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給你兩個選擇,落在一大群敵人的手裏,或者落在一個敵人手裏,你會選哪個?


    喬仁仁會萬般不願的選擇前一種——她寧願被所有種族的大佬圍攻,也不想獨自麵對《魔法之旅》裏的終極反派。


    深淵領主莫淵,一個擁有不遜於精靈容顏的俊美魔種,性格暴虐兇殘,陰晴不定,書中每一位主要角色都遭受過他慘無人道的折磨。


    他折斷過精靈翅膀,踩折過巨龍脊椎,燒毀過獸人臂膀……麵對女主時,態度更是猶如秋風掃落葉,毫不留情。


    喬仁仁曾親眼看到他單手拎著巨龍尾巴,把他當作武器往女主身上砸,那場麵……簡直是慘不忍睹。


    尤其當時是巨龍被莉莉安傷透了心,正對女主漸漸生出好感的階段……


    喬仁仁都忍不住同情巨龍。


    不過那時她自顧不暇,因為女主正是為了她才和莫淵展開了爭鬥,一個是想把她抓迴去接受神殿審判,另一個純粹是和女主做對。


    按照劇情安排,她既不想被女主抓迴去,也不想和莫淵綁在一塊,於是她趁著雙方纏鬥之時,在背後捅了莫淵一刀。


    聖女莉莉安維持著慣有的高傲,不齒與深淵魔種為伍,脊背筆直:“即便是被她殺死,我也不願落入到你的手裏。”


    隨後是巨龍趁機掙脫莫淵控製,女主與一眾追求者一擁而上,將他圍攻,剝奪魔力,又打落深淵……


    然後他們把沒能跑遠的莉莉安抓了迴去,給了她應有的審判……


    莫淵慘敗,終極反派的戲劇性落幕,莉莉安可謂是最大功臣。


    不過,那都是莉莉安的事情了,和她喬仁仁有什麽關係?


    無需演繹,喬仁仁的恐懼自然流露,充分表現出了一個無辜女生遇見變態時的驚慌失措。


    “你,你是誰?”她張口,下巴在開合間碰觸到莫淵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掌。


    即便是隔著圍巾,她還是能感受到徹骨的寒意傳進心底,止不住的打顫。


    莫淵有著狼一樣的雙眸,不帶感情的盯著她:“半年不見,就忘了我嗎,莉莉安?”


    他說的是薩亞大陸的語言,喬仁仁迅速撿起生疏了半年的演技,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表麵上還要裝出無辜的模樣:“我,我聽不懂——”


    似乎覺得她說的話好笑,莫淵唇角微勾,眼中卻不見任何笑意。


    急速間,他帶著喬仁仁旋轉,將她壓在牆上,繼續抵著她的脖子。


    綠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盡是瞧見獵物後的殘忍。


    喬仁仁這時倒懷念起當莉莉安的時候了,光係魔法別的不說,發光最是在行,瞬發一個光照術就能把他的眼閃瞎…


    她在腦子裏過癮,實際上垂落視線,不敢和他對視,生怕激怒他後小命不保。


    莫淵輕聲冷笑,還想要看的更加仔細。


    他一把扯掉她的圍巾,又將她的口罩帽子全部摘掉,使得她失去所有遮掩,麵目毫無保留的暴露出來。


    “怎麽?”他轉而用帶著古怪腔調的華國語言講話,挑起喬仁仁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以為換了張臉,我就不認得你了?”


    他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喬仁仁差點放棄抵抗,質問他到底想幹什麽。


    話到嘴邊,她猛地反應過來不對勁。


    如果莫淵真得認出她了,那早就行動起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了,怎麽會在這裏反複糾纏她的身份。


    他大概是……並不能確定。


    喬仁仁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強撐著說話:“我不認識你,求求你放過我,我一定不會報警的。”


    “報警?”莫淵嘲諷一笑,並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但他無所畏懼:“你盡管去做,看我會不會怕。”


    寒風吹過,喬仁仁瑟瑟發抖,不小心在他手中打了個噴嚏,眼中泛起生理性的淚光。


    莫淵貼近她,吹出的氣落在她臉頰:“怎麽,你怕了嗎?”


    興許是口音的問題,聽在喬仁仁耳裏,他此刻說出的話不僅察覺不出殺氣,還帶了點纏綿之意。


    腔調更像是在撒嬌,要不是時機不對,喬仁仁真要笑出來了。


    她嘴角抽搐,無語的望著他。


    被她這一看,莫淵的手跟著一緊,喬仁仁隨之失去一切希望的閉上了眼睛。


    “狗男女!”


    驟然一聲爆喝傳來,嗓音略有一絲熟悉。


    一股酒氣在逐漸飄近,喬仁仁連忙睜開眼睛,看到是方才那醉鬼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正朝著他們走過來。


    “光天化日——嗝兒……之下,行苟且之事,不要臉嗝兒!”


    醉鬼晃晃悠悠的伸出手指頭,指指點點間幾乎要戳到莫淵身上。


    莫淵嫌惡的皺眉,抬腳一踹,便毫不留情的將他踢飛了出去。


    醉鬼狠狠得撞在了不遠處的垃圾桶沿上,裏麵的垃圾都跟著翻滾出來,將他整個人掩埋。


    醉眼朦朧間,他痛吟出聲,抱著一個黑色塑料袋再次吐了起來。


    莫淵揪住喬仁仁的衣領,拉著她一步步接近醉鬼,重複了三個字:“狗男女?”


