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兮塵把孤灼昱拉入懷中, 捏了捏光滑的臉頰，柔和訓道“你小子入鬼鏡, 也不告訴你阿爹一聲。”
孤灼昱揉了揉臉頰，撅著嘴抱住淩兮塵, “我這不是不知道阿爹您要入鬼鏡嘛，若是知道，肯定告訴您。”
餘桐聽孤灼昱這撒嬌的口吻, 抿嘴一笑，“小昱兒不管多大, 在你阿爹麵前就是個孩子。”
孤灼昱站直身體, 羞澀道“餘叔叔, 您又取笑昱兒。”
淩兮塵敲了敲孤灼昱的頭，側眸注視著楚痕，扣手“楚公子，昱兒給你添麻煩了。”
“淩公子客氣了，灼昱修為不錯，一路上的鬼魅都是他和紫灃處理的。”楚痕溫和說道。
淩兮塵眸光疑惑“紫灃”
易紫灃從後方禦劍到淩兮塵麵前，行禮道“晚輩易紫灃，見過淩前輩。”
“易紫灃”淩兮塵細細打量一眼易紫灃, 在一段迴憶闖入識海中時, 目光落在垂眸的孤灼昱身上，“昱兒, 我記得你”
孤灼昱急忙打斷“阿爹, 阿爹, 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又怎麽會和莫前輩遇上。”
餘桐瞧孤灼昱那慌亂樣子，突然明白了什麽，抿唇淺笑“我和你阿爹入鬼鏡尋靈草。結果剛入鬼鏡就分開了，我闖入鬼鎮，後在季公子、莫公子幫助下，才得以平安出幻境。”
楚痕聽了餘桐一番話，再把目光落在季千絕身上，眉目微微輕蹙一會兒，恢複平靜，側眸問莫央然，“你入了鬼鎮，可有遇上幻境”
莫央然點頭，“運氣還好，不是什麽厲害的幻境。”
入鬼鏡之後，他們也遇上了幻境，由此三人心中肯定，他們進的易生幻境是幻鬼鏡。
即是幻鬼鏡，那鬼鎮這樣的地方，自然會有大量的幻境。
莫央然中招實屬正常，隻要無事，楚痕也放下了擔心。
莫央然見楚痕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轉移話題，“大家都沒事，那就繼續前行。”
“前行”孤灼昱好奇地眨了眨眼，“阿爹，我們要去哪”
“去”
“去找陰陽雙生水。”莫央然打斷淩兮塵，又與對方眼神交流一番，再迴看楚痕，“兮塵說鬼鏡有一個往生湖，裏麵可能有陰陽雙生水。”
季千絕站在最後，一直都是冷漠表情聽著其他人講話，隻在莫央然打斷淩兮塵開口，自顧自隱瞞解釋，才皺眉盯著莫央然。
同樣疑惑的還有餘桐，不明白地看向淩兮塵，換來對方傳音“他自有定奪，我們裝傻就行了。”
餘桐早在楚痕抱住淩兮塵，又從淩兮塵問候中得知對方姓氏，便明白莫央然要隱瞞的人就是眼前這人。
也更加清楚，兩人傾心彼此，卻遇上這等事，不得不隱瞞。
他是個旁外人，不能去多言說出莫央然的事，隻能先聽淩兮塵的，裝傻。
楚痕沒有瞧出不對勁，反而欣喜“若是有陰陽雙生水，那再好不過。”
莫央然淺笑應了一聲，禦劍前行，“那就繼續走，早點尋到省得遇上不必要的麻煩。”
楚痕盯著莫央然的背影，直覺告訴他對方不對勁，迅速上前詢問“無逍，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莫央然心頭一跳，麵上十分鎮定地說道“出什麽事”
楚痕動了動嘴唇，最終選擇開口“隻是覺得你和入鬼鏡前有些不同。”
莫央然不得不在心裏佩服楚痕的觀察。明明努力隱瞞，卻還是被對方發現了。
楚痕見莫央然不言，挑眉問“真的有事”
“要是有事我還能站在你麵前”莫央然白了對方一眼，努力保持正常表情說道“臭道士，沒事別瞎想。”
口氣不變，態度還是那樣微微傲嬌，這是他熟悉的無逍。
楚痕上前握住莫央然的手，“無事便好，若是有事不要瞞我。”
莫央然心頭一緊，心虛反問“說到隱瞞，你就沒事瞞我”
楚痕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淡然一笑，“我怎麽可能有事瞞你。”
“哦那我也沒事。”莫央然抽出手，加快禦劍速度。
楚痕垂下眼皮，掩蓋眼底快速閃過的複雜光芒，提速追上去。
其他人不是麵無表情前行，就是相視一笑禦劍。
一行人飛過寒冷的冰荒原，進入幽暗的枯木林，處決了襲來的鬼魅，再一座巨大的冰山前停下。
唿嘯的寒風刺骨凜冽，潔白的鵝毛大雪好似猛獸咆哮，肆無忌憚狂舞。
莫央然手臂擋住臉，踩著雪往前邁一步，就被突然襲來的暴風雪逼退。
一道靈光擋住風雪，莫央然放下手臂側頭看著手持符咒的楚痕，眉頭擰緊，“暴雪肆虐，前方不太平。”
“鬼鏡裏麵，從來不太平。”淩兮塵垂眸迴想他和孤陌青與鬼修的談話，眸光微動，看著莫央然，喚道“央然，不出意外，那往生湖就在這冰山之後。”
莫央然迴看淩兮塵一眼，在對方點頭之時，再掃看陣法之外的暴風雪，頷首道“既然就在冰山之後，那隻能等暴雪過後再去。”
他們可以靠著靈氣飛過暴風雪去到往生湖，可他相信，陰暗鬼鏡裏麵的靈氣之地，絕非表麵看著那麽簡單。
同樣有和莫央然一樣心思的楚痕點頭，“我們在此處等暴風雪停下。”
其他人自然同意兩人的提議，不是拿出符咒鞏固陣法，就是拿出吃的架起火烤。
楚痕迴看一幹忙碌的人，從儲戒拿出一件衣衫披在莫央然身上，“冰寒之地，別著涼了。”
莫央然拉著衣衫，撇開視線“有陣法擋著，怎麽可能會冷。”
“陣法裏還有不少冰雪。”楚痕再從儲戒拿出幾個靈果，遞給對方，“魔獸肉還要等一會，先吃點靈果墊墊肚子。”
莫央然盯著亮閃閃的紅果子，斜睨楚痕一會兒，伸手拿過果子吃下。
酸甜的果子入口，瞬間勾起了莫央然的食欲，趕忙吃下第二個、第三個。
楚痕對此也隻是溫柔一笑，繼續拿各種靈果給莫央然食用。
莫央然吃了五六個靈果，就在其他人坐下來閑聊停止食用。
楚痕也怕莫央然吃太多靈果不用魔獸肉，便收起靈果，伸手拉了拉對方身上的衣衫。
一直沉浸在聆聽淩兮塵和孤灼昱對話的莫央然，感覺到身上衣衫再動，迴神偏頭看了一眼淺笑的楚痕，心頭一跳，偏頭靠在對方肩膀上。
楚痕被莫央然突然靠肩舉動驚嚇一跳，蠕動的嘴唇最終隻冒出兩字“無逍”
“做什麽”應答之後的莫央然絲毫沒有抬頭的意思，耐心等楚痕後話。
楚痕再次覺得莫央然有事瞞著他，可他清楚，他問了，莫央然也不會迴答他，隻好把人摟在懷裏，溫柔調侃“你這樣做，我是不是可以認定你”
那未說完的話語，莫央然自然是明白的，想到之前的對話，再看溫柔的楚痕，依靠在對方懷裏，輕輕的應了一聲。
楚痕神色一怔，抓住莫央然的肩膀，黑眸布滿擔心，“無逍，你”
“魔獸烤好了。”孤灼昱的開口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莫央然嘴角上揚，用著類似撒嬌語氣說道“再不去，就搶光了。”
楚痕迴神過來，走上去拿過魔獸肉迴到莫央然身邊，“當心燙。”
莫央然拿過魔獸肉，咬了一口，沒有惡心的感覺，吞下說道“灼煜的手藝比以前好，不過還是不及你做的好吃。”
“無逍”
“你都喊了我幾次了，到底要說什麽”莫央然手指放在對方嘴唇上，微笑道“提醒你一句，別說讓我不開心的話。”
