。


    “是。”葉流雲應下,他一向隻聽我吩咐,不會去質疑我的吩咐。也不會管旁人,哪怕這個旁人是一國之主。


    “你要做什麽?”慶帝問。


    “去北齊。”掙紮著要起來。


    “朕說了,朕不會害他的。況且你的身子,經不住折騰了,便是要去,也等些日子,等你的身體將養好了的。”慶帝在我床邊,輕聲安撫我。


    “你答應過姐姐,待你登基,為她實現抱負。你答應過我,會待我孩子如親子一般。你還說過,此生絕不利用範閑。可可如今呢?姐姐身死,而南慶依舊是如此,一成不變。你說你喜歡我,可縱容李雲睿殺了雉兒的又是誰?僅僅因為忌憚,你便連一個在繈褓中的孩子都不放過。”我看著慶帝,不由發出一陣冷笑,又接著說“閑兒是你的親兒子啊,那是姐姐唯一留下的了。你說你從未想過要害他,那如今又為何要驅他如北齊。李宗玄,你說,我怎麽敢再信你?我怎麽敢?”。


    “疏兒,對不起,對不起……”慶帝過來抱住我,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對不起。此時的慶帝知道,我是真的什麽都知道了。


    我一邊哭,一邊要掙脫他的懷抱,後來,感覺頭越來越重,昏昏沉沉的,我睡著了。


    夢裏,我迴到了當年。


    我看見了姐姐,看見了李宗玄,看到了好多當年的舊人。


    “宗玄哥哥,宗玄哥哥。”小時候的葉疏眉,最愛纏著她的宗玄哥哥。那時候,她的姐姐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不便陪她玩鬧,她就日日往宮裏跑。被葉輕眉帶大的她,對這個身為一國天子的男子,沒有向其他人一般都敬畏之意。


    姐姐告訴他,人人生而平等,這個超前又與時代格格不入的思想,深深的植入了她的腦海中。對於這個長得格外俊美的哥哥,她很是喜歡。這個哥哥,也喜歡陪她玩鬧。


    宗玄哥哥批閱奏章的時候,她就在邊上,或者看著他發呆,或者捧著一本雜書看的不亦樂乎。宗玄哥哥閑時,就帶著她在宮裏散步。有時,她還會拉著宗玄哥哥一起去看姐姐。


    葉疏眉性子野,宮裏的人,除了宗玄哥哥,和葉流雲,沒人願意陪她玩,麵上恭恭敬敬的,背地裏哪個不是說她瘋瘋癲癲,不成體統。


    姐姐懷孕的時候,皇後的兒子大概三歲大,卻沉穩的像個小老頭,那時候葉疏眉最大的愛好就是拉著這個小古董到處玩鬧。


    開始的時候,小古董並不行理她,他身邊的丫鬟太監也不讓葉疏眉和這個一國太子玩鬧。她就讓葉流雲偷偷把太子抱出來。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就熟絡了起來。李承虔在母親那裏得到的約束與壓力,在葉疏眉這裏都被釋放了出來,到底也隻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子而已。


    這兩個人,一個十歲,一個三歲,在一起卻玩的十分好。


    葉輕眉分娩那天,葉疏眉不在京都,等她趕迴去的時候,姐姐已經死了。


    葉疏眉生的很美,用她姐姐的話說,就是妲己再世。她雖然不知道妲己是誰,但總歸,姐姐是在誇她的。


    姐姐死的時候,她隻覺得萬念俱灰。後來,宗玄哥哥把她接進了宮裏,要替姐姐照顧他。


    那段時間,葉疏眉一直安靜的呆在房間裏,宗玄哥哥每天都會來看她,和她說話,聊天。有時,葉流雲會拉著小古董來陪她,小古董很小,還不知道什麽


    是死亡,隻知道這個一直陪著他玩,喜歡笑,喜歡鬧的大姐姐很難受。


    等葉疏眉振作了一些的時候,那時京都被黑騎血洗,陳萍萍為姐姐報了仇,年幼的葉疏眉以為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葉流雲卻從鎮南王那裏聽到了一個秘密,害死姐姐的人,還有藏的更深的,鎮南王府就是其中之一。


    鎮南王府一直勢力很大,又統帥著燕雲十八騎。雖功高震主,卻因有皇室血脈,一直為帝王所重用和信賴。這一代的鎮南王更是年輕有為。


    那時葉疏眉身邊隻有一個葉流雲,她不想她的宗玄哥哥太過為難,決定自己為姐姐報仇。


    她花了六年時間,讓鎮南王對她情根深種。為了娶她貿天下之大不韙。她出嫁那天,她的宗玄哥哥沒有來,她以為,是宗玄哥哥對她太失望了。


    鎮南王對她一直很好,哪怕他知道了,自己是為了報仇才嫁給他的也無所謂。婚後第四年,她們有了一個兒子。這四年,鎮南王把其他,當年參與害死姐姐姐人,都處理掉了。沒有管他們是什麽身份。以至於招來了很多嫉恨。


    婚後,宗玄哥哥常常傳她進宮,兩人一起,談天說地,仿佛還是從前模樣。


    小古板依舊常常來找他,歲月不饒人。如今那個三歲的小孩已經十三歲了,已經能說出,以後我保護你這種話了。


    可是葉疏眉這一生,隻想被兩個人保護,一個已經不在了,另一個給了她一份“大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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