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神域的隊伍從傳送點到草原這裏來得轟轟烈烈, 如大軍跨過,浩浩蕩蕩,所有關注局勢的人都看得清楚明白。


    也都知道以顧九命為首的空神域隊伍的目標,就是仙界。


    這是所有人都沒想過的,他們以為藏山的人奔著上三界而來, 誰知道人家轉眼就跑去跟仙界對抗去了。


    “此行之高調, 真的是不怕死的。”無情宗裏有人搖搖頭,都在等著藏山的失敗。


    一旁的老道士撫須笑著搖搖頭, 似笑非笑:“是挺不怕死的, 這孩子,天生一股子倔。”


    那人吃了一驚:“什麽那孩子, 你認識?”


    老道士笑而不語, 仰頭望天,隻見星辰閃耀, 變幻莫測,局勢大變啊!竟連他也看不透了!


    他招了招手, 便讓那人退了,轉身卻悄悄進入了關押內犯的大牢。


    老道士在其中一個鐵門前立住,和藹地對著鐵門內的人笑了笑:“你這小子, 什麽都好, 就是死腦筋了些,你可知文初已經去尋顧九命去了?”


    被掌門關在鐵門內的梁畫猛地一抬頭,目光一轉便想明白了老道士的言下之意:“顧九命真的是……”


    文初師叔的孩子!?


    那他在戰場裏,是險些害死了文初師叔的孩子!?


    “可就算如此, 文初師叔難道不知道她這樣做,會連累宗門?”梁畫心中的情緒沉浮,掩不下的震驚。


    老道士卻是不語,把一個儲物袋丟給梁畫:“你這個掌門師父啊,也是腦子僵掉了,裏麵是去某個地方的方法,至於如何使用,用與不用,你自己想吧。”


    說罷,老道士笑著撫須而去,留下滿室笑音。


    梁畫看著手裏的儲物袋,陷入了無盡的沉思。


    遠在天邊的草原,黑壓壓的一群人,卻肅靜無人咳嗽,動靜輕得像是無人之境。


    “仙界其實不是一個界。”


    文初決定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她的立場已經很明確了,她摸了摸臉上冰涼的寒玉肌,確定了自己這一個女兒跟仙界有理不清的關係。


    這寒玉肌一戴,即便是境界和她一般的,也看不透這裏麵的道道,絕非凡品,這樣的東西仙界是不會讓它流傳下來的。


    顧九命能有,這其中顯然有不少牽連。


    “它原本其實是屬於上三界的一個地方,隻是那裏是上三界龍脈所在,靈氣仙氣混雜且充裕,便被劃分為仙界。”


    “然後仙界的人或許為了割離仙界與上三界的關係,又或許為了更好的統治,便把仙界強行割裂,自成一界。”


    “說起來,是公弄四千年前將兩者割裂的,而仙界這個地方其實很小,你若是想不明白,就當它是一個大型的宗門好了。”


    顧九命姿態隨意地坐在草地上,眼前是熊熊燃燒的火堆,她似乎在靜靜地聽著文初的話,陷入一片寧靜之中。


    看見自己要造反的孩子大戰前還一派閑適,文初憂心忡忡:


    “孩子,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跟禮秉……有什麽合計?”


    “這個仙界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好對付的,境界或與我相似,或在我之上,即便你數量上占優勢,也不一定打得過。”


    顧九命似乎聽著,但沒什麽動靜。


    文初仔細打量她,剛剛她去和空神域以及上三界各宗因為誓言趕來的那群人說了點什麽,再迴來就這樣坐著,安安靜靜地盯著火堆一動不動了。


    是那些人跟她說了什麽?


    文初有些急切,她下意識握了顧九命的手背:


    “孩子,要不迴頭吧?為了禮秉並不值得,現在迴頭還來得及,你帶著你的人一起加入無情宗,無情宗勢力大,能在仙界前保下你們。”


    其實她不確定,麵對仙界即便她要保,掌門他們也未必願意冒著大風險去保,畢竟這牽扯的可是禮秉的事情。


    但她不想自己剛剛認迴來的女兒死於亂世之中,一旦想到不需要多久,她就要在戰場屍如山之中找自己女兒的屍體,便心痛如絞。


    顧九命側了側臉看她,那雙眼睛黑如曜石,卻也多了一絲毫無情緒的木然,那嘴角輕抿的角度,像是一直沒改過,有些僵硬。


    文初被這眼睛盯得頭皮發麻,一股子涼意從脊背竄上後腦。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又覺得顧九命的手怎麽這麽冰涼,一點作為人的溫度都沒有,她仔細摸了摸,卻還是皮肉的觸感。


    “九命?”文初遲疑地喚了一聲。


    忽然,她從顧九命的手心中摸到了一張紙,她疑惑著打開一看,上麵寫著一行字:


    “走吧,如遇突發事件,西北岡石下我留了一道小的空門。”


    右下角似乎下筆有些遲疑地留了一句小小的話:“謝謝,母親。”


    文初又驚又愕然,正不知道怎麽迴事,想問眼前的顧九命,正是這個時候變異突起,草原上憑空冒出一道極為耀眼的白光,夾雜著狂風突起,自有狂風暴雨的威勢。


    白光過後,數十身姿飄逸的仙君出現在草原之中,男者英武非凡,女者清冷高逸,倒有個共同點,就是都孤高自傲,目無下塵。


    “何人!?膽敢在仙界之前擁兵駐足,意欲何為?”


