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的另一頭狂奔而來一隊人, 各個身姿矯健步伐輕盈,追著前麵一個身上似乎有傷的年輕男子。


    殺氣騰騰。


    追的隊伍是無情宗的人,為首的正好是顧九命熟悉的梁畫。


    最有趣的是,被追的那個男子也是顧九命認識的,說不上多熟, 也就是見過幾次。


    是戰場裏, 跟著無情宗隊伍的其中一個傭兵團成員,怕是沉默寡語的, 在隊伍裏沒什麽存在感, 至今不知道他姓甚名誰。


    顧九命倚著窗看戲,認出兩方之後倒是覺得有些驚奇, 這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男子正好跑到顧九命視線範圍內停住, 手握長棍,挽了個漂亮的花式, 緊接著重重地往地上一砸,大地轟然從他的棍頭一路裂到梁畫的隊伍。


    有一路撕裂過去的架勢, 勢如奔騰,這一棍當真驚天動地,連梁畫都麵露異色, 一躍而起, 躲過這裂縫。


    “點兒,你這是隱藏了數十年的實力?”


    梁畫在夜色中眉頭一皺,聲音裏帶了些驚詫,“點兒, 你信不過無情宗也該信我,你迴來,我就算是把自己搭進去也會護你周全!”


    李點冷笑一聲,也不廢話,棍子一甩又是一擊,這一次卻不是撕裂地麵了,眼見地麵沒什麽變化,無情宗眾人正奇怪時,忽然從地上猛地升起一個土錐,一下把其中一個弟子刺上了天。


    鮮血灑落,那名弟子的慘叫能繞梁三日。


    “點兒!住手!”梁畫吼得聲嘶力竭,□□一甩,飛撲往李點,不過瞬息便跟李點過了數百招,打得天崩地裂。


    受了傷的李點麵對梁畫,竟然隻是微微落了下風,並沒有呈壓倒性形勢。


    無情宗眾人一看,把那土錐上的弟子救下來後,便一起上場,多對一地跟李點打了起來,李點這才顯露敗勢,被壓著打,逐漸不敵。


    梁畫一手擒下李點的胳膊,把他反手剪著,眾人七手八腳地壓李點的肩膀。


    “停!別傷到他!”梁畫吼了一聲,正準備把捆仙繩給李點捆上,忽然他瞥見天空之中一隻巨大的獨眼懸掛著,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


    那隻眼睛直勾勾的視線,能把人的意識都給激得瞬間丟失,有了一瞬間的空白。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空白,迴過神來後他便發現李點不在他手裏了,捆仙繩也落到了地上,遠處一道身影攙著李點,正在黑暗中冷靜靜地望著他。


    那身影他很熟悉,正是顧九命。


    顧九命手裏的李點從無相之眼中迴過神來,發現落入顧九命手裏,忽然劇烈反抗起來,他的棍子就要掃到顧九命,她才把視線收迴來,看著李點。


    就一瞬,李點在顧九命的無相之眼中再次失了失魂,反應過來後,脖子一痛,便徹底失去了意識,到底不起。


    顧九命看著腳邊的家夥,踹了踹,確定沒反應才再次跟梁畫對上視線:“梁團長,好久不見。”


    梁畫立在原地,攔住了要上前跟顧九命幹架的無情宗幾人,他們不是傭兵團的,不知道顧九命在戰場裏做過什麽。


    “不久,昨天才見過,”他說著,視線一直往李點那兒飛,“不知道顧道友幹涉我們無情宗內政,是出於什麽緣故?”


    顧九命攏著袖子站著,一派閑適,絲毫不像是來打架的,倒像是逛後花園來了,“沒什麽緣故,就是閑著無聊,來管管閑事。”


    梁畫嘴角一抽:“多謝顧道友出手相助了,把李點給我吧,我定替無情宗好好感謝顧道……”


    “我什麽時候說是來幫你的?”顧九命像提鹹魚一般單手拎起李點的腰帶,“這個人我帶走了。”


    “顧道友!”梁畫急切地往前一步,“他是我傭兵團的成員!”


    “抱歉,這個閑事我管定了。”


    顧九命垂眼看了看李點,還有他手裏死也不肯鬆開的棍子,眯了眯眼睛。


    無情宗的人再一次要衝上去跟顧九命幹起來,但還是被梁畫給攔下來了,他無奈地盯著顧九命:


    “道友,你救我一命,我也欠你許多,但這次的事情是宗門任務非同小可,李點不是你能帶走的,你若摻合進這件事裏麵,恐怕很難脫身,道友何必徒惹一身騷……”


    顧九命就靜靜地看著他不言不語,那目光意味深長得能讓梁畫羞憤欲絕,到底還是話鋒一改,道:


    “這樣吧,宗門任務不可違背,良心也不可辜負,我讓你五個唿吸的時間,你能跑到哪就哪,我們五息後追,到時候就各憑本事如何?”