變了
無逍以前絕不是這樣
楚痕不安地抱著對方，“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好”
莫央然推開對方，眼角微蹙，“對你好難道不好非得我每天罵你”
“不是”
“那不就行了。”莫央然給了楚痕一個白眼，“真懷疑你是不是被罵傻了，還不喜歡對你好。”
“我”楚痕閉目吐口氣，很自然地把人抱在懷裏，溫柔中帶著絲絲歉意，“是我不對，無逍對我好，我怎麽可能不高興。”
莫央然垂眸掩蓋眼底閃過的悲傷，換上笑容，靠在楚痕懷中閉目“我休息一會，暴風雪停止，記得喊我。”
“好。”楚痕垂眸看著懷裏閉目休息的莫央然，在微微唿吸聲入耳之後，才抬頭盯著淩兮塵，“淩公子，你可知無逍出了什麽事”
淩兮塵未想到楚痕突然問他，在識海快速琢磨一遍，淺笑道“楚公子，有些事隻有央然自己告訴你才有意義。”
楚痕眉頭擰緊，仿佛不滿意淩兮塵這個答案。
孤灼昱瞧出氣氛不對勁，趕忙轉移話題，“阿爹，您怎麽知道陰陽雙生水在往生湖”
“偶爾聽見的。”淩兮塵知曉孤灼昱在轉移話題，十分配合地問“不說這些，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孤灼昱心中暗叫不好，笑嘻嘻地討好“阿爹，我該說的您不是都知道嗎”
“哦是嗎”淩兮塵目光落在易紫灃身上，嘴角上揚，“易紫灃，不錯的名字，可以跟你父親說說。”
“別”急忙阻止的孤灼昱從自家阿爹笑容上看出上了當，撅嘴委屈，“阿爹，您欺負我。”
“你餘叔叔就在身旁，問問他，我也沒有欺負你。”淩兮塵摟著自己兒子，溫柔說道“有喜歡的人是好事，有什麽害羞的，想當年，我還是先追你父親。”
“咳咳，阿爹，您亂說什麽，我不喜歡”孤灼昱哼聲道“我不跟您坐在一起，餘叔叔，我跟你坐。”
餘桐看了看偷笑的淩兮塵，眼珠一轉，打趣說道“你阿爹說的是真的。”
“餘叔叔”孤灼昱站起身，害羞轉身卻遇上易紫灃，轉身就走。
易紫灃抓住孤灼昱，把人拉到一旁的冰石上坐下，對著掙紮的孤灼昱說道“再鬧就吻你。”
孤灼昱瞬間乖的像隻小貓，一點也不鬧待在易紫灃身邊。
淩兮塵不客氣地大笑起來，甚至湊到餘桐身邊說道“我家昱兒果然長大了，不過這性格和我相差太遠了。”
“你那不害臊、豪爽的性格還是收起來，別教壞了昱兒。”餘桐笑著說道。
莫央然醒來就看見孤灼昱乖乖坐在易紫灃身邊，再聽完淩兮塵和餘桐的對話，伸手摸著肚子，眼底浮上一絲羨慕。
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看見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出生長大。
“肚子不舒服”楚痕握住莫央然的手，突然想起莫央然以前也愛摸肚子，心中不禁猜測難道有什麽東西在莫央然肚子裏
莫央然怕楚痕看出什麽，趕忙轉移話題，“沒有，隻是有點餓了。外麵的暴風雪好像減弱了。”
“不說還沒發現。”孤灼昱欣喜道“估計一會兒就停止了。”
莫央然拿著魔獸肉邊吃邊道“暴風雪停止，就離開。”
其他人沒有意見，一起用了點魔獸肉，隨後在暴風雪停止，再度禦劍朝著冰山背後飛去。
經曆了暴風雪襲擊，整座冰山周圍全是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出哪裏是山，哪裏是路。
莫央然環視四周一眼，確定沒有看到一棵樹或者靈物，選擇拿出符咒，“還是探尋一下再前行。”
“不用。”季千絕在莫央然等人看向自己，淡然說道“飛過這片雪山就能看見湖泊。”
季千絕是鬼修，在鬼鏡裏探尋，簡直是遊刃有餘。
對方既然說了雪山後有湖泊，那肯定是湖泊。
莫央然加快禦劍速度，在一刻不到飛到巨大的冰雪之地上空。
雪白的冰山弧形相連，灰白的冰霧時而聚集、時而悠哉，宛如仙境冰池。
莫央然落在冰地上，四處瞧了瞧，疑惑地問道“這湖泊在哪”
“你所站的地方便是湖泊。”季千絕手握符咒，斜睨著莫央然，“擁有靈氣的湖泊隻有這一個，你確定要入水”
莫央然原本以為，往生湖應該像普通的湖泊那樣，根本不需要擔心自然因數，誰知竟然在冰山之地。
且不說湖泊下是什麽情況，就是這一場暴風雪凍住湖泊的情況，也能想到下方的水有多冷。
若是沒有孩子，莫央然絲毫不懼怕，寒冰之地照樣闖。
可是
莫央然第一次有了猶豫。
仿佛看出莫央然的為難，淩兮塵走上去握住莫央然的肩膀，微笑安撫“我身上有寒冰丹，可以抗住萬米下的寒冰之氣。”
莫央然聽完淩兮塵的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隨後感謝看著他“多謝。”
“理應如此，無需言謝。”笑過之後的淩兮塵換上嚴肅的眼神，“不過，此湖畢竟是冰湖，還是要小心。”
停頓的語氣足夠告訴莫央然，淩兮塵要說的是什麽，嘴角上揚，眼眸含笑看著他，“我知道。”
楚痕蹙眉問“無逍，你打算獨自下去”
“湖中尋找寶物，隻能我下去。”莫央然怕楚痕不同意，補充一句，“你應該知道，越是這樣的地方，越要謹慎麵對。”
他們本來就瞞了楚痕往生湖的事，自然要幫忙隱瞞。
不過，如果此處真是陰陽雙生水的居住之處，確實不能打擾。
淩兮塵出麵勸阻“楚公子，藏在此處的靈物，大多數都有靈氣，若是被打擾逃走了，可不劃算。”
他轉了轉眼珠，拉長嘴角笑容，“何況，楚公子你的氣息是陽性，闖入陰性之地，對你不利。”
楚痕自然是明白這些事，隻是冰雪之地的湖泊，難免讓人擔心。
而且，往生湖總覺得不像藏靈物的地方，更像是
“湖麵有變化”
眾人聽到孤灼昱的喊聲，默契地看向湖中心正在裂開的冰麵，釋放寒氣。
“好端端怎麽會裂開”餘桐詫異道。
淩兮塵感應到什麽，手指溢出一團水，揮出去又快速收迴。
巨大的白色鋸齒魚獸讓不少人眼前一亮。
餘桐先一步問“此物是魔獸”
“冰齒魚，低價魔獸，但攻擊卻不弱。”楚痕盯著遠端的裂口，挪步走上去，拿出骨笛吹響。
音律侵入水中，刹那間，一隻又一隻冰齒魚飛出水麵落在湖麵上。
孤灼昱笑笑問道“不知道這冰齒魚能不能食用，那樣一來，我們十幾日都不用擔心沒吃的。”
修仙之人不吃也沒什麽，孤灼昱這話就是在說楚痕的功法厲害。
若非親眼目睹楚痕的音律功法，淩兮塵也會被眼前一幕震撼。
倒是旁邊的餘桐極為震驚“楚公子的功法可真厲害。”
莫央然笑笑認可，“他的音律功法確實無人能比。”
淩兮塵趁著楚痕還在吹笛，再次傳音問“央然，你真的不告訴楚痕往生湖的事”
“等我出來再告訴他。”
“你能自信說出出來，我很開心。可我必須提醒你，往生湖如果能找迴丟失的記憶，那你一定要保持清醒。”
莫央然眉頭一動，“你擔心”
“別胡思亂想，隻要你記住，我們還在外麵等你，楚痕還在外麵等你。”
莫央然聽了淩兮塵的傳音，心中更加肯定丟失的記憶不見得是的。