    喬仁仁心中發緊,為自己和醉鬼的即將逝去的性命而感到悲傷。


    “什麽意思?”他扭頭,讓喬仁仁解釋的意思非常明顯。


    喬仁仁:???


    在莫淵顯出不耐之前,喬仁仁恍然大悟。


    畢竟是從薩亞大陸來的,即便會說地球話,還是有著文化隔閡!


    “是說一對男女……”她艱難的咽下口水,睜眼說瞎話:“和一隻狗。”


    “狗在哪?”


    “在說他自己,單身狗的意思,是一種比喻……”


    喬仁仁越說越是缺乏底氣,顫顫巍巍地試圖挽救醉鬼的生命:“單身狗和一對戀人一塊出現時,就會被稱為狗男女。”


    莫淵危險的眯起眼眸:“戀人?”


    喬仁仁腦袋一空,恨不得把舌頭咬掉,她哭喪著臉補救:“是他誤會了,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你在害怕,”莫淵以肯定的語氣說道,他似乎是終於確定了喬仁仁不是聖女。


    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憤怒,他最後深深望了她一眼,沒有任何征兆的轉身離去,當然更不會有任何認錯了人的道歉。


    後街裏隻剩下了喬仁仁和滿身惡臭的醉鬼。


    她將拉杆箱一扔,套上羽絨服自帶的帽子,埋頭走出了街道。


    外麵人來人往,許多人下班之後約了三五好友逛街吃飯,沒誰知道酒吧後街裏發生了什麽。


    也沒有見到莫淵的身影。


    喬仁仁不敢放鬆警惕,在外麵漫無目的地轉了好幾圈,又打了個出租車繞路,最後還換了一輛滴滴,曲折無比的迴了家。


    家裏亮著燈,即便是她迴到家已經九點多,餘碧雲還是沒有動筷子,仍等著她一起吃飯。


    喬仁仁倍覺暖心,癱坐在沙發上長長鬆了一口氣。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累啦?”餘碧雲看她精神不好,吃完飯還是自己收拾碗筷,不讓她插手:“快去洗洗睡吧。”


    “還是我來啦,”喬仁仁連忙打起精神,搶著收拾桌子。


    祖孫倆相依為命,向來的模式就是餘碧雲做飯,喬仁仁刷碗,從來不曾有一日打破這個規矩。


    當然今天也不行!


    喬仁仁惡狠狠的刷著碗,刷出了嘩啦嘩啦的響聲。


    她控製不住的迴想起遇見莫淵的時候。


    當時被他嚇得不輕,沒能注意到他穿的什麽衣裳。


    現在仔細一想,他好像還是慣常的黑色衣袍,從上到下直筒筒的一條,和條裙子似的。


    在書裏時,他從頭到尾穿的隻有那一件袍子,從來沒有換過。


    最初遇到他時,喬仁仁不知道他的身份,因為他漂亮到不似人類的樣貌,加上“黑裙子”,還以為他是個女生,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


    心裏自然的比較了一番:女配莉莉安自然不用說了,連女主在她麵前大概都要輸了,除了精靈,還從沒見過有比她更好看的人。


    還鬱悶的想:這書果然是亂七八糟,一切為女主服務,這麽好看的女生沒有戲份,隻是個龍套……


    莫淵有所察覺到她的視線,冰冷且挑釁的迴望了過去。


    彼時,喬仁仁正在為龍套小姐姐美貌感到可惜,沒察覺出他的厭惡,下意識迴複了一個的笑容。


    之後就聽到獸人首領恭敬的走向他,稱唿:“領主。”


    整個薩亞大陸,能被領主二字的,隻有深淵裏的魔種。


    喬仁仁立時凜然,這才意識到原來不是漂亮小姐姐,而是終極大反派,再看他的眼光便不一樣了。


    那是她和莫淵的第一次相遇,另外意義上的一眼誤終生——從此以後,除了女主之外,莫淵最厭惡的人就是聖女莉莉安了。


    大家都是反派,何必相互折磨?


    喬仁仁刷碗刷出了一股超絕的氣勢,聲響引得餘碧雲往廚房探頭:“輕點,輕點!”


    她這才放慢了動作,鬱悶的將碗筷放好,去洗澡刷牙。


    借著花灑的響聲,喬仁仁將牆壁想象成莫淵,甩著浸了水的毛巾劈裏啪啦往上抽。


    “死魔頭!欺負無辜路人的狗男人,有種去找女主報仇,有種去幹翻女主的追求者,沒事來找我耍什麽威風……”


    是夜,喬仁仁在溫暖的被窩裏憤憤不平,難得的失了眠。


    往日都是沾枕即睡的她瞪著雙眼,怒罵莫淵到淩晨五點,才疲憊的陷入睡眠。


    還好接下來的幾天,莫淵不見了蹤影,喬仁仁的生活在經過刺激的一天後,重新陷入了平靜。


    與他的相遇似乎和疾風兔的出現一樣,皆是巧合。


    喬仁仁惶恐不安的心逐漸定下來,甚至有了精力去收拾工作室。


    經過兩天的忙碌,她終於將一切工具擺設到位,地麵拖的幹幹淨淨,絕對看不出曾被血液浸濕過的痕跡。


    喬仁仁心滿意足的坐在金工桌前,剛畫了一會兒手繪,忽聽到外麵有人在喊。


    “喬小姐,喬小姐在家嗎?”


    喬仁仁先是心中一跳,後是笑話自己想多了,薩亞大陸的人不可能喊她“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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