    聲音悠悠蕩出幾裏外,震人心魄。


    文初謔地一下站起身來,而顧九命還有藏山的所有人也跟著站起來,隻是無論是什麽動作,都是一片死寂,寂靜得像是連唿吸聲都沒有。


    仙君之中為首的是上次的無塵,她一看帶頭的竟是之前見過的人,當即冷笑:


    “還真是不自量力。”


    她柔軟的手隨意一揮,一陣強烈且充滿了殺機的罡風直奔藏山隊伍而去,這罡風剛出,連文初都皺了皺眉。


    好厲害的風術法,聽聞無塵是弄風之大能,如今一見也確實如此,隻是沒想到公弄竟讓無塵之中等級的仙君下來擺平這件事。


    無塵是公弄的左膀右臂,可見公弄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藏山的隊伍也隨聲而動,轟地一下於罡風撞上,波動揚起煙塵漫漫,出乎文初意料的是,藏山的隊伍就這麽一撞,竟然潰不成軍,倒下了一大片。


    正準備出手的文初幾人都怔住了,就這麽一下就輸了?這未免也太滑稽了,如此實力,憑什麽跟仙界叫囂?


    “九——”文初想過去救顧九命,被她的弟子拽住了。


    “紙。”弟子悄聲提醒。


    文初這才想起顧九命給她的那張紙,她幾個沉思,最後還是決定聽顧九命的,趁著濃煙滾滾,躲在了那岡石之後,靜觀其變。


    無塵顯然也覺得藏山這個隊伍就像紙紮的老虎,經看不經打,她冷笑一聲:“泛泛之輩,不自量力。”


    “本還以為禮秉挑選的人有多厲害,嘖,著實無趣。”


    仙界的隊伍看著一地殘兵哄然大笑,“我說公弄緊張過度,一個銷聲匿跡了四千年的禮秉都怕成這樣,還讓我們幾個主力下來應付,著實膽小怕事沒什麽魄力。”


    無塵聽著這話,有些不滿:“你倒是有這個魄力,怎麽,你去把帝令找迴來如何?四千年了,幹說不練的家夥。”


    “怎麽的?你厲害你怎麽不去找迴來!?”


    幾人正朝著,忽然感覺大地一陣波動,眾人迴頭一看,他們出來的通道不知道何時已經關上了,再抬頭一看,剛剛又大又亮的月光被厚重的烏雲遮蔽。


    一時之間整個草原變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無塵敏銳地感覺到情況有變,再拿出仙界的仙氣珠,可通道卻怎麽也沒動靜了。


    “不好!出事了!”無塵喊了一身,飛身而起直奔藏山的隊伍而去。


    是他們輕敵了!


    “你們搞了什麽鬼!”無塵猛地紮入隊伍之中,她一揚手,顧九命被她的罡風圍攏,一下子拽到她的麵前來。


    她五指成爪伸手一掏,嘩啦啦一下,那個活生生的顧九命便如棉絮玩偶,撕落了一片片,裏麵的棉花全掏出來,飄了無塵一頭一臉。


    無塵等人一個怔愣,“玩偶!?”


    “是傀儡!”


    “中計了!”


    幾個人又是抓了幾個藏山的人,誰知道一個個的全都是布偶傀儡。


    躲在岡石後的文初看得呆若木雞,她捏緊了手裏的紙條,感覺這一晚的風,吹得她有些亂。


    顧九命……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把所有人都換成了傀儡,全走了,甚至沒有聽到她關於楚水怨而做的選擇。


    “她是如何做到的?又為什麽不告訴我?還認為我不值得信任嗎?”


    文初心裏一陣苦澀,她就這麽不值得這個女兒的信任嗎?


    她的弟子拽了拽她,指著顧九命留下的空門道:“師父,不便久留,走吧。”


    文初紋絲不動。


    “不一定是不信任,也可能是不想連累你。”弟子勸。


    文初恍然大悟地醒了一醒,決然地迴頭跳入空門之中,她倒是沒想過,空門的那一邊會是無情宗內部。


    她腳踏實地後看著熟悉的景色,哭笑不得:“我還真是……低估了這孩子。”


    忽然宗門內有人看見文初突然出現,傻了一下,這才緊忙上前來。


    文初才注意到宗門裏燭火搖曳,聲音混雜,四處都是弟子來來迴迴地跑,一片混亂。


    “師叔出事了!梁畫逃獄了,不知去了哪!”


    “老道士也不知哪去了,還有上三界都亂成一團了,各宗核心弟子失蹤了不少,又四處都有陰兵出沒,傳聞禮秉迴來報仇來了,故意捉走了各宗核心弟子報當年之仇!”


    文初思想被電了一電,整個大腦有些發麻。


    即便大家之前早有猜測,但如今才是千真萬確。


    看來她的這個女兒啊……的的確確是禮秉那邊的人,是整個上三界的公敵。


    她忽然明白了,顧九命隻是帶走了她的物資,而沒有讓她參與,確實是真切的一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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