如果記憶迴歸，變成了銀蘭沙果樹那時候失控的樣子，他必會死在湖底。
為了孩子和自己的未來，他無論無何也要從往生湖出來。
屆時
莫央然盯著收起骨笛迴看他的楚痕，突然湧出想告訴對方他的情況。
但這個想法很快就從莫央然腦中抹去，挪步走到楚痕身邊，囅然一笑，“謝謝。”
楚痕眉頭一皺，抓住莫央然的手腕，“別說這兩字，我隻要你平安迴來。”
莫央然身體微顫，靠上去抱住對方，偏頭在對方耳邊輕語“我答應你，一定迴來。”
楚痕抱緊莫央然，“你若是受傷，我必會罰你。”
“哦楚公子打算怎麽罰我”莫央然笑笑問道。
楚痕理了理莫央然額前黑發，意味深長地反問“你想知道”
莫央然並沒有向以前拍開對方手，在對方耳邊快速留下一句，“要是你敢的話”
莫央然不給對方出手機會，丟給楚痕一抹壞笑，再看遞來丹藥的淩兮塵，伸手拿過“謝謝。”
“我和楚公子話一樣，平安迴來。”淩兮塵認真地盯著莫央然。
莫央然點了點頭，再掃看其他一臉嚴肅的人，轉身說道“我去去就迴。”
“莫央然”
莫央然迴看走上來的季千絕，疑問“季兄，可有事”
季千絕手指一揮，手中出現三張綠黑色符紙遞給莫央然，“拿著符咒。”
他沒有問季千絕手中是什麽符咒，拿過塞入懷裏，服下淩兮塵給的丹藥，全身異火纏身，跳入湖中。
流動的水滑過肌膚，絲毫沒有感覺到寒冷，莫央然知道，定是淩兮塵給的那枚丹藥的關係。
莫央然淺淺一笑，往湖下遊了五百米，停在一座灰白色冰山上。
莫央然，你真要去林周仙宗
莫央然，記住我叫楚痕
虞山魔祖，你個邪魔歪道
央然，你太亂來了，孕子丹可是魔道中的禁止丹方
無逍，停下來
無逍，你不會有事的。
各種畫麵和聲音湧入識海，莫央然頭疼摸著腦袋，努力控製自己的氣息，去平複跳動的心，調和動蕩的識海。
可是，宛如一把鑰匙打開了關不上的門，怎麽去調和都沒用，反而越搞記憶碎片就越多。
到最後，連帶著體內魔嬰和經脈也開始混亂。
一根經脈斷裂的時候，莫央然嘴角溢出鮮血。
再一根斷裂，莫央然吐了一口血，可還是阻止不了體內暴躁的陰靈氣，以及洶湧的識海。
這就是往生湖勾起迴憶的代價
無論怎麽去阻止，都阻止不了
怎麽辦放棄上去
不行，他都決定要找迴記憶，尋到詛咒的來源，那就肯定不能放棄。
下定決心的莫央然調出體內異火，遍布全身後，控製體內陰靈氣，穩定魔嬰，再去調和識海裏的碎片。
怕碎片再攪亂記憶，莫央然從小時候迴憶，慢慢的去引導記憶碎片。
最初，記憶碎片完全不搭理。
但隨著莫央然的堅持和更多的記憶迴歸，淩亂的記憶碎片突然有了秩序，一點點地融入識海。
和在鬼鎮遇見的幻境一樣，從少年開始，曆經林周仙宗淘汰，遇見楚痕，再道自修魔道。
後又在進階過程中遇險，楚痕幫忙，曆練中與楚痕對嘴。
然後再到遇上他的師傅春穎，走向正確的魔道之路。
每一幕都沒落下，甚至細小的表情都刻入識海。
也通過前麵的迴憶，莫央然才發現自己的修為早就破了元嬰，甚至更高的離識、融體
融體可是法修中的化神期，那他的修為何會落到魔嬰期
莫央然雖然疑惑，但沒有著急，一點點看著迴歸的記憶。
不過，也通過這次發現，他總算明白，淩虛道宗的閉關修煉破級為什麽沒有雷劫，原來是他的修為早就破了。
弄懂了一點，莫央然繼續看下去。
曾經有過的魔獸荒原又再度出現，再次看了一遍他和季千絕相識的場景。
和曾經斷斷續續比起來，這一次他算是看完整。
包括後麵楚痕帶走他，說起異火的事，再去尋異火都沒有放過。
幾十年的經曆不過眨眼功夫就看完了，唯獨沒有他之前看見的血腥畫麵。
難道還沒有到
莫央然再看堆積的記憶碎片，繼續引導碎片融入識海。
這一次，識海畫麵變了
熟悉的淩虛道宗，他不知聽了韓棱什麽話，倏地站起來，臉上掩不住驚喜和開心。
一旁的楚痕也展露笑容，欣喜地說著什麽，和他一道離開淩虛道宗。
莫央然看著禦劍飛行的自己和楚痕，垂眸思考。
這一幕到底是什麽從表情來看，應該是碰上了什麽靈物，特別開心
靈物
莫央然盯著識海碎片，突然靈光一閃，雙眸瞪大對了，他當年為了能提高煉丹技能，到處尋丹方、靈草。
最後他得知上澤域和浮元境內陸海南石洋有古墓，特意去尋寶。
結果最後那座古墓不在南石洋，而是在靠近軲瓊域一片暗礁海域。
當時他和楚痕及不少趕來的修士入了古墓之地，他有幸遇見了炎琴音律功法和大量丹方。
結果寶物到手，他卻遇上了邪魔
“總算被我逮著了。”身披紫黑色長袍的男子，居高臨下落在剛剛收到傳信玉簡的莫央然麵前，目光陰冷地說道“虞山魔祖，你的死期到了”
莫央然眉頭輕蹙，十分冷靜地說道“你確定不是來找死。”
“找死”黑袍男子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大笑幾聲，再戲謔看著他，“虞山魔祖，讓我死的人可從來都沒有活下來。”
莫央然眸光散發出冷冷的寒意，“不試試怎麽知道。”
“哼，不自量力。”黑袍男子說完就揮出功法攻擊莫央然。
莫央然先是用符咒配合低級功法反擊，確定解決不了敵人，再用上高級功法。
黑袍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就憑這些低級功法也敢讓我死。”
“低級功法”莫央然黑眸浮上一絲陰邪笑意，“那你就嚐嚐是不是低級功法。”
巨大的鳳凰從地麵騰飛而起，半空飛舞一圈，化作恐怖的火焰衝刺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用陰邪陣法阻止，結果遭到背後甚至乃至地麵的異火攻擊。
一道符咒落入異火中引爆，整座山嶺發出轟隆的崩塌聲，迫使兩人不得不禦劍升空。
不過，升空的黑袍男子並沒有成功化解危險，相反入了莫央然早先布置好的陣法。
熊熊火焰陣法束縛住黑袍男子，不僅燒毀對方身上衣衫，連帶著對方體內的經脈、丹田全部損毀。
“不得不說，虞山魔祖你確實有點本事。”一道黑綠色的光芒飛向莫央然，直接把人擊中落在山嶺間。
剛剛消耗了太多能量的莫央然根本承受不住這一擊攻擊，咳血不說，還感覺體內經脈不穩，不得不讓他看一眼落地的三人。
為首的人麵帶黑布，無法看清真容，可那雙陰冷的灰黑眸子，是令人那樣的熟悉。
可是卻無法想起來，到底在什麽地方見過對方，不得不把目光落在男子身後的兩人身上。
一人身著墨黑色長衫，容貌生的俊郎，就是一張麵容冷的仿佛死人。
另一人眼中帶著弄弄的輕視和不削，嘴上的笑容更是堪比狡猾的邪魔，以至於整張好看的容貌讓人生不出半點好感。
在他思考這些人是不是邪魔之時，三人背後又出現了兩人。
一人紅發紅眼，一人白皮黑眸，不用猜也知道定不是什麽正規的修士。
莫央然服下一枚丹藥，冷冷一笑“想我死的邪魔果然不少，你又是那路人”
他打量了一下氣質凜然的領頭者，眸光微閃，試探著詢問“你不是魔修”
為首的灰黑眸子男子絲毫沒有對莫央然的話驚訝，淡定自若地說道“都說你擁有一雙敏銳的眼眸，如今一看，果然不錯。”