    “行!”顧九命丟下一個字,提著李點便踏上古卷飛去,一息就能飛出數裏。


    梁畫說到做到,等五息過後才帶著人踏上飛行器一路追趕。


    他就不明白了,這個顧九命在搞什麽鬼,他們宗門的事她瞎摻合什麽,還是說她知道了什麽?


    可這不應該,仙界的消息不可能流傳出去,何況她還是一個外界人,剛剛來上三界沒多久,根本沒人脈沒途徑知道這些事情。


    顧九命一路帶著李點遁行數十裏,最後又狡猾地繞了個彎,迴到了剛剛起衝突的地方,側身藏入了昏暗的小巷子中。


    把李點隨手一丟,她再蹲下身子就著月色打量這個家夥,忽然,他眼睫毛一抖,悠悠睜開眼睛。


    在看清楚顧九命的一瞬間,長棍緊隨而來,顧九命的卦步啟動,身法詭異地緊貼他而走,左一下右一下地順著他的力度拍迴去。


    “你有刀,為什麽不用?看不起我!?”


    他被她徹底激怒,棍法越發淩厲,幾乎隻能聽見嗖嗖的風聲,而見不到棍子的身影。


    然而就是這麽快速的棍法,被顧九命抬手一下,以雙指徹底夾住,穩得讓李點怎麽也抽不迴去,他咬牙切齒:“放手!”


    “李點,還是……溫點?”


    李點陡然一驚,手猛地鬆開,棍子也不要了轉身翻牆就要逃,顧九命拽順手了,再次拽住他的腰帶,啪地一下把他帶下來,拍在地上。


    他腦子在牆上蹭破了一層皮,疼得他呲牙咧嘴。


    顧九命居高臨下地睨著他:“逃什麽逃,我是來幫你的。”


    有些事情她必須要做,趁著禮秉在她識海中沉睡著,感知不到她在外界的行動,她必須要在這個時間段,完成一些對付他的籌備。


    包括剛才對溫離說的一番話。


    是真心實意,也是故意拉攏,更是徹底斷了溫離對禮秉的效忠。


    這樣一來,好歹將來真的發生了她被禮秉徹底吞噬,把她取而代之後,能有溫離還有溫離背後的溫家對抗一下這個老東西。


    否則,藏山隻會淪為禮秉複仇的利器,她的心血將毀於一旦,她的人都會被他所利用,屆時,藏山所有人的下場就隻會跟溫離一樣。


    那不是她想看見的,所以她必須未雨綢繆,為了杜絕她死後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是給藏山一條後路,給封嘉賜他們一條後路。


    “你是誰?”溫點又驚又怒,“怎麽知道我是溫家人?”


    顧九命搖搖頭:“我是誰不重要,我隻是認出你的棍法罷了。”


    與溫離的槍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那種大開大合,破天開地的架勢,隻有溫家槍法才有。


    “你想幹嘛!?”溫點在牆角縮成了一團,猶如驚弓之鳥,對顧九命十分警惕。


    “沒想幹嘛,隻是想帶你去見見你祖宗。”顧九命笑道。


    溫點驚愕地張了張嘴,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顧九命正打算拽著這家夥起身地時候,忽然聽見耳後一陣風聲,她當機立斷地收迴手,猛地一旋身避開,誰知道那帶動風聲的什麽東西緊跟而來。


    她唰地抽出索命刀,反手一刺,嗡地一聲,在半空之中生生停住。


    刀尖停在在距離那隻掌心大概隻有一寸的地方,鋒利的刀風劃破了掌心,憑空冒出了幾道血痕,往下滲血。


    梁畫咬咬牙收迴手掌,運轉靈力止血,然後另一隻手的食指抬起放在嘴上:“噓……他們在外麵找你,想避開他們的話,跟我走這邊。”


    顧九命眯起眼,神識悄無聲息地展開,果然看見小巷子外來了不少穿著無情宗道袍的修士,來來迴迴地搜查著整條街,甚至還去了她住著的客棧搜查,驚動了藏山的人。


    “為什麽幫我們?你不是要把他帶迴無情宗嗎?”顧九命問著,刀並沒有收迴去,依舊直指梁畫的麵門。


    梁畫看了看溫點,但溫點低垂著臉,不肯看他。


    他苦笑一聲:“我若是說我也不想讓他迴無情宗,你會信嗎?”


    他對自己的傭兵團裏的出生入死的兄弟,一直很在意,這一次的任務之所以不是傭兵團的弟子來做,就是大家都不想跟昔日的兄弟打起來。


    可這個任務總是要有人做的,所以他隻能做這個惡人。


    溫點依舊垂著頭,悶聲不吭。


    顧九命直視梁畫許久,半響才把索命刀入鞘,但卻問道:“捉他,是不是跟仙界無塵跟你們說的話有關?”


    梁畫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到底還是苦著一張臉:“顧道友,你實在讓我太為難了。”


    “你這態度,我猜到了。”顧九命了然地點點頭。


    “……”梁畫嘴唇一抖,哭笑不得。


    這人,不知道是不是他上輩子害了她全家,她這輩子來討債來了。


    不知道怎麽的,他每次對上她,在嘴這方麵都毫無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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