“難得你這麽誇讚我，那我要不是猜猜，不是浪費你的讚美”莫央然趁著對方不動手，啟動手上的靈器，邊吸收外來靈氣、陰氣恢複，邊道“讓我猜猜，你既不是魔修，那隻能是法修。我身邊恨我的法修倒是挺多的，不過，你瞧著眼熟，應該是讓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人。”
他眼眸一低，冷冽說道“至少，我們最近應該見過。”
這一迴，灰黑眸子男子眼中多了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複，咧嘴一笑，“太過聰明，不見得是好事。”
“你帶人出現在這裏，就會是好事”莫央然結束吸收靈氣、陰氣，十分不客氣地說道“我心情不好，不想死就趁早滾。”
“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魔修叫我們滾的。”那掛著狡猾笑容的男子往前走一步，“主子，就他一個魔修，交給我處理。”
“現在還不能殺他。”灰眸男子笑著說道“不過可以讓他吃點苦頭，才能有用。”
莫央然聽了兩人對話，腦中快速幻想各種可能性。
他不認為，這些邪魔歪道是敲到好處出現在這裏，定是認準時機，在他獨處之時來此處阻攔他。
可邪魔頭子說不會殺他，還有用，那就說對方在計劃什麽，甚至想要抓他去做點什麽。
莫央然快速環視四周一眼。
原本的山嶺早已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四周的枯木好像因為爆破的關係，多了不少。最主要，曾經不曾看見的魔蟲也多了。
注意到魔蟲，莫央然發現空氣的陰氣增多了，讓人特別不舒服。
“你還有心思分心”嚷嚷殺莫央然的狡猾邪魔出手就是一擊狠招。
莫央然用劍擋住退後十米，快速揮出異火琴，奏出不久前剛剛學會的炎琴音律。
巨大鳳凰撲麵而來，狡猾邪魔用陣法阻擋，發現根本阻止不了，不得不費些心思來對付。
也就在邪魔對付鳳凰，莫央然用最快的速度逃離了原地。
“你要去哪”
莫央然盯著正前方出現的灰黑眸子男子，心中肯定了之前的想法。
這些個邪魔是不打算讓他離開此處。
莫央然拿出符咒。
“別費心思，空間我已經封鎖了。”灰黑眸子男子意味深長一笑，“你逃不了。”
莫央然不過是用符咒試探空間是不是封鎖了，誰知對方已經開口，隻好收起冷笑，“誰跟你說我要逃走。”
“哦這麽自信你會贏”
“贏可能不行，不過同歸於盡倒是很有可能。”莫央然陰冷盯著灰黑眸子男子，“你可要試試”
雙方對峙一會兒，灰黑眸子男子先一步眯眼笑道“我可不想死，畢竟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沒完成。至於你，本來是想留你來完成我的目的，如今看來，好像留不留你也無傷大雅。”
莫央然眸子一閃，躲避後方襲來的各種功法，用最快的速度攔住來自上麵的襲擊，再調出異火琴，彈奏幻音及炎琴音律。
除了灰黑眸子男子沒動手，餘下的四人你來我往連番攻擊莫央然。
因為四人修為都不低，莫央然總歸是一人，對打一會，就受了傷，再被人偷襲，落在山嶺上。
灰黑眸子男子看著莫央然吐血，陰邪一笑，禦劍出現在莫央然麵前，“你可知你腳下這片土地是什麽地方”
莫央然擦掉嘴角血跡，沒有吭聲，往土裏埋入三粒種子，便站起身。
沒有注意到莫央然舉動的灰黑眸子男子保持笑容，繼續言道“此處乃是陰邪之物的墳墓，經過千年歲月流逝，地下早已變成陰暗的黑流。”
此處果然不簡單。
莫央然心裏丟出這句話，臉上保持一副虛弱樣子，手指上卻在源源不斷吸取能量。
大概是莫央然的虛弱樣子騙到了灰黑眸子男子，繼續高傲的說道“黒流本該悄無聲息暗藏在地底下，誰知有人利用它修煉，造就了黒流吸收更多的邪物，擁有了靈智。”
莫央然眉頭一擰，極其不信地說道“無形之物擁有靈智”
“無形之物確實不該擁有靈智，特別是這等邪物。”灰黑眸子男子瞬身抓住莫央然的手臂，陰笑道“所以數千年來不段有人改變它、滅它，卻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它變成了一個符咒。”
莫央然聽到符咒，便明白對方要做什麽，放出異火就攻擊。
結果，早已預料到莫央然會攻擊的灰黑眸子男子輕輕鬆鬆躲過對方，給了莫央然背後一擊，將人打入巨大裂口的地下。
莫央然抓住懸崖邊緣，要使力卻發現沒有了陰氣，甚至連異火都沒法使出來。
“乖乖放棄吧”
莫央然抬頭看向笑的一臉陰森的灰黑眸子男子，冷冷道“我說過，殺不了你們，我會和你們同歸於盡。”
“你還是先想想自己吧”
看完一段迴憶的莫央然的再看記憶碎片上的他遭遇詛咒侵蝕爆發出的痛苦，全身殺氣騰騰地說道“對了，就是這裏”
他一定要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麽詛咒
莫央然穩了穩心境，再次引入記憶碎片與識海相連，去感受那些痛苦的迴憶。
中了咒的他除了最開始疼痛，接下來全身能量暴漲，直接殺了兩個邪魔。
“主子，這情況不妙”受傷的狡猾邪魔說道“我們還是離開這裏。”
“現在不是說想離開就能離開的。”灰黑眸子男子眸光一閃，揮袖道“有人來了，你們離開，我來攔截莫央然。”
兩個邪魔迅速逃走，結果遭到一道紅豔豔的異火襲擊。
灰黑眸子男子趕緊出麵阻止，甚至用功法直接攻擊莫央然引來來襲之人注意。
當楚痕出現在莫央然麵前，毫不猶豫抱著對方，“無逍，你怎麽了”
有著意識的莫央然在聽到楚痕的聲音，瞬間清醒，看向要逃走的人，怒火道“不能讓他們逃走”
楚痕已經察覺到莫央然氣息不穩定，安撫道“我去對付，你坐下來調息。”
莫央然應了一聲，在楚痕消失之後，就半跪在地上吐血。
大量黑紅色血液吐出，讓莫央然意識到不妙，趕緊調戲甚至壓製。
可突飛猛漲的黑色氣流根本阻止不了，情急之下，拿出各種靈草、丹藥，甚至魔丹、鬼丹服用。
讓正在迴憶的本人是驚愕不已，完全沒想到自己會這麽亂來。
結果，可能是真的因為亂來，那流動的黑色氣體在楚痕到來停下來。
不過那吐的黑血還是嚇到了楚痕。
“無逍，你怎麽樣”
莫央然擦掉血跡，搖頭道“隻是受了傷，休息一會兒就沒事。”
一段迴憶結束，莫央然納悶地睜開眼睛，難道他根本不知道詛咒的名字
就在莫央然不爽的時候，一道光飛進莫央然識海，勾出一段調息之後離開的畫麵。
隻見他在楚痕禦劍升空，故意慢了半拍，從地裏拿出三粒變大的綠黑色種子。
又隨著他離開飛到和孤灼昱等人匯合，再歇息之餘，將種子拿出注入陰氣放出灰黑男子等人麵容與談話。
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句，可莫央然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當即睜開眼睛，注視著灰白色冰山，黑眸逐漸變成深紅“天地詛咒，生冥咒”
孤灼昱揉了揉臉頰，撅著嘴抱住淩兮塵, “我這不是不知道阿爹您要入鬼鏡嘛，若是知道，肯定告訴您。”
餘桐聽孤灼昱這撒嬌的口吻, 抿嘴一笑，“小昱兒不管多大, 在你阿爹麵前就是個孩子。”
孤灼昱站直身體, 羞澀道“餘叔叔, 您又取笑昱兒。”
淩兮塵敲了敲孤灼昱的頭，側眸注視著楚痕，扣手“楚公子，昱兒給你添麻煩了。”
“淩公子客氣了，灼昱修為不錯，一路上的鬼魅都是他和紫灃處理的。”楚痕溫和說道。
淩兮塵眸光疑惑“紫灃”
易紫灃從後方禦劍到淩兮塵麵前，行禮道“晚輩易紫灃，見過淩前輩。”
“易紫灃”淩兮塵細細打量一眼易紫灃, 在一段迴憶闖入識海中時, 目光落在垂眸的孤灼昱身上，“昱兒, 我記得你”
孤灼昱急忙打斷“阿爹, 阿爹, 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又怎麽會和莫前輩遇上。”
餘桐瞧孤灼昱那慌亂樣子，突然明白了什麽，抿唇淺笑“我和你阿爹入鬼鏡尋靈草。結果剛入鬼鏡就分開了，我闖入鬼鎮，後在季公子、莫公子幫助下，才得以平安出幻境。”
楚痕聽了餘桐一番話，再把目光落在季千絕身上，眉目微微輕蹙一會兒，恢複平靜，側眸問莫央然，“你入了鬼鎮，可有遇上幻境”
莫央然點頭，“運氣還好，不是什麽厲害的幻境。”
入鬼鏡之後，他們也遇上了幻境，由此三人心中肯定，他們進的易生幻境是幻鬼鏡。
即是幻鬼鏡，那鬼鎮這樣的地方，自然會有大量的幻境。
莫央然中招實屬正常，隻要無事，楚痕也放下了擔心。
莫央然見楚痕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轉移話題，“大家都沒事，那就繼續前行。”
“前行”孤灼昱好奇地眨了眨眼，“阿爹，我們要去哪”
“去”
“去找陰陽雙生水。”莫央然打斷淩兮塵，又與對方眼神交流一番，再迴看楚痕，“兮塵說鬼鏡有一個往生湖，裏麵可能有陰陽雙生水。”
季千絕站在最後，一直都是冷漠表情聽著其他人講話，隻在莫央然打斷淩兮塵開口，自顧自隱瞞解釋，才皺眉盯著莫央然。
同樣疑惑的還有餘桐，不明白地看向淩兮塵，換來對方傳音“他自有定奪，我們裝傻就行了。”
餘桐早在楚痕抱住淩兮塵，又從淩兮塵問候中得知對方姓氏，便明白莫央然要隱瞞的人就是眼前這人。
也更加清楚，兩人傾心彼此，卻遇上這等事，不得不隱瞞。
他是個旁外人，不能去多言說出莫央然的事，隻能先聽淩兮塵的，裝傻。
楚痕沒有瞧出不對勁，反而欣喜“若是有陰陽雙生水，那再好不過。”
莫央然淺笑應了一聲，禦劍前行，“那就繼續走，早點尋到省得遇上不必要的麻煩。”
楚痕盯著莫央然的背影，直覺告訴他對方不對勁，迅速上前詢問“無逍，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莫央然心頭一跳，麵上十分鎮定地說道“出什麽事”
楚痕動了動嘴唇，最終選擇開口“隻是覺得你和入鬼鏡前有些不同。”
莫央然不得不在心裏佩服楚痕的觀察。明明努力隱瞞，卻還是被對方發現了。
楚痕見莫央然不言，挑眉問“真的有事”
“要是有事我還能站在你麵前”莫央然白了對方一眼，努力保持正常表情說道“臭道士，沒事別瞎想。”
口氣不變，態度還是那樣微微傲嬌，這是他熟悉的無逍。
楚痕上前握住莫央然的手，“無事便好，若是有事不要瞞我。”
莫央然心頭一緊，心虛反問“說到隱瞞，你就沒事瞞我”
楚痕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淡然一笑，“我怎麽可能有事瞞你。”
“哦那我也沒事。”莫央然抽出手，加快禦劍速度。
楚痕垂下眼皮，掩蓋眼底快速閃過的複雜光芒，提速追上去。
其他人不是麵無表情前行，就是相視一笑禦劍。
一行人飛過寒冷的冰荒原，進入幽暗的枯木林，處決了襲來的鬼魅，再一座巨大的冰山前停下。
唿嘯的寒風刺骨凜冽，潔白的鵝毛大雪好似猛獸咆哮，肆無忌憚狂舞。
莫央然手臂擋住臉，踩著雪往前邁一步，就被突然襲來的暴風雪逼退。
一道靈光擋住風雪，莫央然放下手臂側頭看著手持符咒的楚痕，眉頭擰緊，“暴雪肆虐，前方不太平。”
“鬼鏡裏麵，從來不太平。”淩兮塵垂眸迴想他和孤陌青與鬼修的談話，眸光微動，看著莫央然，喚道“央然，不出意外，那往生湖就在這冰山之後。”
莫央然迴看淩兮塵一眼，在對方點頭之時，再掃看陣法之外的暴風雪，頷首道“既然就在冰山之後，那隻能等暴雪過後再去。”
他們可以靠著靈氣飛過暴風雪去到往生湖，可他相信，陰暗鬼鏡裏麵的靈氣之地，絕非表麵看著那麽簡單。
同樣有和莫央然一樣心思的楚痕點頭，“我們在此處等暴風雪停下。”
其他人自然同意兩人的提議，不是拿出符咒鞏固陣法，就是拿出吃的架起火烤。
楚痕迴看一幹忙碌的人，從儲戒拿出一件衣衫披在莫央然身上，“冰寒之地，別著涼了。”
莫央然拉著衣衫，撇開視線“有陣法擋著，怎麽可能會冷。”
“陣法裏還有不少冰雪。”楚痕再從儲戒拿出幾個靈果，遞給對方，“魔獸肉還要等一會，先吃點靈果墊墊肚子。”
莫央然盯著亮閃閃的紅果子，斜睨楚痕一會兒，伸手拿過果子吃下。
酸甜的果子入口，瞬間勾起了莫央然的食欲，趕忙吃下第二個、第三個。
楚痕對此也隻是溫柔一笑，繼續拿各種靈果給莫央然食用。
莫央然吃了五六個靈果，就在其他人坐下來閑聊停止食用。
楚痕也怕莫央然吃太多靈果不用魔獸肉，便收起靈果，伸手拉了拉對方身上的衣衫。
一直沉浸在聆聽淩兮塵和孤灼昱對話的莫央然，感覺到身上衣衫再動，迴神偏頭看了一眼淺笑的楚痕，心頭一跳，偏頭靠在對方肩膀上。
楚痕被莫央然突然靠肩舉動驚嚇一跳，蠕動的嘴唇最終隻冒出兩字“無逍”
“做什麽”應答之後的莫央然絲毫沒有抬頭的意思，耐心等楚痕後話。
楚痕再次覺得莫央然有事瞞著他，可他清楚，他問了，莫央然也不會迴答他，隻好把人摟在懷裏，溫柔調侃“你這樣做，我是不是可以認定你”
那未說完的話語，莫央然自然是明白的，想到之前的對話，再看溫柔的楚痕，依靠在對方懷裏，輕輕的應了一聲。
楚痕神色一怔，抓住莫央然的肩膀，黑眸布滿擔心，“無逍，你”
“魔獸烤好了。”孤灼昱的開口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莫央然嘴角上揚，用著類似撒嬌語氣說道“再不去，就搶光了。”
楚痕迴神過來，走上去拿過魔獸肉迴到莫央然身邊，“當心燙。”
莫央然拿過魔獸肉，咬了一口，沒有惡心的感覺，吞下說道“灼煜的手藝比以前好，不過還是不及你做的好吃。”
“無逍”
“你都喊了我幾次了，到底要說什麽”莫央然手指放在對方嘴唇上，微笑道“提醒你一句，別說讓我不開心的話。”
變了
無逍以前絕不是這樣
楚痕不安地抱著對方，“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好”
莫央然推開對方，眼角微蹙，“對你好難道不好非得我每天罵你”
“不是”
“那不就行了。”莫央然給了楚痕一個白眼，“真懷疑你是不是被罵傻了，還不喜歡對你好。”
“我”楚痕閉目吐口氣，很自然地把人抱在懷裏，溫柔中帶著絲絲歉意，“是我不對，無逍對我好，我怎麽可能不高興。”
莫央然垂眸掩蓋眼底閃過的悲傷，換上笑容，靠在楚痕懷中閉目“我休息一會，暴風雪停止，記得喊我。”
“好。”楚痕垂眸看著懷裏閉目休息的莫央然，在微微唿吸聲入耳之後，才抬頭盯著淩兮塵，“淩公子，你可知無逍出了什麽事”
淩兮塵未想到楚痕突然問他，在識海快速琢磨一遍，淺笑道“楚公子，有些事隻有央然自己告訴你才有意義。”
楚痕眉頭擰緊，仿佛不滿意淩兮塵這個答案。
孤灼昱瞧出氣氛不對勁，趕忙轉移話題，“阿爹，您怎麽知道陰陽雙生水在往生湖”
“偶爾聽見的。”淩兮塵知曉孤灼昱在轉移話題，十分配合地問“不說這些，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孤灼昱心中暗叫不好，笑嘻嘻地討好“阿爹，我該說的您不是都知道嗎”
“哦是嗎”淩兮塵目光落在易紫灃身上，嘴角上揚，“易紫灃，不錯的名字，可以跟你父親說說。”
“別”急忙阻止的孤灼昱從自家阿爹笑容上看出上了當，撅嘴委屈，“阿爹，您欺負我。”
“你餘叔叔就在身旁，問問他，我也沒有欺負你。”淩兮塵摟著自己兒子，溫柔說道“有喜歡的人是好事，有什麽害羞的，想當年，我還是先追你父親。”
“咳咳，阿爹，您亂說什麽，我不喜歡”孤灼昱哼聲道“我不跟您坐在一起，餘叔叔，我跟你坐。”
餘桐看了看偷笑的淩兮塵，眼珠一轉，打趣說道“你阿爹說的是真的。”
“餘叔叔”孤灼昱站起身，害羞轉身卻遇上易紫灃，轉身就走。
易紫灃抓住孤灼昱，把人拉到一旁的冰石上坐下，對著掙紮的孤灼昱說道“再鬧就吻你。”
孤灼昱瞬間乖的像隻小貓，一點也不鬧待在易紫灃身邊。
淩兮塵不客氣地大笑起來，甚至湊到餘桐身邊說道“我家昱兒果然長大了，不過這性格和我相差太遠了。”
“你那不害臊、豪爽的性格還是收起來，別教壞了昱兒。”餘桐笑著說道。
莫央然醒來就看見孤灼昱乖乖坐在易紫灃身邊，再聽完淩兮塵和餘桐的對話，伸手摸著肚子，眼底浮上一絲羨慕。
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看見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出生長大。
“肚子不舒服”楚痕握住莫央然的手，突然想起莫央然以前也愛摸肚子，心中不禁猜測難道有什麽東西在莫央然肚子裏
莫央然怕楚痕看出什麽，趕忙轉移話題，“沒有，隻是有點餓了。外麵的暴風雪好像減弱了。”
“不說還沒發現。”孤灼昱欣喜道“估計一會兒就停止了。”
莫央然拿著魔獸肉邊吃邊道“暴風雪停止，就離開。”
其他人沒有意見，一起用了點魔獸肉，隨後在暴風雪停止，再度禦劍朝著冰山背後飛去。
經曆了暴風雪襲擊，整座冰山周圍全是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出哪裏是山，哪裏是路。
莫央然環視四周一眼，確定沒有看到一棵樹或者靈物，選擇拿出符咒，“還是探尋一下再前行。”
“不用。”季千絕在莫央然等人看向自己，淡然說道“飛過這片雪山就能看見湖泊。”
季千絕是鬼修，在鬼鏡裏探尋，簡直是遊刃有餘。
對方既然說了雪山後有湖泊，那肯定是湖泊。
莫央然加快禦劍速度，在一刻不到飛到巨大的冰雪之地上空。
雪白的冰山弧形相連，灰白的冰霧時而聚集、時而悠哉，宛如仙境冰池。
莫央然落在冰地上，四處瞧了瞧，疑惑地問道“這湖泊在哪”
“你所站的地方便是湖泊。”季千絕手握符咒，斜睨著莫央然，“擁有靈氣的湖泊隻有這一個，你確定要入水”
莫央然原本以為，往生湖應該像普通的湖泊那樣，根本不需要擔心自然因數，誰知竟然在冰山之地。
且不說湖泊下是什麽情況，就是這一場暴風雪凍住湖泊的情況，也能想到下方的水有多冷。
若是沒有孩子，莫央然絲毫不懼怕，寒冰之地照樣闖。
可是
莫央然第一次有了猶豫。
仿佛看出莫央然的為難，淩兮塵走上去握住莫央然的肩膀，微笑安撫“我身上有寒冰丹，可以抗住萬米下的寒冰之氣。”
莫央然聽完淩兮塵的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隨後感謝看著他“多謝。”
“理應如此，無需言謝。”笑過之後的淩兮塵換上嚴肅的眼神，“不過，此湖畢竟是冰湖，還是要小心。”
停頓的語氣足夠告訴莫央然，淩兮塵要說的是什麽，嘴角上揚，眼眸含笑看著他，“我知道。”
楚痕蹙眉問“無逍，你打算獨自下去”
“湖中尋找寶物，隻能我下去。”莫央然怕楚痕不同意，補充一句，“你應該知道，越是這樣的地方，越要謹慎麵對。”
他們本來就瞞了楚痕往生湖的事，自然要幫忙隱瞞。
不過，如果此處真是陰陽雙生水的居住之處，確實不能打擾。
淩兮塵出麵勸阻“楚公子，藏在此處的靈物，大多數都有靈氣，若是被打擾逃走了，可不劃算。”
他轉了轉眼珠，拉長嘴角笑容，“何況，楚公子你的氣息是陽性，闖入陰性之地，對你不利。”
楚痕自然是明白這些事，隻是冰雪之地的湖泊，難免讓人擔心。
而且，往生湖總覺得不像藏靈物的地方，更像是
“湖麵有變化”
眾人聽到孤灼昱的喊聲，默契地看向湖中心正在裂開的冰麵，釋放寒氣。
“好端端怎麽會裂開”餘桐詫異道。
淩兮塵感應到什麽，手指溢出一團水，揮出去又快速收迴。
巨大的白色鋸齒魚獸讓不少人眼前一亮。
餘桐先一步問“此物是魔獸”
“冰齒魚，低價魔獸，但攻擊卻不弱。”楚痕盯著遠端的裂口，挪步走上去，拿出骨笛吹響。
音律侵入水中，刹那間，一隻又一隻冰齒魚飛出水麵落在湖麵上。
孤灼昱笑笑問道“不知道這冰齒魚能不能食用，那樣一來，我們十幾日都不用擔心沒吃的。”
修仙之人不吃也沒什麽，孤灼昱這話就是在說楚痕的功法厲害。
若非親眼目睹楚痕的音律功法，淩兮塵也會被眼前一幕震撼。
倒是旁邊的餘桐極為震驚“楚公子的功法可真厲害。”
莫央然笑笑認可，“他的音律功法確實無人能比。”
淩兮塵趁著楚痕還在吹笛，再次傳音問“央然，你真的不告訴楚痕往生湖的事”
“等我出來再告訴他。”
“你能自信說出出來，我很開心。可我必須提醒你，往生湖如果能找迴丟失的記憶，那你一定要保持清醒。”
莫央然眉頭一動，“你擔心”
“別胡思亂想，隻要你記住，我們還在外麵等你，楚痕還在外麵等你。”
莫央然聽了淩兮塵的傳音，心中更加肯定丟失的記憶不見得是的。
如果記憶迴歸，變成了銀蘭沙果樹那時候失控的樣子，他必會死在湖底。
為了孩子和自己的未來，他無論無何也要從往生湖出來。
屆時
莫央然盯著收起骨笛迴看他的楚痕，突然湧出想告訴對方他的情況。
但這個想法很快就從莫央然腦中抹去，挪步走到楚痕身邊，囅然一笑，“謝謝。”
楚痕眉頭一皺，抓住莫央然的手腕，“別說這兩字，我隻要你平安迴來。”
莫央然身體微顫，靠上去抱住對方，偏頭在對方耳邊輕語“我答應你，一定迴來。”
楚痕抱緊莫央然，“你若是受傷，我必會罰你。”
“哦楚公子打算怎麽罰我”莫央然笑笑問道。
楚痕理了理莫央然額前黑發，意味深長地反問“你想知道”
莫央然並沒有向以前拍開對方手，在對方耳邊快速留下一句，“要是你敢的話”
莫央然不給對方出手機會，丟給楚痕一抹壞笑，再看遞來丹藥的淩兮塵，伸手拿過“謝謝。”
“我和楚公子話一樣，平安迴來。”淩兮塵認真地盯著莫央然。
莫央然點了點頭，再掃看其他一臉嚴肅的人，轉身說道“我去去就迴。”
“莫央然”
莫央然迴看走上來的季千絕，疑問“季兄，可有事”
季千絕手指一揮，手中出現三張綠黑色符紙遞給莫央然，“拿著符咒。”
他沒有問季千絕手中是什麽符咒，拿過塞入懷裏，服下淩兮塵給的丹藥，全身異火纏身，跳入湖中。
流動的水滑過肌膚，絲毫沒有感覺到寒冷，莫央然知道，定是淩兮塵給的那枚丹藥的關係。
莫央然淺淺一笑，往湖下遊了五百米，停在一座灰白色冰山上。
莫央然，你真要去林周仙宗
莫央然，記住我叫楚痕
虞山魔祖，你個邪魔歪道
央然，你太亂來了，孕子丹可是魔道中的禁止丹方
無逍，停下來
無逍，你不會有事的。
各種畫麵和聲音湧入識海，莫央然頭疼摸著腦袋，努力控製自己的氣息，去平複跳動的心，調和動蕩的識海。
可是，宛如一把鑰匙打開了關不上的門，怎麽去調和都沒用，反而越搞記憶碎片就越多。
到最後，連帶著體內魔嬰和經脈也開始混亂。
一根經脈斷裂的時候，莫央然嘴角溢出鮮血。
再一根斷裂，莫央然吐了一口血，可還是阻止不了體內暴躁的陰靈氣，以及洶湧的識海。
這就是往生湖勾起迴憶的代價
無論怎麽去阻止，都阻止不了
怎麽辦放棄上去
不行，他都決定要找迴記憶，尋到詛咒的來源，那就肯定不能放棄。
下定決心的莫央然調出體內異火，遍布全身後，控製體內陰靈氣，穩定魔嬰，再去調和識海裏的碎片。
怕碎片再攪亂記憶，莫央然從小時候迴憶，慢慢的去引導記憶碎片。
最初，記憶碎片完全不搭理。
但隨著莫央然的堅持和更多的記憶迴歸，淩亂的記憶碎片突然有了秩序，一點點地融入識海。
和在鬼鎮遇見的幻境一樣，從少年開始，曆經林周仙宗淘汰，遇見楚痕，再道自修魔道。
後又在進階過程中遇險，楚痕幫忙，曆練中與楚痕對嘴。
然後再到遇上他的師傅春穎，走向正確的魔道之路。
每一幕都沒落下，甚至細小的表情都刻入識海。
也通過前麵的迴憶，莫央然才發現自己的修為早就破了元嬰，甚至更高的離識、融體
融體可是法修中的化神期，那他的修為何會落到魔嬰期
莫央然雖然疑惑，但沒有著急，一點點看著迴歸的記憶。
不過，也通過這次發現，他總算明白，淩虛道宗的閉關修煉破級為什麽沒有雷劫，原來是他的修為早就破了。
弄懂了一點，莫央然繼續看下去。
曾經有過的魔獸荒原又再度出現，再次看了一遍他和季千絕相識的場景。
和曾經斷斷續續比起來，這一次他算是看完整。
包括後麵楚痕帶走他，說起異火的事，再去尋異火都沒有放過。
幾十年的經曆不過眨眼功夫就看完了，唯獨沒有他之前看見的血腥畫麵。
難道還沒有到
莫央然再看堆積的記憶碎片，繼續引導碎片融入識海。
這一次，識海畫麵變了
熟悉的淩虛道宗，他不知聽了韓棱什麽話，倏地站起來，臉上掩不住驚喜和開心。
一旁的楚痕也展露笑容，欣喜地說著什麽，和他一道離開淩虛道宗。
莫央然看著禦劍飛行的自己和楚痕，垂眸思考。
這一幕到底是什麽從表情來看，應該是碰上了什麽靈物，特別開心
靈物
莫央然盯著識海碎片，突然靈光一閃，雙眸瞪大對了，他當年為了能提高煉丹技能，到處尋丹方、靈草。
最後他得知上澤域和浮元境內陸海南石洋有古墓，特意去尋寶。
結果最後那座古墓不在南石洋，而是在靠近軲瓊域一片暗礁海域。
當時他和楚痕及不少趕來的修士入了古墓之地，他有幸遇見了炎琴音律功法和大量丹方。
結果寶物到手，他卻遇上了邪魔
“總算被我逮著了。”身披紫黑色長袍的男子，居高臨下落在剛剛收到傳信玉簡的莫央然麵前，目光陰冷地說道“虞山魔祖，你的死期到了”
莫央然眉頭輕蹙，十分冷靜地說道“你確定不是來找死。”
“找死”黑袍男子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大笑幾聲，再戲謔看著他，“虞山魔祖，讓我死的人可從來都沒有活下來。”
莫央然眸光散發出冷冷的寒意，“不試試怎麽知道。”
“哼，不自量力。”黑袍男子說完就揮出功法攻擊莫央然。
莫央然先是用符咒配合低級功法反擊，確定解決不了敵人，再用上高級功法。
黑袍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就憑這些低級功法也敢讓我死。”
“低級功法”莫央然黑眸浮上一絲陰邪笑意，“那你就嚐嚐是不是低級功法。”
巨大的鳳凰從地麵騰飛而起，半空飛舞一圈，化作恐怖的火焰衝刺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用陰邪陣法阻止，結果遭到背後甚至乃至地麵的異火攻擊。
一道符咒落入異火中引爆，整座山嶺發出轟隆的崩塌聲，迫使兩人不得不禦劍升空。
不過，升空的黑袍男子並沒有成功化解危險，相反入了莫央然早先布置好的陣法。
熊熊火焰陣法束縛住黑袍男子，不僅燒毀對方身上衣衫，連帶著對方體內的經脈、丹田全部損毀。
“不得不說，虞山魔祖你確實有點本事。”一道黑綠色的光芒飛向莫央然，直接把人擊中落在山嶺間。
剛剛消耗了太多能量的莫央然根本承受不住這一擊攻擊，咳血不說，還感覺體內經脈不穩，不得不讓他看一眼落地的三人。
為首的人麵帶黑布，無法看清真容，可那雙陰冷的灰黑眸子，是令人那樣的熟悉。
可是卻無法想起來，到底在什麽地方見過對方，不得不把目光落在男子身後的兩人身上。
一人身著墨黑色長衫，容貌生的俊郎，就是一張麵容冷的仿佛死人。
另一人眼中帶著弄弄的輕視和不削，嘴上的笑容更是堪比狡猾的邪魔，以至於整張好看的容貌讓人生不出半點好感。
在他思考這些人是不是邪魔之時，三人背後又出現了兩人。
一人紅發紅眼，一人白皮黑眸，不用猜也知道定不是什麽正規的修士。
莫央然服下一枚丹藥，冷冷一笑“想我死的邪魔果然不少，你又是那路人”
他打量了一下氣質凜然的領頭者，眸光微閃，試探著詢問“你不是魔修”
為首的灰黑眸子男子絲毫沒有對莫央然的話驚訝，淡定自若地說道“都說你擁有一雙敏銳的眼眸，如今一看，果然不錯。”
“難得你這麽誇讚我，那我要不是猜猜，不是浪費你的讚美”莫央然趁著對方不動手，啟動手上的靈器，邊吸收外來靈氣、陰氣恢複，邊道“讓我猜猜，你既不是魔修，那隻能是法修。我身邊恨我的法修倒是挺多的，不過，你瞧著眼熟，應該是讓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人。”
他眼眸一低，冷冽說道“至少，我們最近應該見過。”
這一迴，灰黑眸子男子眼中多了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複，咧嘴一笑，“太過聰明，不見得是好事。”
“你帶人出現在這裏，就會是好事”莫央然結束吸收靈氣、陰氣，十分不客氣地說道“我心情不好，不想死就趁早滾。”
“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魔修叫我們滾的。”那掛著狡猾笑容的男子往前走一步，“主子，就他一個魔修，交給我處理。”
“現在還不能殺他。”灰眸男子笑著說道“不過可以讓他吃點苦頭，才能有用。”
莫央然聽了兩人對話，腦中快速幻想各種可能性。
他不認為，這些邪魔歪道是敲到好處出現在這裏，定是認準時機，在他獨處之時來此處阻攔他。
可邪魔頭子說不會殺他，還有用，那就說對方在計劃什麽，甚至想要抓他去做點什麽。
莫央然快速環視四周一眼。
原本的山嶺早已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四周的枯木好像因為爆破的關係，多了不少。最主要，曾經不曾看見的魔蟲也多了。
注意到魔蟲，莫央然發現空氣的陰氣增多了，讓人特別不舒服。
“你還有心思分心”嚷嚷殺莫央然的狡猾邪魔出手就是一擊狠招。
莫央然用劍擋住退後十米，快速揮出異火琴，奏出不久前剛剛學會的炎琴音律。
巨大鳳凰撲麵而來，狡猾邪魔用陣法阻擋，發現根本阻止不了，不得不費些心思來對付。
也就在邪魔對付鳳凰，莫央然用最快的速度逃離了原地。
“你要去哪”
莫央然盯著正前方出現的灰黑眸子男子，心中肯定了之前的想法。
這些個邪魔是不打算讓他離開此處。
莫央然拿出符咒。
“別費心思，空間我已經封鎖了。”灰黑眸子男子意味深長一笑，“你逃不了。”
莫央然不過是用符咒試探空間是不是封鎖了，誰知對方已經開口，隻好收起冷笑，“誰跟你說我要逃走。”
“哦這麽自信你會贏”
“贏可能不行，不過同歸於盡倒是很有可能。”莫央然陰冷盯著灰黑眸子男子，“你可要試試”
雙方對峙一會兒，灰黑眸子男子先一步眯眼笑道“我可不想死，畢竟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沒完成。至於你，本來是想留你來完成我的目的，如今看來，好像留不留你也無傷大雅。”
莫央然眸子一閃，躲避後方襲來的各種功法，用最快的速度攔住來自上麵的襲擊，再調出異火琴，彈奏幻音及炎琴音律。
除了灰黑眸子男子沒動手，餘下的四人你來我往連番攻擊莫央然。
因為四人修為都不低，莫央然總歸是一人，對打一會，就受了傷，再被人偷襲，落在山嶺上。
灰黑眸子男子看著莫央然吐血，陰邪一笑，禦劍出現在莫央然麵前，“你可知你腳下這片土地是什麽地方”
莫央然擦掉嘴角血跡，沒有吭聲，往土裏埋入三粒種子，便站起身。
沒有注意到莫央然舉動的灰黑眸子男子保持笑容，繼續言道“此處乃是陰邪之物的墳墓，經過千年歲月流逝，地下早已變成陰暗的黑流。”
此處果然不簡單。
莫央然心裏丟出這句話，臉上保持一副虛弱樣子，手指上卻在源源不斷吸取能量。
大概是莫央然的虛弱樣子騙到了灰黑眸子男子，繼續高傲的說道“黒流本該悄無聲息暗藏在地底下，誰知有人利用它修煉，造就了黒流吸收更多的邪物，擁有了靈智。”
莫央然眉頭一擰，極其不信地說道“無形之物擁有靈智”
“無形之物確實不該擁有靈智，特別是這等邪物。”灰黑眸子男子瞬身抓住莫央然的手臂，陰笑道“所以數千年來不段有人改變它、滅它，卻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它變成了一個符咒。”
莫央然聽到符咒，便明白對方要做什麽，放出異火就攻擊。
結果，早已預料到莫央然會攻擊的灰黑眸子男子輕輕鬆鬆躲過對方，給了莫央然背後一擊，將人打入巨大裂口的地下。
莫央然抓住懸崖邊緣，要使力卻發現沒有了陰氣，甚至連異火都沒法使出來。
“乖乖放棄吧”
莫央然抬頭看向笑的一臉陰森的灰黑眸子男子，冷冷道“我說過，殺不了你們，我會和你們同歸於盡。”
“你還是先想想自己吧”
看完一段迴憶的莫央然的再看記憶碎片上的他遭遇詛咒侵蝕爆發出的痛苦，全身殺氣騰騰地說道“對了，就是這裏”
他一定要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麽詛咒
莫央然穩了穩心境，再次引入記憶碎片與識海相連，去感受那些痛苦的迴憶。
中了咒的他除了最開始疼痛，接下來全身能量暴漲，直接殺了兩個邪魔。
“主子，這情況不妙”受傷的狡猾邪魔說道“我們還是離開這裏。”
“現在不是說想離開就能離開的。”灰黑眸子男子眸光一閃，揮袖道“有人來了，你們離開，我來攔截莫央然。”
兩個邪魔迅速逃走，結果遭到一道紅豔豔的異火襲擊。
灰黑眸子男子趕緊出麵阻止，甚至用功法直接攻擊莫央然引來來襲之人注意。
當楚痕出現在莫央然麵前，毫不猶豫抱著對方，“無逍，你怎麽了”
有著意識的莫央然在聽到楚痕的聲音，瞬間清醒，看向要逃走的人，怒火道“不能讓他們逃走”
楚痕已經察覺到莫央然氣息不穩定，安撫道“我去對付，你坐下來調息。”
莫央然應了一聲，在楚痕消失之後，就半跪在地上吐血。
大量黑紅色血液吐出，讓莫央然意識到不妙，趕緊調戲甚至壓製。
可突飛猛漲的黑色氣流根本阻止不了，情急之下，拿出各種靈草、丹藥，甚至魔丹、鬼丹服用。
讓正在迴憶的本人是驚愕不已，完全沒想到自己會這麽亂來。
結果，可能是真的因為亂來，那流動的黑色氣體在楚痕到來停下來。
不過那吐的黑血還是嚇到了楚痕。
“無逍，你怎麽樣”
莫央然擦掉血跡，搖頭道“隻是受了傷，休息一會兒就沒事。”
一段迴憶結束，莫央然納悶地睜開眼睛，難道他根本不知道詛咒的名字
就在莫央然不爽的時候，一道光飛進莫央然識海，勾出一段調息之後離開的畫麵。
隻見他在楚痕禦劍升空，故意慢了半拍，從地裏拿出三粒變大的綠黑色種子。
又隨著他離開飛到和孤灼昱等人匯合，再歇息之餘，將種子拿出注入陰氣放出灰黑男子等人麵容與談話。
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句，可莫央然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當即睜開眼睛，注視著灰白色冰山，黑眸逐漸變成深紅“天地詛咒，生冥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